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劝说
往日光鲜亮丽的读书郎, 此时被人绑在刑具上，浑身上下都是受过刑的痕迹，连带着那张还算俊秀的脸上都带上了不少鞭打的痕迹。
在察觉到有人进来时, 这几日已经吃过不少苦的沈瑶下意识就哆嗦了一下, 目光也跟着看向了门口,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人。
与衣衫褴褛的沈瑶不同, 此时的沈涟还穿着未来得及换下的官服, 朱红色的衣服衬托得他那张白皙的脸更加俊美了几分, 连带着在这昏暗的房间里都显出了几分贵气的模样。
沈瑶整个人都剧烈颤抖了起来，他死死的盯着那人的方向, 然后看着那人朝着自己越走越近, 然后停留在了自己的面前。
沈涟光是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似乎这个不大而昏暗的房间, 都因为他的到来而显得明亮了几分。
“好久不见, 我的弟弟。”
沈瑶看着沈涟唇角带笑, 站在自己面前光鲜亮丽的样子，与自己形成了鲜明对比, 突然就想到了这几日他在这牢里吃过的苦。
自己被抓进来受刑，而眼前人却能光鲜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即便是普通人都会想到其中有几分联系, 更何况是有仇的两人。
沈瑶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他扯动着手臂想要往前扑，朝着面前人吼叫着, “是不是你, 是不是你害的我？！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你当时装成了那个模样, 你就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 然后一举歼灭我们。我就知道，你这个贱种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做的这一切都是故意的。”
沈涟往后退了一步，以免他说话时喷出来的血沫喷溅到自己。
那守在旁边的锦衣卫见状往前走了一步，用自己的手肘在沈瑶的肚子上击打了一下，看着他恶狠狠的道：“你给我老实一点。”
沈瑶一口气卡在了嗓子里，再吐出来的时候还带上了一团血，随即便彻底的老实了，只留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涟，似乎是想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沈涟看着这样仇视着自己的沈瑶，突然就笑了起来，“你和你的母亲真的很像，不管是从什么方面。”
像是自己进了牢房被拷问，第一时间想的也是别人害他，而不是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从而受到了惩罚。
沈涟的这番话似乎又刺激到了沈瑶，他一个劲的想要往前来扑沈涟，可惜都没有成功。
沈涟看着他突然就想起来了上辈子他重新站在沈瑶面前时，沈瑶已经在户部混得风生水起了，连带着他的父母也跟着过上了强势欺人的日子。
沈涟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沈瑶认出自己就是他那个还没有被害死的哥哥时，他脸上浮现出来的诧异，紧接着便是不可一世的鄙夷。
毕竟曾经备受瞩目、风光无限的嫡子变成了这幅可怜又可悲的样子，而那个背负着私生子骂名成长起来的庶子，则是摇身一变成了风光无限的样子，任谁都觉得其中的快意。
那时候的沈瑶在没有倒台之前，还给沈涟添了不少麻烦。
沈瑶被打了那么一下，到了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能抬起眼来看向沈涟，艰难得吐不出半个字句来，只是看着沈涟的目光中依旧像是淬了毒一样。
“算了，不说这些了。”沈涟像是很大度一般，看着面前的男人，然后轻轻问道：“想必你也清楚你为什么会进来这里，作为你不熟的哥哥。我奉劝你一句，你最好将你知道的事情全部交代出来，不然你能不能从这里活着出去都是一个问题。”
沈瑶眼睛顿时就瞪大了起来，他看着面前人辩驳道：“我是户部的官员，你们不可以随意决定我的生死。”
沈涟听到他这样说，眼里的情绪倒是很平静，只是淡淡的问道：“哦，是吗？可是你就算是户部的官员，你也在这里了，不是吗？”
沈瑶说完，原本情绪激动的沈瑶当场就愣住了，看着沈涟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沈涟同沈瑶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就准备离开了，只是在转身离开之前，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扭过头来朝着沈瑶继续道：“哦，对了，我还是劝你快点交代完从这里面出去，不然我怕你会赶不上给你母亲收尸。她那么爱你，若是你连给她收尸都做不到，那她就太可怜了。”
沈瑶又激动了起来，朝着沈涟愤怒的问道：“你在说什么，我的母亲怎么了？你别走，你给我说清楚。”
说完，沈涟再也不顾沈瑶在后面的挣扎和怒骂，抬脚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在沈涟从牢房里出来的时候，这西厂的陈都尉听到沈涟的消息也过来了，他先是打量了沈涟一下，紧接着朝沈涟拱了拱拳。
“在下陈冕，这里的都尉。”
沈涟朝他还了礼，看着他道：“陈大人，你好，我是沈涟，奉皇上之命前来和陈大人一起督办此次案件。今后沈某有不懂的地方，也请大人你多多指点。”
即便是一直待在西厂不怎么出去的陈都尉，对于沈涟这个名字也有所耳闻，不管是他的状元风姿，还是之后他父母出的事，这些都在京城里传遍了。
按理来说这次的事涉及到他的弟弟，即便是他们再不亲，眼下也不该由沈涟来督办。
可是当今帝王竟然就将这件事交给了沈涟，也不知道是对他的信任还是考验，亦或者是二者皆有。
陈都尉虽是个武将，却也不是一个愚笨之人，这些弯弯绕绕在心里转了一个圈，他很快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弊，重新抬起头来朝着面前的沈涟笑了起来，爽朗道：“沈大人言重了，该是我向大人学习才是。”
沈涟抬头对上陈都尉的视线，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不似作假的笑意，同样跟着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林小九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晌午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直接去店里，而是直接在家里吃了午饭，接着才去了店里。
等林小九到了店里之后，他发现即便是没有他在，店里的生意也做的井井有条的。
眼下他们店铺里推出了不少夏天的冰饮，比如梅子冰、冰棍、冰淇淋等，生意也变得越发的好了起来。
为此，林小九还多请了几个伙计，他甚至还把原先就表现得很出色的巧儿提拔为了领班。
在林小九朝着店铺走去的时候，正有不少带着孩子的家长在那里买冰饮，时不时的还能听到孩子在那里喊上两声。
以前这个店里多是夫人、小姐们过来，眼下却是因为这冰淇淋和冰棍的存在，多了几分孩子的热闹。
林小九见到这一幕倒也不觉得厌烦，因为来这里的孩子都差不多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少有放声大哭的时候。
林小九想着要不要再观察观察巧儿，到时候让她出来管理店铺，到时候他就能彻底的放手了。
就在林小九走上台阶，快要进入门槛的时候，突然察觉到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哎呀一声过后，又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
林小九心里咯噔了一下，低下头去就看到了一个半大的小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旁边正躺着一个竹筒装的冰淇淋，看样子也都散了出来了。
小孩的衣服不算很名贵，看样子只能算的上普通，甚至上面还打着补丁，一看家境就不是特别好的样子。
此时被人撞到在了地上，那小孩眼泪一下子就飙了出来，伸手想要去捡那掉在地上的冰淇淋，一边扒拉还一边哭，却只是小声的哭泣，也不敢放声大哭的样子。
林小九以前见过很多小孩，若是普通的小孩在这种情况下，怕是只会扯着嗓子哭出来了，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般懂事的小孩，对他也多了几分怜惜。
在那个小孩用那双不算太干净的手，想要将那冰淇淋捡到那竹筒里准备拿着离开时，却是被一双白皙又修长的手给按住了。
小孩有些害怕的抬起头去，结果就对上了一个漂亮的人，朝他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你的冰淇淋是我撞掉的，我赔你吧！这东西掉在地上了，不能吃了。”
小孩还有些犹豫。
林小九却是从他的手里抽出了那个装着脏冰淇淋的竹筒，拉着他的手就往店里面去了，一边走一边道：“我撞掉了你的一个，赔你一个，再加上你原先有的一个，你有两个。所以，你可以得两个冰淇淋。”
小孩没有读过书，听着林小九的话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却又不知道那里不对劲，只能跟在他的后面傻乎乎的点了点头。
林小九最终给小孩拿了两个不同口味的冰淇淋，为了防止他的这个再弄掉了，甚至给了他一个他们这里付钱的盒子将它们装了起来。
小孩拿着多了一份的冰激凌被林小九送出来时，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了过来之后，他连忙朝着林小九鞠了一躬，认真而又客气的道：“谢谢。”
“不用谢，快点回去吧！这冰淇淋化了之后，它可就不好吃了。”林小九摸了摸他的脑袋，随即就看到他拿着那个盒子，小心翼翼的跑着离开了。
林小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离开了角落不见了，他这才转身回到了店里。
*
不远处，上次那个红衣服的小姑娘正站在角落，目光盯着林小九的背影，手里还拿着一杯奶茶喝着，喃喃自语道：“这个小东家真是个好人。”
她旁边的丫鬟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店，再看看旁边的小姐，终于还是忍不住嘟囔道：“他是个好人又关小姐什么事。”
小姐娘笑了笑，嘟着嘴不太高兴，“我只是觉得，他那么好，要是自己的夫君成了别人的男人，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第202章 林家的盘算
丫鬟跟着小姐藏在角落, 听着她家小姐一点都不含蓄的直接将嫁人的事放在嘴上，连忙伸手过去想要捂住她的嘴，并且在同时四处张望了一下, 发现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之后,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并不习惯被这样对待, 一下子就把她的手给拉了下来, 同时看向她的方向, 有些生气的道：“你这是做什么, 你是胆子大了是吧？”
丫鬟听着小姐的话，脸上只剩下了焦急, 不住的道：“不是, 小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那里敢？只是你怎么能把那话给挂在嘴巴上, 若是被人听见, 再被相熟的人给认出来，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到时候被老爷知道了怎么办？”
小姐却对她的话嗤之以鼻，轻轻的哼了一声, 小声嘟囔道：“我这就叫不要名声了？若是我父亲真的把我嫁给他, 那时候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抢了别人的男人，那时候全京城的人才会知道我不要脸。”
丫鬟听到自家小姐的话，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不过随即还是小声朝她道：“小姐, 话也不能这样说, 老爷那都是为你好。”
小姐嗤笑了一声, 随即看向旁边满脸焦急的小丫鬟, 语气不屑道：“他那是为了我好吗？明明就是为了他自己好。”
这小姐名叫林菀，家里是老派的林王府，是这京城里的人响当当的世家，凡是在外人面前提起就没有不知道的。
只是眼下这几年，他们这些家族在外人面前看起来光鲜，但是其中的内情也只有他们这些内人才知道其中道道。
他们林家从他们的父亲起，家里的嫡出兄弟就没有几个，而这几个里更是没有一个能立得起来的。有那么一两个还算是可以的，在这京城中却也只能混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而且都是借着父辈的功勋上去的，一个正经科举出身的都没有。
人丁凋零，子嗣没有出息，这是一个家族快要消亡的征兆。
由极转衰，这种事情在历史上是常有的事。
如果不能及时做出什么转变来，林家怕是要在这一代逐渐落没了。
林菀父亲是个有远见的，也是不甘心这样沉寂的，家里的嫡子不成器，便想从旁支里提出来几个顶上来，也不知道是运势到了这里，还是他们家里真的到了最后的末路，不管她的父亲如何的努力，他们都是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
林菀父亲很失望，对于家里的小辈也逐渐的能管就管、不能管就弃了，开始给自己准备条后路。
亲近之人都觉得林菀父亲杞人忧天了，毕竟他们这样庞大的家族即便是衰落，那也是有时间的，不可能一下子就衰败下去，何必急于一时。
唯有林菀觉得她父亲说的对，那些人只见到了他们家里如何风光，连带着家里的丫鬟婆子都是绫罗绸缎的穿着，比外面的小户人家姑娘都要气派。
可是完全不知道她母亲掌家艰难，如今这府里的吃穿用度都太过于奢侈，家里的银钱都有些不够用了，有时候甚至还需要她母亲支取点嫁妆来撑门面。
林菀的父亲和母亲是少年夫妻，比起旁的人来说感情也好，什么事都能说道几分，自然是知晓其中内里的，于是也变得越发焦急起来。
眼看着儿子辈的人没有办法了，看着逐渐长成的女儿们，林父开始动起了心思。
几大家族之间联姻不是什么稀罕事，他们林家和宋家甚至已经通婚了许多代了，和另外的龚家也是有联系的。
只是这次林家老爷的目光没有放在这些亲家们身上，毕竟他自己家里有了上述那些弊端，其他家族延续到现在自然或多或少是也有一些问题的，日后是个什么光景也是两说。
更何况，当今的圣上是从几位受宠的皇子当中异军突起，杀出来新登基上去的，和他们几个家族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在登基了上去之后，明显有意在疏远和下放他们这几个世家的权力，这表明圣上想要削弱他们的势力了。
若是他们没有想要逼宫上位，亦或者是推举旁人取而代之的想法，那他们眼下该做的就是夹着尾巴做人，不要继续挑衅当今圣上。
思来想去，放弃继续加深几个世家之间的捆绑，并且拉拢一个新的崛起势力，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于是选来选去，林老爷就盯上了沈涟。
原本在沈涟状元及第，见过这个状元风姿时，林老爷就盯上了沈涟，但是在知晓他成了亲，并且在之后听到他父母那不体面的做法时，林老爷还是打消了几分念头的。
可是后来随着皇上对于沈涟隐隐约约的维护，以及很多时候他表现出来对沈涟的重用，这才让林老爷逐渐醒悟过来，这是新皇要重用沈涟的征兆，新皇甚至已经开始为他铺路了。
或许经年之后，沈涟就能成长为新皇的心腹宠臣，成就新的一番事业。
如果是这样的话，沈涟那有污点的父母或许根本就称不了他的阻碍，反而能成为他上升的踏脚石，毕竟这沈涟的经历和当今的皇上当初经历得可是一模一样的。
眼下这几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林老爷那颗本来还在蠢蠢欲动的心彻底的躁动了起来，然后开始盘算了起来，商议着该如何将沈涟作为自家的门婿收入门下。
他们老派世家的傲慢让他们觉得沈涟只是一个新晋的官员，纵使是皇上重视，如果没有足够的底蕴去支撑，他也还需要很长一段路需要走，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融入他们这些老派世家当中。
他们并不会觉得让沈涟娶一个世家小姐是他会拒绝的事。
一来，世家小姐有才有貌、见识广博、持家有方，不是乡野村夫可以比拟的，日后还可成为他的助力。
二来，从古到今有不少官员在获得了官位之后停妻另娶的不在少数，世人也不会觉得奇怪，他们不觉得沈涟会是那个例外。
甚至于他们已经考虑好了该如何安置沈涟原先的夫郎。若是他听话一些，他们可以给他一个平妻的名头，若是不听话，那就直接降为妾室。
如此这般大声密谋，林菀去找母亲说话时正巧就听见了。她那时候躲在窗下，只听到她母亲稍稍纠结了一下她到底是不是正妻之后，她的母亲就同意了。
