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很久以前，遇到过一个灿似骄阳的人。
回声｜今舟爱吃馒头
黄昏时分，太阳西沉。
红黄交织的天边，光影朦胧。
五月的江南，空气中总有一层黏糊潮湿的水汽。
校园笼罩在灿烂的晚霞下，烟雾蒙蒙，流光不减。
自然引得不少学生驻足欣赏。
余乐溪从食堂吃完晚饭就忙着往教室赶，她的老师不允许她停留片刻，她们班只有十五分钟的晚饭时间。
那时正逢八省联考，高中部的学长学姐们来到初中部上课。
所以余乐溪肉眼可见与他们校服不同的高中生们。
她快速地走到教室的后门，天已经有些暗了。
微光下，一个男孩和她的班主任有说有笑，身形挺拔，面色白净。
似乎还有点小帅，可是距离有点远，她看得不真切。
而现在，男孩的五官已经在她心中渐渐模糊了。
在前门的不远处，站着一群个子高高的高中生。
她撩了撩眼皮，回教室背书。
那时候，她成绩并没有多优秀，甚至到初三最后的关键冲刺阶段，她的数学还是只能考到120分左右。
这在他们班前十中，是最耻辱的存在。
余乐溪曾听她们的老师说过，以前她们带的都是奥赛班，而不是现在水平低一层的实验班。
余乐溪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把自己在前门处看到帅哥的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好朋友，但是莫桑没有相信。
她心里有股隐隐的激动，总觉得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可是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余乐溪只好把自己心中的那份激动和有点摇摆不定的心脏抚平。
然后沉静地去看自己记的化学笔记本。
马上就要默写了，她要好好背。
不能再给别人留下一种“理科差生”的感觉了。
其实她也没那么差啊，但是她是化学课代表，标准就会高一点。
换一个理说，她们的这个省份，对理科的要求好像就是高一点。
余乐溪盯着化学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符号和各种方程式。
一只手翻着化学笔记本，另一只手在旁边的草稿本上默一遍。
这样她就会记得很牢牢的。
当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全班都安静下来。
起初余乐溪以为只是老师进来默写，所以视线还是恋恋不舍地锁定自己的本子。
再看几眼，然后她从书桌下面抽出自己的化学默写本。
他们老师为了默写，指派化学课代表和物理课代表互换顺序进行抽查默写。
也就是，化学课代表布置物理默写任务，然后组织全班默写，反之亦然。
其实余乐溪还是很幸运的，因为在所有科目里，她最差的并不是数学，而是物理。
逃过一劫。
可是想象中那般威严的声音并没有传来。
而是一个格外清冽好听的男声。
“学弟学妹们好啊。”
余乐溪猛地抬头看，就看见了在她不远处，一个笑得灿烂的学长。
他站在讲台前，向在座的所有人挥了挥手。
一旁站定的陈老师笑得皱纹快出来了。“同学们，这个小帅哥是我以前带过的学生，也是考上了咱们自家的高中部。”
她笑得一点也不好看，因为余乐溪从来没见过她笑。
平时都是板着一张脸。
“现在呢，我们就请这他还有剩下的几位学长学姐给大家分享一下中考经验。”
陈老师拍拍他的肩，男生也朝那方向点了一下头。
“大家好，我叫蒋礼，现在是高中部的学生。”男生转头用白色粉笔写下他的名字。
“蒋—礼—”
握住粉笔的那只手指节很长，骨节分明，在微光下白得晃眼。
他的字体很利落干净，透露着一股凌厉的锋芒。
余乐溪也在这时打量起那张过于俊气的脸。
就是她在后门见到的那位学长。
男孩面色白净，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睛，垂落而下的碎发隐隐遮盖住光洁饱满的额头，嘴唇很薄，下颌线清晰可见。
他很高，比陈老师高出整整一个头，身上的那件蓝白校服平整干净。
这样的男孩，无疑是许多少女青春中的白月光。
后来……也成为了她的白月光。
她在19岁之前所有的生日愿望都是可以再见他一面。
可是为什么，见的最后一面竟然只停留在17岁那一年。
其实余乐溪并没有清楚记得他具体的长相，只知道他干净得非常。
她没有他的任何一张照片，也没有联系方式。
“很高兴陈老师依旧记得我，我也很开心可以和学弟学妹们见面。”
“其实我有点胆怯，因为我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传授给大家。我成绩好，纯属就是脑子聪明了点，外加老师天天催。”蒋礼语气轻松正常。
