【酸碱度：哥哥晚上好。】
【酸碱度：￥96.00请收款。】
【酸碱度：今天多亏哥哥的照顾啦，不然我肯定要一瘸一拐地走上好久才能到家［可怜.jpg］】
【酸碱度：把钱收一下哦，不要跟我客气，这款药我在网上搜了价格的，多出来的就当感谢哥哥今天送我回家了～】
又是一个超乎预料的转账金额。
澄愿盯着屏幕上的那有零有整的两个数字，面露苦恼。
这已经不是原不原价的问题了，他只付了45元，而裴惑给他的转账则是在这个基础上翻了个倍……
澄愿表情严肃，然后很是坚定地选择了退还转账。
【澄小鱼：晚上好呀裴同学。】
【澄小鱼：你给的太多啦。】
【澄小鱼：[付款截图.jpg]】
【澄小鱼：药费一共是45元，你就按原价给我就可以啦。】
知道对方不可能按他先前所说的转一半，思索一番后，澄愿索性放弃。也不考虑什么事情的前因后果了，直接原价来原价去，权当为同学无偿代购了。
不然按照人类骨子里的谦让因子，这事儿肯定还要好一番拉扯才能结束。
磨磨蹭蹭地回到柜台后，等待对方消息的间隙，澄愿不自觉地往门口看了一眼。
店里的顾客已然结账离开，此刻的便利店静悄悄的，唯有门外不甚明晰的铃铛声悠悠荡荡，随风起，一响，又一响，即便隔着厚重的玻璃，也依旧扰人心绪。
手机的振动唤回澄愿的思绪。
【酸碱度：￥69.00请收款。】
【酸碱度：那我们就各退一步好啦，69总没有很多了！毕竟未来两天都要靠你上下学，你要是不收的话我会很有负罪感的……】
【酸碱度：而且，6和9是我今天的幸运数字，从大到小排列你不收，现在反过来也不收吗［可怜.jpg］】
被他的歪理逗笑，澄愿思索了下，倒也没再拒绝，痛痛快快地把钱收了。
【澄小鱼：收啦收啦！】
【澄小鱼：你放心，既然收了你的钱，那这两天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澄愿夸下海口道。
接着，两人又开开心心地聊了一会儿，临结束话题前澄愿才想起来要给人改个备注。
不过……酸碱度？
被高中知识腌入味儿的澄愿一下子就联想到某个化学名词：pH值。
pH。
裴惑。
好有趣的名字。
澄愿边给人备注上“裴惑”边对比起自己的微信名。
裴惑的【pH】，戚临的【戚戚戚戚戚lin】，以及陆川行的【Lcx】……
几人的微信名或简洁明了，或幽默风趣，相比之下澄愿的【澄小鱼】就显得很朴素了。
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活力男高会取的名字。
视线在自己的微信名上停顿良久，澄愿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没改。
这个名字其实是有寓意的。
在他很小的时候，妈妈给他起了个小名叫猫猫，据说是因为他经常趴在地上研究并学习小猫们的行为动作，学完了就跟着小猫们一起捣蛋拆家，让妈妈又气又笑，于是就猫猫猫猫地叫起来了。
但叫“澄小猫”未免有些太过可爱了，所以在一番权衡后，澄愿把目光放在了小猫的食物上。
如此一来，“澄小鱼”就成了他的微信名，且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边想，澄愿边隔着手机壳摸了摸里面的照片。
纵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母亲的音容样貌在他脑海里依旧清晰，便是不看那张照片，他都能把母亲的五官完整而且准确地描绘下来。
毕竟……那是他最爱的，也是最爱他的妈妈啊。
眼前突然泛起水雾，少年从思绪中回神，他目光眷恋地在那张照片的上方轻轻一抚，而后很快将情绪收起。
空白的A4纸被摆在柜台上。
从手机里搜出几篇检讨稿后，澄愿很是认真地当起了学术裁缝。
……
夜班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等澄愿最后一次从那一千字的检讨，以及数理化三张卷子中抬头时，钟表上的时针将将跳过12。
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澄愿收起作业，然后探头往外张望。
刚开始写作业的时候他就听到了，外面吵吵闹闹的，好像有很多人聚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澄愿犹豫了会儿，还是没出门去看。
不说现在已经凌晨，外面黑沉沉的，只有店铺灯牌散发着的些许微光，就单是对方人多势众，万一他真撞破了什么事……
好奇心害死猫，澄愿觉得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地守着他这一亩三分地比较好。
这么想着，他索性戴上了耳机，趴在柜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刷短视频。