林菀当时就觉得很可笑，可是让她做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后来，林菀就让自己的丫鬟调查了那个被她父亲看中的人是什么样的，在知晓他还有些夫郎之后，直接找了一个借口出了门，想要看看他的夫郎是个什么模样。
在见到林小九时，林菀只觉得他和自己想象中长得并不一样，甚至于和她父亲想象得更不一样。
后来观察了很久，林菀这才觉得他的夫郎也是个好人，而且还是个漂亮又温柔的好人。
林菀觉得沈涟一定很喜欢他的这位夫郎，有次林小九低下头去时，她偶然看见了他脖颈处很是明显的密集痕迹来。那代表着什么，家里有着四五不着调的兄弟们的林菀很是清楚。
林菀知晓自己的容貌不是美到让人一见倾心的地步，她也不认为她父亲的那番筹码能够打动那位声名远扬的沈大人。
这位新晋的沈大人，有着光明的未来，有着自己喜欢的夫郎，只要脑子够清醒，他是绝对不会掺和到他们这些世家的争端里的。
林菀父亲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小姐，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当心回去夫人罚你。”
丫鬟的声音将林菀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她扭头看向了旁边有些生气又着急的丫鬟，轻轻的勾了勾唇角，威胁道：“眼下和我出来的只有你，我这番也只说给你听了，若是我父亲知道了这事，那就是你说的，我到时候只管找你便是。”
丫鬟一听这话又气又急，只是看着她家小姐这脸色，她也不敢说些什么，只能在旁边嗫嚅道：“我知道了，小姐，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林菀离开之前还朝着林小九的店看了一眼。
真是可惜了，她本来还想买个冰淇淋的，只是今天已经吃得太多了，已经不能再吃了。
*
林小九在送走那个被自己撞掉了冰淇淋的小男孩之后便又回到了店里，开始询问起自己不在时的经营情况。
巧儿很快就将今天发生的事同林小九说了，说完了之后还朝着他介绍道：“兴许是这几日天热，这些冰饮的消耗比往日多了一些，东家你看看，要不要再增加一些分量？”
林小九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应了下来，“可以，你去看看增加多少好了。”
“是。”巧儿应声就离开了。
在巧儿离开之后，林小九站在她的背后看了她好一会儿，他觉得自己或许是可以考虑一下把巧儿培养起来，然后将这个店交给她来打理了，那样自己也可以多休息一些时日。
只是这想法也只在林小九的脑海里飘过了一瞬，很快就被一个刚刚进入店里的男人给打断了。
“你好，请问你们这里的东家是谁？”
进来的男人大约三十左右的年纪，周身的衣服看起来有些华丽，一看就是家庭条件很好的样子。
听到他在打听这店里的东家，站在门口迎客的伙计当即就看向了门口的林小九。
林小九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在注意到他们之间的谈话之后，他径直就朝着门口走了过去，朝着那男人问道：“我就是这里的东家，不知道客人你找我有什么事？”
男人眼看着这店里的东家竟然是个年轻的哥儿，脸上适时浮现出了几分惊讶，不过很快还是凭借着自己平日里的素养回过了神来，朝着林小九行了一个礼。
“我这里有笔买卖，不知道小东家有没有兴趣听听。”
第203章 安排眼线
林小九上次遇见那么客气说要做买卖的人, 还是慕家想要染料配方的时候。眼下听到这人这般说，他当即就打起了精神来，朝着面前人点了点头。
“可以, 我们去那边坐着说吧！”
说完林小九率先引着男人去了不远处的座位, 让旁边的伙计给他们上了一壶茶水。
男人看着林小九处事落落大方一点都不怯的样子, 不由又对他另眼相看了几分。
男人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这才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人, 直接道：“小东家是个敞亮人, 我也不在这里兜圈子了，我直接就说了。我是西区平石酒楼的掌柜。我们酒楼是专门做菜的, 最近听说东区这里有了一种新的甜水十分的受欢迎, 最后发现是小东家你们家的。”
林小九不太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眼下的店铺开在东区, 和西区那边完全没有关联, 即便是自己的东西卖的好, 那也影响不到那里去。
似乎是看出了林小九眼里的疑惑，男人朝他笑了笑, 随即道：“小东家莫急，且听我慢慢说来, 我来这里不是因为其他事, 而是为了寻求合作。”
林小九点了点头。
“我希望小东家能将这甜水生意匀出一点来给我们。”
林小九皱起了眉头。
男人不慌不忙继续道：“当然，这个匀，不是说让你们把配方交给我, 毕竟我也知道这个是不可能的。”
眼下林小九这甜品店在这京城只有一家, 他这店里的东西不仅卖的贵, 而且还卖得格外的好, 以至于有不少眼馋他们生意的。
刚开始来捣乱的人里面, 除了沈夫人安排的那些人之外，其实也有很多是眼红林小九生意的商家派来的。
只是后面发现林小九这店铺是有人罩着的，甚至城署局的人还专门打了招呼不让他们坏事。他们自知不能敌也就歇下了继续捣乱的心思。
只是这明面上的心思虽然歇息了，但是这背地里的小动作却没有停。
在知道动不了林小九之后，他们便把目光投向了林小九这些卖的格外热络的东西上。
先是想要收买林小九店里的员工，想要知道他们这里的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
林小九因为先前的事早就有了准备，重要的东西比例都是他带着安玲调配的，对外声称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旁边人都不知道其中的关窍，因此也就没有成功。
之后在林小九发现有人被收买了之后，也找了一个借口将人给解雇了。
这事未果之后，这些人便把目光投向了做好的成品，大批量的买回去自己尝试，然后想要仿制出一样的东西来。
只是他们不管怎么做，似乎都和林小九这里做的味道不太一样，那些嘴巴挑剔的一喝就能品出其中的味道，最后只能降价处理，甚至也只能赚上比成本多少那么一点点的钱，想要做到像林小九这样日进斗金完全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们也只能一边眼馋这林小九的生意，一边在私底下暗暗的骂着林小九。
男人说完之后，仔细的观察着林小九的神色，轻轻的笑了笑，紧接着道：“我是想要大批量的从小东家手里进货，之后我们自己拿去卖，只是这价格希望能优惠一些。”
林小九听着他的话，倒也不是那么抵触了，甚至觉得他比起那些贪婪到想要把自己生意全部抢过去的人来说要好的多。
男人说完之后似乎是担心林小九不答应一般，继续道：“对了，刚刚忘记说了，我们也不需要小东家你降多少价格，只要是个合适的价格就可以了。甚至，小东家如果答应的话，那购买的饮品也不需要分装，只需要保证好味道，直接桶装给我们就行了。而且，如果小东家这里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自己派人过来将制作好的东西拉走，小东家这里只需要将东西做好就行了。”
林小九对他的提议有些心动了，虽然他这里每天都能卖出去很多东西，但是如果大批量的卖出去，还是那么省力的方式，他也能跟赚一大笔钱。
男人是个惯会察言观色的，眼下看着林小九纠结的样子，他便知道他将这事给听了进去，于是朝他笑了笑，继续道：“若是小东家还有疑惑，不如多考虑几天，我三日之后再过来，若是小东家到时候有了主意，再告知我便是了。”
这番话说的很客气，更不会让人觉得有咄咄逼人的态势。
在他说完了之后，林小九松了一口气，朝着面前人道：“那好，我先考虑几天，等到时候给你答复。”
男人说完了之后也不再停留，客气的同林小九打了一声招呼便离开了。
等到男人离开之后，林小九在原地想了一下，觉得这个条件怎么看怎么好，唯有一点不太好的就是，他觉得这个条件太过于优厚了，让他总觉得会有诈。
林小九这样想着，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似乎是想太多了，这生活里那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诈。
*
沈涟在西厂又同陈冕商议了一些事情，例如等沈瑶招供之后的行程安排等。
沈涟离开西厂后回了自己家，换了一身明显不是那么体面的衣服，将自己的头发也弄得凌乱了一些，甚至连脸上都弄上了一些灰烬之后，他才又出了门。
安若正在处理晚上要吃的菜，看着离开家门出去的沈涟，嘴巴轻轻的张大了一些，最后觉得自己实在是小题大做了，于是又默默的闭上了嘴巴，开始为自己的大惊小怪而觉得尴尬。
沈涟离开院子，径直朝着城北的角落去了。
城东是皇宫所在地，这京中最为贵重的地方。
城南是通往其他各个地界的交通要道，门口也有士兵巡守，算是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
城西是商人们的聚集地，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却也是有几分财力。
而城北，说是城北，更不如说是京城北边被圈出去不属于这京城的地界。
那里临近码头，经常有船只往来，因此人流复杂，有人在那里赚快钱，很快就成了寻欢作乐的好地方。
沈涟到了城北之后倒也没有去那种寻欢作乐的地方，而是循着自己的记忆在那破烂不堪的街道中，找到了一个破败不堪的院子。
一靠近那院子，门口坐着的黑不溜偢、衣衫褴褛，正在自己身上抓着虱子的小乞儿就看了过来。
原本以为沈涟只是一个随意路过的人，小乞儿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结果这个男人朝他的方向越走越近，似乎是来找他们的。
小乞儿当即也不抓虱子了，坐直了身子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些警惕的问道：“喂，你别往前面走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涟在听到他这样询问之后，从善如流的停下了脚步，看着那小乞儿客客气气道：“我来找你们大哥，酥饼。”
那小乞儿上下扫视了他两眼，似乎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又道：“你找他做什么？”
沈涟倒也很好脾气，“我来找他谈一笔买卖，可以让你们赚上一笔钱，足够你们好好生活上一段时间。”
小乞儿对他的话有些将信将疑，看着他上下打量着，似乎是有些纠结要不要相信他的话。
沈涟看着他这样子朝他笑了笑，然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了两枚铜板，丢到了那小乞儿的面前，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接起来，道：“这是请你跑腿的报酬，等你寻来人了，我再给你三枚。”
那小乞儿将那铜板放在自己破烂的口袋里放好，紧接着抬头看向了面前的男人，“你等着。”
说完，拿起自己的破碗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忙不迭的跑走了。
沈涟看着他跑走的背影，倒也不怕他拿了钱不办事，而是悠闲的背着手在原地等着。
沈涟望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一时之间竟然还有些感叹，他重新活过一次之后，倒也没有想到过自己还会来这种地方。 男风
就在沈涟站在原地回忆着往昔的时候，刚刚那个小乞儿已经拉着一个少年过来了，并且还朝着沈涟指点着，“他就是那个想要寻你的人。”
闻声，沈涟朝着他们两人看了过去，只见那个少年，不，应该说是青年了。只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看起来瘦长得像是个少年罢了。
那青年穿着比那小乞儿稍稍好一些，可也仅仅只是好一些，都是一样肮脏、破烂的衣服。
那青年听着小乞儿指向了沈涟，于是也跟着打量了过来，随即有些怀疑的看向了他，眼里全是疑惑的神色。
“你找我做什么？”
沈涟看着眼前这个上辈子熟悉，这辈子的陌生人，笑道：“找你谈一笔买卖，我知道你们这里有很多人，我想要你们帮我盯着几个人、几个地方。我可以先给你们二十两银子，若是成了之后，或许你们能再帮我多一些，我就再给你们三十两银子，或许还能更多。”
一听到二十两银子，这些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那么多钱的乞丐当即眼睛就亮了，那个小乞儿还一个劲的在拉青年的袖子，想要让他同意下来。
那青年看着沈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反而在原地纠结了许久，最后兴许是受不了旁边人的纠缠，咬了咬牙道：“我们得先谈谈，具体的内容，我才能决定要不要答应。”
沈涟勾起了唇角，“好，那我先告诉你，我们要做些什么。”
*
林小九回来的时候沈涟还没有回来，他倒也没有在意，毕竟这个是常有的事。
直到安若告诉林小九，沈涟白天回来又出去了，还让安若给他烧着热水、准备好皂角，在门边备上一身衣服等着，他才觉得有几分奇怪。
林小九有些好奇，也不知道沈涟今天去做了什么，一回来就准备那么大的阵仗。
第204章 上辈子的渊源
酥饼是一种食物的名字, 在没有成年之前，酥饼从来都没有吃过这种好东西，还是有一次捡到了小半个别人不要的饼子之后, 他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好吃的东西, 于是他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这个, 最大的愿望就是以后天天能吃到那么好吃的东西。
眼下这人虽然穿得不怎么起眼, 但是隐隐又透着几分贵气的男人来找自己, 酥饼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是个有钱人, 他的目的还不单纯，自己可以从他的口袋里再多掏出点钱来。
于是在男人提出让自己帮忙, 并且承诺给那么多的报酬时, 酥饼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而是在听完了他的要求之后, 又起了别的心思。
“你是说, 让我们帮你看着这几个地方？”
沈涟觉得自己阐述得已经很清楚了, 这几个地方都是上辈子找到的那些藏匿私银以及将私银运走的地方，只是他这辈子提前了那么久动作, 他不确定那些人会不会像是上辈子那样还会继续将东西放在这里，所以才要找一些不是那么显眼却有用处的人盯梢。
这些经常在街头巷尾出没, 不会引起人注意的乞丐去调查最为合适了。
酥饼在听完他的话之后, 稍稍沉思了一会儿，随即抬起眼来看向面前的沈涟，斩钉截铁道：“行, 但是你让我们盯着的这几个地方都是官老爷的地盘, 一不小心我们就会暴露了, 所以你要给我们加钱。再加五十两, 我们才会给你做事。”
沈涟听到他临时加价倒也不生气, 甚至还笑了出来。
在酥饼莫名的表情当中，沈涟道：“你这狮子大开口的习惯可不好，你既然知道我让你盯着的是个什么地方，那也应该能猜到我是什么人。你就不怕惹恼了我，我去找相熟的官差，寻个借口把你们这伙人都抓到牢里去，让你们在里面好好的反省反省？”
酥饼的脸色立即难看了几分。
酥饼脑子不笨，只是从小没有经受过任何教育，让他的心里全是讨生活积累下来的算计和野蛮，就像是未经驯服的野兽，只能凭借着自己生存的本能来做事。
残忍且狡猾，抓住一切机会让自己活下去。
对于这样的人，你同他说道理是没有用的，你得找点别的方法，就像是刚刚套到的野狗，你需要先让他认同你的武力，然后再想办法驯服他。
“既然想明白了，我希望我们就像刚刚我说的那般交易。你该学得聪明一些，而不是一直凭着直觉行事，毕竟你还有一帮兄弟跟着你，你总要想得长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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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沈涟见到这酥饼的时候是在死牢里，当时他们这一帮乞儿受了蒙骗当了一帮出头的炮灰，最后被抓到了牢房里。
受了刑之后，死得也差不多了，只剩下酥饼还在苦苦的坚持着。
那时候的沈涟见过了太过的死人，在牢房里见到这样的人更是半点不带犹豫的路过，只是在转角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就对上了酥饼那双眼睛。
绝望且明亮。
沈涟到现在都觉得自己这个形容很贴切，绝望是知晓自己没有办法从这牢里活着出去了，明亮是因为那双眼睛里全是恨意点燃的火焰，让人完全无法忽视。
绝望的人沈涟见得多了，毕竟在这样的牢里想要不绝望都难，但在这绝望之中还能保持恨意的人，他倒是觉得少见。毕竟，活着都是奢望了，那里还有胆量和力气维持恨意。
沈涟突然就有了几分兴趣，问了一声陪同的衙役这是个什么人。
