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屈膝跪坐在了她身边,一双手臂将她抱在怀中,曲叶抬头泪水早已经模糊了双眸,只是依稀能认出来是红乐,她头上还包扎着布纱,曲叶没有挣扎,就那么静静的哭着,胸口痛到无法呼吸,慢慢小小的哭泣声响起,随后就像情绪泄了洪,嘶哑咆哮的哭声响彻整个空荡荡的宫殿。
“公主......公主......没事的,会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红乐咬紧牙关才不让自己哭出声,只能不断收紧臂力紧紧的抱住怀里的人儿,想给怀里的女孩一点温暖,压抑着哽咽缓缓安慰着。
因为哭太厉害了,回不过气的曲叶撑起身体狼狈的掐着脖子不停的咳着,红乐赶紧给她拍后背顺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曲叶低头沉默,把不断抽气的哭嗝压下去,她缓缓坐起来,手胡乱的擦着脸上的泪水,抬起头就看到她双目血红,额角的青筋暴起。
红乐揉了揉曲叶的脑袋,轻轻的将她抱在怀里,她比谁都清楚公主有多依赖娘娘,如今娘娘躺在床上,对公主来说无异于掏心挖肺,可是她们明明自己远离了后宫权势,为什么还是不愿意放过她们呢?
红乐抬头看向那宫墙外的灯火通明处,她脑海里浮现了那个爱笑的男孩的脸,时过境迁,那张脸已经在她脑海里有些模糊了,可回忆中的人影却经久不变,依旧年轻朝气,那个男孩就是葬没在那权势可笑的争夺之中,如今她的娘娘也没有逃过。
她低头看着曲叶,她又要怎么办,才能护着她的公主一生平安呢?
忠心的跟随着婉嫔看着曲叶出生长大的红乐早就将曲叶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细心呵护,如今她也痛苦着,痛苦自己的无能为力。
“红姨……”曲叶嘶哑的轻唤一声,红乐松手,曲叶起身看着她,语气平静之中多了一丝以往没有的淡漠,眼神空洞的道:“躲不掉的,其实我早该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轻视了。”
她早该知道,但是漫长的时间再加上没有亲身经历,降低了她的警惕心,她低估了皇宫的危险程度,造成了这样的后果,她原本想等自己再大一点,再大一点就能在外面安置好一切,出了这冷宫,在外面能护着母妃和红乐,离开这里,再专心去研究任务。
“不是你的错,公主,是他们步步紧逼,你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怪罪,娘娘不希望你这么累的。”红乐心疼的揽住眼前的女孩,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化解少女眼中的阴霾,也只能自责的陪伴。
“帮我照顾好母妃。”曲叶微微一笑,那个笑容是前世曲叶用了一生练习的,她那一生都在笑,反正只要笑了就是开心就是友善,好相处的人都是这样的,她很会模仿,反正没有谁会深究笑的含义,而这一生她很少笑,但这种真实现在在一点点消失。
红乐看着那标准露出八齿的微笑,不知为何心里满是心疼,她捧着曲叶的脸,自己却哭了,努力忍住哭腔她说着:“别笑了,公主。”
曲叶摇了摇头,小手放在红乐的大手上,将从自己脸上拿下……
“师父,你之前提的那个国师,他能算出我的命格吗?”曲叶嘶哑的声音问。
“元清夷?”
听到动静早就出来看看的老者,一时只能站在两人身边沉默静静陪伴着,听到曲叶说话他想到了当年有过一面之缘的俊秀少年,点了点头道:“他有此大才,汝之大业若能得他助力必会事半功倍。”
曲叶听到想要的答案,就摇摇晃晃的撑起身站起,眼眸猩红,她冷冷的看向宫殿的院落外面,恨意的怒火带上来的杀意让她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
“你和他熟吗?师父,我想请他帮个小忙。”曲叶说。
嚎啕大哭一场将她的情绪宣泄了个干净,现在她反而冷静了许多,捋了捋思绪想着怎么从皇帝手里拿到药材,却发现一切或许都在那个人的谋略之中,如此,对她来说,反倒是有可利用的点。
“有过一面之缘,就不知他对老夫还有无印象。”老者摸了摸胡子,沉思了下说。
“那就麻烦师父了。”曲叶听出他话外之意就松了口气,知道他愿意帮自己就容易多了,不过现在她还需要把更多的把柄和利用价值呈现到那个人面前,婉嫔重伤这一次的仇她记在心里,会一点点的跟他们清算的。
老者是曲叶五岁的时候出现的,自称是民间的闲散道士,称号白尘老人,这个名字还是来自他手里的白玉星动拂尘,倒是没有电视剧里白衣飘飘,仙气十足的那样,全身上下就那柄拂尘是白的,他个人就喜欢穿着宽大袖袍的灰色破旧衣服,极简,若不是他把拂尘拿出来,也难有人觉得这乞丐样的人竟是一个道士。
他刚见面就自报家门,就连当年救婉嫔一事说了,目的也大大方方的直接说,曲叶是难得的紫薇帝星降世,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他要收曲叶为徒,传授她一些本事,为的是在未来的混乱之中,平定八荒,还天下苍生太平,让百姓安居乐业。
曲叶一听就想笑,自己还活不明白,还让自己当救世主?可是看着老者坚定信任的目光,她不由得心头火在烧,鬼使神差的就同意了下来。
前世的成长里,曲叶是重男轻女的思维受害者,亦是离异家庭的受害者,无论在扶持还是思维灌输这一方面,从小到大总会有人告诉她,他是没办法的,我是没办法的,女孩不用这样,女孩不要那样,女孩是什么样的,然而在另一个世界里,她还未成为自己的救世主,就被赋予苍生救世主的身份。
可笑的同时却让她的内心激起了一股力量,原来不只是男性才能成为救世主啊。
原来,我竟然是救世主!
