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皇后出墙记
念念是被热醒的,石头虽然不怕热,但是也是能感觉到温度的。
半梦半醒之间,她还以为自己还在火场里,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她和姜嵃已经出来了,现在应该在家里才对。
然后,她就摸到了男人滚烫的身体。
她睁开眼,一眼就看到首辅大人通红的脸,呼吸扑到脸上,滚烫灼人。
他紧紧抱着自己,身体微微发着抖。
念念愣了一下,去摸他的额头,果然烫得厉害。
他发烧了。
展文宣当时要往火场里冲,浇了自己一身水,出来之后又忙着安抚姜宇平,处理接下来发生的隐患……
大冷的天,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顶着被冻成冰坨子的湿衣服处理完所有的事情,直到晚上才回家简单的清理了一下,马不停蹄的又跑来见念念,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果然半夜发起热来。
念念估计一了一下,他身上烫手得很,估计得有四十度了,不会烧成傻子吧,古代的医疗水平可不怎么样呀。
她喊他的名字,用力推他,展文宣全然没反应,只是把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淳和嬷嬷听见里面的动静,连忙进来,一看惊道:“皇后娘娘,展大人烧得这么厉害,得叫大夫啊。”
念念:“先给他降温。”
嬷嬷立刻就要叫人抱被子过来。
被谢峋科普过很多医学知识的念念无语了一下,道:“不用拿被子,拿瓶烈酒过来。”
嬷嬷不明白什么意思,念念道:“尽管去吧。”
嬷嬷见念念镇定自若,不再怀疑,连忙叫人去拿烈酒。
念念掀开被子:“嬷嬷过来,帮我把他的衣服脱了。”
展文宣一身的腱子肉,死沉死沉的,念念不用法力根本就搬不动。
嬷嬷又帮着念念一起把展文宣的衣服扒了,就给他留一条短裤,嬷嬷五十多岁的人了,也羞得不敢多看。
倒是念念一点羞涩尴尬都没有,还嫌弃的踢了他一脚,娇娇的道:“沉死了,展文猪!”
嬷嬷:“……”
她有些无奈,又忍不住想笑。
正好酒来了,丫鬟拿着酒坛子进来,看见床上的男人,脸变得比展文宣这个病人还红。
念念拿了手巾,叫人把酒坛子打开,泡了酒给他擦身子,一边擦还一边解释:
“这是给高烧病人快速降温最安全有效的方法……酒越烈越好,像我这样,在他身上擦拭……酒精蒸发能带走人体大部分的热量……”
小丫鬟和淳和嬷嬷听得半懂半不懂的,只是觉得皇后娘娘好厉害呀,懂得好多。
念念就擦了两下就嫌累,把东西一扔,趴到床上,“嬷嬷,你们两个来吧,我不管了。”
嬷嬷好笑的结果手巾,又拿了一个给小丫鬟,两人按照念念教的方法,一点点的给展文宣降温。
展文宣迷迷糊糊醒来,烫得难受,感觉到身上有凉凉的东西在动来动去,以为是念念又在作怪。
这个小淫娃。
他头疼得厉害,身上也乏力得很,暂时没心情。
伸手抓住一只,呻吟道:“乖,别闹,待会儿再给你……”
被自己抓住的手瞬间僵住,接着耳边传来念念甜甜的笑声。
他在上面摸了两下,渐渐意识到不对,这手皮肤有些松弛粗糙,骨架也要大上一些,远没有记忆中柔软滑腻……
他勉强睁开眼,瞬间清醒了。
淳和嬷嬷一张脸板成了棺材,乌漆墨黑的看着他,道:“展大人,请您松手。”
展文宣连忙松开,这才发现自己几乎一丝不挂,手忙脚乱的把被子拉过来盖到身上。
念念再也忍不住趴在旁边笑弯了腰,手里的果盘都拿不住了,果铺掉到了床上。
展文宣脸色黑红交错,笑出声的不仅是念念,还有一个挺眼熟的小丫鬟,手里拿了手巾,一张脸通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憋笑憋的。
展文宣咳了一声,“嬷嬷,我无意冒犯……这是……?”
淳和嬷嬷黑着脸:“展大人夜里发高热了,皇后娘娘说的法子,用烈酒擦身,能快速退烧。”
“哦,原来如此,多谢淳和嬷嬷费心……”
展文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淳和嬷嬷把手里的手巾往展文宣怀里一扔,站起来,冷着脸道:“既然展大人醒了,那就自己擦吧。”
说完,对小丫鬟道:“红药,咱们走。”
小丫头连忙应了一声是,站起来跟着淳和嬷嬷出去了。
念念还在旁边看着他笑个不停,甚至还捏着嗓子学着他说话:“乖,别闹,待会儿再给你……哈哈哈……”
展文宣的脸彻底黑了。
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对着淳和嬷嬷说了那样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被念念笑出了一身热汗,咬牙把她拉过来,恶狠狠道:“不许笑了!”
念念才不怕他,反而变本加厉,又学着淳和嬷嬷板着脸道:“展大人,请您松手。”
展文宣气得恨不得狠狠打她屁股一顿,但是转念想到她现在还怀着身孕,又受了惊吓,一下子心又软了,只能把她按到怀里,狠狠亲了上去。
一个恨不得把她吃下去的吻。
结束的时候念念浑身发软的靠在他怀里喘息,也没力气笑了。
展文宣抱着她,肌肤相接,她的身体柔软凉爽,他还是有些烧。
“现在什么时辰了?”
念念想了一下,回答:“已经过了三更了。”
早朝一般五更开始,国公府离皇宫近,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展文宣还能再睡会儿。
展文宣却没再睡的意思,他拿起手巾,倒了酒,交给念念:“待会儿臣还得上朝,不能烧得迷迷糊糊的过去,劳烦皇后娘娘了。”
念念嘟嘴:“不要,你自己擦,好累呀。”
她擦了两下手臂就酸了。
而且竟然敢使唤堂堂皇后娘娘,好大的胆子。
展文宣:“……”
这个懒虫,怎么这么不知道心疼人?!
展文宣心里梗了一口气,也不看看他变成这样,都是拜谁所赐。
瞪了她一会儿,念念才不管他,捏了一个果铺送到嘴里,一边吃一边笑嘻嘻的看着他。
他无奈,罢了罢了,何必和一个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
他拿起手巾,自己擦拭四肢。
念念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道:“展文宣,你要多擦头和脸,这样才不会烧成傻子。”
展文宣哼了一声:“臣就算变成傻子,也不会像皇后娘娘那样,差点被人烧死在阅是楼里。”
念念鼓起脸颊,有些生气的哼了一声,她是故意的,不过现在才不会告诉他。
什么都不知道的傻蛋。
念念没理他,展文宣擦着脸状似随意的问了一句:“皇后娘娘为何会和摄政王单独呆在偏殿里?”
念念吃着果铺,漫不经心道:“和皇叔谈事情呀。”
展文宣:“哦?何事?”
念念突然凑过来,一脸坏笑的问:“展大人莫不是吃醋了?”
展文宣心头猛地一跳,脸上一热,他吃醋了吗?
好像……是的。
当初劝诫过自己无数遍,千万别陷进去,千万别陷进去,没想到这么快,他就上了心。
“臣和皇后娘娘绑在一条绳上,当然吃醋。”
他这样回答,此刻无比庆幸自己发着热,就算脸红她应该也看不出来。
念念只是笑看着他,也不说话,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有。
展文宣:“皇后娘娘,您还没回答臣的问题。”
念念软软的问:“什么事情呀?”
展文宣:“您和摄政王在阅是楼偏殿里,所谈何事?”
念念叼着果铺,含糊道:“还是合作废掉姜宇平的事情呀,还能有什么?”
听到这个答案,展文宣隐隐松了口气,果然是因为这个,幸好是因为这个……
念念转眸又笑:“展大人真的没有吃醋吗?”
展文宣脸上又是一热,强自镇定道:“皇后娘娘看臣像是在吃醋吗?”
念念松了口气的样子:“展大人没吃醋就好,我还担心展大人玩了心,最后受伤呢。”
展文宣微微一愣,有些狼狈的转头,放下手巾道:“四更了,臣去上朝了,皇后娘娘若是无事,再休息一会儿吧。”
念念像是没发现他的异常,甜甜的道:“好呀,展大人再见。”
展文宣:“……”
为何,他心里又泛起密密麻麻的隐痛。
他蓦然想起之前念念说过的话,她一开始找合作对象,找的是摄政王,摄政王因为不能人道拒绝了她,她才找上自己。
至于摄政王到底能不能人道的事情,暂时存疑,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不是她的第一选择,而是退而求其次的不得不选。
如果摄政王又后悔了呢,后悔了当初拒绝念念的提议,她会不会转而舍自己而就摄政王?
展文宣压下纷乱的思绪,告诉自己,没有如果,她都有自己的孩子了。
第102章 皇后出墙记
念念醒来时已经近中午,展文宣不在,应该在忙朝廷里的事儿。
她吃了点东西,去找姜嵃。
大年初一,摄政王府门前围满了前来探视的官员,念念到的时候,刚好管家出来,说王爷无碍,只是刚醒来身体虚弱,今天就不见客了,让大家都安心回去过年,带来的礼物也一并退了回去。
有大臣领头,道:“那下官就恭祝王爷平安康泰,下官改日再来。”
其他大大小小的官员一起拱手:“我等改日再来。”
管家朝大家行了一礼,正送各位大人离开,一眼就看到了策马立于拐角处的念念。
她坐在马上,身后跟着骆家的护卫。
今日是大年初一,念念也穿得喜庆,一身的红,却披了一件雪白的貂裘,映着背后金戈铁马,杀气阵阵,青石绿瓦,白雪皑皑,昭昭夺目。
准备离开的官员们看见,对视一眼,又匆匆过去,向她行了一礼。
管家也忙过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那恭敬和刚才面对这些大人时,带着微妙的不同。
念念下马,和各位大臣打了一声招呼,问管家:“我想去看看皇叔,现在可以吗?”