那衙役语气轻蔑且自然，“哦，那个啊，好像是北城街的乞丐，做了什么错事被抓进来的，不过命还挺硬的，其他人都死了就剩他一个活着，估摸着再过几日他也差不多了。”
衙役说得随意，像是在说一只在地上佝偻前行的蚂蚁。
沈涟闻言点了点头，随即略过他离开了。
半个月之后，沈涟在一次去了那里，提审一个重要的犯人，出来的时候又看到了他，只是这个被衙役们评定说快要死的人，眼下都要瘦成一具骷髅了，眼睛里的火焰还是没有熄灭。
沈涟觉得很有意思，突然想看看如果自己给他一次活命的机会，他会做些什么。
沈涟让衙役打开了那个牢门走了进去，居高临下的朝着地上的人问道：“你想从这里出去吗？”
那人蠕动了一下唇瓣，声音微不可查却又异常的清晰，“我要，我要活着。”
沈涟突然就笑了，他将酥饼从牢里带了出来，给他治病养伤。
酥饼就像是野草一般给了点水分就开始重新生长，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从快要迈入棺材的骷髅重新变成了人。
再次见到沈涟，酥饼只是跪在地上朝他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然后道：“我的命是主子爷的，从今往后指东不敢往西。”
再后来所有人都知道，沈涟这个杀人不见血的玉面书生，手底下多了一条忠心不二的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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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沈涟陷入上辈子的回忆中时，面前的酥饼听着他的话，脸色变化了几瞬，终于还是咬牙切齿的道：“好，我听你的。”
沈涟看着他满意的笑了笑，“那好，接下来我教你点东西，也许你们都能用得上。”
*
沈涟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若不是沈涟有过交代今天会晚些时候回来，林小九都要担心他到底去了那里。
可是即便是这样，在沈涟还没有回来之前，林小九还是坐在了外面的石凳子上等着他回来，手里还拿着不少肉干，像是丢树枝一样的丢给不远处的四郎和康健。
通常这样的游戏踏雪是不会参与的，它想要吃的时候会优雅的跳到林小九的身边，然后让林小九摸一把，换取一条肉干之后很快离开，然后抱着自己的肉干在旁边看着两条傻狗为了一条肉干抢的不亦乐乎。
就在林小九手里的肉干快要见底时，不远处的院门咔嚓一声打开了，紧接着便是沈涟穿着粗布麻衣走了进来。
林小九一喜，刚想要过去，沈涟便呵斥住了他，“好了，你和四郎它们在那边，暂时别过来。”
林小九有些不太能理解，却还是乖乖的抱住了想要跑过去的四郎它们，然后就看到了沈涟进来门边的小杂间，那里面有他安排放好的东西。
等到再次出来，沈涟身上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头发也已经被包了起来。
林小九觉得奇怪，却还是等到他准许之后才到了他的旁边，然后有些奇怪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沈涟扭头朝他笑笑，“今天去了不干净的地方，怕惹上跳蚤，于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对了，我要的洗澡水准备好了吗？”
林小九一听沈涟的话，也是浑身一哆嗦，眼下听到他问热水的事，当即就点了点头，随即道：“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在浴室里。”
“那我先去洗澡了，我换下了的那身衣服也不要了，你直接给我烧了。”
“嗯，我知道了，你去吧！我给你烧了就去做饭。”
沈涟觉得林小九这样很可爱，若不是担心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东西会染到林小九身上，他甚至都想要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了。
林小九目送着沈涟去了洗澡间，自己拿着火折子就去将沈涟刚刚换下来的衣服烧了，不过在烧的时候，林小九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只是那里奇怪了，奇怪沈涟怎么会到可能感染到跳蚤的地方去？
“好了，四郎，你们不要凑过来了，当心待会儿把你们的毛给烧到了。”
林小九扒拉开一直想要凑过来的四郎它们，拍了拍自己的手，洗了一个手之后就去厨房做饭了。
柠檬虾、凉拌长豆角、罗宋汤、素烧冬瓜、凉拌海带，最后再加上一个凉皮凉面。
沈涟的口味其实偏向于酸辣，只是以往身体不好所以不能多吃，自从他的身体好转了之后，林小九便适当的增添了其中酸辣口味的分量，只希望他能够多吃点。
在林小九的认知里，脑力消耗也是挺费体力的，多吃点肯定没有错。
看着出来的饭菜，安玲在旁边高兴道：“夫郎，我觉得我真幸福，每天都能跟着夫郎吃这些好吃的。”
林小九听着她的恭维笑了笑，也不和她贫嘴，让她帮忙将菜给端出去得吃饭了。
等林小九把饭菜端上了桌子，沈涟也洗好了澡就出来了，林小九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皂角香味。
沈涟看着那满桌子的菜色，先是夸奖了一句林小九，然后才举着筷子吃了起来。
在吃饭之前，林小九还提醒了沈涟一句，让他记得待会儿吃完饭之后把头发给擦干，不然对身体不好。
沈涟没有不耐烦，对于林小九的絮絮叨叨的叮嘱，全都应了下来。
待林小九说完这些，吃了一口沈涟给自己剥的虾之后，他才将今天发生的事同沈涟说了一声，末了看着沈涟疑惑地问道：“你说，我该不该答应这件事？”
西区平石酒楼，那是沈涟让酥饼盯梢的地方中的其中一家。
沈涟吃饭的手一顿，重新抬起来看向了林小九，笑道：“既然他如此有诚意，你又能赚钱的话，答应他也好。”
林小九本来还觉得有几分疑惑，不过眼下听着沈涟这样说了之后，他当即就不愁了，点了点头认真道：“嗯，那我就应下了他的条件好了。来，你尝尝这个汤，今天这个菜可新鲜了，你喜欢得多喝点。”
“好。”
第205章 小插曲
在沈涟给了自己建议之后, 林小九很快就答应了下来，并且和那人签订了正式的契书，然后很快就开始准备起要用的饮品来。
那家酒楼主要要的东西就是梅子汁以及成箱的冰激凌, 为此林小九还专门去定做了装运的容器, 保证它们在到达那个酒楼之前都是完好无损的状态。
因此, 除了每天店里的买卖之外, 林小九又多了一份进项。
这日天气大好, 虽然出了太阳却也不至于到了太热的地步。
但是依旧是暑天, 林小九这店里的生意依旧格外的好，不管是内里叫号的还是外面排队的, 这些都积累了不少人。
人们拿着从林小九店里买到的梅子冰、奶茶、冰激凌高高兴兴的走了出去, 脸上都带着几分高兴的神色。
留在店里的则是那种不赶时间的，她们慢悠悠的品鉴着自己的蛋糕, 时不时的喝一口自己的冰饮。
不管是从里面看, 还是从外面看, 这个店铺都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
冉婉钧过来的时候，林小九正在处理店里因为太小了而排不开, 客人们拥挤着差点打架的事。
只见林小九轻言细语的朝着那吵闹的人群解释了几句，那人还恶心恶气的想要做些什么, 随即林小九脸上都没有任何变化的说了两句, 那男人不甘不愿的离开了。
待那男人离开之后，林小九又扭头看向刚刚同那男人发生争执的小姐，朝她说了点什么之后, 那小姐脸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两人看起来都像是在阳光下闪着光的人, 冉婉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 不由捏紧了自己的手绢, 心里开始隐隐的抽疼了起来。
冉婉钧依旧记得自己上次跑出来的时候, 林小九对着自己拿冷漠的眼神，而他现在又装成这般和善的模样，简直就是可笑。
冉婉钧甚至觉得，如果当时的林小九救了自己，那自己就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也不会变得那么可怜。
冉婉钧觉得林小九不救自己，完全就是因为他嫉妒自己，担忧自己被救了之后取代了他的位置，她的涟哥哥就不会理他了。
这段时间受的罪，已经冲淡了沈涟对于她的冷漠，眼下她的脑海里只记得自己明明可以逃跑成功的，只是由于林小九的私心，她才会遭受了那么多的折磨。
懦弱的人习惯于将自己的不幸，归咎到旁人的身上，这样她才能减轻几分自身的痛苦，而冉婉钧则是其中的佼佼者。
冉婉钧也没有在原地停留多久，她这次是趁着府里的人交班的时候逃出来的，眼下她虽然只是一个粗使的奴婢，但是也不妨碍那府里万一发现她不见了，再来抓她的可能。
毕竟，那人虽然不喜欢她，但是对她的身子却是迷恋得紧。
冉婉钧这样想着，轻轻的嗤笑了一声，抬头又看了一眼林小九店铺的方向，此时林小九已经回到了柜台后面去收钱了，她也扶着墙壁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待她找到了机会，她总能找回自己想要的一切的。
*
最近朝堂之上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只是那些变化格外的微小，除非格外小心谨慎的人，不然察觉不到任何的变化。
只是这堂上的大臣们，大多数都是心思如尘的人，自然是察觉到了其中的变化，只是他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只能小心敬慎的观望，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
只是相较于大臣们的谨慎和不解来，新皇的表现可谓是肉眼可见的欣喜了，甚至于在堂上听着大臣们废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无聊到打哈欠，而是津津有味的听着了。
这日，在众人照例说完自己管辖下的事，新皇准备退朝的时候，户部侍郎却是直接就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
已经开始打哈欠的新皇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坐直了身子等着听他说话。
那户部侍郎见到皇上的样子，脸上的神色有些难看，不过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又朝着他行了一礼。
“近日来，我户部有不少官员告假。”
皇上正在打哈欠的动作一顿，随即扭头看向了他，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们户部的官员都那么弱不禁风的吗？眼下这个时节，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告假？”
户部侍郎没有想到皇上会这样说，他稍稍的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都带上了几分焦急，迫不及待的道：“不是的皇上，他们的身体都很好，我只是怀疑，他们是不是遭遇了不侧了，不然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人告假。”
新皇却是轻轻的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开玩笑的味道，“徐爱卿，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个这般体谅下属的官员。只不过谁敢在这京城中谋害官员，更何况若是谋害了之后，这京城里难道不会有几分风声吗？”
“可是。”
还不待那户部侍郎说些什么，新皇就抬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然后扭头去看不远处的镇府司司长秦逸，朝他问道：“这京城内外的安全皆有你们护卫，你们衙门可是接到户部官员家属的报案，亦或者是听说有什么命案发生？”
秦逸径直站了出来，也没有去看户部侍郎，径直道：“并无，这几日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官员失踪或者是遇害的案件。”
新皇点了点头，紧接着便又看了户部侍郎，朝他道：“好了，你也听到了，眼下并没有出事，不过是你自己的臆想罢了。不过，你们那里的官员真的该好好地提高自己的身体素质了，眼下还是夏季时节，他们就那么容易生病，若是到了冬日难熬的时候，他们又会变成如何？户部可是朕最器重的衙门，在里面的官员更应该好好的保重身体，为朕护好那些银子才是。”
皇上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的模样，户部侍郎的脸色有些难看，最后也只能朝着面前人行了礼，不甘心的道了一句，“是，之后的日子，臣定会遵从陛下的旨意，好好的监督门下的大臣锻炼身体的。”
新皇朝他点了点头，虽是赞成了他的说法。
等到户部侍郎说完话了之后，跟在新皇身边的太监又站了出来，朝着下方的众人问了一句，“诸位大人可还有要事汇报？”
眼看着无人应答，那太监直接就宣布了退朝。
新皇在离开之前，还朝着沈涟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是沈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并没有看他。
待新皇离开了之后，大臣们都三三两两离开了。
沈涟自然也不意外的跟着往外面走去，只是还没有走到几步，他便被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拦了下来。
沈涟被人拦下来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很快在发现拦下自己的人是谁之后，他立马就朝着面前人行了一礼，客气道：“林国公。”
林国公本来就对沈涟很满意，眼下看着他这般恭敬的对着自己，也是越发的高兴了，“我与沈大人一见如故，不久之后我家里有一个花宴，不知沈大人可否有空赏脸来坐坐。”
沈涟听到林国公的话当即就反应了过来，朝着面前人行了一礼，客气道：“承蒙林国公厚爱，沈某本来不该推迟，只是近日沈某家里有事，离不得人，怕是不能赴约了。”
那林国公本来还想问问沈涟有什么事的，但是很快脑子一转又想到了不久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沈涟父母的事，原本有些不太好看的脸上顿时带上了几分笑意，不住的朝着面前人道：“既然有事，那我们改日再约便是。”
“多谢林国公体谅。”
沈涟朝着林国公客气的道别之后，随即径直朝着外面走了去。
户部侍郎在沈涟的背后，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他刚刚听完了沈涟和林国公的对话，原本对他的疑虑打消了不少，只是他眼下还是对他有所怀疑，他总觉得要出大事了。
沈涟在离开了皇宫之后，先是去了国子监，确定今天没有多少事之后，又在那里换了一身常服，紧接着便转身去了西厂。
来到西厂的时候，陈冕早就在里面等着了，在见到他过来之后，立马朝着他道：“沈大人，你可算是来了，那些官员已经招供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沈涟扭头看向他，笑道：“先让我看看他们招供的内容，我们再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好好好，我们就是该这样。沈大人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他们的口供。”
两人从门口进去，穿过了长长的走廊，然后往最里面的密室走了去。
一路上经过了不少隐秘的牢房，里面关押着不少受过刑，此时依旧绑在刑具上的人。
若是户部侍郎在这里，他定是可以认出这其中的大部分人，正是他刚刚在朝堂上向皇上起奏，说是请了病假的人。
其实这些人并没有请病假，而是被锦衣卫的人趁着夜色的时候，直接就带到了这西厂来审问了。
*
林小九今日关了店门之后没有径直回家去，而是带着安玲去了街道上的城署局，他准备去那里问问，有没有在他们那里备案准备出租或者出卖的店铺，若是这城署局没有合适的店铺，那他也可以再去不远处的牙人那里问问，左右是要弄一个店铺出来，将蛋糕和饮品分开，不然这店铺是真的招待不了那么多客人了。
林小九掂量着自己还算充裕的银子，想着最好是两个挨着的店铺，若是实在不行的话，那他就盘个大酒楼下来，每层弄一种，这也省得她们多跑两步了。
第206章 办事
林小九是带着安玲一起过去的, 在路上还遇到了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头，看着安玲一直眼巴巴的盯着那糖葫芦，林小九直接就给她买了一个。
安玲一边吃着冰糖葫芦, 一边朝着旁边的林小九道：“小东家, 你对我真好。”
林小九扭头看了她一眼, 看着她腮帮子吃的鼓鼓的样子, 轻轻的笑了一下, “只是给你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就是对你好了？”
