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帛城。
街市熙攘,叫卖声此起彼伏。卫鸢遥难得欢快几分,眼眸亮晶晶左顾右盼,对摊上的新奇玩意颇感好奇。
忽觉身侧之人目光温柔,偏头便见无垠雪正含笑望她,眼底映出街市繁荣。她耳根微热,低声嘟囔道:“瞧什么瞧,我未曾见过这些,看看怎么了?”
手握驴绳的无垠雪笑意更深,“我猜,阿遥不单在瞧新奇物什,心里只怕已在盘算,此番帛城之行能赚得多少银钱了。”
被一语道破心事,她难得未反驳,撇嘴将视线投向前方,鬼仙一身杏黄黑纹常服,青天白日下竟如常人负手行走于街市。她扯了扯无垠雪袖子,“那老鬼一向如此招摇吗?青天白日显形行走,不怕被其他鬼猎收了去?”
亏得他敛了鬼气,常人无法辨出其真实身份,否则,只怕会乱了套。
无垠雪略做思忖,认真答道:“依目前所见,恐怕鲜有人能奈何得了他。”
前方那道身影头也未回,清冷话音却飘入二人耳中:“你二人窃议之声,能否再洪亮些?是生怕满街之人听不见?有暇关切本座,不如思量今夜栖宿何处,左右不是本座无需为此愁心。”末了,他添上一句:“记着,我名‘青’。”
卫鸢遥冲他背影吐舌,心下嘀咕:小气老鬼,说都不让人说了?面上不再多言,拉着无垠雪就近寻了间干净客栈,要两间上房,小绿头由伙计引向空厩安顿。
略做休整,她便去要叩无垠雪房门。方至门前,那夜同他独处一室,为他上药肌肤相触的画面、以及在山洞中对视合卧的画面忽地涌入脑海,脸颊不由得发热。
此时门扉轻启,无垠雪已换上一身整洁新衣,精气神好上许多,“阿遥,可是有要事商议?”
“嗯。”她颔首,进门前又压低声音问一句:“你的伤可大好了?无需我再为你上药吧?”
他先是一怔,旋即明白她意有所指,眼底笑意漫开:“前些时日起便日日上药,只怕身子不争气,本事弱了,来日被你嫌弃。”
“油嘴滑舌!”卫鸢遥大步进屋,寻张椅子坐下,镇定心神谈起正事:“说正经的,你先前在此城是如何与高府人相识的,可曾探到紧要线索?”
无垠雪在她对面落座,敛了笑意正色道:“初至帛城时,我听闻高府有异动,似有邪物作祟,便前往查探。然抵达后反复感应,却并未察觉显著邪气,我便寻得家主,询问府上是否有怪事。”
“他神色惊惶,这才吐露先祖斩杀苍梧氏刺史后,家族连遭厄运的旧事。彼时鬼仙已令我速查蒙山诡事,我心知此事牵连甚广,便匆匆赶赴蒙山。”
“之后,更是察觉蒙山凶险至极,非我所能解,欲回云外山求援,借此行解开鬼契,途中被鬼仙寻见……而后,便遇见了你与风系辞。”
卫鸢遥听得出神,脑中飞快疏离线索,片刻后轻拍桌面:“如此说来,欲查明蒙山炼鬼者是否为苍梧氏凶魂所化,还需从高氏入手,掘出更多当年细节,尤其是苍梧氏一族被下令斩首之缘由!”
“我伤势已无大碍,明日一早便可再访高府。”无垠雪颔首。
她微微点头,忽而念到另一件事,面露疑惑,“那老鬼今日竟记起了自己的名……‘青’?既记起自己的名,为何仍想不起姓氏?”
若他当真是空桐氏先辈,岂会仍只知名不知姓?
无垠雪蹙眉沉思,缓声道:“此前他连‘青’这个名讳亦无印象,今日主动提起,许是记忆复苏之象。”
夜色渐深,待商议定下,卫鸢遥匆匆回到自己房中。烛火摇曳,她闭门行至桌前,取出一张未然朱砂的素符,提笔在纸上写下:
一别数日,不知师傅安否?鸢遥已寻得无垠雪踪迹,此前诸事纷杂未及时相告,然其身负鬼契,鸢遥才疏学浅,不知师傅可有破解之法?
写至此处,她略作停顿,以笔顶轻戳面颊,浅思片刻又提笔续写:风系辞下山后便独行寻访身世,师傅若得闲暇,可传信问询知他安好。
写完,她将笔搁会笔架,身子向后倾仰,对墨迹未干的信笺点头:“老头儿,盼我下次回你传书时,已将这烦心事料理干净了。”
正欲掐诀念咒,卫鸢遥又念及什么,忙铺开另一张符纸,提笔再写:风师兄别后可还顺遂?身世之事可有眉目?我与无垠雪现下正在帛城,待你事了,可还回云外山?
