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跟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许喜琰问道，语气里充满疑惑。
“因为商业原因，我需要结婚证。这位老人家是我的姥姥，她算了命说我未来的老婆在何日何时何分会在民政局门口出现。我知道很荒唐，但是老人家比较轴，只好先随老人家的意。没想到这么巧，竟遇到了你。”周晨曦解释道。
就在周晨曦说话之际，许喜琰注意到她今天的装束。跟留学时风格完全不一样。黑色长发如瀑，低低的马尾一丝不苟束在脑后。高挺的鼻子上架了一副金丝边眼镜。一套剪裁精致的休闲西装，衬得她整个人挺拔潇洒。
留学时，周晨曦每天只穿卫衣和牛仔裤。回国之后竟如此讲究。
许喜琰心想，这件事不仅荒唐，而且无稽。不管是什么商业原因她都不会跟周晨曦结婚，况且她的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而且……两人这么久没见了，突然一上来就要结婚，封建社会的包办婚姻都不带这么迅速的。
于是许喜琰在周晨曦解释之时，便悄悄拎起行李箱，一点一点往外挪，伺机跑路，原理这个是非之地。什么算命不算命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住了她的行李箱。
许喜琰硬着头皮抬头看着这只手的主人，挤出一个讪笑：“周晨曦，咱俩这种关系，哪里适合结婚，太尴尬了。”
“尴尬吗？我不觉得。知根知底的，我很放心。”周晨曦盯着许喜琰，略笑着回应。
“就是就是，既然你们本来就认识，那说明我老婆子算的准啊！这是天命所归！别杵在这里了，快进去结婚吧。”姥姥趁机拉过许喜琰的行李箱，然后顺势把两人往民政局里推，姥姥的手劲大，“时间不等人，人家都快下班了，咱要做个有素质的人，别让人家等。”
许喜琰这辈子没这么手忙脚乱过，一方面她不想耽误别人下班，另一方面她很难拒绝老人家。
“我……等等……我……”许喜琰无力地还想要说些什么。
周晨曦歪头，自然地接过她的话头：“每个月10w零花钱，年底双薪，结婚期间你可以住我那。婚期满一年送一套小别墅，到时候想住哪住哪。我需要结婚证，你需要钱和住处，这个交易怎么样？”
她说完话，眸光扫视许喜琰的行李。
“你怎么知道我缺钱没地方住？”
“猜的。而且很好猜。”
“我考虑一分钟！”
“机会不等人。”
“就一分钟！”
“十，九，八……”
“成交！”
许喜琰回身，两只手握住周晨曦的手，模样虔诚，眼神坚定。去她的的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现成的钱为什么不要！
卡着民政局下班的点，两人办好了结婚证。
许喜琰发现周晨曦身份证上的性别是男。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两人毕竟谈过，每天晚上共赴巫山，她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吗。
周晨曦察觉到她的目光，手指顿了一下，极其不自然地将身份证收了回去。
难怪。许喜琰终于明白今天周晨曦装束哪里不对劲了。
乍一眼，真的女男莫辨，可以说是女人，也可以说是长相秀气的男人。
许喜琰没有追问，谁没有点小秘密呢，她拿了人家的钱就得当作不知道。而且，她也有自己的秘密。
姥姥看着两人办好结婚证终于笑呵呵地安心离开，饭都不一起吃，一脚油门走了。
走之前还透过车窗朝两人挤眉弄眼，说两人要好好相处，不准吵架。
许喜琰倒是觉得老人家想太多，一场明面上的交易婚姻，而且某一方明确地依靠另一方，那肯定不仅要好好相处，还要供着周晨曦。
领完结婚证后，周晨曦自然而然接过许喜琰的行李箱，放在后备箱。拉开车门，长腿迈上车，一边看许喜琰系安全带，一边说：“结婚第一天，晚上想吃什么，粥底火锅？”
“好。”
两人在法国留学时，一个月在出租屋煮一次粥底火锅，对于两个没什么钱的留学生来说，这一天是盛宴。
说起来，许喜琰好像根本不了解周晨曦，在国外时还以为她只是个普通留学生，结果回国后混得这么好，给姥姥开悍马，自己开宾利，还给许喜琰开10w一个月的工资。
许喜琰后悔了，刚刚应该讲价，多要点钱。民政局快关门了，是她们对自己有所求。
还是太老实了。
周晨曦余光瞥到许喜琰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嘴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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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粥底火锅店坐落在小区里。车停靠在街边，两人穿过咖啡店，走进一条小巷，然后向右拐，就能在角落里看见招牌。
叫“王妈粥底火锅”。
招牌简陋，红底黄字，上面的霓虹灯早就不亮了，黑漆漆的，不是熟客还真不好找。
因为是饭点，店里的位置已经被占据大半。
周晨曦熟门熟路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前台笑眯眯的小姑娘立马拿着菜单跑过来。
点好锅底，有哪些时令海鲜，小料怎么调，一套下来行云流水，许喜琰只需要跟在后面。
她尝了一口小料，什锦酱、蒜头酥、香油、蚝油、小青桔，熟悉的味道。
周晨曦又调了一碗专门沾海鲜的小料。葱花香菜沙姜蒜末，再加点小米辣酱油和适量柠檬草，最后淋上香油，搅拌一下。
“不知道你口味变了没，我按照以前调的。”周晨曦调好四碗小料，两碗放在许喜琰前面，另外两碗放在自己面前。
“没变，老样子。”许喜琰想到了什么，歪头问，“喝饮料吗？”
“喝。”周晨曦答。
“酸角汁。”两人异口同声。
两人一起笑了，随后是一阵沉默。
横梗在中间的白粥锅底无意识冒着热气。