安玲将那颗糖葫芦吞了下去, 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道：“我爹娘都没有给我买过这糖葫芦, 你给我买了当然是对我好了。”
林小九觉得安玲这丫头真是单纯, 以后得多看着点。
两人眼看着就走到了城署局，他也就没有继续和安玲说些什么, 而是径直走了进去, “走吧, 我们到地方了。”
安玲眼看着到了城署局了，望着面前令人敬畏的地方, 她有些慌张的把最后一颗糖葫芦给扯了下来，嚼吧嚼吧了吞了下去, 然后大步跑上前去跟在林小九后面进去了。
*
林小九一进门, 他就觉得今天这城署局有些不太对劲，往日里这个时候过来，这里的很多人都下班了, 这里应该会很冷清才是, 可是今天这里的衙役们来来往往的, 看起来都很忙碌的样子。
林小九一进门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有正在拿着东西往外走的衙役看到他进来, 口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小九倒也没有把他的态度当回事，毕竟眼下这种情况，他们好像真的很忙的样子，于是笑着客气道：“我是过来问问这里有没有人来登基店铺出租或者出售的。”
他们眼下正忙，不能费时间给他弄这些东西，衙役皱起了眉头，挥了挥手就想要赶着林小九离开，结果他才刚刚有了动作，不远处就有人叫住了他。
“赵刚，你等一下去忙你的。他是我认识的人，我来帮他好了。”
这名叫赵刚的衙役听到了那人的话，脸色当即就变化了一瞬，甚至带上了几分错愕，他看了一眼面前的林小九，却不敢再继续多说什么，朝着说话那人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等到赵刚离开，刚刚同他说话的周易就走到了林小九面前，朝他笑道：“你怎么过来了，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林小九点了点头，面上浮现出几分不好意思来，“是有一点事，但是你们现在是不是挺忙的？如果忙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了。”
周易听到林小九的话，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不远处正在忙碌的同伴们，轻轻的笑着摇了摇头，“没事，也不算是很忙，只是眼下这任务刚刚颁布下来，大家还有些不太适应，眼下正在瞎忙而已，说说你有什么事吧？”
林小九倒也没有怀疑他的话，听到他这样说了之后，当即就把自己想要再租一个铺子的事说了出来，最后还加上了一句，“对了，如果有空的地，能拿来修房子做生意的，我觉得也是可以的。”
若是有人想要出售铺子，城署局这里自然是会有备案的，而且比起牙人那里零星的铺子，在这里备案的铺子基本上都是很好的那种。
因此，在听到林小九是过来找铺子的，周易倒也点了点头表示了理解，随即同他道：“只是这点小事的话，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在这里等等，我去给你拿名册过来，看看最近这地界有没有什么登记的铺子。”
“麻烦你了。”
“不客气，小事一桩罢了。”
周易将林小九引到了一个位置坐下，他自己则是大步流星的朝着不远处的档案处走了过去。
在周易去拿材料时，林小九就在那里看着这城署局里的其他人，而安玲就像是一只离不开鸡妈妈的小鸡，老老实实的待在林小九的背后，时不时的看一眼这衙门里她惧怕的官老爷们。
林小九发现这衙门里的人是真的很忙，就在他坐这一会儿功夫，已经有不少人急冲冲的进来，然后又快速的出去。
偶尔有一两个好奇看着他的，也都很快调转了自己的视线，急冲冲的往外面走了。
林小九有些好奇，他们到底是在做什么，才会让他们这些往日里格外悠闲的官员，眼下忙成这个样子。
只是还没有等林小九从中看出什么端倪，周易已经拿着册子出来径直走到了林小九面前。
“你看看，这个是最近登记要出租和发卖的铺子，这边是店铺的位置，这里是店铺的大小，这边则是想要的租金或者是卖钱。”
周易将册子放在了林小九面前，不远处就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林小九听着那人催得急，知晓他们定是有要紧事要做，当即也不想耽误周易的事，直接道：“眼下你正忙，我可以自己抄一份这个，我自己去看看。等我确定了要租或者是要买那个了，我再来麻烦你，可以吗？”
周易闻言还有些不太好意思，只是最近这衙门里的事情多，他也不好再叫人陪着林小九去，于是也只能找了纸笔来给林小九，让他抄完了自己去。
林小九的字虽然写得歪歪斜斜的，但是基本上还是能认得出来写得什么，在他抄完了之后，他就将那名册还给了周易，客气了两句就离开了。
周易笑着将人送了出去，在他快要出门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喊住了他，然后朝他叮嘱道：“最近这街道上有些乱，你开店做生意的时候注意一些，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喊我们衙役，或者去附近的衙门求助。”
林小九被他说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过看他是好意，于是迟疑着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谢谢。”
见林小九将自己的劝诫听了进去，周易这才送他离开了，然后拿着那册子去了库房，将它还给了守在库房里的人。
那守库房的小吏接过了周易还回来的册子，朝他挤眉弄眼了一番，笑道：“刚刚那个是谁，让周哥那么上心？”
周易看着他轻轻笑了一下也不答话，转而道：“最近几日局里忙，你虽然没有什么大事，但是这里也要守好。”
“是。”眼看着周易不想说，那小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倒也不再问了。
等周易离开之后，旁边另外一个资格老了一些的人，这才朝他道：“你刚刚来你不知道，那哥儿应该是某个大官的夫郎，不然周易才不会那么费心。”
“你这话怎么说？”那小吏来了兴趣，凑到了那个老人面前，有些好奇的问道。
那人神秘的一笑，摸了摸自己短短的胡子，一副你这就不懂了的样子，小声道：“你知道为什么你周哥现在升任那么快吗？”
小吏摇了摇头，眼里浮现出了几分迷茫。
“这还不是因为他会做人，你可知道凡是有点身份和地位的人，在你周哥那里都能得到优待，他这样做就是为了保证有一天能遇到一个贵人。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他巴结的哪个贵人成了事，对他开始了提拔，他也就开始水涨船高了起来，眼下对着自己认识的人，自然也就更加尽心了。”
小吏听到他的话，砸吧了几下嘴，眼里浮现出了几分艳羡，小声嘟囔道：“周哥可真厉害。”
小吏来这里的时候很短，可是就在这短短的几日之内，他就见证了周易从一个和他差不多的小吏，迅速的被提拔为一个小队的队长，眼下又被派去参与重要的事，眼看着就要再往上走了，这让他怎么能不羡慕。
“可不是，这看人的本领，可不是啥人都会的。”
*
沈涟进了西厂之后，先是同陈冕去看了那些供词，眼看着那些东西和他上辈子调查得差不多，心里便有了几分想法。
在陈冕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沈涟直接就拿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计划书，指着上面写好的计划同陈冕说了接下来的计划，直听得陈冕不由点头连连称好。
之后两人又一起完善了其中一些细节之后，天色已经不早了，沈涟同便同他告辞离开。
在沈涟下了马车，快要进家门的时候，却被一个男人给拦了下来了。
那人一看沈涟当即就围了上来，在沈涟疑惑的视线下，朝着沈涟谄媚道：“沈大人，我是这京市府衙的内衙。”
沈涟点了点头，目光淡然的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那内衙也是给惯会看人眼色，在沈涟眼里浮现出几分疑惑之后，他当即就道：“是我们老爷有请，他想要就沈大人父母判决的事，同大人商议几句。”
听着他这样说，沈涟当即就明白他们老爷想要做什么了。用他那对不成器的父母做筹码，不是想要卖自己一个好，就是想要看看自己的态度，之后再决定该怎么做。
沈涟觉得自己眼下还没有空收拾他们，着急处理他们也不太合适，的确是得去见见这位大人，让他帮自己把事情拖一拖。
想明白了这点之后，沈涟便朝着眼前人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即道：“既如此，那我便却之不恭了，只是不知道大人他定好的是什么时候，我也好去赴宴。”
眼看着沈涟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没有白跑一趟的内衙当即亢奋道：“我们老爷这几日下了值之后都有空，只看大人什么时候有空，知会我们老爷一声便是。”
“岂敢，还请回去帮我通传一声，沈某明日就去府上叨扰。”沈涟又说了几句客气话，这才将人给送了走。
待那内衙走了之后，沈涟又就赴宴的事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这才转身推开了院门走了进去。
第207章 这辈子最讨厌打孩子的人
想到推开门进去就能见到林小九, 沈涟脸上也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几分笑容，只是这份笑容很快就因为发现林小九还没有回来，从而慢慢的收敛了下去。
“你是说, 他今日还没有回来, 也没有让人送信回来？”
安若站在沈涟的面前接受着他的询问, 她只觉得眼前这个漫不经心说这话的男人格外可怕, 可怕到她只能低头应是, “是, 大人，我今天一天都待在家里, 却没有看到夫郎回来。”
沈涟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又看了看面前的女人，最后决定道：“你同我一起出去找人。”
不管林小九在外面做什么, 眼下这个时间正是吃饭的时候, 一向注重沈涟身体的林小九不可能到了现在还不回来, 更不要说连个信都不送了。
眼下怕是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脚，这才没有回来。
沈涟吩咐完安若, 自己转头就去了屋子里换了一套轻便的衣服，在离开房间时, 看了一眼放在官服上面遗落下来的皇上给的牌子, 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一起出去了。
*
此时的林小九正躲在暗处，看着不远处的院子，脸上的表情格外纠结。
旁边的安玲听着里面的动静, 脸上显出几分慌张来, 她轻轻的拉了拉林小九的袖子, 小声嘀咕道：“夫郎, 我们怎么办啊？难道, 我们要一直守在这里？”
林小九抿了抿唇，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只是眼神还看着不远处的方向，眼里满是纠结的神色。
林小九今天拿着周易给自己的那份名单，按照上面的地址一个个去看了地方，结果看到这最后一个地方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上次被自己撞掉冰淇淋的小孩。
和上次打了补丁，身上还算干净的小孩不一样，眼下这个小孩浑身青紫，走路还一瘸一拐的，看起来就是一副受虐不轻的模样。
在看清小孩那青紫交加的脸时，林小九脑子里轰的一下炸开了，他当即就想起了上辈子在新闻里看到的那些被虐待致死的孩子。
那瞬间，林小九什么都没有想，直接就跟在了那小孩后面，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一路上林小九都在想办法，如果虐待孩子的是他的家长，那他就让衙役把他们的父母抓起来，然后给这个孩子找个好人家。如果是被别人欺负了，他也会想办法帮一帮。
等林小九带着安玲一路跟着那个孩子回到家时，他发现这个孩子的家里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甚至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来看，这个家已经算得上是小康人家了。
林小九皱着眉头，他不明白这户人家既然那么殷实，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一个孩子，很快他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女人从外面提着一桶水走了进去。
在看清她的样子时，林小九不仅被她脸上的伤痕所震惊了，更诧异于她的脸，这个女人分明就是上次在他的店里被她相公打的那个女人。
林小九离得远，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能看见女人见到回来的孩子后，先是问了他什么，然后看着他摇了摇头，之后女人便抱着他哭了起来。
林小九在不远处看着，想到上次那个男人的做法，他便料定他们两个应该都是被上次那个男人给打的、但是他不明白，明明这个男人都做了这种事情了，女人为什么还不离开那个男人，甚至还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挨打。
林小九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还没有想清楚要怎么办，眼下听着安玲在旁边询问，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想到沈涟已经回来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去，问问沈涟有没有什么办法。
林小九觉得女人不想离开那个男人，林小九没有办法做些什么，但是那个孩子还那么小，长在这样的家庭里太可怜了，如果有办法的话，他还是得救一救。
“我们回去吧！”
“嗯。”
安玲以前是在这种地方生活的，眼下跟着夫郎和老爷过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她本能的开始惧怕这种地方，这会勾起她不好的回忆，此时听到林小九的话，她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跟着自家夫郎就要离开。
就在两人起身之际，一个不算高大、却满脸阴霾的男人从他们旁边走了过去，径直朝着那母子二人的房子走了去，
林小九甚至在同他擦身而过的瞬间，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气，原本要离开的脚步也停了下来，拉着安玲就扭回了头去。
林小九盯着那个院子，只见在那个男人走进了房子之后，里面先是传来了一阵砸东西的声音，紧接着便是轻微一阵击打皮肉的声音，很快便是孩子的尖叫、女人的求饶，以及男人的怒吼声。
林小九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刚刚还亮着灯，有说话人影的屋子里，此时都像是失去了人的空屋子，安安静静的不发出一点声响。有些人家偷偷影藏在了墙头，甚至听起来热闹。
林小九一见这情况便明白他们要么就是不想管，要么就是觉得打人的事见怪不怪，只当是家常便饭了，他咬了咬牙转身就要去报官。
结果就在林小九转身的瞬间，他又听到了刚刚那个院子里传来了哭喊声。
“父亲，你不要打母亲了，你打我好了。”
“儿子，你让开，你快让开。他会打死你的，你快让开啊！儿子，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你这个小畜生，你让老子打你，好，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林小九脑海里是上次赔给那个孩子两个冰淇淋时，那个孩子乖乖朝着自己道谢的模样，耳边却是那两人的惨叫声，咬了咬牙朝着旁边的安玲道：“我先去拖延时间，你去衙门请人过来。理由，理由你就说这里失火了，需要救火。”
这家长里短的事，衙门的人可能不会管，但是如果说是失火，那一定会有人过来的。
安玲觉得林小九这样说的不太妥当，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于是到了最后只能看着林小九点了点头，“好，我去了，夫郎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啊！”
林小九看着安玲走了之后，听着不远处的惨叫声，其中女人的声音还是那么高亢，孩子的声音却是逐渐弱了下去。
林小九犹豫了一下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一个火折子，来到墙角的杂物堆扒拉了一下，找到了几个稻草，一狠心点燃了起来。
等到火烧出了烟雾，林小九立马就朝着四方喊道，“着火了，这家着火了，有没有人出来救火啊！”
林小九这话一出，旁边离的近的人听到了，犹豫间还是有人跑了出来，在看着这个角落起火的时候，他也跟着喊了起来，“着火了，着火了，大家出来救救火啊！”