时间被慢慢消磨，澄愿一边划手机一边把近期要做的事情按照紧急程度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首先是要摆脱李知前对他的欺凌，但这件事急不得，他目前也只是有一个很模糊的计划，具体细节还需要慢慢去想、去修正。
其次是赚钱，无论是学费、生活费，还是他欠陆先生的888+700=1588元，单单依靠便利店的这点儿工资肯定是不够用的。所以……他还需要做一些额外的兼职。
可他是个小哑巴，不会说话，也没有什么很拿得出手的特长……晃悠着小腿的少年苦恼地鼓了鼓脸，然后无声叹气。
当家教？
不太行，他的成绩虽然不差，却也没好到能从一众候选人里脱颖而出的地步。
当陪玩？
也不行，他是个小哑巴。
那当代练？
这个倒是可以考虑，但以他的游戏技术，估计也挣不了很多。
或者再打一份工？
澄愿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在赚到钱之前先猝死。
……
一连否认了好多职业，越想澄愿越觉得赚钱无望。
烦人的广告又一次插在两条视频中间，澄愿恹恹地划过，正想着让自己放空一会儿时，大脑却忽地一个激灵。
澄愿猛地坐直身子。
手指飞速往下一滑，激昂的广告词便再一次钻进他的耳朵里。
招募主播……
澄愿盯着屏幕上的这四个大字，眼睛一点一点地亮起来。
他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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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了。
愉悦的情绪在脸上慢慢蔓延，澄愿开心地握住了桌子上招财猫的手，然后强制性地跟他击了个掌。
00：13。
刚收回手，正要给自己制定一个主播养成计划的少年突然一顿，然后抬头往门口看去。
有顾客上门了。
澄愿难得热情，用手机给人打招呼：「您好～」
夜色静谧，正要推门而入的男生被他这声招呼吓了一跳，握着门把手的手很明显地颤了一下。
「……」
澄愿闭嘴了。
方才的激动心情渐渐褪去，澄愿又安静下来，只遵循惯例地，在看出这位顾客有很明确的购物目标后，他礼貌询问：「您好，请问是需要点儿什么呢？」
男生扯了扯头上的兜帽，他低着头，言简意赅：“酒精、纱布、棉签。”
处理伤口需要用到的老三样。
澄愿应了一声，然后握着手机往药品区的方向走去。
他后知后觉地警惕起来。
凌晨、伤口、全副武装的陌生男子，还有他不久前听见的嘈杂声响。
这些个要素叠加起来，由不得他不去多想。
于是，在谨慎地把手里的药品递过去后，澄愿盯着屏幕上的紧急呼叫按钮，心里的紧张也达到了顶峰。
【支付宝到账……】
被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的男生付完款，伸手将药品从澄愿手中接过。
在药品交接的那一瞬间，澄愿看清了他手腕上的，已然干涸了的猩红色血迹。
“……？”
澄愿被吓得手抖了一下，正要被递到男生手里的药品也因此一歪，完美错过他伸过来的那只手。
贺不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顺着少年欲看不看的视线，他看到了自己那不小心露了出来的，只被草草裹了一圈纸巾的手腕。
片刻后，他默不作声地把衣袖往下拉了拉。
「不、不好意思……」
澄愿打了个手语，连忙把手里的东西重新递给他。
贺不言一言不发，接过袋子就要离开。
然而他转过身，却只迈出去一步。
……
澄愿害怕地往后退了退。
但预料中的画面却没出现，那男生重新转过来后，只是站在原地问他：“创口贴有吗？”
半分钟后，澄愿乖乖地把手里的一盒创可贴递过去。
只是想买两三个创可贴的贺不言：。
他沉默了两秒，最后什么也没说，只又问了句价格后，他付款离开。
悦耳的铃铛叮叮铃铃，澄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然后大大地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来报复社会的……
边想，澄愿边抬头看了眼时间。
00：18。
距离下班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果然这夜班的钱也不是那么好挣的……
澄愿丧气地站起身，然后走去里面做临下班前的检查。
然而就在他刚走出柜台，准备开始检查第一件电器的时候——
“啪嗒”一声。
眼前一片漆黑。
他什么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