管家:“只要是皇后娘娘,随时可以。”
念念笑了一下,把缰绳扔给护卫,跟着管家进了王府大门。
在场的官员们面面相觑,想起之前皇后娘娘出宫的第一天就去了摄政王府,想起摄政王使人弹劾许卫宗,想起昨天大火时,只有摄政王和皇后娘娘被困在阅是楼……
今日王爷谁都不见,皇后来了,却连通报都不用,自己就进去了……
大家悚然,但是谁也没说,匆匆离开。
回去之后,得招人好好商议一下,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做了。
“……王爷昨晚上半夜那会儿醒了一次,问了您一句,听到您一切安好就又晕过去了,这会儿刚醒,正在刘将军议事……”
管家一边念叨,边领着念念往前走。
刚转过回廊,正好撞见刘将军从姜嵃卧室出来,行了礼,念念越过他,推开了卧室的门。
房间内温暖如春,姜嵃靠在床上,苍白着一张脸,右手抬起,手指按着额头,似乎在隐忍什么。
听到开门声,他抬眸,灰色的瞳孔蓦然一亮。
念念站在门口,逆着光,笑容一如既往的明媚妖娆。
她的嗓音又甜又糯,“皇叔,我来看你了。”
姜嵃提着的那颗心,瞬间就落到了实处。
哪怕他记得自己昏过去之前看到她完好无损,哪怕半夜醒来问过身边的人,也得到确定她完好无损,但是不亲眼看到她,始终无法彻底放心。
“皇后娘娘。”
他听见自己轻轻叫了一声。
念念关上门走过去,坐到他床边,目光落到他左手臂上。
昨天快跑出来的时候,她法力耗尽,漏了一小块木炭,他伸手挡住了。
伤得不重,只有手臂上一小块,但烧伤是出了名的疼和难痊愈。
昨天太医已经为他处理过了,因为伤得不重,所以并没有包扎,只涂了药水,看着有些可怕。
念念盯着伤处看了一会儿,突然轻轻捧起他的左臂。
姜嵃喉头动了一下,哑声道:“皇后娘娘……”
念念抬眸问他:“我帮皇叔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她眼白透着淡淡的蓝,瞳孔又格外的黑,抬眼看人的时候,眼神直勾勾的,直看到人心里。
姜嵃刹那间失声,等他反映过来的时候,念念已经低下头对着伤口处开始轻轻的吹气。
气流柔软的扑到他肌肤上,手臂上的汗毛瞬间倒竖起来,又痒,又酥、又麻……
姜嵃看着她,小丫头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卷翘,眼尾上挑,飞起一道妖娆的弧度。
念念用法力帮他缓解痛苦,抬眸笑嘻嘻的看他,问:“皇叔,是不是不疼了?”
姜嵃回神,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整条手臂都酥麻一片,只记得她刚才吹气的触感,那里还想得起手上的伤痛。
“是,臣不疼了。”
他低声应道。
念念:“那皇叔还生我的气吗?”
姜嵃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脸微沉:“臣不敢。”
念念轻轻晃他右手,软软道:“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犯了,皇叔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姜嵃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能生得如此缠人,缠得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
“皇后娘娘……”他叫她,嗓音里带着疲惫。
念念眨眨眼。
姜嵃那双冷硬的灰色眼里,第一次戴上软弱,近乎祈求一般道:“……您就饶了臣吧。”
念念歪着头笑,软软道:“皇叔在说什么,我不懂。”
姜嵃闭上眼,苦笑。
或许是生病让他意志力减弱,或许是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终于出现了缺口。
他忍不住反问:“皇后娘娘真的不懂吗?臣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只想在活着的时候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废帝的事情,我会帮忙,您和展大人的事情,我也不会插手……这样,您满意了吗?”
他无意皇位,不管她以后生出来的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他都可以拥护孩子登基。
但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他受不了。
念念见他这样,竟然笑了起来,笑得姜嵃心尖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皇叔,我还有一点不满意。”她道。
姜嵃:“皇后娘娘还有哪里不满意?”
他还有什么没依她?
念念软软的道:“我还想要皇叔喜欢我。”
姜嵃:“……!”
她是没有心的吗,他都已经退到如今的地步了,她竟然还想……还想……
姜嵃忍不住咳嗽起来。
念念凑上去,不顾他的反抗,用力亲上他唇。
咳意被彻底压了回去,姜嵃像个被非礼的无辜少女一样,惊慌失措,花容变色。
念念亲完,笑嘻嘻道:“皇叔还记得吗,我说的这个方法,看吧,果然很管用。”
姜嵃喘着气闭上眼,他都已经退到如此地步,她竟然还想要让他连心都双手奉上吗?
耳边,女孩软糯的嗓音仍在响起,他不想听,极力想要忽略过去,但是那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固执的往他耳朵里钻。
“……我最喜欢皇叔了,皇叔不能也喜欢我吗?等废了姜宇平,我可以嫁给皇叔呀。”
喜欢他?
姜嵃在心里笑,那展文宣又是怎么回事?她肚子里的孩子又该如何解释?
“皇叔怎么才肯喜欢我?你说,我一定做到。”
怎么才肯?
当然是……她离开展文宣,只要她立刻展文宣,他可以把她的孩子当成自己的疼爱。
这个念头一出,姜嵃才惊觉,他的底线竟然如此之低。
“……还有,我还要告诉皇叔一个秘密哟。”
她的嗓音神神秘秘的,还带着隐隐的兴致勃勃,像是干了坏事的小孩子,在向同伴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
姜嵃不想听,但是注意力却不受他控制,完完全全都在她的声音上。
“……我根本就没有怀孕,是骗他们的。”
哦,没有……什么?!
姜嵃猛地睁开眼,念念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眼里尽是狡黠,和他想象的神情一模一样。
她红唇翘着,眼睛闪闪发光,坏得像个张牙舞爪的小恶魔。
“……我只告诉了皇叔一个人哟,连淳和嬷嬷都不知道。”
姜嵃脑子里嗡嗡的,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她刚才说了什么?
她没有怀孕,都是骗人的?
怎么可能……怎么会……
但是下一秒,他又反应过来,怎么不会呢,昨天他那么用力的推她,她蹲得那么重,屁股都疼了,如果真的怀孕了,还不到三个月,正是最容易出意外的时候,她怎么可能一点问题都没有呢?
她根本就没有怀孕,她是骗展文宣的。
这是不是说明,她根本就不喜欢展文宣?
狂喜瞬间撷取了他的心脏。
念念笑嘻嘻的看着他,开心吧,惊喜吧,她等着姜嵃彻底屈服,彻底沦陷。
她都想好了,等他屈服了,她要可这劲儿作一作,谁让他这么难搞,害的自己哄了他这么久。
“皇叔,这个秘密,你满意吗?”
姜嵃抿着唇看她,灰色的眼里渐渐有风暴凝聚,他没有说话,看着她的眼眸越来越深邃。
念念得意洋洋,笑嘻嘻等着夸奖。
姜嵃终于开口,嗓音有些不稳:“皇后娘娘可以给臣把下脉吗?”
他久病成医,滑脉这么明显,他还是能把出来的。
念念大方的把手腕伸过去,“皇叔请。”
姜嵃深吸口气,手指按到她皓腕上。
直直过了有半盏茶的功夫,姜嵃才终于收回手,道:“皇后娘娘确实没有怀孕。”
念念哼笑:“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了皇叔你哟。”
她等着他夸奖抚摸。
姜嵃:“皇后娘娘过来一点。”
念念凑过去,趴到他身上,笑得更加灿烂。
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证实一下,皇叔是不是真的不能人道了?
她正美滋滋的想着,突然!
啪得一声,屁股上传来火辣辣的痛。
念念睁大眼,看到姜嵃咬牙切齿的脸。
他气得额角青筋直跳,怒道:“这种玩笑你也开得?!”
第103章 皇后出墙记
姜嵃气得心口疼。
他知道她大胆,淘气,皮……但是没想到她竟然能气人到这种程度,连假怀孕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太阳穴突突的跳,简直恨不得再狠狠打她几下,让她长长记性。
姜嵃气,念念更气。
她捂着屁股,简直气成了一只河豚。
她告诉他自己没怀孕的秘密,他应该高兴,然后更喜欢自己才对,念念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挨打。
尤其是还是打屁股,这让她想到上一个世界的谢峋。
她鼓起腮帮子,气得要命,“姜嵃,你竟然敢打我。”
连皇叔她也不喊了。
姜嵃看着她不说话,但是冷硬的灰色的眼瞳告诉她,他还想再打。
念念咬着嘴唇,气冲冲的站起来就要走。
哼,等着吧,不管是谢峋还是姜嵃,敢打自己的屁股,都要复出代价!
她转身还没跨出脚步,身后就传来一股大力,她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到他怀里。
姜嵃顺势拦住她,微凉的手指,捏住她下巴,问:“去哪儿?”
念念不答,气鼓鼓的低头咬他手指,一点没留情,都快咬出血了,姜嵃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任由她咬。
咬了一会儿,念念解气了,绷着脸坐在他怀里。
姜嵃盯着她,手指轻轻摸她脸颊:“既然如此,以后和展文宣断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念念哼了一声,笑:“就不。”
姜嵃不动声色问:“为何?”
念念:“他要先帮我把姜宇平废了。”
“然后呢?”姜嵃问,“以后准备怎么办?你又没孩子,由谁即位?”
念念笑:“我们生一个呀。”
姜嵃脸微红,“时间上来不及。”
全天下都知道皇后娘娘已经有将近三个月身孕,就算现在他们就行房,就算他一次就能让她怀孕,也来不及。
毕竟怀胎十三个月的异事只存在于传说中。
他在想接下来的打算,念念的重点却在另外的地方。
她突然笑了起来,凑到他耳边道:“原来皇叔可以的呀,当初还骗我说给不了我孩子。”
姜嵃脸热了一下,微窘,“臣并没有骗皇后娘娘,太医确实告诫臣于女色上要有所节制。”
念念哼了一声,拿着鸡毛当令箭。
姜嵃:“还是谈正事要紧。皇后娘娘以后有何打算?”
念念腻在他身上,摇头:“没有没有,什么打算也没有。”
姜嵃:“皇后娘娘……”
念念抬眸,笑看着他,软软道:“叫我念念。”
前两个世界不觉得,自从第三个世界进入陆念念的身体,念念就发现自己还是喜欢别人叫她的真名。
念念,念念,多好听了,比什么皇后娘娘好听多了。
姜嵃愣了一下:“念念?”
念念:“我的小名。”
他慢慢露出笑,道:“好,念念。”
念念满足的眯了一下眼睛,还是自己的名字听着顺耳。
“念念,你没有怀孕的消息瞒不了太久,等再过一个月就应该开始显怀了,在展文宣怀疑之前,最好还是亲口告诉他的好。”
姜嵃不无心机的提议,这样她也能尽早和展文宣划清界限。
念念把头埋在他怀里,小奶猫一样哼哼,“知道啦,皇叔你才三十岁,就开始罗嗦了。”
姜嵃:“……”
这个皮猴子。
念念在他怀里拱了一会儿,脸红红的抬起头,笑,兴致勃勃的提议:“皇叔,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我们来做坏事吧?”