火势在变大，人渐渐变多，有人直接去拍了那男人的房门，喊道：“徐老二，你别打了，快点出来救火。”
林小九一听这话，他便明白了这些人都知道里面在打女人和小孩，只是因为这是家务事，所以完全没有人管。
在众人忙碌的时候，林小九悄悄的抽出了一根棍子藏在了身后，然后等着面前的门打开。
男人打开了门，看见了外面的火势，很快就皱起了眉头，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急冲冲的回了房间，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拿着水桶和别人一起救火了。
林小九看着他们热火朝天的忙碌着，趁人不注意时溜了进去，在里面找了找就看到了躺在客厅里生死不明的孩子，以及抱着他哭得凄惨的女人。
“好了，你就别哭了，趁着男人不在，你快带着孩子跑吧！”
女人被突然说话的林小九吓了一跳，抬头看向林小九时，立马就认出了他。
“甜点铺的小东家。”
“是我，你想要被打是你的事，但是你要给你的孩子一条生路啊！”
林小九说这话的时候很是气愤，他是一个孤儿，生来就没有父母，但是他知道正常的父母是会为孩子着想的，而不是让一个孩子快要被打死了还不敢离开。
父母自己的懦弱，最后全都害在孩子身上，这才是最无耻的事。
女人听到林小九的话就是一愣，随即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咬牙道：“对，我得给我的孩子留条活路，他得活下去。”
林小九见她还不算是无可救药，顿时也跟着心软了几分，走过来就要搀扶着她，同时道：“这就对了，离开了之后再想办法还是能活下去的，你不离开，你就只能天天被打，若是那天被打死了，你这才是不划算。”
女人抱着怀里的孩子小声的哭泣着，在林小九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往外面走。
结果在两人快要走到门口时，他就听到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你们这是要去那里？！”
林小九抬头一看，刚刚出去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此时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此时他的手里还提着一把斧头。
林小九一惊，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惧意，他抿了抿自己的唇瓣，直接就走到了女人面前，挡在了他们之间，看着他道：“你打人是犯法的，你要是杀了我们，你自己也活不了的。”
男人已经打红了眼，此时听着林小九的劝告，只是嗤笑了一声，然后道：“他是我媳妇，是我花钱娶回来的，我打她两下怎么了，我就算打死她了，别人也只会说上两句！”
林小九看着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他们这边过来的男人，大声劝诫道：“我劝你不要过来，放我们离开，我们之后也不会找你麻烦。”
第208章 救下安置、购买酒楼
林小九一边说着安抚面前人的话, 一边将手悄悄伸向了背后，想要在这个疯子发难之前制服他，最好能将他直接打翻在地上。
“不, 他是无辜的, 你让他走吧！我留下来, 你想要对我做什么都行。”女人听着男人的话, 当即就慌了起来, 连忙放下自己的孩子, 想要去扯面前人的裤腿，想要他放林小九一条生路。
男人却是嗤笑了一声, 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慢慢的朝着他们逼近了过来，同时道：“无辜？你这个贱人既然把人都勾搭到了家里, 那他就不是无辜的, 我今天就得让你们尝尝, 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说着男人不顾女人的哭求，拿着那斧头就朝着两人砍了过来。
林小九看着男人这不管不顾的架势只觉得他是疯了, 他径直推开了旁边还在哭泣的女人，迎着面前的人先是一脚踢在了他的肚子上, 看着他踉跄着快要摔倒的样子, 他又提着自己手里的木棍朝着他的脑袋过去了。
男人被打的痛呼一声之后，紧接着越发的狂躁了，拿着自己手里的斧头就朝着林小九毫无章法的劈了过去。
即便是林小九的身形再灵活, 躲闪之间还是被面前人给伤到了胳膊。
躲闪了几下, 林小九突然就被脚下的东西给绊倒了, 男人的斧头迎头劈下, 院子的院门被人一脚从外面踹开了, 紧接着便是一大批佩刀的锦衣卫冲了进来。
施暴的男人被这一动静给惊住了，下意识扭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院门口，手里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
沈涟就是在这个时候跟着这些锦衣卫一起冲进来的，在看清楚里面的情况之后，他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也不顾旁边的锦衣卫在做什么，径直抽了他腰间的佩剑冲到了男人面前。
在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沈涟先是一脚将男人给踹翻在了地上，看着在地上滚了两圈的男人，沈涟踩着他的胸膛，手上的剑径直就朝着男人的脖子去了。
“沈涟！！！”
林小九在开始的愣神之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在发现沈涟竟然想要杀人，当即就叫了出来。
沈涟手里的动作一停，神色之间的怒气明显收敛了一些，将要落在男人脖子上的刀往下移动了一下，在他刚刚砍伤林小九的地方，划拉出了一个大大的口子，又在他身上多踢了几脚。
待沈涟做完这些，地上的男人只有在地上痛苦哀嚎的份。沈涟这才收了自己手里的东西，然后去将地上的林小九扶起。
林小九看着沉默着给自己整理的沈涟，只觉得有几分后怕，他明确看见了沈涟眼里的杀意，若是自己喊慢一些，怕是那个男人真的会被沈涟给当场杀死。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这里有火情吗？”
领头的锦衣卫看着这一院子的狼藉，再看看已经把林小九扶起来，神色难看的沈涟，主动开口询问了一句。
林小九察觉到沈涟明显在生气，而且还是在生自己的气，这让他有些难过，听到问话也只是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我见他在打人，看样子快要打死了，所以想要进来救人。”
林小九说这句话时，只觉得正在给自己胳膊包扎的力道重了几分，让他轻轻的嘶了一声。
那锦衣卫的头领也是个有眼力见的，眼看着进来之前沈涟那么焦急，救完人之后一言不发的给他处理着伤口，当即就明白这说话之人恐怕就是他的夫郎了。
他当即也不再提火灾的事了，立马就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朝着面前人道：“既然是他行凶伤人，那我们就拿他回去审问好了，若是审问出了什么结果，我们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他的话一说完，那边便有人去抓着那个行凶的男人，刚刚还在林小九面前逞威风的男人，此时就像是一只小鸡一样被锦衣卫给拎着，他所有的反抗都像是闹着玩似的被镇压在了下去。
沈涟默默地给林小九处理完他的伤口，也没有同他再说什么，而是径直来到了那锦衣卫面前，朝他拱手道：“今日事发，有劳各位了。待会儿我要将他们送到医馆去，我就不同你们去了，明日定当好好答谢。”
那领头之人听到沈涟的话，立即摆了摆手，语气客气，“沈大人这是那里的话，我们见到了令牌，自然是得听命行事的。”
说完也不在这里过多停留，拿着那闹事的男人便在周围街坊邻居好奇的目光当中走了出去。
目送着他们离开，沈涟这才看了一眼林小九，口气冷淡道：“我们去医馆。”
林小九和沈涟在一起那么久，即便是在最开始的时候都没有见过他那么生气。眼下看着他这幅样子，林小九自己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可是看着不远处还在瑟瑟发抖的母子两个，他还是伸手去扯了扯面前人的衣袖。
在沈涟回头看向自己时，林小九这才小声道：“那个，我们把他们也带回去吧！我救了他们，总不能让他们因为得不到医治而死在这里吧！”
沈涟听到林小九的话，先是看了一眼那狼狈不已的母子二人，紧接着扭头深深的看了林小九一眼，就在他紧张到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又扭头对着旁边的安玲和安若吩咐道：“你们去帮忙，带着他们一起去医馆。”
“是。”两人点头应了声，然后跑到了那一对母子的面前，将人扶了起来准备离开。
在沈涟往外面走的时候，林小九还偷偷的看了他一眼，见他还在生气，勾着他的手都是小心翼翼的。
沈涟似乎是察觉到了林小九的小动作，扭头看了他一眼，虽然还是板着一张脸没有说话，却还是牵上了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
林小九嘴角翘了翘，也没敢笑出声来。
到了医馆时，那医馆已经关门了，还是沈涟拿着自己的牌子强硬的叫开了门，让那老大夫出来问诊。
老大夫不情不愿的出来，身上还披着快要休息时的外袍，在看到林小九受伤的胳膊时撇了撇嘴，很是不以为意的样子，直到又看到不远处的那对母子后，脸色才终于变得难看了起来，慌忙叫药房里的学徒去准备止血的东西。
老大夫最后仔仔细细给众人检查了一个时辰，发现林小九这是轻伤，只需要回家去好好的调养调养，每天按时换药就可以了。
而那对母子这是长期受到虐打，身上就没有几块好的地方，甚至小孩的骨头都断了不少根，若是再送过来晚一些，怕是连命都要没了。
听到那老大夫絮絮叨叨的叮嘱，林小九忍不住在旁边骂了一句，“畜生，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沈涟在旁边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目光滑落到他手上的手上，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女人没有钱，眼下那个家也是不能回去了，最后还是林小九央着沈涟拿了钱，宽慰了他们几句，让他们住在医馆里养病。
临走之前，那昏迷过去的小孩清醒了过来，顶着那鼻青脸肿的样子同林小九道了谢。
林小九鼻子一下子就酸了，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就碰到了那不靠谱的父母。
“你好好养病，哥哥改日再来看你。”
*
林小九回去的路上一直都在惦记着他们母子，兴致都不怎么高，直到回到家之后，突然想起一路上沈涟都没有理会过自己之后，他又开始慌张了起来。
一进家门，安玲和安若就跑去做饭了，而沈涟则是拉着林小九回了房间给他张罗着换身衣服。
林小九看着忙里忙外，就是不跟自己说话的沈涟，抿了抿唇瓣小心翼翼的凑近了他，拉着他的袖子道：“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做这样的事了。”
沈涟却是一下子就甩开了他的手，甚至力气大到甩到了他的手背上，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
两人一下子都愣住了。
沈涟看了一眼林小九，发现自己没有动到他那只受伤的手之后，又扭过头去继续自己的动作。
林小九却是捂住自己受伤的手，觉得有几分委屈。
这份委屈一直持续到吃完了晚饭，在沈涟帮着他一起洗漱重新上了药，上床睡觉也不理会自己的时候一下子就爆发了。
林小九越想越气，最后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沈涟，一下子就翻到了在他的身上，压着他道：“你干嘛！你为什么不理我，我不是都知道错了？”
黑暗中看不清沈涟的表情，林小九只能看到他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自己，然后冷冷的道：“下去。”
“不下。”
“下去！我再说最后一遍。”
林小九也不知道那里来的气，明明今天受伤的是自己，现在被骂的还是自己，他一下子就来气了，俯下身去就在沈涟的脸上咬上了一口。
“我不。”
沈涟似乎是忍无可忍了，一下子翻过了身来，径直就将林小九给压在了身下，吼道：“你今天就不能好好睡觉了吗？”
林小九被沈涟吼的有些懵，可是他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时，却发现他的眼睛通红，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
林小九心里咯噔了一下，气一下子就消了，他抬手勾上了面前人脖子，小声道：“对不起，我错了。”
林小九虽然不知道自己错在了那里，但是他觉得认错就对了，万一把沈涟哄好了呢？
“我保证，我不会再有下次。所以，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林小九低声哄着，语气小心翼翼的。
沈涟定定的在上方看了他一会儿，随即附下了身来将他抱在了怀里，然后在他唇瓣上重重的吻着。
很快，动作之间变得越发的激烈，仿佛那都不是吻了，还伴随着一阵撕咬。
林小九觉得自己的嘴巴很疼，可是他不敢说话。很快他的唇瓣上就传来了一股子铁锈味，紧接着便是沈涟慢慢停下来的动作，然后他又变成了轻轻的舔舐。
最后沈涟自己也累了，逐渐的停了下来，趴在他的身上，语气轻飘飘的，却还带着几分能让人察觉到的后怕，“还差那么一点，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话，心头就是一震，他像是突然就明悟了沈涟的担忧，如同自己担忧着沈涟一样，沈涟也在担心着自己，所以才会在看到自己处于了危险当中时，表现得那么生气。
眼下林小九是彻底知道自己错在那里了，他环住覆盖在自己身上，直接将脑袋埋在了自己肩膀上的男人，小声道：“对不起啊！我是真的不知道会这样，但是我保证，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似乎是被林小九的话给劝住了，沈涟沉默了一下，这才伸手将自己怀里的人抱住，越抱越紧，最后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我只有你了，所以你不能再让我担心。我今天推门进去的一瞬间，我的心脏都差点跟着你停止了动静。”
林小九听着沈涟这话，心头砰的一下就炸开了，像是有一个烟花在其中开放，在他的眼前绽放出了一个绚烂的烟火。
沈涟说话期间逐渐将林小九越抱越紧，差点让他出不了气，直到林小九闷哼了一声，沈涟这才逐渐的放开了他。
林小九在被沈涟逐渐放开的时候，突然就觉得沈涟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他刚刚对着自己发脾气的样子，只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做，所以才会用生气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慌张。
林小九一下下的抚摸着沈涟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他的情绪一般，最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去看了自己怀里的人，看着他趴在那里不动的样子，轻声道：“我们做吧！”
沈涟没动。
林小九却是牵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下面，轻声道：“我想要你。”
沈涟侧过头来看他，语气闷闷道：“别闹，你已经受伤了。”
林小九却是笑着凑过去吻了吻他，给了沈涟一个略带血腥味的吻，蛊惑道：“没关系的，反正我也用不到手，不是吗？而且，我今天有瞬间也以为我要死了，我现在只想确定我自己还活着。”
林小九看着沈涟没有动，吻着他的力道越发的深了，甚至开始了自己的小动作，在感觉到沈涟逐渐粗重的呼吸之后，他轻轻的笑了笑。
沈涟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眼下感受到林小九的动作，终于还是忍不住磨了磨牙，然后一下子反客为主的吻了回去，恶狠狠的道：“这是你招的我。”
“嗯，这是我招的你。”
林小九抬手勾住沈涟的脖子，任他予取予求。
*****
第二日起来，安玲和安若一起做完了早饭，两人都看着通往后院的门廊，有些纠结该不该过去叫人。
昨日里老爷的脸色那么难看，她们可不敢保证自己过去不会招惹老爷的白眼，她们觉得老爷虽然长得斯斯文文的，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可是一直都很憷他，也不知道害怕什么，但是就是单纯的害怕。
“安玲，要不，我们去偷偷的看一眼，若是夫郎他们醒了，那我们就去叫他们吃饭，若是夫郎们没有醒，那我们再退回来？”
听见安若的提议，安玲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应道：“嗯，好。”