下面的学生顿时哄堂大笑，陈老师平常那么严肃的人也在捂着嘴偷笑。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当然啦，在座的所有学弟学妹们都很聪明，我也相信在我们伟大的陈老师带领下，你们一定会和我一样，顺利进入高中部。”
余乐溪看着眼前自信大方，举动自然的男生，心底不自觉生出了那种怯懦的自卑感。
大概就是，在那样优秀的人的光彩下，她这样只有一点点微光也会被消耗殆尽。
“而且初中这段时期的回忆真的很珍贵，到了高中，会面临更加紧张的学业压力和上不完的课程。所以当我回头看的时候，也会常常怀恋。”
“当然啦，说的这些话可能会有些矫情。但是请你们一定要相信陈老师，在她的督促和监督下，你们一定会考进理想的高中。”
他的眉梢轻扬起，脸上溢出的光彩不减。
本就好看的脸，因为笼罩在灯光下，像是天使降落人间。
余乐溪大概就是那种容易伤春悲秋的人罢。
总是多愁善感，总是不自信，站在台上畏畏缩缩，连说一句完整的话都能结巴。
当时成为化学课代表，也是因为老师按照排名自然而然排到她的。
所以，她被这样高能量的人自然而然地吸引，牵引着她，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蒋礼说完朝着他们的方向鞠了一个躬，然后转头看向陈老师的方向。
“蒋礼同学呢，中考成绩是非常优异的，他在去年的中考中考到了全市第二，数学满分！”
陈老师又回到讲台上，语气似乎是在介绍自己家的祖传宝贝。
这种态度，余乐溪觉得异常陌生。
在说到满分的一刹那，整个班级整齐地哇了一声。
余乐溪甚至听见旁边的班长在和自己的同桌小声地讨论。
“哇，人长得那么帅，成绩还那么好，现在这世界真难见到这样的人。”
“是啊是啊，不过听说学长那一届的奥赛班里有好多帅哥呢。而且刚刚在外边我还见到了很多帅哥呢。”
她刚刚在门外也见到了，但都是模糊的侧影，从轮廓来看确实比她们班男生正常。
“乐溪，可惜咱们班没有这么帅的。”是她同桌，物理课代表夏夏。
余乐溪点点头，同意她的说法。
她初一的时候旁边就是初二的奥赛班，下课去上厕所都可以看见随处可见的帅哥。
可是她们这一届，莫名其妙地竟然连长得周正的男生也少得可怜。
一句话拉回她的思绪。“那现在同学们有没有什么话想问问学长？”
是陈老师，传说中亚历山大陈历史帝国的统领人，也是他们班同学给她取的外号。但这也是青春期十分正常的一件事。
“学长学长，你觉得我们班物理老师怎么样？”提问的是一个大大咧咧的男生，也是她们班里的尖子生，只不过这个男生的风评不太行。
余乐溪捏了捏自己手上的软肉，其实她也很期待这个回答。
男生的眼神不小心落到了她的身上，或许是余乐溪眼中的期待实在太过耀眼。
女孩的心脏骤然快速跳动，脸上也烧起来，迅速地移开眼，低头看向自己无处安放的双手。
蒋礼沉默了一瞬，然后转头看向那位男生，静静开口。
“你们的物理老师姓葛吗？”
后面忙有男生接话。“我们物理老师姓李，不姓葛！”
“那就不是我以前的老师。”蒋礼的回答不慌不淡的，好像这样有点刁难的话题也能被他巧妙化解。
其实她们这个班所有的老师都是上一届从一部的奥赛班留下来的，没有什么变动，都是顶配。所以蒋礼只是特意避开了这个话题。
但是后面的那些男生明显不知所以然，彼此面面相觑。
“那大家还有什么问题？”他声音特别好听，很舒服，就像夏天里清澈的小溪轻轻流过耳膜那般清澈透亮。
蒋礼的眼神淡淡的，金丝眼镜下那双狭长的桃花眼眉目下好似有暗流涌动。
或许是异于常人的敏感告诉自己，面前的男生其实并不是表面的样子，余乐溪更希望自己感觉错了。
“学长，我想问一下是早上早起写作业好，还是晚上熬夜写作业更好一点啊？”
是她们班最漂亮的女生，也是学习很认真的一个女孩子，林木夏。
“两者都不是太好，但是非要选择一个的话，那早起写作业吧。”蒋礼说得很慢，更多的在思考，声音温柔舒缓。
后来，余乐溪总算找到一个词可以用来形容他，那就是月光。
温柔沉缓的月光。
“我觉得大家能把作业在学校写完地话就尽量在学校写完，多写一点就可以，不要熬夜，熬夜对身体不好。”
“但是作业很多啊，学长。”还是那个刚刚问物理老师怎么样的显眼包。
“其实大家上课时间认真听讲，写作业的效率就会提高了。如果上课的时候总是开小差或者是偶尔睡个觉的话，老师讲的重点可能就会听不到了。”
“如果听不到的话，写作业碰到的知识点是不是还要翻书去找，再去理解？”他说得认真诚恳，很有感染力。
不像学校请过来那些所谓的教育专家，只会空讲大道理，听了两个小时只知道“加油努力，备战中考。”
“这样的话，是不是做作业的时间就会延长了？其实呢，大家在学习中会碰到很多隐形陷阱。这种情况只是其中一种，所以大家在学习中要重视课堂听课的效率。”
“学长真厉害！”
“学长不愧是老班最爱的学生。”
全班都在轻轻小声地议论，余乐溪假装很忙地去看自己的化学笔记。