粥底火锅跟普通火锅的不同之处在于，一般的火锅开了，便会咕嘟咕嘟冒泡。而粥底火锅的面上，是没有这么多气泡的，即使锅底已经达到沸点。
“10号桌需要酸角汁，2瓶，谢谢。”许喜琰打破沉默，朝前台小姑娘挥手。
“10号桌2瓶酸角汁。”圆脸的笑吟吟小姑娘声音很大，一手拿一瓶，从后厨穿过人群来到两人所在的窗边。
这家店不仅菜品新鲜，上菜速度也快。酸角汁瓶底刚落桌，桌子的边边角角被菜盘占领。
海鲜在盘子里蹦蹦跳跳，宣告自己的新鲜。
小姑娘拿起桌边的菜单勾勾画画，然后提醒两位，菜齐了。
“需要我帮忙下菜吗？”小姑娘问。
“不用了，我来就行。”周晨曦脱掉西装外套，露出里面剪裁立体的白色衬衫，袖子随意折叠，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刚回国还习惯吗？”店内非常嘈杂，周晨曦只得大声问，并下了一盘黑虎虾和生蚝。
许喜琰点点头，手心向上，四指并拢示意周晨曦靠近点。
周晨曦不明所以，但还是微微俯身靠近她。
许喜琰许下周晨曦的眼镜，从包里拿出一张湿巾，轻轻擦拭：“都是水雾，看不见也不说。”
周晨曦保持俯身的姿势，等待许喜琰擦好眼镜，再亲手给自己带上。
许喜琰略带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周晨曦的皮肤。
蒸腾的水汽模糊了玻璃，包裹住两人，似乎为她们营造出了一处单独的空间。外界的嘈杂逐渐变小，然后消失不见。
总之，这顿饭吃的许喜琰晕晕乎乎。只知道一口接一口往嘴里塞食物。
周晨曦吃的不多，只下菜，往许喜琰碗里添菜。
许喜琰咽下嘴里的牛肉，夹起一块油条虾滑添在周晨曦碗里：“别光给我夹，你也吃啊。”
许喜琰的筷子还未来得及收回，便被另一双筷子按下。
筷筷相碰，周晨曦把油条虾滑放进嘴里，漆黑的瞳孔微眯：“好吃。”
许喜琰怀疑周晨曦在勾引自己，她有绝对的证据。
但是周晨曦为什么这么做呢？
当初两人分手，是许喜琰提的，闹得不是很愉快。不是商业婚姻吗？今天这又是哪一出呢？
搞不懂她。
这顿粥底火锅吃完，已然到了晚上9点。
周晨曦开车，许喜琰坐副驾。两人一路无话。
许喜琰打开车窗，凉风一吹，被水蒸气蒸腾的晕眩脑袋清醒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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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晨曦的家在本地一个高端小区之中，一梯一户。
许喜琰拖着行李进门。
“这是拖鞋。”周晨曦弯腰摆好拖鞋，打开客厅的灯。
许喜琰一下子瞪大了双眼。
客厅的装修，陈设，简直跟她俩以前在一起时租住的房间一模一样。
不过这里是放大版。
地上铺着白色的毛绒地毯，所有家具皆为浅色木质。绿色、白色和粉色的桔梗花点缀其中。
还有一处不同，这里缺少人气，感觉住在这里的人并不常在家。
许喜琰惊讶得说不出话，转头看向周晨曦。
周晨曦早就懒散的躺在沙发上，长腿随意搭着，她嗤笑一声：“看我干嘛，你看到这个装修，不会以为我还在意你吧。”
“不然呢，很难不多想吧。”许喜琰撇撇嘴。
“一起住的时候，发现我确实挺喜欢这种装修，顺手就把自己住的房子也装修成那个样子了。装修而已，别想太多。”
“好吧。”许喜琰打量周围。抛开别的不说，熟悉的环境确实让她心安不少。
“晚上我睡哪？”许喜琰指着行李问道，“我要整理衣服。”
“当初装修的时候，没考虑太多，只留了一间主卧。”周晨曦两手一摊，颇有些无奈，“没办法，我委屈一下，得跟你睡一张床了。”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睡沙发。”
许喜琰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毫不犹豫直奔主卧。
一切都是蛰伏，她还有梦想要完成，这些都不是问题。
慵懒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收拾快一点，我习惯早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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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11点。
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身上盖着不同的被子。
许喜琰睁着大眼睛：“我有一个问题。”
周晨曦闭着眼睛，叹气：“问。”
“要办婚礼吗？”
“没时间。”
周晨曦睁开眼睛，歪头看向许喜琰，语气冷淡：“你在意这个？”
“那倒不是，不办更好。”许喜琰闭上眼睛，声音越来越小，“睡吧，我困了。”
真要办婚礼的话，许喜琰明天一早就拉着她离婚。她可不想让许惠庭知道，然后来过问自己的事，而且办婚礼太累了，是她成为世界第一时装设计师的绊脚石。
就在许喜琰意识涣散，即将陷入沉睡之时，耳畔飘进一句低低的话。
“商业婚姻办什么婚礼，太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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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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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正式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