两人打定了注意，紧接着携手偷偷摸摸的过去了，就在两人要路过长廊，来到后面的院子时，突然听到了有人喊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做贼心虚的两人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林小九和沈涟。
林小九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们，而沈涟则是目光冷淡的盯着她们。
安玲和安若在这里暗叫着不好，她们这才走了几步就被抓包了。
不过很快还是安若回过了神来，朝着两人说了一声，“我们已经做好了早饭了，想要过来看看夫郎你们醒了没有。”
林小九看着她们两个遮遮掩掩的样子，心里便明白该是吃的东西做好了，结果看他们还没有起，却又不敢直接过来催，于是只能这样遮遮掩掩的过来询问。
林小九朝着她们笑了笑，“刚好，我也饿了，我们吃饭吧！”
说完，林小九又去牵了沈涟的手，低声道：“走吧，你待会儿不是还要去上朝吗？”
沈涟看了一眼林小九那今天早上重新包扎过的地方，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嗯，我们去吃饭。”
一早上的时间，林小九都表现得很高兴，沈涟却像是闹别扭一样不怎么开心。
临行之前，沈涟甚至叫住了安玲，在她忐忑不安的视线中，吩咐她要好好的看着林小九，不能让他碰到水和重物。
安玲被叫住的瞬间，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所以才被叫住了。眼下听着沈涟的分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忙不迭的点着头，小鸡啄米似的保证道：“老爷，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的看着夫郎，不让他做危险的事情的。”
沈涟朝她点了点头，随即将自己的视线看向了林小九。
林小九看着不再生气的沈涟，朝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保证道：“你放心，我也会好好的看着我自己，不做什么危险的事情的。”
沈涟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这才露出了几分笑意。
*
林小九带着伤去了店铺里，店里的伙计们还很是诧异了一番，在他解释完了之后也就都散了去，只是上工的时候更加尽心了一些，能不让林小九碰的事，绝对不会让他碰的。
一天下来，倒也让林小九省了不少事。
等到下工的时候，林小九的店铺倒是迎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周易。
周易先是对林小九受伤的事表示了诧异，让他注意休息的同时还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放在了他的面前，在他疑惑地目光中解释了那东西。
“昨日太忙了，所以给你找的店铺没有找全，这些是剩下的一点地方，里面有空的铺子和地皮，你可以再看看。”
周易说完之后，略微思索了一会儿，继续道：“对了，这些铺子的面积都比昨天的那些大，而且其中的实用性也很多，你可以看看你要那个。”
“多谢。”林小九对于他对自己的事情上心倒是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有些感激他同自己做的这些。
周易闻言倒也没有客气，只是在将那东西给了他之后，还顺口问了一句，“对了，你今天不方便的话，需要我赔你一起去看看吗？”
“劳烦你了。”
“不客气。”
于是关了店门之后，林小九便跟着他去看了他推荐的那几个地方，甚至在知晓那些地方有些远了之后，他还特地租了一辆马车。
周易有些诧异，毕竟他觉得林小九不是那么娇气的人，倒是林小九看着他诧异的样子，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句，“我昨日晚回家还受了伤，我夫君格外的紧张我，所以我今天要是不能早些回去，怕是他也会生气的。所以，这路程虽然不远，但是有辆马车代步还是快点。”
周易对他的行为表示理解，同时在心里暗自叹息了一会儿，他甚至都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虽然和善，但是实际上有些冷淡的沈大人，竟然会这般的在意自己的夫郎。
想到这里，周易又去看了看旁边在观察街道的林小九，轻轻的笑了一下，不过这样的夫郎，那大人这般爱护倒也不是难以理解的事。
两人走了几个地方，还真的让林小九找到了一个让他觉得格外满意的地方，那里是个破破烂烂的酒楼，因为主人的经营不善已经有些破旧了，可是它在的位置格外的好，是在一个交叉路口的中间，而且总共有三层。
林小九一眼看到它就开始盘算起了这酒楼的用处来，扭头朝着旁边的周易问道：“这酒楼是租还是卖？”
周易看着他竟然喜欢上了这个酒楼，脸上的神色又是欣慰又是纠结，最后在林小九的问话当中，还是直接道：“他是准备卖的，只是夫郎要卖的话，还是需要想清楚。”
林小九不明所以，“他卖的很贵吗？”
“这酒楼他想要卖一万两，一两银子都不少。”
*
林小九最后又看了两家，可是依旧没有那家让自己心动，他纠结了一路，还是决定回去问问沈涟看看他的想法。
而沈涟今天在处理完了自己的事情之后，抽空去见了这京城的本地衙门的县太爷，两人交谈了一番之后达成了一致。
县太爷卖沈涟一个人情，沈夫人和沈老爷的事稍后再审问，等到沈涟将手里的事情都给处置清楚，他到时候再一起处理。
沈涟下了马车之后的第一眼，却是去看了家里烟囱的方向，在看到那里飘起来的渺渺炊烟之后，他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同送自己回来的马车夫道了一声谢，这才抬脚往里面走。
那马车夫看着沈涟离去的背影，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这贵人还真的奇怪，一路上都不见个笑脸，这一到家就开心了起来。”
*
沈涟进了门之后就看到了正在院子里玩着藤球的四郎它们，挨个摸了摸它们的毛脑袋之后，他这才径直朝着厨房走了去。
等到了厨房之后，沈涟也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确定了林小九没有自己在做菜，而是在旁边看着安玲她们做菜，自己在旁边指点着。
沈涟只是看了一眼就放下了心，这才转身回了房间换下了自己身上的官服。
等到重新换了一身衣服之后，林小九也带着安玲她们把今天的饭菜给做好了，并且把饭端在了厨房的桌子上等着沈涟来吃。
林小九此时正坐在桌子前，他面前放着已经添好了的饭菜，一见沈涟过来连忙招呼道：“我刚刚听到四郎它们的叫声就知道你回来了，快来，我们吃饭了。”
“嗯。”
沈涟点头应了一声，随即坐了下来，也没有让林小九自己夹菜，自己就给他夹了不少他喜欢的菜。
林小九一边吃着沈涟给的菜，一边思索着今天的事该怎么和他说。
在沈涟给林小九又夹了一筷子香菇，连带着再给他添了一碗汤之后，他这才犹豫着把今天去看房子的事同他说了。
沈涟手里还端着给林小九的汤，看着他不方便还吹冷了一些，直接给他喂了几口，在林小九表示要先吃饭之后，他才将手里的汤碗给放了下来，然后看着林小九直接问道：“你很想要那个酒楼吗？”
林小九摸了摸脸，脸上浮现出几分尴尬来，随即小声道：“有那么明显吗？”
沈涟却是朝着林小九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来，他轻轻的给林小九擦了擦嘴角的饭粒，随即道：“如不是非常想要，那么大一笔钱，你估计也不会纠结，而是会直接就选择放弃。”
林小九被沈涟说的有些不太好意思，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于是小声道：“是的，我是想要。虽然那个酒楼破破烂烂，接手之后还需要发更多的钱修复，但是如果能拿下来的话，我就能把这个店里的主要业务发展过去。我看了一眼，它所在的位置格外的奇妙，它的一楼在大路的中间，而二楼则有一个连廊通往另一条街的小路，到时候那里弄成一栋专门卖小吃的楼。一楼卖狼牙土豆等炸串，二楼卖糖水，三楼卖蛋糕。”
“所以为难的点在于，家里暂时没有那么多钱吗？”沈涟听着林小九的规划，只觉得他这个设想很不错，他把所有的一切都想好了之后，那唯一不行的东西就是差钱了。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问话，倒也不和他打弯子，直接就点头承认了，“嗯，我回来的时候盘点了一下家里的钱。虽然蛋糕店很赚钱，但是我用的料都是好的，那些也是格外费钱的，因此到了现在为止，我也只存了八千两，这里面还有咸阳城那边送过来的，想要买那个店的话，倒是还差一些。”
沈涟听着他的话，倒也是点了点头，随即想了想道：“莫急，你这个需要一万两，而且后续还需要再装修一下，这钱少了可不行。这样，我明日去找一趟慕兄他们，同他们借五千两，到时候应该顶用了。”
林小九听着沈涟说的这个数，点了点头倒也觉得合适，不过还是小声的问了一句，“你去同他们借钱的话，会不会有些不太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沈涟倒是没有林小九那么多的顾忌，直接道：“我借了他们的钱，到时候也是要还的。而且，我们是朋友，若是朋友之间连这点口都开不了，那才是不合适。”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解释，只觉得自己想差了，像他上辈子和师兄弟们在一起，若是自己缺钱了，即便是自己不开口，他们也会自己把钱给送来。
眼下，林小九看着沈涟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小声道：“我知道了，刚刚是我想差了。”
“没关系，人总是有想的不周到的地方。我也是，你也是，但是我们一起想的话，倒也算是相互补足了。”
沈涟说着这话，又给林小九夹了一筷子他自己剥好的虾，然后看着他道：“对了，你的手成了这样不方便，今日你洗澡的时候，我帮你吧！”
林小九听着沈涟这话，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他这语气中还带上了几分期待的意味。
想到洗澡的时候会发生些什么，林小九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看着面前人道：“这，这个就不用了吧！我自己可以的。”
“没关系，你是我的夫郎，帮你洗澡也是为夫的责任。”沈涟又给林小九剥好了一个虾，放到了他的碗里，然后看着他笑眯眯的道。
林小九见他这样，脸色红了一瞬，最后还是没有继续拒绝他的好意，只是看着他道：“那好吧，只是你到时候，不能对我动手动脚的。”
沈涟看着他只是笑了笑，却没有说话了。
晚上吃完饭之后，两人又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
沈涟第二日就去找了慕青，慕青则是在半夜就把他们需要的钱拿了过来，甚至因为听说后续林小九还要装修的情况下，多拿了两千两银子过来。
有了这些钱，林小九很快就在周易的牵线当中买下了那个铺子，然后找了上次给自己甜品店的师傅来帮忙装修。
眼下这几日，林小九一边养着伤，一边监督着店铺的装修，偶尔再去医馆看看那母子二人。
现在，林小九知晓了那个母子，母亲叫做崔娘，儿子叫做崔耀。
每次林小九过去的时候，躺在病床上的崔耀都会软软糯糯的叫他一声漂亮哥哥，直叫的他心花怒放起来。
林小九只要一看到他，每次都会觉得自己为了救他们受的那些伤都是值得的，毕竟那么一个可爱的孩子，要是真的被他们那个人渣的爹毁了就可惜了。
林小九这样几个地方跑，虽然也有马车代步，但是总归还是有些受累的。
为了让林小九轻松一些，沈涟给林小九又找了一个哥儿过来，想要让那个哥儿给林小九当个跑腿的，凡是有事就给林小九代劳就行了。
只是林小九在带了他一阵子之后，还是觉得不太行，最后让他和安若一起在家里帮忙，而安玲则是成了他的跑腿的。
在那个哥儿过来的时候，安玲就有了危机感，后续发现林小九不换掉自己，还让自己随身跟着之后，她当即就生出了几分信念感来。
一段时间之后，原先活泼的小姑娘生生的压下了自己的性子，逐渐变得沉稳了起来。
林小九甚至觉得安玲逐渐有了几分安若和巧儿结合起来的样子，遇事虽然也会慌张，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会思考，然后逐渐把事情办得周全了。
林小九见状也乐见其成，他乐于给自己身边的人机会，但是成长成什么样子，那还是得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林小九的店铺在成形，他的伤已经好了，连带着崔耀他们的伤快要好得差不多了，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唯一有点不太好的地方就是，林小九店里的生意似乎是变差了，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往日里爱出来吃吃蛋糕，顺带和自己的小姐妹们一起聊天的夫人小姐们变少了。
这个变化让林小九觉得奇怪，他在查了账本之后，又发现账目没有多少明显的变化，只是外带的变多了。
那就是说明，这些小姐们不来店里，但是她们还是吃了外带。
这让林小九觉得更加的困惑了起来，在看着外面形色匆匆的行人时，他的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
“夫郎，怎么了？”安玲给林小九倒了一杯茶，看着他盯着外面不放的样子，有些疑惑地问道。
林小九摇了摇头，看向旁边的安玲，小声道：“没事，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哦。”安玲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问，她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好奇的小姑娘了，这段时间她成长得很快。
“对了，我看见安格过来了。”安玲一边说着，一边指着不远处的哥儿。
林小九顿时就放下了手里的茶，朝着旁边看了过去，有些奇怪的问道：“他怎么过来了？”
安格就是沈涟新带回家的那个哥儿，听见林小九询问自己，他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道：“这是老爷的吩咐，他说最近这城里不太平，让我过来陪着夫郎一起回去。”
“城里不太平，这是要发生什么事了吗？”
安格摇了摇头，显然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弯弯绕绕，只是听着老爷的命令，他就这般做了而已。
第209章 风雨欲来
林小九倒也没有为难安格, 听他这样说了之后，他便点头应了下来，说自己知道了。
很快, 几人便收拾一起回了家。
今天沈涟拖了口信说会晚点回来, 果然林小九吃完饭之后, 还是没有看到沈涟的身影。
就在林小九陪着四郎它们玩着消食游戏时, 门口突然传来了大力敲打着门板的响动声, 同时还伴有女人凄厉的哭喊声。
正在逗四郎玩的林小九吓了一跳, 手上拿着的肉干也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正巧掉在了康健面前。
四郎看着同林小九一样吓到, 并且扭头看向了门口的康健, 径直将它给挤开来，然后自己嚼吧嚼吧的就把肉给吞了下去。
等把肉干给吃完了, 四郎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林小九, 在看到他紧张的盯着门口时, 它那张毛茸茸的脸上适时的浮现出了几分疑惑来。
“夫郎，怎么办, 我们要不要开门？”
门外的人一边哭喊着，一边叫着林小九的名字, 听起来格外的渗人。安玲他们都围在了林小九的身边, 等着他接下来的吩咐。
林小九犹豫了一下，还是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朝着她们道：“我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我们过去看看。”
“夫郎, 不然我们还是等老爷回来吧！这声音真的很吓人, 万一外面是想要行凶的歹徒, 那可怎么办啊？”
听到林小九说要过去看看, 站在旁边的安玲当即就变了脸色，伸手去抓了他的袖子，想要劝他不要冲动。
林小九却是轻轻的移开了她的手，朝她摇了摇头，随即一步步朝门口走了去。
门口的凄厉声音还在响着，门板也被拍得啪啪作响。
伴随着林小九的走近，他逐渐就听出了外面在喊些什么，更想清楚了外面的人是谁。
顿时林小九的脸色变了一瞬，紧接着在安玲她们震惊的眼神之下直接打开了面前紧闭的房门。
“夫郎！”
伴随着安玲她们的惊呼，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浑身染血的女人，女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崔娘，崔耀！”林小九震惊出声。