姜嵃脸又是一热,把她推开,“臣还有正事要处理,皇后娘娘请自便吧。”
“念念”又变成了“皇后娘娘”。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都站在姜嵃那边,他话音刚落,就有侍卫进来说有几位大人前来求见。
姜嵃连忙叫他们进来,那急切的样子,颇有些迫不及待。
念念撇开脸,在心里哼了一声,早晚有他后悔的时候。
“皇叔,你忙正事吧,我先回去了。”
姜嵃见她要走,心里有些不舍,不过到底没挽留,昨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他必须把是事情处理好,事态紧急,暂时没时间陪她。
最终,他也只是叮嘱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然后让摄政王府里的侍卫护送她回去。
姜宇平受了如此奇耻大辱,甚至做出了火烧阅是楼的事情,难保不会冲动之下派人刺杀念念。
她又嚣张得过分,身为皇后却纵马游街,太容易下手了。
念念:“皇叔放心吧,我来的时候带了护卫的。”
听到念念这样说,姜嵃才放心了一些。
骆家的护卫基本上都是战场上拼杀过的将领带出来的,战斗力非常的强,而且十分忠诚,有他们保护,她应该会安全得多。
念念刚离开摄政王府,就撞见了一辆京城中随处可见的马车。
马车在她面前停下,车帘撩开,露出首辅大人那张温文尔雅的脸。
此刻,那张脸上依旧带着温柔的笑,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展文宣:“请皇后娘娘上车。”
念念笑看了他一眼,见没人注意到车里的人是谁,直接从马上跳到车辕上,在展文宣惊怒的视线中钻了进去。
车帘放下,马车内光线昏暗,展文宣伸手接住她,掐着她腰抱紧,咬牙道:“皇后娘娘莫不是忘了自己还怀着身孕了?”
他在朝堂上累得要死,好容易处理完公务,急匆匆换了装去国公府找她,结果倒好,管家说她来找摄政王了。
他当时就恼了,她是嫌刺激姜宇平刺激得不够狠是吧,出宫的第一天,又跑去找姜嵃。
这也就罢了,她竟然还敢骑马!
再加上刚才她从马上跳过来的动作,直把他吓得半死。
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磕了碰了,该怎么办?
她要不要命了?
念念顺势坐到他腿上,勾着他脖子笑,笑得他满腹怨气嘭得一下就散了。
她凑过去,额头对着他额头,笑:“展文宣,你退烧了。”
展文宣抱住她,没好气道:“多亏了皇后娘娘的法子。”
念念:“不用谢我,你发烧了身上好烫,抱着一点也不舒服。”
顿了一下,她又接道:“你以后不要再生病了。”
展文宣笑了:“那为了让皇后娘娘抱着舒服,以后臣都不生病了。”
念念立刻眉开眼笑了,点头:“说话算数哟。”
展文宣:“说话算数。”
说完,他勾起她下巴,轻轻亲了上去。
亲了一会儿,他呼吸有些不稳,问:“太医怎么说,现在可以了吗?”
念念点头,一边咬他脖子,一边喃喃:“我要你……”
展文宣狠狠闭了一下眼,再也忍不住将手伸入她衣内。
他下了床是温文尔雅的佳公子,上了床却如狼似虎,十足的放肆,但是这次却出人预料的温柔。
马车和床不同,不够稳,摇摇晃晃的,但胜在够刺激,哒哒的马蹄声,辚辚的车轮声,还有外面整齐的脚步声……
都能给人带来异样的刺激。
动作虽然温柔,但高潮来得却一点都不温柔。
狂猛的浪潮几乎能将人溺死。
结束之后,展文宣抱着念念平复了一下身体的兴奋,开口道:“我抽时间和摄政王谈谈,不管是拥他登基,还是等我们的孩子出生,拥我们的孩子登基,我都同意……”
以前他和姜嵃为敌,是因为姜嵃手段太强硬,姜宇平又太好糊弄,他自然选了更简单的一条路,但是如今有了念念,就算另一条路更难走,他也不在乎了。
念念懒洋洋的道:“拥皇叔登基吧。”
她不会有孩子的啦。
展文宣愣了一下,笑道:“也行。”
看来是她去找姜嵃的时候,两人已经谈过了。
大年初四这天,正式恢复朝会,姜嵃也上朝了。
展文宣在朝堂上见到姜嵃的时候,心里莫名有些异样。
摄政王眼里常年都是一片冷漠,就像是雪中的翠竹,带着冬天的苍茫,但是今天,雪化了。
他甚至从他眼中看到了隐隐的春意。
然后,他的目光落到了姜嵃的手上。
摄政王的手苍白修长,手指骨节分明,十分的漂亮。
然而此刻,他右手的食指上,有一道鲜艳的伤痕。
展文宣仔细一看,心微微的咯噔一声,那是齿痕。
这个伤痕看起来十分新鲜,而且阅是楼失火的那天,他手上还没有这个伤痕,那就只能是昨天还有前天留下的。
咬人这件事,男人不会做,只有女人或者小孩。
摄政王府里没有小孩,女人也很少,毕竟朝廷里谁不知道摄政王不近女色。
不知道为什么,展文宣想起前天念念去见过姜嵃。
阅是楼失火,姜嵃宁愿自己受伤都将念念保护得好好的,除了念念,谁敢在他手上留下伤痕?
第104章 皇后出墙记
早朝还没开始,官员们三三两两的上去向姜嵃问好。
姜嵃淡淡的应了,看见展文宣向自己走来。
展文宣披着一张谦谦君子的外衣,向来不在这种小事上落人口实,见他过来,官员们全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若是他不过来,大家才觉得不正常。
展文宣上去,拱了拱手:“王爷不仅火里逃生,今日一见竟然面有喜色,莫非有什么好事发生?”
姜嵃竟然笑了,也回了他一礼,手指上的咬痕更加显眼。
“展大人免礼。不瞒展大人,确有好事发生。”
展文宣眉目微动:“哦?方便说出来,与我等同乐吗?”
姜嵃:“等上朝了,展大人自然就知道了。”
展文宣于是不再问,笑着退下。
太监宣号之后,早朝正式开始。
姜宇平身着衮龙服出现在朝堂上,看到姜嵃的那一瞬间,年轻的帝王眼中陡然射出让人心惊的恨意。
堂下官员行礼之后,姜宇平咬牙道:“摄政王气色这么好,看来身体没什么大碍了。”烧了阅是楼都烧不死。
姜嵃淡淡道:“臣能死里逃生,都是托陛下的福。”
姜宇平:“摄政王福大命大。”
福大命大这几个字,透着一股森森的冷意,听得朝堂上的官员个个低头着,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姜嵃笑了一下,不再和姜宇平废话,直入正题,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开年的第一天早朝,一般不会处理什么正事,惯例歌功颂德一番就可以离开了,姜嵃此话一出,大家全都悄悄看过去。
这么严肃,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再看首辅大人,依旧低眉顺眼的站着,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好像没什么反应呀。
寂静的大殿内,只有姜嵃不急不慢,稍显冷淡的嗓音:
“陛下虽年少,但国君乃国之基石,关系着明君兴国,昏君误国……”
大家听得懵懵的,摄政王这是想说什么?
“……陛下贤明,不仅是陛下天资过人的原因,也是先帝自小便将陛下带到身边教养的功劳……”
听到这里,展文宣翘了一下嘴角,轮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摄政王不比他逊色。
洋洋洒洒一大篇之后,姜嵃终于说到了正题。
他上前一步,撩起朝服下摆,双膝跪地,道:“因此,臣请立太子。”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陛下今年才十九,最重要的是,陛下孩子还没有,立个毛线的太子啊喂!
摄政王莫不是被那场大火吓糊涂了?
只有展文宣,愣了一下之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而坐在上方的姜宇平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有大臣出列,迟疑道:“王爷,陛下膝下尤空,立太子之事……怕是……”
姜嵃笑了一下,淡淡道:“臣知晓,龙子虽尚未出生,但不是已经在母亲的肚子里了吗?”
此话一出,朝堂里立刻分为两派,姜嵃的人全都默不作声,显然对这此早有准备,而另一边则在嗡嗡的议论:
“这……这怎么能算呢?”
“是啊,孩子没生出来,谁知道是男是女?况且……”下面的话不太好听,隐下没再继续。
“再说,就算是皇子,若未来表现昏庸?难道也要拥立?”
刘大人是彻彻底底的保皇派,单纯的姜宇平的人,他抓住一个姜嵃的人问:
“陆大人,你说,这合适吗?”
陆大人心里苦啊,他们刚听到王爷的打算的时候,受到的惊吓一点都不比别人小好吗!而且,这才哪儿跟哪儿啊,待会儿还有更吓人的。
然而此刻,陆大人只是面不改色的拱了拱手,一派忠君爱国,道:“臣的听陛下和王爷的。”
见陆大人这副模样,刘大人恨恨唉了一声,去问展文宣:“展大人,您对此事怎么看的?”
展文宣眉目不动,“臣听陛下的。”
等议论渐渐停下,姜宇平这才控制好情绪,冷声道:“皇叔莫不是在开玩笑。”
姜嵃道:“非也。皇后娘娘身为陛下元后,又是骆家唯一的血脉,不管生出来是男是女,皆为陛下嫡子。臣请立皇后娘娘腹中胎儿为皇太子,若出生为女,则为皇太女。”
自此,满堂议论刹那间消失,只留下一片死寂。
摄政王和皇后娘娘有私情,皇后娘娘腹中胎儿其实是摄政王的小道消息同时跃入所有人的脑中。
此刻姜嵃反常的行为,只有这个解释能解释得通。
大臣们想到这里的同时,姜宇平又怎会想不到,姜嵃话音刚落,姜宇平就猛地站起来,指着姜嵃,大怒:“放肆!”
姜嵃又重读一遍:“请陛下立皇后娘娘腹中胎儿为皇太子。”
“放肆!放肆!”
姜宇平气得浑身发抖,这对儿贱人,贱人!
背着自己偷情不说,竟然还想让他立这对儿奸夫淫妇的孩子为皇太子,想都不要想!
他气得脸色胀红,活像个猪肝,指着姜嵃的手不停的抖,吼道:“来人呀,把姜嵃给朕推下去!打入大牢!”
朝中大臣瞬间跪了一半。
“陛下不可!”
“陛下以何罪名?”
“王爷即便进言有失稳妥,也不至于打入大牢啊!”
大臣们七嘴八舌的阻拦,姜宇平简直要呕出一口心头血,姜嵃还没大错?他连皇后都敢染指,现在还要逼着朕立那个杂种为太子。
这还叫没有大错?!
