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南木守的店名字其实挺文雅的，叫归居处，但陈南木嫌弃，不止一次想直接改成鬼去处，被人骂了个半死。
小电驴灵巧拐了个弯，驶进巷子里，停在店门口。一道身影躺在店门口阳光照射着的躺椅上。
这个人一袭长衣，没穿现代的服饰，瞧着像是古装剧的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在cosplay，唯一现代化服饰还是脸上的墨镜，显得不伦不类的。
陈南木啧了一声，抬脚毫不留情踹了下椅子：“何大爷，起床了。”
何年慢悠悠把墨镜抬到脑门上，眯眼看了眼陈南木：“回来这么早？”
陈南木道：“小女孩就是想妈妈了，看上去被家暴的。你那年代有吗？”
“有啊。”何年把自己撑起来，转头看走进店门的陈南木，“这种事情明明不分年代嘛。男的现在怎么样了？”
“从楼梯上摔下去，摔到脑袋，瘫了。”陈南木耸耸肩，“那惨样，啧啧啧。”
何年微笑制止：“好了你别说了，听着恶心。”
听到这陈南木起劲了。他把钥匙扔到柜台上，自己靠着台面，用最轻柔的语气说出最恶心的话：“哎呀，那个人瘫床上，我没进去，就是托东西看了眼。没人照顾，屎尿全在床上，蟑螂都高兴唔唔……唔？”
何年留下一张封口符，微笑走了进去：“今天下午你去找找南陌吧，那位老人家最近找到了自己的爱人，正在犹豫要不要见面呢。你让他别想这些了，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想一想什么时候可以和家里打好关系，虚无那边一直问我他的情况，我都要烦死了……”
一点也没有烦的表情，明明全是吃瓜。
陈南木翻了个白眼。何年道行深，这符到了时间自己就没了，陈南木索性打开手机开始刷起短视频，没一会就不在乎符咒了。
直到有什么东西咕噜噜滚了下来。
陈南木靠椅子上懒得起身，直接往后仰着看去——正正对上一双无辜的眼睛，相应的是楼上开始发出莫名其妙的碰撞声。
这颗头，应该说和陈南木上午处理的小鬼差不多年纪的头，斜着倒在地上，软绵开口：“陈，南，木，可，以，帮，帮，我，吗？”
一字一句中，陈南木已经起来把这颗头抱到了手上，三步并作两步到了二楼，何年已经控制住了这个没头的身体，看见陈南木示意他把头放上去。
“谢，谢，你。”
上一句说完后又跟了句谢谢，只是说话太慢了，最后一个音还没落完全，头已经回到身体上。
完整版十五岁少年小鬼顿了一下，认真说：“谢，谢，你。”
陈南木看了他两秒，看向何年：“你真的没办法让他顺畅说话吗？”
何年挑眉：“小上官跟了我几百年，要是我有办法，你见到他的第一面就是顺畅的说法。他砍头死的你就不谅解一下吗？”
小上官全名上官时，死因不详，死法砍头，是何年偶然遇上的，觉得有缘就带在身边的小鬼，明明看着没什么想法，身上的怨念颇深。好处是夏天可以省电费了，坏处是店里所谓驱鬼的东西老是不受控制。
此时此刻上官时扶着脑袋点头：“你，不，要，让，我，吓，人，了，那，个，人，真，的，好，臭，我，不，喜，欢。”
陈南木：“怪何年去，他揽的活。”
上官时：“师，父，没，错，你，这，个，坏，蛋。”
陈南木：“……”
眼看再下去就会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何年将上官时拉到身后，转移话题：“常晚还有多久回来？小上官很想她。”
陈南木怨念颇深地看着何年：“还有好几天呢，憋着吧上官时。”
上官时探出脑袋：“我，们，吃，什，么？”
陈南木毫不客气：“外！卖！”
*
家里唯一会做饭，虽然是蛋炒饭的人并不在，陈南木在等外卖来的间隙就从柜台抽屉里摸出两张符来，看了眼库存头也没抬：“何年，你再多画几张符出来，不画的话你和小上官都要没饭吃了。”
何年正犯困，闻言懒懒应下。上官时摸到柜台边上问陈南木：“师，父，不，是，不，用，吃，东，西，吗？”
陈南木：“他嘴馋。”
上官时说：“师，父，不，吃，我，也，不，吃。”
陈南木终于抬头了，他早已看透了一切：“不要因为你吃东西会从喉咙这里掉出来就闹脾气。你多吃点就能赶上正常十五岁孩子的高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十一岁，说我虐待儿童。”
上官时非常执拗：“我，吃，了，也，长，不，高，我，已，经，死，了。”
陈南木冷笑一声：“如果你想让常晚把我打死的话，你可以不吃。”何年吃不吃还真无所谓。
心思单纯的上官时想了想，虽然陈南木老是让他干吓人的活，还老捉弄他，但是他如果真的被打死了，那他真的没饭吃了。
于是上官时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会，吃，饭，的。”
陈南木：“感谢为我的生命着想。”
何年差点被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