崔娘见眼前的门开了，她立马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将手里的孩子塞到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林小九怀里，紧接着跪了下来砰砰砰的给林小九磕了几个头。
“夫郎，这孩子以后就托给你了，让他做什么都好，只望夫郎给他一口饭吃就好。夫郎大恩，崔娘没齿难忘，今生无缘为夫郎当牛做马，来生定会尽心相报！”
说完崔娘就站了起来，再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小九怀里的孩子之后，转身就跑走了。
林小九怀里还抱着孩子，眼下还没有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就看到崔娘跑走了。
顿时林小九就急了，只是他还抱着孩子，根本就不管你追上去，“不是，崔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得先同我说清楚啊！”
喊了一会儿，林小九这才反应了过来这样不行，连忙朝着旁边看傻了的安玲和安格他们道：“你们去追她，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了。”
“啊，是。”安玲和安格都惊呆了，此时听着林小九的话，却也是条件反射性的跑了出去。
留下的安若则是看向了林小九怀里的孩子，有些犹豫道：“夫郎，我们还是先看看这个孩子吧！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林小九刚刚只顾得上吃惊了，眼下听着安若的话，当即就反应了过来，连忙将自己怀里的孩子给露了出来，想要看看他这是怎么了，好像刚刚递给自己的时候，他一直都没有反应。
低下头，林小九第一眼就看到了小孩潮红的面色，随即便是他细嫩的脖子上那显而易见的掐痕。
林小九瞳孔一缩，扭头看向了旁边的安若，吩咐道：“你去医馆，不，我们一起去医馆。”
“是。”
林小九当下也顾不上找崔娘的事了，直接抱着孩子，匆匆忙忙间给沈涟留下了一个纸条，随即便就朝着医馆去了。
等林小九抱着孩子来到医馆时，曾经给崔耀治病的大夫还觉得奇怪，很快在看到林小九怀里孩子的样子，脸上还是浮现出了震惊的神色，“这孩子怎么了，到底是谁下的那么狠的手，连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大夫，你别感叹了！你快点给他治病，他这样我觉得快要不行了。”
“哦，对对对，我们还要给他治病。”说完，大夫也不再纠结了，直接上手就要去解孩子的衣服，想要看看他身上除了脖子上的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也受了伤。
结果一揭开衣服，崔耀身上就滚落下一个盒子来，即便是上面沾了血迹，可是依旧能看出上面的精美花纹。
林小九看着那奇怪的盒子，伸手去将它捡了起来，皱起了眉头放在了一边。
待那大夫解开了崔耀的衣服之后，他们这才发现他瘦小的胸膛上，印着一个青紫的脚印，那个脚印一看就是大人给踢得，而且还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看着那青紫的脚印以及脖子上的掐痕，他们不难猜出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小九甚至都因为不敢看而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才会那么狠心，连那么小的孩子都能下狠手。
那老大夫一边叫着造孽，一边吩咐学徒去准备东西，然后给孩子诊治起来。
等到处理得差不多了，崔耀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只是呼吸稍稍平和了一些。
林小九扭头看着旁边不住摇头的老大夫，有些担忧的问道：“大夫，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老大夫摸着自己的胡子，叹了一口气，“我做了我自己能做的，接下来这个孩子如何，只能看他的造化了。若是熬不过，怕是…”
林小九抿了抿唇，扭头去看旁边的孩子，最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林小九在那里陪了一会儿，很快去追人的安玲和安格也跟了过来。
安玲一见到林小九就心有余悸道：“夫郎，我们没有追到人，那崔娘的身影明明就在前面，结果我们一追过去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林小九看着她脸上浮现出了几分害怕，有些不解的道：“那你害怕什么？”
安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打了一个哆嗦，然后抬头看向面前的林小九，小声道：“我追她追不到，她在我面前嗖的一下不见了，而且她还穿得那么血淋淋的样子。我觉得，我觉得她很像鬼。”
林小九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言语了，看着她的神色也有些复杂，可是想到那崔娘穿得一身血衣，再结合安玲说的这些，倒也明白她这样的想法是怎么出来的。
眼下追不到人，林小九也不知道去那里能找到崔娘，再加上天色已经晚了，他也就没有让安玲他们再出去，而是让她们先休息，等到沈涟回来再想办法。
就在林小九盯着床上那个人事不知的孩子发愁时，医馆的门又被人拍响了，紧接着便是沈涟带着几个锦衣卫走了进来。
林小九一见沈涟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他有些奇怪道：“你怎么那么快就来了，而且还带着那么多人一起过来？”
沈涟一听他的话却是直接道：“你怎么在这里？我是来找崔娘和她的孩子的，这孩子的父亲有些问题。”
两人听着对方的话，皆是相互愣了一下。
最后还是沈涟先开了口，朝着林小九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今天不是说了我会晚点回家，你该在家里休息等着才是。”
林小九倒也没有耽搁时间，直接就将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沈涟，随即担忧道：“也不知道崔娘发生了什么事，她的身体才刚刚好，眼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沈涟听完他的话，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看向旁边的林小九，直接道：“她送这个孩子过来的时候，还有没有其他附带的东西？”
“附带的东西？”林小九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什么，直接将刚刚从这孩子身上掉下来的，还带着明显血迹的盒子拿了出来，递到了眼前人的面前。
沈涟一看见那盒子，眸子轻轻闪了一下，随即打开来看着里面的东西，只见里面放着几个小本子，做工很是精细的模样。
沈涟定了定心神，将那本字翻看了一会儿，紧接着递给了旁边的锦衣卫，吩咐道：“把这东西拿回去给陈都尉，告诉他东西找到了。”
“是。”
沈涟吩咐完，待那人离开了之后，又扭头看向面前的林小九，直接道：“待会儿我会去崔娘那个宅院看一看，今天晚上可能回不去了，你让安玲和安格陪你回去，安若在这里守着孩子。她心细，有什么事也可以及时告诉你。”
林小九听着沈涟这一连串的安排，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张嘴之后又发现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于是只能点了点头，直接道：“是，我知道了。”
沈涟摸了摸林小九的脑袋，安抚道：“别担心，一切都会没事的。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嗯。”
沈涟将林小九送到了家门口，看着他进了家关好了门之后，他又盯着门上的血迹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了。
*
林小九回到家里却是怎么都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之后，终于在天光快亮的时候睡了一会儿。
听着鸡叫迷迷糊糊醒来，林小九先在脑海里盘算了一下今日要做的事，这才慢慢的走下了床。
林小九下床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发现那里没有人动过的痕迹，知道沈涟一晚上都没有回来，他略微有些担心，不过很快他就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林小九知道自己今天还有许多事要做，他可不能一直在这里耽搁时间。
林小九这般想着，又给自己打了打气，随即便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出去了。
洗漱完之后，林小九先是去了厨房，发现安玲和安格已经在那里准备早饭了。
林小九看着她们煮的稀粥，犹豫了一下，接着道：“今天早上吃面，我弄个杂酱，我们吃杂酱面。待会儿再给安若带一碗杂酱面，给崔耀装一碗粥，免得他们待会儿醒了没吃的。”
听到林小九的话，安玲和安格对视了一眼，很快点了头，直接应道：“是，夫郎，我们听你的。”
林小九很快就行动了起来，让安玲去家里的冰窖拿了一块肥瘦肉出来，撸起袖子将其弄成了肉沫，然后起锅烧油，在油烧热之后，径直将切好的肉沫倒了进去。
那肉一入锅，立马就冒出来了一股香浓的肉味。
旁边候着的安格直被馋得快要流了口水。
待林小九往里面放入了自己制作的酱料之后，那香味更是扑鼻而来，安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在发现那里没有口水的痕迹之后，他才放下了心来。
安格觉得自己被卖到这里来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若是去了别的地方，能不能遇到那么好的主子人是一会儿事，怕是也不可能吃到这么好的东西了。
林小九在这里把肉酱给制好装进一旁的坛子里，那边的安玲眼疾手快的将另一锅里烧的热水倒在这锅里，随即煮了三碗面出来。
安格看着给自己的是这里面最大的面，他还有些诚惶诚恐的，“夫郎，你这给我的吃食是不是太多了。”
林小九看着他碗里的面，又给他加了一些酱肉，一边加一边道：“不多，你刚来胃口大、吃多点，我和安玲吃不了那么多。”
因为以前吃的东西都没有什么油水，所以在接触到这种食物的时候，才会吃得特别多。
等以后适应了这样的饮食之后，吃得量也就会慢慢的降了下来，因此林小九倒也不介意给他多一些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让他多吃一些。
安玲在旁边抱着自己的那碗面，呼啦呼啦的吃了起来，一个劲的点头道：“嗯，就是这样的，我刚刚来的时候也是吃那么多，后来就好了。”
安玲没好意思说，刚开始她吃太多甚至还撑得差点背过气去了，那时候还是夫郎发现了不对劲，委婉的告诉她下次还能吃到那么多之后，她才逐渐减少了食量。
安格听到了林小九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想要哭，他在家里的时候可从来都没有吃饱过，更不要说是那么好的东西给自己吃了。
林小九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他很快就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面，紧接着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拿了钱出来，带着准备好的安玲他们出了门。
*
林小九先是去医馆看了一眼，发现崔耀虽然没有醒，但是也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松了一口气。
给崔耀交了医药费之后，林小九让安玲把吃的给了安若，让她吃完了就回去休息，留下安格在这里守着，然后林小九便带着安玲去了店里。
今天店里来的客人也不是很多，林小九带着安玲在店里守了一天，忙完了准备回家的时候又去看了一眼崔耀。
发现崔耀到现在都还没有醒，他又开始担心了起来。
不过林小九也做不了什么多余的事，只能叮嘱守着的人多看顾一下，这才带着安玲回去了。
林小九带着安玲和安若做了晚饭，吃完之后又让安玲陪着安若牵着四郎它们去给安格送饭，顺带让安若将安格换回来休息。
在她们都离开了家之后，林小九一个人待在家里，突然就觉得这屋子有些空了。
不过很快，林小九就将脑子里这奇怪的念头给甩了出去，拿着自己的计划本出来，仔细的规划着接下来的事业发展。
就在林小九看着自己本子上关于店铺的规划，盘算着开店的时间，门外突然就传来了动静。
林小九当即就放下了自己的炭笔，扭头去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定了外面回来的应该是家里人之后，他这才又拿起了自己的笔，接着把一些不清楚的地方修改了一下。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那脚步声就朝着林小九的屋子过来了。
林小九一抬眼就看到了朝着他走过来的沈涟，顿时脸上就浮现出了几分笑意，“你回来了？”
“嗯。”沈涟一边脱自己的官服，一边朝林小九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近日事多，我准备把事情都规整一下，到时候理出个章程来做，倒也不怕弄乱了。”
见他已经准备换上常服了，林小九便将自己的东西收了起来往外面走了去，同时笑道：“对了，我去给你把热的菜端过来，你也不用往外面跑了，我们就在这里吃。”
沈涟正在整理里衣的手一顿，扭头朝着身后的林小九看过去，笑道：“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
林小九朝着沈涟笑了笑，紧接着便去了厨房，期间还路过了已经回来了此时正在洗衣服的安玲她们，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端着菜回去了。
今天的菜有清蒸鲈鱼、油焖虾、凉拌黄瓜、小炒青菜、三鲜肉片汤。
夏天里，林小九做的菜都是既开胃，又不至于特别酸辣的，这样味道能让沈涟多吃几口。
左右林小九在旁边也没有事做，他就坐在旁边给沈涟剥虾，眼看着他吃的很快，他就知道他今天应该是累着了，又想到他昨晚上都没有回来，对他越发的心疼了。
林小九好几次想要问问崔娘的事，可是话到了嘴边还是吞了下去，只等到沈涟吃完了饭，看着他顺了一口气之后，他才问了出来。
沈涟接过林小九递来的汤喝了一口，这才有些满意的停下了筷子，然后一扭头就看到了正盯着自己的林小九。
“怎么了？”
安玲她们收碗出去了，林小九这才看着沈涟问了出来，“你们找到崔娘了吗？”
沈涟一下子就沉默了。
林小九突然就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他看着沈涟等着他接下来的回答。
沈涟组织了很久自己的语言，扭头看向旁边等着自己回答的林小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之后才说道：“她已经死了。”
林小九原本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是眼下听着这个答案时，他还是觉得有几分荒谬，他声音中都带上了几分苦涩，“她怎么会死了？”
沈涟沉默了一下，继续道：“她是和她的夫君同归于尽，自己放火烧了自己的房子，把她和那个男人一起烧死在了屋子里的。”
林小九张了张嘴，嘴巴开开合合半天，竟然吐露不出半个字来。
“我原本是打算让那个男人一直在牢里关着，到时候找个借口把他弄去流放的，结果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被人给救了出去。等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他的踪迹了。”
“那你昨天拿的那个盒子是什么？”林小九还没有忘记，那个精美到有些奇怪的盒子。
“那是我们查案需要的证据，这也是在他被人救出去之后，我们调查到的事情。他竟然是那个团伙当中的一员，甚至还在其中担任了很重要的一个中间人。我们这段时间的查案弄出了点动静，他也察觉到了风声。这次，他跑出去之后是想要拿着那东西跑的。甚至为了保密起见，还想杀掉自己的妻儿老小，为此他还找了一个和他身形很像的人做垫背。准备在杀了自己的妻儿老小之后，他就把他们一起一把火给烧了，到时候来个死无对证。崔娘是被骗回去的，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男人的念头，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她才动了杀人的心思。”
林小九嘴巴张张合合的，最后只能叹息一声，然后看着旁边的沈涟道：“我，我想要收养崔耀。”