余乐溪坐在第二排的最边上，只能看见他的半张侧脸。
蒋礼笑了笑，陈老师招呼着他过来。
只见陈老师在他耳旁轻轻说了几句，蒋礼轻轻关上门。
整个班级沉默了，大家明显还没从刚刚的那种氛围里缓过神来。
然后就见学长从门后探出半颗脑袋，可可爱爱的。
“大家再见！”
余乐溪的整颗心脏因为他的到来疯狂跳动，此时正是八省联考的第二天，也就是说，也就是说，还有最后一天，他们就要离开了。
心里面好像有些不舍，但是她觉得自己这样很矫情。
“大家怎么看起来很惋惜啊？”是陈老师的声音。“待会儿还有其他的学长学姐呢。”
后来，的确是三个学长两个学姐走进来，每个都很帅很美。
人也都很有意思，很会搞气氛。尤其是中间那个头发有点黄，说自己中考数学149但是还没有正取的那个学长。
陈老师好像也特别喜欢他，余乐溪对这种数学好的人有一种天然的滤镜。
她最好的朋友，莫桑，是班级里的数学课代表，也是她们班数学第一。
余乐溪很喜欢和数学好的人待在一块儿。
因为他们好像永远是理性且理智的，只有她感性，敏感，总容易被细小的情绪控制。
但其实，现在回忆起来时，好像只记得那个夕阳下，站在前门和老师谈笑风生的男孩儿，微风浮动他的衣角，额前的发丝也随之凌乱。昏黄的天光没有吞噬一点他的光芒，在那样暗的灯光下，他就像一颗星星，照亮她黑暗的道路。
而她这样，本来也只有一点点微光甚至连一点光也没有的人，就像无处可依的浮萍，因为他的到来，以后所有的选择都无法坚持自己的内心，最后身不由己。
这段突如其来的见面很快就结束了。
而他们接下来就要连上三节晚自习，他们好像也是走得静悄悄的。
不知为什么，接下来的几节晚自习她几乎是懵懵懂懂过去的，心头空落落的。
最后一节晚自习，她也是浑浑噩噩收拾东西，然后排队，最后回宿舍洗漱，写作业。
她那个时候住校，因为家里距离学校比较远，父母也不在身边，在学校住的话方便一点。
但是一中的住宿水平实在是不咋样，连宿舍的地面都是水泥路。
躺在床上的那一刻，余乐溪注视着上方的木板，想起了那张清俊的脸。
好像越来越睡不着了。
她只好逼自己不去想今天的事，而是去想自己以前看过的小说和电视剧。
那个时候，网络小说刚刚在学生之中流行起来，很多小说都在这个时候被发掘，成为许多女孩的精神寄托。
余乐溪读的小说其实并不多，其中的一部分还是莫桑介绍给她的。
现在想起来，她当时喜欢的那些校霸男主其实都是很梦幻的。
她越想越是睡不着，索性从书包里拿出自己背单词的小本子。
是一个蓝色印着白色小狗的单词本。
她偷偷打开台灯，窝在自己的被窝里。
灯光照亮了她半张微微红的脸，另一半脸则隐匿在黑暗之中。
背了没一会，瞌睡虫就席卷而来。
她稍微收拾了一下，便裹着被子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之后，余乐溪从食堂买了个包子便往教室赶。
今天她值日，所以要来得早一点。
她朝着教室的方向赶，教室和宿舍的距离很长，她就算快速地走也要十分钟。
到了教室以后，她像往常一样打开灯，把书包放到自己的位置上。
还没走到黑板前，就看见了黑板上俊秀有力的字体。
“你们的灯忘记关了，我们下了晚自习路过这里的时候看见了。下次不要忘记了。”
瞬间，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
“扑通—扑通—扑通”
她在那一瞬间就已经知道了字的主人是谁。
昨天，所有的学长和学姐都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男生和女生的字有很大的区别，而蒋礼的字又和其他的学长有很大的区别。
余乐溪的记忆力还算不错，所以，她敢确信，这就是他的字。
所以，昨天晚上的值日生忘记关灯，是他们路过这里的时候看见了，顺便关了的。
他们学校高中部的晚自习时间很长，整整有五节晚自习，到晚上10:30才放学。
今天是他们在初中部的最后一天了。
余乐溪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憾然，这种只是短暂的停留比长久的留下更为遗憾和不舍。
她的心脏好像被人挖走了一块，帐然若失的朦胧感与清醒的理智交织。
最终，她没有擦掉黑板上的字，而是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她按着自己坐下来，背书。
后面同学们陆陆续续地来了，大家不约而同地都看到了黑板上的字。去黑板上布置早读任务的林木夏也没有擦掉黑板上他们留下的提醒。
而是找了其它空白的地方，把早读任务一条一条罗列上去。
好像大家都在珍惜昨晚相遇的短暂时光，而黑板上的那句话是他们短暂在他们生命停留过的证明。
余乐溪抬起头，默默注视着黑板上的两行字。
又转头看向窗户，窗户的另一边，是他可能会经过的地方。
她们教室的后面，是一个小型的停车棚。