可恨这种事情让他如何说得出口?
他就是死,被臣子戴了绿帽子的事都说不出口。
偏偏姜嵃跪在地上,丝毫不见慌乱。
姜宇平眼睛充血,头脑一热,理智彻底被怒火淹没,他大步下了銮座,抽出旁边侍卫身上的佩剑就朝姜嵃砍过了过去。
他要杀了他!
周围的大臣见了,吓得魂飞魄散,惊慌失措的上去阻拦。
“陛下,不可啊!”
“陛下息怒,这可是摄政王啊!”
“王爷,快向陛下认错,此事不可再提……”
朝堂上一片混乱。
姜宇平被大臣们拦住,见姜嵃竟然还翘起嘴角冲自己笑了一下,脑子嗡得一声,喉头一甜,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手中宝剑掉落,然后晕了过去。
朝堂上瞬间一片死寂。
良久,传来太监的刺耳的尖叫:“快来人!传太医!陛下晕过去了!”
第105章 皇后出墙记
姜宇平吐血昏迷,皇宫里立刻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把姜宇平气掉了半条命之后,摄政王“愧疚”之下,“旧疾复发”,早早的离开皇宫。展文宣就倒霉了,作为内阁首辅,自然要留下处理这些烂摊子,一直忙到很晚才脱身。
他到国公府的时候,念念都已经睡着了。
洗漱完毕,悄悄的推门进去,叫人点了灯,他走到床边,看着睡得正沉的人笑了一下。
脱了鞋子上床,正准备吹灯,小妖精就缠了上来。
念念抱住他的腰,呜呜的叫了两声,一副被打搅了好眠的小奶猫模样。
展文宣被她蹭得心里软成一片,拍了拍她肩膀,柔声问:“吵着你了?”
“嗯……”
念念一点都不和他客气,实话实说。
展文宣笑:“好了,我这就熄灯,睡吧。”
她摇头,腿也缠到他身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问:“我听说姜宇平被气吐血了,死了没?”
他随口答:“急怒攻心,没大碍,过两天就活蹦乱跳了。”
“好遗憾呀,怎么不直接气死他?”念念坐起来,咬着手指,一脸失望。
展文宣笑出声,见她又精神了,干脆暂时不吹灯,抱着她靠在床上,随口和她讲朝廷上发生的事。
念念惬意的趴到他身上,眯着眼听着,听到后来也不困了,眼睛亮亮的,笑得比谁都开心。
她道:“皇叔好坏啊,他是故意气姜宇平的。”
展文宣揽着她腰,哼了一声接道:“大家都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姜嵃的,可不就是要气死姜宇平吗。”
话里带着隐隐的醋意,尤其是想起姜嵃手上的牙印,他就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他想问念念,但是眼下又不是好时候,只能暂时忍下不提。
念念抬头,如豆灯光照进她眼里,雾蒙蒙的,波光迷离。
她娇娇的问:“展文宣,你准备怎么办呀?”
展文宣:“摄政王的想法挺好,先立你肚子里孩子当太子,只要孩子名正言顺了,接下来不管怎么做收到的阻力都会小很多。”
而且今日看姜嵃的意思,似乎也是想拥立念念肚子里的孩子登基,这样就再好也不过了。
念念:“那什么时候才能废了他?”
展文宣:“别急,这事儿要慢慢来,我会这摄政王从长计议,你不用操心,好好玩就是。”
念念软软的应好。
展文宣:“还困吗?”
念念摇头。
“既然不困了,咱们做点别的……”
说着,他擒住她的唇,轻轻的吻了上去。
又是一场春光无限。
因为姜嵃的提议,皇帝被当场气到吐血,姜嵃“愧疚”之下,自罚俸禄半年,又关了自己三个月的禁闭,也不上朝了,朝廷里的事情全都扔给了展文宣。
可惜朝中有一半人都是姜嵃这边的,根本不听展文宣的话,消极怠工,朝廷里里外外乱成一一锅粥。
姜宇平刚醒就听说不少部门都瘫痪了,气得他一口气罢免了姜嵃手下的所有官员。
展文宣装模作样的劝了他两句,姜宇平不听,他就由着他去了。
朝中一半的岗位空出来,姜宇平全都换上他自己认为对自己忠心的人,可是有时候权力并不只是个名头,那些人上任之后,一无根基,二无经验,三无人脉,下面的人阳奉阴违,故意捣乱,竟然比之前更乱。
没几天,光京城就出过好几次动乱,不过好在都被展文宣镇压下去了。
姜宇平病情非但没好,反而日益加重。
他忙得焦头烂额,念念和姜嵃却在宫外过得潇洒滋润。
姜嵃就算身体不是很好,毕竟还年轻,手臂上的伤又不重,很快就结痂了。
这天他刚沐浴过,硬硬的一层痂被水泡软,一下子就揭掉了,露出下面粉色的皮肉,摸起来格外的软。
念念发现之后,就一直抱着他手臂要玩。
一会儿摸摸,一会儿捏捏,一会儿用头发丝蹭蹭……
姜嵃被她闹得呼吸不稳,说了她好几次也没用,最后只能由着她。
谁知道,她竟然低下头,伸出舌头舔了舔。
轰得一声,姜嵃浑身都红透了。
当朝摄政王第一次紧张道磕巴,推开她道:“念……念念,别这样……”
念念笑嘻嘻的又轻轻咬了那块伤疤一下,软软的问:“皇叔,你不喜欢吗?”
当然不是!
他整个手臂都酥麻了。
念念干脆坐到他腿上,勾着他脖子,笑:“皇叔,你干嘛这么矜持?像个黄花大闺女一样。”
姜嵃红着脸,想要让她下去,但又有些舍不得她坐在自己怀里的触感。
念念经常毫无预兆的来一句,我们来做坏事吧,姜嵃每次听见都猛地一阵心悸。
就算身体不好,他也是个男人,被心爱的女人这样时时刻刻的撩着,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只不过摄政王骨子里是个传统的男人,一直想要留到成亲的那天。
没错,摄政王虽然对皇位没有太大的兴趣,但他想要娶念念。
他想在新婚之夜,再真正的拥有她。
念念才不管这些,妖精们在一起爱爱从来不需要仪式,不需要誓言,甚至有时候连对方的姓名和种族都不需要知道。
他们只管享受,别的一概不管。
念念缠上他,笑道:“皇叔,我们来做坏事吧。”
姜嵃刚沐浴过,头发还没干透,全都散在后面,趁着微红的脸,竟然意外的可口。
念念有些想要尝尝姜嵃的味道了。
姜嵃:“念念,等以后……”
“不,今天就要!”
念念打断他的话,有些生气,“你再拒绝我,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哟。”
她虽然笑着,但姜嵃莫名的就是知道,这句话是真的,他再拒绝,她就真的生气了。
“……”
姜嵃红了一会儿脸,托着她腰,低声道:“我们去床上。”
念念:“不,就在这里。”
现在他们在的地方是一张铺着貂皮的靠椅,能前后摇晃的那种,坐上去像打秋千一样,很舒服。
姜嵃舔了舔唇,这样……不太好吧?
念念把他按到靠背上,笑嘻嘻的看着他,像只骄傲的小孔雀,得意道:“皇叔你要听我的哟,我保证让你很舒服。”
姜嵃觉得这话怪怪的,好像是男人哄女人说的话。
不过他已经无暇细想了,念念已经解开了他的外衣……
屋子里烧着地龙,很暖和,只要不开窗,穿着单衣都不怎么冷。
盏茶功夫后,姜嵃红着脸看她,眼神带着尴尬。
念念趴在他身上乐不可支的笑,问:“皇叔舒服吗?”
姜嵃脸更红,他当然舒服,那种销魂蚀骨的快感简直能叫人发疯,他算是明白为什么美色能叫人“自此君王不早朝”了。
只是被念念这样看着,他实在有些尴尬。
念念好心的安慰他,“没关系啦,男人第一次都这样,皇叔以后要多练习哟。”
姜嵃咬牙,这话说的,好像她很有经验似的。
转念一想,她确实很有经验,一颗心就被扔进了醋桶里。
他现在悔得不行,早知会有今日,那天在冷宫里,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也免得有展文宣横插一脚。
姜嵃抱住她起来,哑声道:“我们去床上。”
念念勾着他脖子,坏笑:“皇叔可以吗,我好重的。”
姜嵃抿着唇没吭声,在她心里他到底有多没用,这几步路都走不了?
他抱着她走到内室,轻轻把她放到床上,低头吻住她唇,“再来一次试试。”
念念:“皇叔不是说,太医让你远离女色的吗?”
姜嵃此刻哪里还顾得了这些,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唇。
第二次果然好得多。
姜嵃是所有寄主中最温柔的一个,一直在问她的感受,生怕她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
结束之后,念念只觉得自己像是泡了一个舒服至极的温泉,感觉新奇又舒服。
姜嵃抱着她亲了一下,“再过几天事情就结束了,在这之前记得和展文宣说清楚。”
念念唔了一声。
姜嵃又道:“不许再让他碰你,想要了来找我。”
他会努力学习的。
这次念念却没答应,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姜嵃心里咯噔一下,终于意识到,她对展文宣并非真的毫无感觉。
心微微沉了下去,怅然若失。
有些人插了进来,留下了痕迹,就真的抹不掉了。
在他罢朝的第三十天,朝中彻底乱了,本来是姜嵃的人锁在的部门,后来逐渐蔓延到整个朝廷,姜宇平气得换了不知道多少个官员,全都于事无补。
下了朝,御书房里,展文宣冷眼看着姜宇平大发雷霆,把朝廷里里里外外的官员骂了个遍。
等他骂累了,展文宣这才不急不慢的开口:“陛下,祸乱的根源不在那些官员身上,而在摄政王。只要摄政王还在,乱子就不可能平息下去,只会越来越乱。”
姜宇平按下怒意,问:“展爱卿有什么良策?”
姜宇平现在对展文宣也不是特别信任了,但是他手边没有可用之人,暂时离不开展文宣,只能求助于他。
展文宣:“擒贼先擒王。陛下需先拔了摄政王,那些党羽群龙无首,自然不攻自破。”
姜宇平恨恨道:“朕早有这个打算,但是皇叔身边从来不离保护的人,若是派兵围剿摄政王府,又会惊动城外驻军,等朕的人赶到,三大营的兵力也到皇宫了。”
展文宣笑道:“臣有一计。”
姜宇平:“展爱卿请讲。”
“等过几天开春,就是春猎的日子,陛下可安排人,在猎场上刺杀姜嵃。”
姜宇平沉吟:“这是个好主意,但姜嵃会乖乖的来吗?”