在系统的‘新手大礼包’训练空间里,她第一个选的就是武学,其内容是三种兵器和三种武功类型,再想学其他就还需要花积分购买,所以有基础在,老者教她武术和兵法,曲叶学起来并不困难,书籍的话很多东西她记不住就理解着记,她并不笨,但也不是绝顶的聪明人,所以在这种危险的时代只有更努力才能做自己想做的。
曲叶把红乐支走去照顾婉嫔,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白尘老人,白尘老人一听就不同意,太冒险了,而且还不一定达成所愿,但是耐不住曲叶决绝的目光,还是点头应下,无奈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宫殿隐入暗处。
然而又转身,摸了摸曲叶的脑袋道:“你也不必自责太多,无论你要做什么,师父都在,为师会帮你,他们欠你的,伤你的,终究会付出代价。”
白尘老人离开后,曲叶则攀上墙壁,借力翻身上到了屋顶,坐在屋顶她看着外面黑漆漆的暗处,夜风吹起树木发出沙沙声,远处是雕梁画栋的宫廷高楼,屋檐之间悬挂着各色各样的灯笼,灯光透过细密的红丝绸,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彩,为那金碧辉煌的宫殿添上一抹柔和和神秘。
她收回目光看向婉嫔所在的偏院,带回来的药和白尘老人的施针婉嫔已经保下一条命,今天那太监是会武的,打的板子都是带着巧劲暗力,若不是其他都是曲叶挡下,才挨了三下,以她身体的情况十下就足以致命。
这么想我们死吗?
曲叶眼神危险的看着皇宫的灯火通明,手指止不住的颤抖,杀意在心里不断压抑沉积。
只可惜,今天没有真的弄死我,既然这样,你们也等着我的回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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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婉嫔没死,怎么办。”
室内的红帐温玉珠帘随风在轻舞着,床头柜上的错金铜博山香炉之上徐徐飘动着雪中春信香,一个女人侧躺在缦纱之下的雕花拔步床之内,看不清容颜,纤纤玉手轻轻捏着扇柄轻轻晃着,微微的风拂过面庞,带着发丝晃晃垂落至胸前,红唇轻启。
“嗯?怎么回事。”
娴妃坐在床尾摆放的茶椅上,端起茶杯,捏着杯盖拨了两下,吹了吹凉了才轻轻抿上一口,房间里的太监宫女都被支了出去,娴妃回忆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蹙眉,她到现在还在惊吓之中,将一切细细说了出来。
“哦?”
床上的女人惊讶了一下,轻呵的一声笑了。不愧是那个女人,她没想到娴妃带去了一堆主家安排在身侧的会武太监,还是没能将那个女人弄死,特别是那个刚刚及笄的废公主,竟然如此深藏不露,是谁在暗中培养她?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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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两个高大的男人半跪在地上,黑色衣袍包裹着全身,上半身套着黑色的皮甲,在灯光下反着寒光半跪,抱拳低头说:“主子,去长幽宫监视的甲戎丙彦二人在准备进去探查情况时,皆遭受袭击重伤,如今还不能行动,现在还未知长幽宫内是什么情况。”
“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宗政葎嬴皱眉,手指摩挲着笔杆,用力到青筋暴起,面上依旧是毫无波动。什么时候这皇宫进了这么一个高手,还是在长幽宫。
“是……公主。”话在龙骑首领在嘴里滚了两圈,他也不清楚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孩现在在皇室应该是什么地位,琢磨了一下说道。
“哦?”皇帝惊奇,轻笑一声向后倒靠在椅背上,短时间之内出了这么多事,桩桩件件都超出他的掌控,元清夷可真是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老虎头上拔毛,看来还真是这几年自己太仁慈了。
还有自己的那个女儿,背后之人又是谁?真有意思。
“下去把长幽宫给朕,查。”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的声音变得冷漠又狠戾,脑海里想起当年那个皱皱巴巴的小人,也不知道长大成什么样子了,还真是给他带来不少惊喜,婉嫔的情况他知道,她在泽元举目无亲,并非哪个势力的人,还有什么人会帮她们。
“是。”
几天过后,当档案被放在御书房的桌案上的时候,皇帝挑眉,没想到长幽宫的关系反而简单得一张纸就能装下,不过这上面出现的两个人名倒是让他有些意想不到,将纸卷起来,旁边的李安见状抬起灯罩,皇帝将纸张烧毁。
“李安,去传大皇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