现在她还不能骑电动车，但是高中生好像可以。
直到陈老师来，对着黑板大声问了一句，昨晚是谁值日的，忘记关灯。
余乐溪才回过神来，看着值日生把黑板上的字擦了，然后整个班继续读书。
黑板上的那两行字擦掉以后，她看着自己的英语书，看着那些歪歪扭扭的单词。
几乎是没有了读书的心思。
那一天所有的时间，余乐溪无论是吃饭还是去卫生间，总是在四处张望。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只是一直找一直找。
中午去吃饭的时候，他们没有放学。她从食堂回来的时候，他们也没有下课。
时间就好像被岔开了，只有晚饭的那段时间，他们是可以重合的。
可是那天的晚饭，余乐溪没有再看见那个男孩。
那个在落日余晖下笑得肆意的男孩，那个站在高处俯视众生骄傲的男孩，以及那个遵循能量守恒定律的，帅气挺拔的男孩。
之后一段很长时间，她都没有再听过有关于他的消息。
从那以后，原本属于她一个人的草稿本，变成了两个人的草稿本。
她总在早早做完卷子之后，在草稿本上描模他的字体，一笔一划。
写他的名字，每个空隙，密密麻麻。
余乐溪原来并不奢望自己可以免费进入一中的高中部，连陈老师也觉得像她这样的“理科差生”，即使能够顺利进入高中部，高一的日子也会非常不好过。
除非等到分科以后。
可是余乐溪最后的那段时间就跟打了鸡血一般，物理成绩终于跟上前十的大部队。
为什么呢，只是因为，想拼一把证明自己其实并不差吗？
她说不上来。
还是因为那段时间太过悲观，所以他的短暂降临暂时治愈了她前段时间并不明朗的心情？
她不敢说。
夜风潮热，天空低低垂着几颗星子。
周四的最后一节晚自习，大家明显有些躁动。
化学王老师正在讲解上午练习的最后一道题目，不知怎么的，话题扯到了她目前最喜欢的电视剧男主身上。
“大家现在还是不要谈恋爱，谈恋爱会影响成绩的。”
“诶，上个星期蒋礼他们是不是来了？”
全班都是整齐地嗯了一声，她点点头。“蒋礼这个小孩长得很周正，还特别懂礼貌，每次做作业质量都很高，我当时就特别喜欢这个孩子。”
余乐溪是化学课代表，他曾是化学老师最喜欢的学生，两人之间好像被连接起来了。
在别人看来，这应该是她做白日梦的妄想，可是人的本性就是卑劣的，她也想要像星星一样的人为她而坠落。
可是想到这里，余乐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就算这是一个小说世界，她也不可能是那个世界的女主。
“上次跟他聊天的时候，他跟我说自己现在有了一个喜欢的女孩子，跟我说特别特别喜欢，想谈恋爱。”老师的语气很正常，和她平常讲课没有什么区别。
此刻世界静默，黑夜凉透。
心尖原本的期待碎成了一片片碎片，心脏忍不住地抽痛。
“我当时跟他说，你先学好习再去谈，不能耽误学习……”
周遭的声音就像照片锐化一样，越来越模糊。
声音越来越往后撤，只余下淡淡的风声。
整个世界纯白一片，她站在虚空里。
时钟倒转，回忆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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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特别喜欢她。”
“想要谈恋爱”
“学弟学妹们好啊，我叫蒋礼。”
“你们的灯忘记关了，我们下了晚自习路过这里的时候看见了。下次不要忘记了。”
两人的话在她的世界里交叠，重建，拼成模糊的记忆碎片。
手腕上的黑色手绳，金丝边框眼镜，碎掉的白色粉笔……
“听他说，喜欢的女孩子特别优秀，他……”
这句话余乐溪没有听见，但在两年后，她会慢慢知道。
最后的一个月，余乐溪没有再在草稿本上写他的名字，也没有在夕阳黄昏下停留半载。
她只是在重复之前他尚未来到她世界里的那些按部就班的学习和生活。
好像她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他一样。
一个月之后的中考中，余乐溪并没有取得理想的成绩，算是和正取线擦边。
她也算顺利进入了高中部，在就学前，学校向她们询问未来的选科方向。
当时这条信息发在了余乐溪妈妈的手机上，余母帮她选择了文科方向。
但是学校文科方向的学生都被安排在分校区。
所以余乐溪前半段的高一时光都是在分校度过的，从南校区到北校区。
每次都扛着一大包的行李，她也常常不明白为什么文科生不能在主校区呢。
高一下学期，一中因为家长闹事，她们从北校区回到本部。
一中很大，大到余乐溪能在里面迷路的程度。
那个时候，每个年级都有自己的两幢楼。每两幢楼之间有led屏连接。
高一高二之间的距离不是很远，大概也只有300米的距离。
一中很喜欢给学生排名，无论大考还是小考，必定会张榜表扬。