姜嵃身体不好,很少参加围猎,更何况他如今还在“禁闭”期间。
展文宣笑:“陛下可带皇后娘娘同行,摄政王必然会去。”
而要说服念念同行,不拿出点好处怎么行呢?
例如,太子之位。
晚上展文宣去见念念,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念念眨眨眼,问:“他会同意吗?”
展文宣成竹在胸,“放心,他心里一定想着等除了姜嵃,就废了你,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他早晚会答应的。”
念念笑了起来,软软道:“但是,我没办法生太子怎么办?”
展文宣愣了一下,以为她说的是怕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孩,笑着宽慰她:“无所谓,男女都一样。女孩就封皇太女。”
“但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呀。”
念念歪着头笑,“我好像根本没怀孕。”
第106章 皇后出墙记
念念散着长发,身上只着单衣,侧坐在床上。
一盏蜡烛如豆。
她在朦胧的灯火下,笑得明媚妖娆。
展文宣一时间无法理解她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愣愣的反问一遍:“没怀孕?”
念念点头,甜甜道:“对呀,我当初是骗你的。”
“骗我的?”他又愣愣的反问了一遍。
“嗯。”念念点头,“我怕你不答应和我合作,所以才骗你的。”
展文宣看着她,她笑容一如既往的天真无辜,没有一丝阴霾,甚至没有一丝说谎的愧疚。
他心里轰隆一声,瞬间飞快的坍塌下去。
她没有怀孕,都是骗他的,只是为了让自己死心塌地的帮她废了姜宇平?
是这样吗?
但是,她为何不继续骗下去?等废了姜宇平之后,再揭开真相?
她就不怕自己一怒之下临阵倒戈吗?
找到不合理的地方,展文宣那颗坍塌了一半的心终于暂时停下。
他勉强笑道:“皇后娘娘是在故意吓唬臣吗?当初可是季太医亲自诊断的,季太医断断不可能陪你说这样的谎。”
他过去,捏了一下念念的脸,故作轻松道:“别闹了,嗯?”
念念咬他手指,救出自己的脸蛋,软糯开口:“你不信现在找个大夫来看呀,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怀孕。”
展文宣深吸口气,“大半夜的,去哪儿找大夫?乖,别闹了,臣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吧。”
念念于是就冲他笑。
展文宣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就已经没有软弱的逃避,转身去了外面。
念念在床上等着,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领着一个蒙着眼睛的大夫进来了。
不是宫里的太医,是民间的郎中。
展文宣带着他到念念的床边,扶着大夫坐下,道:“刘先生恕罪,内子身份特殊,不方便露面……”
刘大夫:“无妨。”
京城中大宅子里不少不好说的病都是请他去看的,不方便露面的病人不少,他都见怪不怪了。
大夫拿出脉枕,“请夫人把手伸过来……”
展文宣过去,拉着念念的手放到上面,又印着大夫搭到她手腕上。
大夫切了一会儿,问:“夫人有什么不适吗?”
念念答:“没有呀,都很好。”
大夫:“夫人一切正常,老夫学艺不精,没诊出有什么问题。”
展文宣急道:“内子没有怀孕吗?”
大夫:“并无妊娠之相。”
展文宣下颌紧绷,压着怒火道:“劳烦先生了。”
他叫人进来,送大夫离开。
卧房内的陷入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他坐在旁边的软榻上,看着床上的念念,眼里渐渐凝聚起风暴。
念念笑,软软的问:“展文宣,你生气了吗?”
“臣不敢。”
回答的毫不犹豫,但那硬邦邦的嗓音,分明是气得不轻。
念念赤着脚下床,坐到他身上,讨好的亲他,“你别气啦,我补偿你好不好?”
展文宣僵着身体,轻轻的推开她,道:“皇后娘娘,您是君,臣怎么敢生您的气呢?您无论做什么相比臣受着就是。”
他不是生气,只是寒心。
就像支撑着所有感情的筋骨被人一下子抽掉了一样,变成了一滩烂泥。
心凉得要命。
念念眨眨眼,完了,事情好像不太好收拾了。
“展文宣,我错了,你饶了我好不好?”她轻轻晃他手臂,乖巧得要命。
“你想怎样,只要你不生气了,我都答应你。”她的承诺随口就来。
展文宣轻轻掰开她的手,抽出自己的手臂,垂眸道:“天色不早了,皇后娘娘早些休息吧。臣还有正事要处理,告辞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念念连忙从身后抱住他,小猫一样亲他后颈,娇声叫他的名字。
展文宣僵了一下,告诉自己,别屈服,她做了这么大的错事,他不能这么轻易的原谅,否则天知道她会怎么变本加厉?
他想要扯开她,但她身体软的要命,缠得他密不透风。
念念一边亲他一边说好话,嘴巴甜得像是抹了蜜,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展文宣挣扎了许久,到底是理智占了上风,心一横把她推开,冷声道:“臣告辞。”
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念念气鼓鼓的做了个鬼脸,也不追他,转身上床睡觉了。
过几天再哄他好了。
哎呀,不行,还是先不哄了,她和皇叔的事情展文宣估计还不知道呢,等他全都知道之后再一起哄好了。
念念想了一条最省事的路,然后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第二天,宫里传旨,宣皇后娘娘进宫。
念念在御书房再次见到姜宇平时几乎有点不敢认。
姜宇平以前也算气宇轩昂,年少英俊,结果一个月多不见,竟然变得面色青白,眼里布满血丝,阴郁而狰狞,看着格外可怕。
展文宣站在下面,向念念行了礼之后就低垂着眉眼,把自己当隐形人。
姜宇平:“半个月后朕决定出宫春猎,到时皇后与朕同行。”
念念自然拒绝,看了展文宣一眼,道:“陛下,我怀孕了,还是在家好好养胎的好。”
姜宇平脸色扭曲了一下,“朕决定在春猎时立皇太子,皇后确定不去吗?”
念念眨眨眼,立刻改口:“我去。”
两个字,干脆利落,毫不迟疑。
离开御书房,念念美滋滋的想着,展文宣虽然生气,但该做的事情依旧照着原计划在进行。
他这么乖,念念难得有些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有一点点气人。
以后对他好一点好了。
念念非常大度的做了决定。
还没走两步,就看见姜嵃带着一群人急匆匆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他沉着一张脸,看样子像是要去和谁干架。
看到自己,他脚步微顿,肃杀之气这才散了一些。
念念快步跑过去,甜甜道:“皇叔也是来见陛下的吗?”
姜嵃摇头:“念……皇后娘娘没事儿吧?”
“没事呀,我很好。”
念念回答,突然笑得狡黠,软软的问:“皇叔是不放心我才进宫的吗?”
姜嵃咳了一声,他一听说念念进宫了,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在皇宫里,想要一个人死简直太容易了,他怕姜宇平失去理智对念念下手,立刻带着自己的人赶了过来。
幸好,她安然无恙。
姜嵃:“既然无事,臣送皇后娘娘出宫。”
跟在姜嵃身后的人面面相觑。
可怕,他们跟了王爷这么多年,还从没听见王爷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别人说过话,皇后娘娘和他们王爷有一腿的传言竟然是真的。
念念:“好呀,我回家了,去皇叔府里。”
姜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微红,点了点头,看得身后一干人又是一阵目瞪口呆。
到了王府,姜嵃带她去了书房。
他还有一些正事没处理完。
念念坐在桌案角上,看着他写字,偶尔心情好了,帮他研两下墨。
姜嵃怕她无聊,叫人送了小零嘴儿进来,念念吃了两颗龙眼,突然心血来潮:“皇叔,我想吃荔枝。”
姜嵃:“现在没有,得等到夏天,我叫人从南方给你运来些。”
念念:“要冰镇的。”
姜嵃:“好,给你冰镇的。”
她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皇叔,我给你的定情信物还留着吗?”
姜嵃:“……”
那颗雪骰子吗?
他好像……叫人扔了。
念念见他脸色不对,脸颊鼓了起来,“不会没有了吧?”
姜嵃咳嗽。
“别的呢?后来送你的虎鞭和鹿茸呢?”
姜嵃脸红,说不出话来。
好像……当初他看到她身上有展文宣留下的吻痕的时候,全都叫人扔了。
“我……咳叫人放起来了。”他睁着眼说瞎话。
念念兴致勃勃:“叫人拿来,我们今天试试看看到底有没有用。”
姜嵃没办法,只好把难题交给下属。
他道:“……来人。”
侍卫进来。
姜嵃看着侍卫,拖着调子问:“皇后娘娘送来的礼物,还在吗?”
侍卫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激灵,瞬间反应过来,笑道:“在,皇后娘娘带来的东西,都在库房收着呢。”
念念歪着头问:“真的吗?”
侍卫在姜嵃的目光下狂点头:“真的真的!”
假的假的假的,王爷叫他全给扔了。但是被王爷那样的眼神看着,他不敢说啊嘤嘤嘤。
“皇后娘娘是要用吗?我这就吩咐厨房做了……”
他这就叫人去外面买!
念念笑:“那好吧,你拿过来我看看,我家的东西都有标记的哟。”
姜嵃:“……”
侍卫:“……”
两人一起傻眼。
姜嵃咳了一下:“去吧。”
侍卫在心里哭唧唧的下去,拿不回来怎么办哟,王爷着不是为难他吗。
他一出门就哭丧着脸,和他一队的队友见了,问怎么回事。
他哭唧唧的全都说了,“你还记得皇后娘娘送来的虎鞭长啥样吗?”
队友:“……这他妈谁记得?不过……”
侍卫眨着眼看他。
队友老神在在道:“……当初王爷叫我们扔的时候,我偷偷又给捡回来了。”!
救命恩人啊!
侍卫快给队友跪了。
队友教训后辈:“以后学着点儿,什么东西该扔,什么东西不该扔,心里得有个谱。”
侍卫:“您老教训得是。”
赶紧给我拿出来我混蛋!
第107章 皇后出墙记
侍卫拿着盒子美滋滋的送到念念面前,一双眼睛往姜嵃身上瞟,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念念捏着里面东西看了一会儿,摆摆手,“是不是我送来的我也看不出来,反正去做吧。”
侍卫:“……!!!”
姜嵃咳了一声:“你不是说你们家的东西都有记号吗?”
侍卫:对呀对呀,确定不了他怎么讨赏?
