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对于天才来说是一块垫脚石」
还在L公司的时候，我某天空闲下来，拿起前天没读完的故事书打算继续阅读时，一张便利贴随着我的动作飘了下来。
我捡起后，看见上面写了这么一句话。
我一眼就认出这是谁写的。
我拿着便利贴敲开员工休息室的门，找到正和其他同事一起打牌的莫里斯。
当时的我和他只是三级员工，公司收容的异想体还没有以后那么多，我跟他偶尔能有空闲的时间，而莫里斯一有空就喜欢拉着其他人打牌。
我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莫里斯左顾右盼：“哎呀……这个这个……是我在一本名著上摘抄下来的，不重要不重要，总之——黄色反转！”
“为什么又到我了！”坐在莫里斯左手边的一位员工尖叫出声，他手里的牌多的像是下一秒能打斗地主。
他幽怨地看了眼莫里斯，摸了一张牌一看，沉默了。
手牌大军又添一员。
「小米瑞柯，到我这里来。」这时，估计是我脸上的情绪太好懂，坐在莫里斯右手边的员工向我招招手。
我听话地走过去，顺手在墙角拿了一个折叠椅，拉开坐在她身边。
她摸摸我的头发，接过纸张瞅了一眼，思考了会说：「嗯…你可以理解为，苦难是天才的养料。」
「其实你并不需要把莫里斯写的、说的每句话都这么认真地去思考。」浅蓝色的眼睛温柔地看着我，她接着说：「这大概是莫里斯犯病时随手摘抄的，估计他当时写的时候觉得自己老有文艺范了。」
「还是中二病。」坐在饮水机旁的员工举手说道。
「喂！」
「哈哈哈哈哈——」
整个休息室洋溢着欢快、热闹的笑声。
只是随手一写吗？
我的内心浮起淡淡的困惑。
那为什么要夹在我的书里？
我看向被众人围着调侃、打闹的中心。
察觉到我的目光，碧色的眼眸随之望了过来。
在跟我对视上后，他眨了下单边的眼睛。
我不再看他，我把头倚在桌面上，看着他们打了一局又一局，从UNO玩到狼人杀。
他是有根头发掉进眼里了吗？我心想。
……
不久后，公司里死了仅剩的一名五级员工。
「是被0-01-15吃掉的。」莫里斯到部门找我闲聊的时候，无意间告诉了我。
「看来他的家人不缺养老金了。」
和我一起清理走廊的另一位员工感慨道。
「话说您老就这么看着？」员工边哼哧哼哧地拖地，边幽怨地看向站在我旁边叉着腰无所事事的莫里斯。
「瞧您这话说的，我不正在和他聊天吗。」莫里斯指着我说。
「您非要在这种时候聊？」员工咬牙切齿。
「我想什么时候聊就什么时候聊——」
我说：「你可以让一让吗？」
两个人斗嘴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指谁？」
「……」
莫里斯指了指自己：「我？你是在说我吗？」
我点头。
我看向刚拖好、又重新被踩上血色脚印的地板，我继续沉重地点头。
「…………」
莫里斯缓缓放下手，在另一人猖狂的大笑声中，拖拉着脚步、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他怎么走了？」我疑惑地看向员工。
员工没有回答，只是笑得更大声了。
走廊的尽头，探出莫里斯愤怒的一张脸：「吵死了！整条走廊都是你的声音！」
「还有你——」莫里斯伸出一根指头，隔空点了点我，「我再也不找你聊天了！」他大喊，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
在他说完那句话后，没过三个小时他就带着新的故事书来找我了。
他把书放在床头，拉过我到沙发边紧贴着我坐下，碧色的眼珠无言地凝视着我。
……
不知沉默了多久，莫里斯伸出一支手，缓缓抚上我的脸。
「米瑞柯，主管可能会盯上你」
他无声地对我说。
在只有我和他的房间里，莫里斯郑重地叮嘱我：
「你一定要小心」
……
……
成长为天才的道路上，必须要经历痛苦吗？
在成为公司唯一五级员工的那一天，我装备上了据主管所说是全公司上下最拿的出手的E.G.O装备。
耳麦里主管在开香槟庆祝，我拿着比我还高的步枪，站在安静的员工休息室，什么也没有想。
我无法像主管那样。
……我无法感到高兴。
内心依旧是萦绕不去的困惑。
但是这次并没有人为我解答。
……
……
如果这必须是成长所需要的代价——必须经历的过程——
那我不想看到在我经历过这种痛苦之后，还有人在继我的后程，即将体验这种痛苦。
……
……
……
我睁开了眼睛。
澄澈的天空映入眼帘。
一颗头发凌乱得像是被龙卷风卷过的脑袋闯进我的视野。
“你终于醒了。”
眯着眼睛、脸庞稚嫩的少年说道，他边说边拿着手里的东西直戳我的脸。
我看过去，发现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根……一根长得像小狗尾巴的草？
等等、
我迟疑地看向少年的头顶。
他的帽子去哪了？
“被鸽子叼走啦！”
瞬间，少年像是打鸣一样在我耳边大叫了起来。
我捂住嗡嗡作响的一只耳朵，内心在听见这句话后，一下子充满了熟悉的困惑。
……嗯？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