余乐溪高一下学期正中了陈老师所说的高一的日子不好过的预言，一语成谶。
每次考完试之后，余乐溪总喜欢去看高二年级的榜单，每次总能看见他的名字。
蒋礼的名字在前面高高挂着，但是相对于以前，他好像下降了很多。
每次总是在前十左右徘徊。
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过的事？还是高中的课程太难了？还是因为一些什么别的事？
她总是趁午饭时间去他的班级附近，去看看他学习的地方。
然后回去的时候，她习惯性地啃一个面包，抱着自己买的那本物理公式的小书看。
余乐溪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好像知道他在干什么，心中就会有莫名的安全感。
那段时间，她每天都想提升自己。确实也取得了一些成果。
站在领奖台上的瞬间，她也想过自己能不能被她看见。
但，她好像是永远是最不幸运的那个。
因为奥赛班学生并不会浪费时间在颁奖台上，他们更多的是在学习。
那个时候，余乐溪作文写得好，连续两篇作文拿了省奖。
老师夸她有灵气，鼓励她多多写作。
如果得了省奖的话，是有机会被投放到学校公共的大屏幕上。
也就是说，他可以看见她的名字。
高二分科，余乐溪选了文科。
蒋礼的教室也从高二的教学楼搬到了高三的那幢教学楼。
两栋楼之间隔着快大半个学校的距离。
余乐溪去高三那幢教学楼的频率也越来越低了。
加上高二刚刚分科，又是分水岭。余乐溪可以自己安排的时间减少。
又是学文科，所以她把自己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看书。
高二上学期的期中考后右大概一天的放假时间。
余乐溪拎着行李箱来到了高三的光荣榜，上个月的月考，蒋礼依旧稳定在前十名。
女孩的眉角弯弯，她是真心替他开心。
她每次经过高三的教学楼总要看两眼光荣榜上他的名字，觉得这样，自己就有一股冲劲。
余乐溪把行李箱放在一旁，爬上三楼，精准地找到他的班级。
她依旧记得，再次看见他是在什么样的情境下。
是高一那年的午后，太阳很暖。
她们在操场上上体育课。
一般来说，高一的体育课上的是基础课，而高二的体育课则是被列为选修。
基础训练结束之后，余乐溪和自己的好朋友就会在学校里面找一个凉快的树荫，然后坐在树荫下聊天。
那个时候，女孩子们的友情是很美好的，几乎是到了无话不谈的程度。
但是余乐溪心中一直都有一个小秘密。
那是跨越了初三到高一快一年的时光，隐藏在心底深处的少女心事。
她，喜欢那个笑得恣意的男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只是喜欢。
或许暗恋，就是毫无理由吧。
即使后来听说了他有了喜欢的女孩子。
蒋礼的喜欢比她的暗恋来得快。
但只要能多看看他就好。
她的好朋友莫桑跑着告诉她，刚刚在篮球场看见蒋礼学长在打篮球。
听到他的名字，她的心口顿了一瞬，拒绝了一起去看他们打篮球的邀请。
“不了，太晒了，不想去看。”
莫桑嗫喏着答应。“好吧。”
其实她不是不想去，只是怕再见到他，自己的秘密会被别人看出来。
在莫桑走了之后，余乐溪看向不远处篮球场的方向，心中微颤。
“我去一下卫生间，待会回来。”
女孩偷感很重，她轻悄悄地沿着心中的轨迹找寻篮球场。
在篮球场外，看见了那个已然占据她半个青春的男孩。
阳光很重，余乐溪一眼就锁定了白色球衣的男生。
他打篮球打得很差，投篮的动作也不熟练。
余乐溪曾经和她爸爸看过电视上的球赛，所以也对篮球略知一二。
蒋礼很白，在人群中白得发光。
可是想到他学习上叱咤风云，在篮球上却是一个小白。
余乐溪没忍住笑，下一秒，两人的目光交汇。
瞬间，周围的所有声音都化为泡沫，视线失焦，他变成模糊的剪影。
蒋礼不在意地往角落里掀了掀眼皮，就看见了站在那里一个小小的女孩儿。
他视力不算太好，只看见女孩儿的手在捂着嘴，应该是在偷笑吧。
日光滚烫，余乐溪的手指紧紧捏住校服衣角。
她的脸红了一大半。……
可能是因为太晒了吧，余乐溪想。
蒋礼默了一瞬，觉得肯定是自己打球的技术太烂。
他朝旁边的宽零点了点头，对方会意。
球在男孩手里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抛到了另一个人手上。
余乐溪思绪尚未清明，就看见对方朝她的方向小跑过来。
女孩儿木然站在那里，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定住一般，竟连一步也没有迈出去。
她看着男生跑到离她最近的树荫处，从包里掏出一瓶水。
蒋礼仰起头，一瓶水竟然在不到十五秒之内就被喝完了。
男生又一路小跑回去，好似这样打量的目光他已经见过无数次。
就这样看了快十分钟，余乐溪才想起来自己的好朋友还在那里等她。