念念眨眨眼,笑嘻嘻道:“我骗你们的,你们还真信呀。”
姜嵃:“……”
侍卫:“……”
哭唧唧,皇后娘娘您实在是太坏了,以后再也不相信您的话了嘤嘤嘤。
侍卫哭丧着脸又拿着匣子出去。
姜嵃竟然也依着念念,由着她折腾,也不怕别人说他不行阳痿。
于是这天晚上的厨房,做了一大桌各式各样的壮阳食材。
姜嵃其实也无所谓了,反正他身体不好众所周知,连他活不了几年的传言都满天飞,就算多一个不行的,也不痛不痒。
念念也好奇,上个世界的时候,谢峋一个外科医生是不信这些的,觉得吃这玩意儿还不如去买小蓝片,她一直没能在谢峋身上实验一下,到了这个世界,难得姜嵃好说话,她就可这劲儿欺负。
一大桌子菜,念念每一样都塞他嘴里一点,然后兴致勃勃的问他感觉如何。
姜嵃笑:“没什么感觉。”
念念有些失望,好吧,确实如谢峋所言,不过含一点雄激素而已,经过烹饪也被破坏得差不多了。
不过晚上,姜嵃确实要比之前兴奋一些,念念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那些食物的原因。
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春猎的时候。
念念身为皇后,要提前进宫做准备。
她虽然不会死,但还是怕疼的,为了以防万一,特地在羽林军中挑了骆家的人随身保护。
春猎的前一天,她在宫里撞见了展文宣。
首辅大人应该是刚从御书房出来,身着蟒袍,腰缠玉带,站在那里,玉树临风。
只是看见她,脸色淡淡的,既不走进,也不转身,就这么站在远处看着,目光沉沉,明显还在生气。
念念于是冲他笑,率先打招呼:“展大人,好久不见。”
展文宣站在原地,冲她行了一礼,不咸不淡的道:“皇后娘娘。”
嗓音冷得要命。
念念一听,哎呀,他好像更生气了。
果然她不哄他是对的,否则现在废了那么大的功夫哄好了,以后还得哄第二次。
展文宣确实更生气了。
自从那天晚上他离开,已经过去十几天了,他没去找她,她竟然也一次都没来找自己,连叫人过来说声道歉都没有,好像彻底把他忘了一样,天天往摄政王府跑。
他不想怀疑的,但姜嵃是什么人,能容他如此放肆,实在不得不让人多想。
他派人去摄政王府刺探过,姜嵃的人嘴巴都很严,他没打听出太多的内幕,但府里的下人分明是把念念当当家主母看待的。
这段时间他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事到如今,断了就断了吧,反正对方的心也不在自己身上。
他忍着不去找她,他觉得自己控制得很好。
但见了面才发现,自制力不堪一击。
念念也不在乎宫里到处都是人,径直走到他面前,笑:“展大人心情不好吗?”
展文宣扯出一抹笑:“不,臣心情很好。”
念念笑,眼睛弯弯的,五黑的瞳孔藏在浓密的睫毛后面,闪着光。
她道:“真的吗?我心情也很好。”
她笑得那么开心,一看就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展文宣只觉得一口气梗到心口,咬牙道:“皇后娘娘好像就没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对呀,我天天都很开心的。”
是啊,展文宣在心里冷笑,她没心没肺的,怎么会让自己不开心?
她只会让别人不开心。
“皇后娘娘有福气。”
这话说得怨气满满,简直像深闺怨妇。
念念一听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展文宣更加郁闷,拱了拱手说:“臣还有事要忙,告辞。”
说完就要走。
念念连忙伸手拉住他衣服袖子,展文宣心中一惊,连忙甩开,脸色沉了下来,冷声道:“皇后娘娘自重!”
皇宫里人多眼杂,到处都是眼线,若是被姜宇平的人看到两人拉拉扯扯,难免不会让人怀疑他们的关系,到时候一旦姜宇平起了疑心,春猎的安排就全毁了。
但是甩开之后,他又有些后悔了,他力道是不是有点大?她会不会觉得伤心?
“展大人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只是想告诉展大人一个好消息。”
下一秒,展文宣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念念依旧笑吟吟的,丝毫不受他态度的影响。
展文宣看了一眼四周,幸好他们在空旷之处,虽然毫无遮挡之物,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到他们在说话,但好在也不会有人有句话偷听,只要小点声不会有人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展文宣抿了下唇,“皇后娘娘的好消息,臣不感兴趣。”
念念歪着头冲他笑,问:“真的吗?展大人确定不会后悔?”
展文宣:“……”
念念笑得更开心,甜甜的道:“明天以后,展大人就不用为我费心了哟。”
展文宣心里一沉,暗暗攥紧手指,问:“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念念红唇翘起,开心的告诉他:“以后我就赖上皇叔啦,展大人终于能摆脱我了,是不是很开心呀?”
展文宣脑子里嗡得一声,愣愣的看着她。
她笑得眉眼弯弯,是从内心散发出来的开心,红红的小嘴翘起,明明像蜜一样甜,此刻说出口的话却仿佛淬了毒。
天真得残忍。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他这是……即将失去利用价值,所以要被抛弃了吗?
展文宣甚至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姜嵃答应了,她就毫不迟疑的选择了姜嵃。
而他曾经以为会绊住她的孩子,根本从头到尾都不存在。
展文宣挤出一丝笑,“是,臣……”
他盯着她的双眼,想找出她有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舍。
但是,没有。
他终于笑了,叹了口气,“……臣很开心。”
他真是太开心了。
展文宣目送念念离开,脸上一直带着温柔的微笑。
路上遇见其他官员,他甚至依旧能停下来笑容满面的打招呼。
他笑着离开皇宫,笑着进了自己的车驾,笑着回到府邸,笑着进了书房……
关上门的瞬间,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他盯着书桌上堆放的文房四宝,突然上去将上面的东西一样样全都砸到地上,湖笔、端砚、宣纸,羊脂玉的镇纸……
下人站在外面,吓得噤若寒蝉。
他们从没见过大人发这么大的脾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直到书房里的东西砸无可砸,里面才彻底安静了下来。
死寂一片,毫无动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突然拉开。
展文宣脸色平静道:“去请羽林军宋统领,就说计划有变,让他速速来见我。”
第108章 皇后出墙记
声势浩大的春猎正式开始。
姜宇平领朝中内外大臣,宗室子弟,后宫嫔妃等浩浩荡荡的来到京畿北侧的围场。
阳春三月,天气渐暖,在冰雪中蜷缩了一冬的猎物全都冒了出来,探头探尾的寻找吃食,填饱饿了一冬的肚子。
狩猎刺激又凶险,对精力体力消耗极大,虽然一直是皇室最爱的活动之一,但往年摄政王从来都没参加过,唯有今年,是例外。
同样例外是,姜宇平竟然带了皇后娘娘还有良贵妃,瑾贵妃三位后宫嫔妃,且全都怀有身孕。
据姜宇平身边的太监说,皇帝陛下将要在围猎时立太子。
朝中所有官员,全都目光灼灼的盯着,想起一个多月之前摄政王的谏言。
皇帝不会真的立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当太子吧?
如果最后真的是的话,那姜宇平怕是历史上唯一一个被臣子戴了绿帽子,还被逼立了便宜儿子当太子的皇帝了。
绝对要“名垂青史”的节奏呀。
狩猎正式开始之前,姜宇平讲了一番鼓舞士气的话,承诺谁所得猎物最多,可讨得一个封赏。
猎场上旌旗敞空,士气高扬。
随着姜宇平手中弓箭疾射而出,春猎正式开始。
早已准备好的猎物一起出笼,在山野间狂奔,跃跃欲试的勋贵子弟们扬鞭跃马,疾驰而出。
姜宇平留在原地,旁边是念念,另一侧依次是姜嵃和展文宣。
两位贵妃月份都大了,行动不便,只有念念嚷嚷着也要来,一直跟在姜宇平身边。
她换上女子甲胄,英姿飒爽,像个俊俏的小将军。
姜宇平看了念念一眼,意味不明道:“皇后这一胎怀得倒是结实,四个月了还能骑马。”
念念笑嘻嘻道:“兴许是前两个流掉的孩子不甘心,又回来了呢。”
她笑容明媚,看在姜宇平眼中却无端升起一股寒意。
三年前他刚登基的时候,骆彤怀孕,他曾承诺过,只要生出来是皇子,他就立为太子。
第一个孩子流掉的时候,已经成型,是个男胎,到第二个的时候,他心就硬得多了,流掉的时候还是一团血肉,根本没成型。
他想起传言,姜嵃似乎是不行,难道真的是那两个孩子不甘心又回来了?
姜嵃咳了一声,淡淡道:“臣之前的谏言,不知陛下考虑得如何了。”
姜宇平心中一惊,隐隐的恐惧和寒意立刻褪去,那颗心重新变得冷硬起来。
“皇叔还真是迫不及待呀。”他笑,“这样,围场里放了一只吊睛白额大虎,皇叔若是能猎到,朕就答应立皇后腹中胎儿为太子。”
似乎是为了给姜宇平捧场,他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嗷——得一声,响彻山林,惊起飞鸟阵阵。
正是万兽之王的老虎。
虎啸山林,便是如此。
姜嵃侧耳听着虎啸,道:“陛下此言当真?”
众人皆知,摄政王姜嵃先天不足,不擅骑射,让他去猎老虎,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
姜宇平这话分明是在拒绝他的谏言。
姜宇平:“自然当真。”
姜嵃笑了一下:“如此,臣也只好试上一试了。”
姜宇平:“皇叔身体不适,还是不要勉强得好,免得拉不开弓。”
姜嵃没有答话。
这时,身后的侍卫立刻牵了一匹马过来,并奉上弩箭。
姜宇平冷笑:“皇叔倒是省事,别人都用弓箭,偏偏皇叔用弩箭。”
姜嵃:“臣体弱,拉不开弓。”
说着,他在侍卫的搀扶下上了马,朝姜宇平拱了拱手,“臣先走一步。”
姜宇平目送着他带着一对侍卫消失在丛林中。
在念念看不见的角度,他看向展文宣,后者不着痕迹的冲他点点头,示意他一切安排妥当。
姜宇平翘起嘴角,今日,他就让姜嵃葬身虎腹。
只有这样,才能消他心头之恨。
至于他的好皇后……
姜宇平看了念念一眼,冷笑,等姜嵃一死,他收拢了姜嵃手里的兵权,把骆家的党羽拔干净,再慢慢的收拾他的皇后娘娘。
念念一点都不关心姜宇平又在心里意淫什么,她也拎了一把特制的弓,背着箭筒,四处搜索猎物,看到一只探头探脑的小野兔,立刻眼睛一亮,立刻抽箭射了过去。
中了。
可惜不是要害,女子用的弓箭力道又小,兔子带着箭跑了。
念念策马就追了过去。
刚离开姜宇平的视线,她就勒出马,懒得再追,放跑了那只小野兔。
如果它够命大的话,箭在它跑的过程中掉下来,说不定还能活。
念念站在林子里仔细感应了一下,找到姜嵃的方向,策马慢悠悠的追了上去。
念念一走,展文宣就道:“陛下,我们也进去吧。”
姜宇平:“当然,我也想亲眼看看,皇叔只怎么猎到老虎的。”
他要亲眼看到,姜嵃被老虎撕成碎片,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念念并不急,一路上追追兔子撵撵小鸟,找到姜嵃的时候,他正和身边的侍卫分辨老虎的方位。
“皇叔……”
听到熟悉的嗓音,姜嵃抬眸,一眼就看到了绿荫里那张笑容灿烂的脸。
他眉头皱了起来,“不是跟你说了,不要跟着我吗?”