两信已成,她低声念咒,只见两符自行折叠,化作两只精巧纸鹤,周身流光一闪便翩然飞出窗外,一只向北,一只往南。
卫鸢遥起身倚窗遥望片刻,唇角笑意渐深,直至两抹微光消隐,才闭窗熄烛。
……
暗夜未尽,卫鸢遥在睡梦中被一阵急促敲门声扰醒,待她蹙眉翻身,撑起惺忪睡眼细辨,才发觉并非是叩门声,乃是叩窗之声。
莫非是游魂野鬼?她连忙摸向枕边符囊,忽而察觉窗外气息虽属于鬼物,却迥异超凡。正疑惑时,窗外传来一道满不耐烦的男声:“一个两个日上三竿尚不知起!如此懈怠!速速起身莫要耽搁正事!”
不是那鬼仙“青”又是何人?
卫鸢遥睡意去了大半,取而代之是一股无名火,她掀被坐起,冲窗户方向没好气地嚷道:“天都未曾透亮,嚷嚷什么!你个老鬼怎知我们凡人连走数日骨头都要散架,多歇息片刻又能如何?”
语毕,她将被子往头上一蒙倒回榻上。窗外寂静一瞬,旋即传来明显被气到的倒吸气声,鬼气剧烈波动一瞬。
待终是睡足,约莫已是辰时初,她匆匆洗漱整理衣裙,去隔壁寻无垠雪。
才出房门,便见一副有趣景象:无垠雪穿戴整齐立于门前廊下,神色间带着几分倦意无奈。他身侧,鬼仙“青”一手按在无垠雪肩头,怒形于色。
见她出门,青掀掀眼皮,言辞讥诮:“哟,卫姑娘终于舍得起身了?你该庆幸自己并非男儿身,否则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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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被从榻上‘请’出的,就不止他一人了。”
看着无垠雪那“我能如何”的模样,卫鸢遥瞬间了然,又是心疼他平白被扰清梦,又觉此景着实好笑。
“行了行了,这就去办正事!”她上前将他从青手下拽至身后,低声对无垠雪悄悄道:“莫怕,我与他可无鬼契约束。”
无垠雪声音依旧温润沉静:“无碍,我本也睡足了。”
鬼仙轻哼一声,甩袖离去。
待卫鸢遥付钱予店家,叮嘱好生照料小绿头,三人遂离了客栈往高府方向行去。
途中,她借着衣袖遮掩,捻出鬼奴符低声问:“莫急,那日你们究竟遭遇了什么?为何会伤重至此?连那老鬼也被困了一夜。”
“姑娘,那日我与鬼仙并未真正窥见炼鬼者形貌。我二者被诡异血湖困住,对方似是不愿现身,只以血煞傀儡相斗,其力非寻常阴邪,我与鬼仙苦战多时,才寻得一丝破绽脱身而出。”
卫鸢遥与无垠雪交换眼神,心中凛然:是鬼仙未尽其里?还是暗处的炼鬼者当真如此强横?
走在前方,形貌与常人无异的青忽然冷哼:“分明就是那鼠辈藏头不露尾,只敢使些污秽之物纠缠不敢现出真身!”话音未加收敛,顿时引得旁人侧目。
卫鸢遥暗道不妙,正欲提醒他低声些,忽见一人匆匆奔来,竟是直冲无垠雪而来。
那人管家打扮,对着无垠雪一揖到底,语气颇急切:“阁下可是无垠雪公子?听闻公子专解阴秽诡事,可否请公子移步敝府平一桩棘手祸患?酬劳方面,但凭公子开口!”
无垠雪蹙眉,不着痕迹地打量来人,“阁下府上是……城东太湖畔的唐府?在下初至帛城时未往城东,贵府何以知晓在下名讳?”
那人连连拱手,满面笑意难掩眼底焦灼,“公子声名在外,帛城谁人不知?恳请公子随小人走一趟,银钱之事绝无二话!”
他更觉此人来得突兀蹊跷,正欲婉拒,身侧的卫鸢遥已一步跨前,脆生生应道:“成,这买卖我们接了!”
无垠雪与青顿时看向她,前者面露疑惑,后者满脸不耐烦。唐府那人闻言大喜,连声道谢忙不迭在前引路。
路上行人渐密,那人心急,走得愈快,远远在前头拉开一段距离。卫鸢遥边打量街景行人,边暗自琢磨:何时她也能做到如无垠雪这般,声名人人皆知?需做到何种地步,才能名动玄门乃至天下皆知?
正想着,身侧闪过杏黄衣袍,鬼仙青语气冷硬:“去唐府作甚?平白耽搁。”
未等她回应,无垠雪侧身挤在她与青之间,亦低声问:“阿遥,此时应下唐府请求是有何打算?”
见两人皆无视自己,鬼仙青气得索性环抱双臂,脸色阴沉不再言语。
卫鸢遥指指无垠雪,又指指远处唐府之人,“你先前匆匆离去,亦未刻意宣扬名声,你猜,城东唐府之人,是如何将‘无垠雪’三字与你人对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