跑回去的时候，女孩没有注意到，蒋礼朝她的方向看了两眼。
从那以后，每次体育课，她总会挑距离篮球场最近点的树荫休息。
和朋友聊天时，也总是会分点注意力在篮球场上。
他打篮球的技术也越来越好了。
那天，又是一个夕阳。
周六放学后，她循着熟悉的路线爬上了三楼。
从高二教学楼步行到高三教学楼，需要15分钟48秒。
顺着走廊一直走，在走廊的尽头转弯，路过一个班级。
旁边的就是蒋礼的班级，理科奥赛班11班。
11班意味着这个班级的选课是物化地。
那次正逢高三的二模结束。
走廊旁边的墙上挂了新的光荣榜，余乐溪循着记忆中那张熟悉的脸找到了蒋礼。
男孩和初见时一样爱笑，只不过这次的笑容带点痞气。
而下面，是他所有科目的成绩，这次二模，他考了年级第三。
这个她知道，因为每次他的排名她都知道。
目光渐渐移到下面那一行，目标大学：光华大学。
他想去光华？
余乐溪淡淡凝望下面这几个字，她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后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
自此以后，她身边多了一张光华大学的照片。
文科普通班能出一个学生能考上顶尖985的可能性为0。
但，她想试试，试试，试试。
高二下学期，余乐溪跟打了鸡血一般天天泡在高考题里。
每天不是做题就是背书。
她的排名也渐渐可以稳定在文科普通班的前三。
虽然这样还是比不上他的成绩。
但只要在向前出发，向着更好的自己出发，就已经足够了。
阴天的一个下午，晚饭时间。
余乐溪坐在教室里看书，她当时很喜欢读外国文学。
“乐溪宝宝。”这一声中气十足，嗓音里带着甜甜腻腻的撒娇意味。
余乐溪埋在书里的头抬了起来，看向不远处的莫桑。
“怎么了，桑同学？”
莫桑特意来找她，是为了和自己的好朋友分享一条劲爆消息！
她风风火火跑过来，脸上还有未干的汗。余乐溪从书桌抽屉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她。
“你不知道我刚刚吃完饭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我看到蒋礼跟一个女生走在一起，举止很亲密，我严重怀疑他俩是男女朋友。”
“嗯。”
“你竟然一点也不惊讶？”
她心里是难过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已经用了快两年的时间去消化他有喜欢的人这个事实，就算他没有喜欢的人，那也轮不上自己。
温暖骄傲的月亮就应该和热烈直白的太阳在一起。
如果做不成太阳，她宁愿自己只做一株小小的草，沐浴在月光下，悄悄地成长。
“之前化学老师不是说过吗，学长有自己喜欢的人。”
“所以我才不惊讶。”
莫桑瞧着眼前波澜不惊的女孩，心中很奇怪，乐溪难道不喜欢学长吗？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每次上体育课都要去看他打球？
莫桑喜欢看帅哥，所以每次体育课都会去看蒋礼打球，作为余乐溪最好的朋友，她怎么不会注意到躲在角落里的她呢。
“乐溪，你在撒谎，你明明就喜欢人家，喜欢人家就喜欢嘛，大大方方的。 ”
“他又没举个牌子说，不让女孩喜欢是不是？”
余乐溪没忍住，脸颊爬上一丝红晕，她试图掩盖自己的喜欢和被揭穿时的难堪。
“不是，我又不认识他，为什么要喜欢他？”
他也不认识她，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还装？你算算咱俩多少年交情了，你心里想什么我看不出来。”莫桑托着下巴，双眼直勾勾看着面前女孩子的脸色悄然发生变化。
“喜欢他呢，至少也要让他知道呀，不然以后回想起来，自己的青春里都是遗憾。”
“况且他现在高三啊，没几个月就要走了，到时候你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咱们至少说要一个联系方式是不是。”
余乐溪没有立刻回应，沉默一瞬后，她捏起书的一角，轻轻应了声好。
“可是你刚刚不还说他有女朋友吗？我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莫桑嘿嘿一笑，打趣似地弹了余乐溪一个脑瓜崩儿。“其实那个女生旁边不止有蒋礼一个人，还有另一个帅哥呢，所以，我的想法也不一定是正确的啊！”
余乐溪没好气地给莫桑甩了一个眼刀。但并不是责怪，更多的是释然。
现在，喜欢他这件事，除了自己知道，还有另外一个人。
“走，我现在就带你去高三要人家联系方式。”莫桑是个急性子，带她去的路上还在一直输出。“胆子这么小，喜欢人家大胆迈出去啊，你又不差。”
余乐溪的手腕被她牵着，一路带到11班。