今天他的身边绝对不安全。
念念策马走到他身边,娇娇道:“但是我想皇叔了啊,从我进宫到现在,好久都没和皇叔说话了。”
姜嵃:“……”
他心里的怒瞬间就消失了。
念念笑:“皇叔想不想我?”
如何不想?
姜嵃没有回答,只道:“乖,自己去玩,别靠近我,姜宇平,还有展文宣中的任何一个。”
今天,他们三个都不安全。
“不,我就要跟着皇叔。”念念任性得很,又岂是听劝的?
说着,她竟然直接跳下马,然后拉住姜嵃的手臂上了他的马背。
姜嵃一惊,怕她受伤,连忙拉她上来。
念念面对着姜嵃坐到他怀里,轻轻抱住他笑,“皇叔,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哟。”
姜嵃心蓦地一软,这丫头,是知道他要当诱饵,怕展文宣趁机对自己下手,所以才故意过来的,对吗?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可人疼的小丫头,气人的时候能将人气死,但是可心的时候又叫人恨不得捧在心尖尖上疼。
“好,皇叔不怕。”
总归他会把她护得好好的就是了。
姜嵃轻笑,伸手捏了捏她粉嘟嘟的脸,气的念念腮帮子又鼓了起来。
她张嘴咬他的手,气鼓鼓道:“坏人,又捏我脸。”
这话一出,姜嵃眼里的笑意淡了下来。
他这是第一次捏她的脸……
念念似乎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缠着他问找到大老虎了没有,大老虎在哪儿之类的。
姜嵃收敛心神,刚准备回答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接着腥风大起,血腥味和大型掠食动物身上特有的骚味一起顺风传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简直让念念目不暇接。
这声虎啸简直像是某种信号,啸声响起的瞬间,冷箭从树林深处嗖嗖嗖的射出来,惨叫声接连不断的响起,姜嵃身边的侍卫接二连三的倒下。
但是他们不能躲避,一旦他们躲开,被射中的就成了姜嵃和念念。
敌暗我明,又是在这种深山老林里,侍卫们连敌人在哪儿都没发现,就被全部放倒了。
姜嵃和念念坐在马上,马不知道是被人做了手脚还是被老虎下破了胆,站在原地浑身发抖,动弹不得。
侍卫在第一时间发出了求救信号,但是没用,他们太深入围场腹地,他们根本赶不及。
一眨眼的功夫,姜嵃身边的侍卫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对方似乎是故意留着姜嵃和念念折磨一样,两人完好无损,孤零零的坐在马背上。
箭雨停下,呼啸声继续,一声高过一声,杀气腾腾。
踏着腥风血雨,姜宇平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首辅大人。
展文宣依旧一脸温文尔雅的微笑,和周遭血腥的环境极为不搭。
姜宇平欣赏的看着姜嵃和他怀里的念念,眼里闪过一丝狰狞,他本来打算留着念念慢慢折磨,不过既然他们正好在一起,那就去地府做亡命鸳鸯吧。
他道:“皇叔没想到吧。前来打猎,自己却成了猎物。”
姜嵃不动如山,淡淡道:“臣确实没想到。”
姜宇平最恨的是就是姜嵃这副模样,凭什么到了这一步,他还能如此平静?
不仅是姜嵃,还有念念,她靠在姜嵃怀里,脸上依旧带着明媚妖娆的笑,乌黑的眼里兴味盎然,好像在看一场颇有意思的闹剧。
她凭什么这么看着自己?!
念念软软的问:“你想要怎么样我们?”样子竟然还有些期待。
“怎么样你们?”
姜宇平深吸口气,冷笑。
“不愧是皇叔,不愧是朕的皇后,两位好气魄。只是不知道葬身虎口的时候是不是还能如此冷静。”
说着,“啪——啪——啪——”他拍了三下手。
响声刚落,又是一声虎啸传来。
腥风又起。
姜宇平脸上露出近乎疯狂的笑。
这只老虎是人工饲养的,这段时间都只喂特定的食物,食物上带有特殊的香味。
今天展文宣安排了人,在姜嵃衣服上染上最这种香味。
然后,他放出了这只饿了足足有七天猛虎。
这一切虽然是展文宣经的手,但人却是他的人,绝对不可能背叛。
丛林中,一道黑黄相间的闪电闪过,带起一阵腥风血雨。
姜宇平笑,这对贱人,等他们命丧虎口的时候,还能抱得这么紧吗?
第109章 皇后出墙记
饿极了的老虎窜出来,却没有像姜宇平想象的那样直扑姜嵃,反而径直朝他扑了过来。
一眨眼的功夫,尖锐的獠牙,血盆大口,就近在咫尺。
他甚至能感受到虎口中喷出来的腥臭热气。
姜宇平吓得腿一软,求生欲激发了人体潜能,他瞬间往旁边扑去。
尖锐的牙齿擦过他的喉咙,在肩膀上刮下长长一道血痕。
念念靠在姜嵃怀里,笑嘻嘻的看着姜宇平。
他可真可怜啊,一眨眼的功夫,身上就又多了几道伤……
姜宇平大喊:“来人!救驾!”
声音都变调了。
展文宣拉弓引箭,对准老虎的左眼,却始终没有松手。
藏身在暗处的羽林军又开始放箭,嗖嗖嗖的带来破空之声。
一支支利箭刺入老虎身体,可惜这虎饿急了眼,鲜血只会激发它的凶性,全然不顾身上伤痕,更加凶狠的扑向姜宇平。
突然一声大吼,老虎一口咬中姜宇平的胳膊。
念念还想再看,眼睛被一只微凉的手挡住了。
“别看,不好看。”
姜嵃低声在她耳边说。
和他的嗓音一起响起的,是姜宇平惨烈的叫声,然后是重物倒地声,还有老虎濒死时的哀嚎。
展文宣一支箭射中了老虎的左眼,紧接着身后的羽林军上去,结果了这只猛兽的生命。
于是,周围只剩下姜宇平哀嚎的声音。
直到这时候,宋统领才白着一张脸冲出来。
他腿一软,跪到地上,惊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计划中明明老虎咬的人应该摄政王才对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完了,他们一家老小,全完了。
姜宇平抱着断掉的胳膊打滚,他疼差点晕过去,展文宣走到他面前,他伸出血淋淋的手,喉咙里咯咯作响。
“陛下……”
展文宣的声音依旧温和,他道:“您弄错了一件事。”
姜宇平睁大眼。
展文宣笑了一下,接道:“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臣的。”
如果念念真的有了孩子,那必须是他的。
说完,他不再理姜宇平,转身看向宋统领,问:“宋大人做好决定了吗?”
宋统领面如死灰,看着不知道是被气晕过去还是失血过多晕过去的姜宇平,良久,用力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本该出现在摄政王身上的东西,被展文宣悄悄转移到了陛下身上,而他这个听皇命行事的臣子,一眨眼成了谋害皇帝的罪魁祸首。
不管谁是主谋,他都脱不了干系,将来新皇登基,他必死无疑。
宋统领苦笑:“展大人,您可害死下官了。”
展文宣:“跟着我,我保你不死。”
宋统领:“此话当真?”
展文宣:“只要我还活着,必定保你不死。”
宋统领扑通跪到地上,肃容叩了一叩,道:“下官谨遵差遣。”
展文宣笑了一下:“现在,展某就有一件事需要请宋大人帮忙。
宋统领,“展大人,请您吩咐。”
展文宣笑着扶起他,道:“请宋大人帮忙,杀了姜嵃。”!
杀摄政王?!
宋统领猛地抬头看向姜嵃,他端坐在马上,脸上表情冷漠,似乎对这个走向毫不惊讶,甚至连皇后娘娘都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
展文宣回头,朝念念伸手,柔声道:“皇后娘娘,请到臣这边来。”
念念摇头:“展文宣,你现在在发疯,我不要和你说话。”
展文宣笑了一下,他在发疯吗?没错,他早就疯了。
外表越冷静,内心越疯狂。
“宋大人,劳烦把皇后娘娘请下来,和摄政王共乘一骑,成何体统。”
宋统领看看姜嵃,再看看展文宣,再看看念念,一时之间无法抉择。
他本以为展文宣敢这么大胆子,是受了姜嵃的指示,这两人是一伙儿的,谁知道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展大人。”
姜嵃终于开口了。
“本王早已知道你和念念的关系,你以为本王会全无防备,把一切都交给你吗?”
念念?
展文宣愣了一下就明白了“念念”指的是谁。
他悄悄攥紧手指,呵,好一个缠绵悱恻的称呼,姜嵃能叫她念念,他却只能叫她皇后娘娘。
他微笑:“臣知道王爷调动了三大营的兵力,不过他们目前被挡在了围场外面,等他们进来,王爷只怕已经凉了。”
姜嵃:“那展大人不妨试试,看你究竟杀不杀得了本王。”
展文宣轻笑了一声,拉弓引箭,对准姜嵃,道:“宋统领,劳烦你把皇后娘娘带下来。”
至于杀姜嵃,就不劳烦别人了。
他要亲自来。
“不用,我自己下来。”
念念跳下马背,顺手解了马上的水囊,笑吟吟的走到展文宣面前。
展文宣看着她,缓缓放下手中的弓箭。
“展文宣。”念念甜甜的叫他的名字。
展文宣:“臣在。”
念念:“我说你现在不清醒,你信不信?”
展文宣笑了一下:“臣很清醒,皇后娘娘误会了。”
念念打开水囊,娇声道:“我觉得你不清醒,我把水浇你头上,让你清醒清醒好不好?”