她的心跳像是要冲出这个疲软的身体，紧张，害怕之下，还有一点点的喜悦和期待。
莫桑是余乐溪极为羡慕的那种人，用现在的说法就是“e人”。
她刚好看见一个从厕所回来的一个漂亮学姐，握着余乐溪的手腕就冲上去，直接把学姐吓了一大跳。
“同学同学，可以帮我叫一下蒋礼同学吗？”
娃娃脸长相的女孩点了点头。
没过一会儿，那个学姐就出来了，余乐溪全程没有讲一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好友勇敢地冲上去。
如果，她也有这么热忱而勇敢的喜欢就好了。
余乐溪的喜欢是安静的，她喜欢自己一个人咽下所有的情绪，喜欢也是，悲伤更是。
就像她自己认为的那样，自己是一株安静的小草。
她不需要太热烈的情感流露，因为这样太过躁动，她脆弱的身体会被风折断的。
“同学，蒋礼他不在。”
“好。”莫桑遗憾地答应了一声，还似安慰似地轻轻拍了拍余乐溪的肩膀。
“乐溪，没关系嘛，咱们下次再来。”她把乐溪拉到走廊边上，从上边可以看见下面的全景。
余乐溪讪讪地点了点头，她一直都知道莫桑是什么德行，如果今天她不跟过来找蒋礼的话，那么她肯定会天天提这事，所以她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还好蒋礼他不在，否则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思绪还没缓过来，余乐溪就被莫桑拍了好几下脸。
“乐溪，你快看楼下，那是不是学长？”
余乐溪看向莫桑手指的方向。
一楼，两栋楼交汇处的走廊上，蒋礼双手靠在走廊两边的栏杆上，姿态慵懒。
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旁边就是一个高高匝着马尾的女孩儿。
远远看着，皮肤白净，宽大的校服也藏不住的偏瘦的身材。
他们好像在聊什么，聊着聊着，蒋礼抚了抚她的头发，很亲昵的动作。
余乐溪不知道该怎么真正形容这一眼所带来的震撼。
所以，他所说的特别特别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就在他旁边。
是啊，这才像他会喜欢的人嘛。月亮就应该和太阳在一起。
莫桑摸摸她的脑袋。“宝，你没事吧？我明明看到还有一个男生跟他们俩一起走的呀，怎么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余乐溪眨了眨眼，眼睛有点红。“我没事啊。”
莫桑有点心疼她，自己这个好朋友，她们认识六年来，也就喜欢过这么一个男生。自己都替她遗憾。
莫桑自己好歹也谈过恋爱呢，自己的好朋友竟然搞暗恋。
“走，我现在带你去要他的联系方式，说不定旁边那个不是他女朋友呢。”莫桑说时迟那时快，好像立马就能跳下去为她上刀山下火海的。
余乐溪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没关系啦，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他，只不过是没见过那样的帅哥而已。”
她在撒谎，可是也只能这样了。
“我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你看我喜欢的那些小说男主，哪一个是蒋礼这种类型的？”
余乐溪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我喜欢那种坏坏的男生，就像梨涡那种男主的。”
莫桑点点头，也不想再费心思戳穿她想要隐藏的东西，如果余乐溪不想这么做的话，那自己作为好朋友肯定是全力支持啊。
安静地喜欢，不是她的错，而是她的经历使然。
“好吧。”
“嗯。”余乐溪拉起莫桑的手，紧紧握住，那双眼下好像还有未干涸的水渍，淡淡的，透着一点点的粉。
回去的时候，她特意绕了远路走，莫桑也欣然同意。
她们刚走不久，站在走廊处的两人，齐齐往不远处办公室的方向看。
“陆予，老师刚刚跟你说什么啦？”清甜的女声，尾音还微微上扬着。
对面走过来一个气质清冷，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男生。
“没说什么，只是布置一下今天晚自习的任务。”
蒋礼还是懒洋洋地倚在那里，似是调侃。
“陆予，你怎么不给陈度带回来一份卷子啊，上次物理她才考70多分。”
女生圆溜溜的桃花眼瞪大，没好气地朝蒋礼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没有生气。她知道蒋礼是在关心她。
陈度小幅度地拉了拉陆予的胳膊。“陆予，我会努力的。”
男孩也回望她，语气轻松自然，眼神里还藏着难得的温柔。
“没事，我可以给她补。而且二模的试卷比较难，我物理不也才88吗？”