展文宣盯着她手里的水囊,喉结滑动,良久才道:“皇后娘娘真的认为臣不清醒吗?但是臣却觉得,这辈子再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
“哗啦——”
水囊里的水全都浇到他脸上。
展文宣不闪不避,只是闭上眼,静静的等着水往下淌。
念念问:“展文宣,你现在清醒了吗?”
展文宣:“臣很清醒……”
又是一股冷水浇到他脸上。
念念再问,还是一样的答案。
她再浇,再问,依然如此。
……
直到水囊里的水一滴不剩,念念把它扔到地上,道:“展文宣,我最后问一次,你还记得你入朝为官时的誓言吗?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展文宣睁开眼,湿漉漉的睫毛卷翘。
他看着念念,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没想到,念念会记得这些。
那天她闹腾得要命,非要缠着他讲故事,他只是无意间提了一句,说入朝为官不过是想天下再无苦难之人。
那不过是他年少时幼稚可笑的幻想,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幻想。
念念的手伸入他怀里,拿出手帕,轻轻帮他擦脸。
她又笑了起来:“你如果真想杀姜嵃,我不拦你,只不过姜嵃一死,天下大乱,这样你就开心了吗?”
展文宣抬手将她的手和手帕一起按到自己脸上,他看着她,低声道:“我可以放过他,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念念笑问:“什么条件?”
展文宣:“离开他,回来我这里。”
一直没有打断念念的姜嵃听到这里,心跳终于乱了。
他屏息,等着她的回答。
展文宣比他还紧张,紧紧的盯着她。
念念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笑出声:“展大人,你骗我,这是两个条件哦。”
“离开姜嵃是一个,回来你身边是一个。我只能答应一个,你要选哪个?”
第110章 皇后出墙记
冷风一吹,风中尽是血腥味。
老虎和姜宇平的血洇湿地面,蔓延到念念脚下。
她笑吟吟的站在血污之上,身上的甲胄折射着雪亮银光,冷硬干净。
干净得有些残酷。
她轻轻巧巧的一句话,瞬间逆转了两人的地位,提要求的人从展文宣变成了她,做选择的人从她变成了展文宣。
她面带微笑的等着,似乎对他的选择毫不在意,不管结果如何,她都无所谓。
展文宣轻轻笑了:“皇后娘娘,若是臣两个都选呢?”
念念软软的答:“人不可以太贪心哟,小心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展文宣眉梢颤了一下,“可是皇后娘娘却如此贪心,如此吝啬。”
“嗯。”
她竟然认同的点了点头,应和:“我是很贪心啦,不过展大人不可以哟。”
她双标得理直气壮。
展文宣蓦地笑出声,“臣可以问皇后娘娘一个问题吗,希望皇后娘娘能照实回答。”
念念点头:“可以。”
展文宣看了姜嵃一眼,他坐在马上,捏着缰绳的手青白一片,隐隐能看到青色的血管,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念念。
“皇后娘娘请如实告诉臣,臣和王爷,您更爱谁。”
展文宣显然吸取了刚才的教训,不再问她喜不喜欢自己,喜不喜欢姜嵃,直接让她做出选择。
他问完,念念脸上的笑第一次出现了凝滞,她皱了一下眉,脸上浮现苦恼的神情。
她没想到展文宣会这样问,会用了“爱”这个词。
如果是“喜欢”的话,她可以毫不犹豫的回答:“我两个都喜欢啊。”
迄今为止,所有的碎片寄主她都很喜欢,就算是谢峋,她报仇之后也大度的原谅了他的欺骗。
但是她从来没有说过“爱”这个字。
她是石头啊,没有心的,怎么会“爱”呢?
但是念念又答应了他不说谎,她觉得自己是个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好妖精,不能食言。
念念只能沉默。
随着她的沉默,展文宣愣了一下,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脸瞬间苍白下去,但是他脸上笑却越来越温柔。
他耐心的等着,等着她做出选择。
此刻,他甚至宁愿她选了姜嵃。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彻底死心,笑道:“看来臣这个问题太难了,既然皇后娘娘回答不出,那臣就换一个问题
——皇后娘娘回答不了刚才的问题,是因为无法抉择,还是因为……”
他看向姜嵃,眼里浮现诡异的怜悯。
“……您谁都不爱呢?”
一声马嘶。
姜嵃扶着羽林军下马。
靠在树上沉默的看着念念。
他以前一直以为,念念多多少少对自己是有感情的,她嘴巴那么甜,贴心的时候叫人恨不得捧到心尖上。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她也放不下展文宣的准备。
直到展文宣提出这个问题,他才陡然间意识到,还有这个可能性。
“展文宣,你太讨厌了。”
一片死寂的风声里,终于响起念念软糯的抱怨。
她歪着头,脸上满是不解,软软的问:“我喜欢你,也喜欢皇叔,这样还不够吗?”
这话无疑是侧面回答了展文宣的第二个问题。
她谁都不爱。
她看着展文宣,乌黑的眼里藏着疑惑,甚至依旧带着天真的懵懂和无辜,似乎完全不觉得她有什么错。
展文宣蓦地笑出声,带着嘲弄:“谢谢皇后娘娘没有骗臣,至于您的问题,我也不必选了。”
他转身看向宋统领,道:“宋大人,劳烦传令下去,就说陛下遇虎被袭,传太医过来。”
说完,他转身上马,背对着念念道:“皇后娘娘,臣哪个都不选。您……”
他顿了一下:“……随意吧。”
场上的人飞快走了个干净,带着地上的尸体和昏迷过去的姜宇平。
只有姜嵃和念念两个,以及那匹被吓瘫了的马,还留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念念回眸,姜嵃一直靠在树上,从头到尾没有出声。
她过去对着马耳朵轻轻说了几句话,腿软的马儿竟然又缓缓站了起来,亲昵的冲她打了个响鼻,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掌心。
念念笑:“皇叔,我们回去吧?”
姜嵃看着她没回答。
念念歪着头,问:“皇叔也生气了吗?”
姜嵃动了动喉咙,平静的问:“念念的心到底在哪里?”
念念有些烦了,怎么一个个都要问她的心。
她心里烦,脸上却笑得更开心,“心有那么重要吗?”
姜嵃看着她不语。
念念:“可是我天生就没有心,永远也长不来心的。”
姜嵃:“是人都有心。”
念念:“但是我不是人哦。”
姜嵃:“……!”
她笑得灿若春花,红唇里吐出软糯娇嗲的话:“我是石头妖精,借用了骆彤的身体而已。石头怎么会有心呢?”
“皇叔不要再问我要心了,我这里没有哟。”
*
浩浩荡荡的春猎刚开始就以惨烈的结局宣告结束。
内阁首辅展文宣对外宣布,陛下身边保护之人玩忽职守,怂恿陛下深入险境,遇虎之后营救不及,致使陛下为虎所伤,均已被羽林军当场斩杀。
羽林军统领宋大人有失察之过,撸去所有头衔,降为普通侍卫,与此相关的所有人员,全都收到了相应的处罚。
为了得到更好的救治,立刻拔营回宫。
得到消息之后,良贵妃当场昏了过去,瑾贵妃也动了胎气,有些坚定的保皇派们不信,要面见陛下,全都被展文宣挡了回去,说陛下伤势沉重,不宜见人。
回宫之后,展文宣按照陛下命令,立皇后娘娘腹中胎儿为皇太子,皇后监国,内阁大臣展文宣,摄政王姜嵃一同辅政。
这个消息一出,满朝文武皆惊。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首辅大人竟然和摄政王站在了同一战线。
济世殿。
念念第一天上朝的时候,姜嵃和展文宣一左一右站在百官之首。
有两个激进的保皇派,大骂着奸贼窃国,妖后乱朝,然后一头撞到了大殿的盘龙柱上。
可惜没死。
人的前额很坚硬,只是昏了过去。
念念一点反应都没有,带着笑坐在上面,等侍卫进来把两人拉出去,清理干净地面之后,她笑着开口了。
“各位大人都是朝中栋梁,不容损失,有些人心中可能想着血溅朝堂能搏得后事美名,流传千古,本宫可以成全你们,美名嘛,要多少有多少。”
“来人!”
她话音落,一排侍卫走了进来,手里全都捧着托盘,上面全都摆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撞柱太疼了,碰巧死了,太难看。本宫为各位准备了匕首,想死谏的,请。”
朝堂上一片死寂,姜嵃和展文宣安安静静的站着,简直像是隐形人。
念念看了他们一眼,咬了咬牙。
没人帮忙,她只好又道:“如果暂时不想死,那就和本宫、摄政王,还有首辅大人一起开创清明盛世,做治世之能臣。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名垂青史呢?”
“今日朝会到此为止,各位大人回去好好想想,是博得虚名重要,还是身家性命、万万百姓重要。”
“退朝。”
念念转身离开,让这些人慢慢的想。
刚坐上凤辇,念念就摘了沉重的凤冠,脱了繁复的冕服,没骨头一样靠在软榻上。
自从那天之后,不仅展文宣不理她了,连姜嵃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冷淡了下来。
幸好两人目前还算和睦,没做什么幺蛾子,权力总算是“和平”的过渡了过来。
不过他们太讨厌了,虽然没闹事,但也不管事,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全都扔给她处理。
念念简直想撂挑子不干了。
她是妖精耶,对人间的权力才没有什么兴趣。
但是想想两个碎片,她又不舍得了。
淳和嬷嬷看着念念累瘫的模样,心疼道:“皇后娘娘,要是实在累,去向展大人和摄政王服个软,说说好话,让他们帮帮您。”
念念和两人的纠葛淳和嬷嬷都知道,嬷嬷知道念念做得不对,但这是自己看到大的小姐呀,就算不对她心里也是向着念念的。
念念吃着冰粉回答:“不能向他们服软,我屈服了,他们以后要变本加厉,要的越来越多。”
淳和嬷嬷:“那怎么办呀,没人帮忙,朝里朝外那么多事,您怎么处理得过来?”
念念笑了一下:“慢慢找机会吧,反正我不能先屈服。”
她就是得存进尺的典型,知道先屈服的人有多惨。
念念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小半年。
时间长了,念念身边的人都知道她其实没有怀孕,每天都在发愁到时候怎么办。
这一天,念念正在铺天盖地的奏折中挣扎,突然听说瑾贵妃求见。
念念对瑾贵妃的印象还是挺好的,叫她进来。
瑾贵妃进来就往地上一跪,叩首:“皇后娘娘,臣妾愿意把腹中胎儿交予您。”
念念眼神一动,屏退左右,道:“看着我的眼睛。”
瑾贵妃抬头,刚对上念念的眼睛,瞳孔瞬间涣散。
念念问:“谁让你来的?”
瑾贵妃木然回答:“……展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