蒋礼轻轻谈了一口气，无奈地应了声“好”。
偏头瞥到陈度陆予的手正要逐渐重合，他压着声音。“你们俩个注意点，稍微克制一下，最后两个月了，别被老高捉到。”
“……”
后来不到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高三因为临近高考很少有活动。
最后，连体育课都被撤掉了。
余乐溪自然也看不到他打球了。
自从那件事以后，她说的话更加少了，更多的是静静坐在那里，看向远处高三的那栋楼。
按部就班地上课，吃饭，读自己喜欢的小说。
2023年6月份，高三进入最后的阶段，这段时间基本上所有人的成绩就定型了，除了个别个的黑马会闯出来。
这种时候，最紧张的往往不是高三，而是即将进入高三的高二的学生们。
余乐溪这几天没怎么吃好饭，或许也是因为焦虑吧，她淡淡地想。
可她总是控制不住去想他，想他高考会不会很紧张，以及他能不能考上光华大学。
2023年高考，一中的成绩很漂亮。
2023年9月，她成为一名高三生。
在那一年的分班考试里，余乐溪终于成为了文科实验班的其中一员。
蒋礼的身影好像也渐渐模糊了。
或许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虽然过程很苦，但是最终医好了她的病。
她自以为他的离开，会让她忘记这段不该存在的暗恋。
时间很快来到2024年的高考，那年的高考数学对于余乐溪来说有点难。最后一场政治结束后，她留在教室里回忆自己的过去几年，翻着一本本有些泛黄的笔记本。
才发现，人对时间真的没有还手之力。
最后高考出分，她超常发挥，够到了985的分数线。
余乐溪看着志愿填报册上密密麻麻的一排大学，目光不自然地落到了光华大学身上。
她的分，好像也是够的，可是这代表她所选择的余地很少。
余乐溪大着胆子报了光华大学的英语专业。
而最后，她也成功地被录取了。
2024年9月份，在伯父伯母的陪伴下，余乐溪来到宁州，这个种满梧桐的城市。
她不知道蒋礼最后有没有考到理想的大学，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在宁州。
这好像是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
余乐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觉得，只是在心里觉得蒋礼对这个城市有种特殊的情感。当然，这全是余乐溪一人的猜测。
宁州的梧桐大道很美，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那个人的背影。
其实她现在，已经有些忘记当时男孩的模样了。
可是很多事情命运都在默默牵着自己往前走，她不受控制地前往他可能喜欢的城市，不受控制地选择了他理想的大学。
如果回忆这张纸很大，那余乐溪大概写一页也说不完。
后来，她觉得自己无处可依，只他的短暂到来，浮萍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岸。
回忆起来，那几年唯一的光亮竟然也只是在15岁遇见了他。
他的目的地，好像也成为了她最终的目的地。
所以，你年少时喜欢的人最后怎么样了？
你有没有变成更好的自己？
这是网上最近很火的一个问题。
余乐溪现在可以回答，是的，我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我不曾遗憾，因为我们曾在同一个日出下看过落叶的梧桐。
我们呼吸着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我们来自一个学校，我们曾有过共同的老师。
这是余乐溪和蒋礼所有的交集。
女孩后来总是喜欢热闹的场合，喜欢到处出去走走。
也总是喜欢踮起脚尖，国庆，中秋，元旦，寒假，五一，端午以及暑假。
整整16次，在人流如潮的高铁站，她一次也没碰见他。
清代诗人张潮说：“因雪想高士，因花想美人，因酒想侠客，因月想好友，因山水而想得意诗文。”
而我看到的所有美好的一切，都会想起那个年少时期我最爱的人。
岁月流逝，我站在19岁的末尾，看向15岁的自己。
现在，我想对那个自己说，你已经很棒，希望你继续坚定地一直走下去。
舟舟哇：这是乐溪视角，可以当作平行世界来看。
后面有时间会写平行世界的蒋礼回信。
喜欢的宝点个收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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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