沈涟看着林小九难过的样子，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朝他温声道：“可以。这几日，我们都会很忙，我会晚些回来。你自己在店里注意点，若是生意不好了，到时候就早点关门休息。”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话，也没有继续追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若是可以让自己知道的，他相信沈涟是会告诉自己的，而不该自己知道的，他也不需要再问，免得给沈涟招惹麻烦。
“嗯，我知道的，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
接下来的时间果然就如同沈涟推测的那般，林小九的生意也不怎么好了，甚至以往还火爆的外带业务眼下也消减了不少。
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店里的伙计们也开始慌张了起来，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干活越发的卖力了。
林小九刚开始还没有察觉到店里伙计的慌张，直到看到他们把打扫过的地方打扫了一遍又一遍，这才发现了一点端倪。
林小九也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去问那些人，而是问了巧儿这是什么情况，巧儿小声的同林小九说了一下店里伙计们的担心。
这店里的工钱又高，活计也不算重，店里的东家又和善，完全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活计。
这几天看着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少，林小九关店的时间却越来越早，他们都有些担心店铺的经营不好的话，他们那些不干活的人会被辞退。
林小九对于他们的想法表现出了几分诧异，同时还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感叹，他趁着人少的时候，直接将店里的伙计们都组织了起来，告诉了他们不用担心店铺，眼下这没有生意只是暂时的，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伙计们还有些将信将疑，虽然在看着林小九时还在点头，脸上却还是带上了几分纠结的神色。
林小九见状，干脆利落的宣布了自己正在装修新店的事，在看到众人露出的震惊的神色之后，他这才继续道：“好了，大家只要好好的干活，我是绝对不会亏待大家的。”
“是！”
林小九的话相当于给了众人一个定心丸，他们听完之后果然放松了不少，各自去做事的时候也没有那么焦虑了。
*
林小九满意的看着眼下的这一切，然后回到柜台后面去做事，结果很快门外就急冲冲的走来了一队官兵。
林小九见到他们的时候还没有多少反应，毕竟这几天门外经常有官兵走来走去，他也都习以为常了，只以为这些人是路过的。
结果林小九发现他想错了，那些官兵在确定了他的店铺名字之后，径直朝着他们店里走了过来。
“你们这里管事的是谁？”
领头的官兵一进门，一点都不客气的问了出来。
林小九见状站了出来，直接道：“是我，怎么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那领头之人看到出来的竟然是个哥儿，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不过想到自己的任务，他还是秉公尽职的朝着林小九再问了一句，“城西平石酒楼的甜水可是你们供应的？”
林小九不觉得自己卖个杨梅汁会出什么问题，但是看着眼前人的态度来看，好像是真的出了大事，于是迟疑着点了点头，应道：“是。”
“那就是你了，我们得带你回去调查点事情，你同我们走一趟。”
那官兵一说这话，在场的众人都开始慌了起来，特别是在林小九旁边的伙计。
安玲离林小九最近，眼下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还是凭借着一腔顾勇，直接就站在了林小九面前挡在了那里，然后看着面前的官兵们道：“我们东家什么都没有做，你们带人离开也得有个理由吧？你们要是说不出理由来，我们可不能让东家跟着你们走。”
“就是，就是，即便你们是官老爷，但是也没有硬要带着人走的道理。”
那官差或许是见多了这种情况，眼皮子往下耷拉了一下，随即嗤笑了一声，然后拔出了自己的刀，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朝他们道：“官兵拿人，你们在这里碍什么事。”
大家伙看着他拔出了刀来，神色间也带上了几分畏惧，只是凭借着一腔勇气才没有后退。
比起他们来，处于中心的林小九却要镇定得多，他站了出来看着面前的官兵，直言道：“官爷，我夫君是国子监的沈涟，我还想请你行个方便，你要带着我离开，至少也要告诉我一声，我到底犯了什么事？”
刚开始还有些瞧不上林小九的领头兵，在听到林小九的这个名号之后，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来，随即扭头朝着旁边的官兵问了几句。
在这期间，林小九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官兵脸上的神色转变，由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了后面的震惊，最后变成了几分敬畏。
似乎是完全了解了林小九嘴里的夫君是个什么人，他看着林小九的眼神都变了几瞬，直接就将刀收了起来，连带着脸上的笑容都温和了几分。
“自然，要带着夫郎离开，自然是该给夫郎一个合适理由的。”
林小九看着他，只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那官兵稍稍想了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言语，方才同林小九解释道：“那城西平石酒楼犯了一点事，还和你们店里的甜水挂了一点关联。那事眼下还在追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所以想要请夫郎过去询问几声。”
官兵似乎是担心林小九多想，还朝他笑了笑道：“夫郎也不要担心其他，既然你的夫君是沈大人，他也在调查这事，那你自然也不可能参与到其中，只需要跟着我们走一趟，我们例行问个话就成。”
林小九听着他的话，倒也能理解他的处理意见，当即也不多话了，点了点头就朝着面前人道：“那好，我同你走一趟。”
“好。”
林小九在离开之前，看着身后跟着的店员们，还不忘叮嘱了一句，“我很快就回来了，这店里你们看好了。”
安玲想要跟着去，可是也被拦了下来，此时听着林小九的话，只能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的夫郎，你可要早些时候回来啊！”
说罢，安玲还担忧的看着林小九，脸上的忐忑一览无余。
林小九冲她点了点头，然后跟着那群官兵离开了。
在走出那店门的时候，那领头的官兵还同他道：“沈夫郎，待会儿我们要去的地方，可能与你平日里去的地方不太一样，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夫郎还请不要惊慌，跟着我们就可以了。”
林小九觉得他这话说得很奇怪，却还是冲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很快，林小九便知道不是这人的话奇怪，而是他们到的地方奇怪。他们不是要去这市区衙门，而是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来到了临近郊区的一个衙门。
那衙门有着灰褐色墙壁，朱红色的大门，一靠近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连带着门口站着的守卫，看起来都很危险的样子。
林小九在临近时，脚下的步子稍稍停顿了一下，还是旁边的那官兵察觉到了异样，扭过头来看向他，示意他接着往里面走，他才重新鼓起了勇气。
待林小九踏入那大门的瞬间，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察觉到了一阵透骨的寒意从自己的身体之中穿了过去，紧接着便是一阵痛苦的呼喊声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林小九往里面走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那领头的官兵看向了他的方向，耐心十足的问道：“怎么了？”
林小九觉得自己的胆子太小了，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听到，好像有人在求饶，在喊叫的样子？”
那官兵看着林小九脸上纠结的神色，突然就愣了一下，然后笑出了声来，随即在林小九莫名的神色当中，指着不远处一栋看起来没有窗户的建筑道：“夫郎莫要害怕，你听到的声音或许是从那里面出来的。这几日来的人多了，很多都需要去里面走一遭，这声音也就不免往外面泄露了几分。”
林小九当即就瞪大了眼睛。
“不过沈夫郎你可不用去那里，你去的是其他的地方。随我来，我们问完了，你也许就能早点回去了。”
林小九听着他的话，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眼下到了这个地步，他即便是不想听话也不行。
林小九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了不远处的房间里，那人让他坐在那里等着，然后这些带他过来的官兵们就离开了。
林小九坐在那里，发现这里面除了他坐着的这个椅子，以及他面前不远处的座椅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装饰，唯一好一些的地方就是这个房间还有窗户，倒也不算完全的封闭，也不至于让他那么害怕。
林小九坐在那里，想着到底是什么事，才会让这些人火急火燎的将自己带到这里来。
就在林小九想的入神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响了起来，像是朝着他的方向过来了，很快关上的大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
率先进来的人是个长相粗犷的男人，胡子邋遢、眼睛里甚至还带着几分血丝，模样看起来格外的渗人。
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官兵，他们手里都绑着一个人，只是比起被温柔请过来的林小九而言，那些人像是被打了一顿，制服了之后再送过来的。
林小九被这变故吓了一跳，望着这凶悍的场面，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倒是那领头的男人看着他在这里面，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然后大声的吼道：“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哥儿，这是谁带进来的？”
林小九被他这一吼，当即就有些吓到了，毕竟他觉得这个男人刚刚才见过血，他担心这人一言不合就对自己动手。
第210章 纠正的错误
男人朝着门外喊了好几声, 外面还是没有人应声，他不耐烦的踢了踢房间里的椅子，扭头看着坐在那里的林小九, 毫不客气的问道：“你是谁,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林小九觉得这人怕是有狂躁症, 他也不想惹怒了男人从而让自己遭罪, 于是老老实实的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又是被谁带进来的事说了一遍。
谁知道, 林小九才刚刚说完这话，刚刚还处于暴躁边缘表现得像个疯狗一样的男人顿时就愣住了, 脸上浮现出了一瞬间的尴尬。
不过男人掩饰得很好, 很快就将眼里的错愕给收了回来，板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问道：“你就是, 沈涟的夫郎？”
林小九没有注意到他怎么一下子就说出了沈涟的名字, 在听到他这样问了之后, 迟疑着点了点头。
那男人瞬间就暴躁了起来，突然骂了一声娘, 然后朝着外面吼道：“快去找，到底是谁把他给弄到这里来的, 立马给我把人找过来。”
林小九看着他突然生气的样子, 他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刚刚说得好好的，这人怎么就又生气了, 难道这个人真的有什么躁狂症不成？
就在林小九坐在那, 还有些弄不清楚情况时, 刚刚把他带过来的那个领头官兵急冲冲的跑了过来, 看着暴怒中的男人还有些奇怪, 不解的问了一句，“大人，这是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我上次不是告诉过你们，平石酒楼那事只把主犯抓进来就好了，你们怎么把不相干的人一起弄进来了？”
那官兵被他吼得有些莫名，听着他的话之后就想要反驳，结果话还没有说出口，他就看见眼前人朝着自己狠狠的瞪了一眼。
顿时，那官兵像是领悟到了什么，到嘴的话立马就吞了回去，一个劲的道歉道：“对不起，这些都是我的错，我忘记了大人的吩咐，这才不小心把不相干的人给请了回来。”
“既然都知道是你的错，趁着这天还没有黑，还不快把人给送回去。对了，要好好的送回去，不能再出什么纰漏了。”
那官兵听着自家老大的话，抬头看向他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了几分难以置信，他甚至都要怀疑他家大人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了。
他们锦衣卫向来只有拿人的，那有拿错人之后，还眼巴巴的送回去的。
可是这话他不敢说，他看着面前人瞪着自己的样子，咬了咬牙应道：“是，大人，我知道了，我会安排车辆将他送回去的。”
“嗯，这就对了，快点去做事，不要在这里耽误我的时间。今天还有许多事要做，你不要在这种事情上磨叽。”
那官差只觉得有苦说不出，若是真的耽误时间，直接将人送到门口让他自己回去不就是了，何必还要让他给送回去。只是这话他不敢说，最后只能铿锵有力的应了一声，“是，大人。”
林小九听着他们的对话，然后还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又被送了出去。
望着林小九离开的背影，刚刚还耀武扬威的男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实在是太可怕了，昨日沈涟过来的时候才同他说了这个酒楼的事，更说了其中会发生的情况，让他们不要去问他的夫郎，直接去拿那酒楼的相关人员就可以了。
结果他因为太忙，偏偏把这事给忘了，等他想起来了，这底下的人就把人给带回来了。
不过幸好眼下有个背锅的，若是到时候沈涟知晓了这件事问起，那他就说下面人没有听自己的话，擅自做主的就好了。
陈冕想好了对应的策略之后，刚刚还有些暴躁的心情顿时就松快了不少，连带着脸色都开朗了不少。
跟在陈冕后面的那些锦衣卫们看着他们老大这变来变去的脸色，脸上都带上了几分好奇的神色，似乎不太明白他怎么会这样。
陈冕刚在心里夸赞了自己几声，觉得自己处理得格外完美，结果一扭头就看到了属下正盯着自己，脸上的神色像是看见了鬼一样。
顿时，陈冕又想起了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连忙清了清自己的喉咙，不客气道：“好了，这里没有人了，可以开始你们的审问了。眼下这事事关重大，你们可不能掉链子啊！”
望着刚刚还笑眯眯的老大，此时又摆出了那副威严的架势，旁边的锦衣卫们顿时就收起了看戏的心思，立马严肃道：“是！”
*
另一边，林小九只觉得这里的人很奇怪，刚刚还一脸威严的把自己叫了过来，结果还没有说两句就让自己离开了，而且看样子还特别狂躁，也不知道到底是有什么毛病。
林小九虽然是这样想着，却也不敢吐槽出来，生怕给自己惹来什么麻烦，从而让他自己回不去了。
那领队的人带着他一路走了出去，过程中都没有说什么话。
一路上，林小九似乎都能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若有似无的哀嚎声，听起来格外的可怕，让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陪在旁边的男人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出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林小九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扭头看过去的时候，却是看见了不远处的几个官兵，正架着几个人从廊下走过，一路往更黑的地方去了。
光是看了一眼那几个人，林小九的脸色就白了几分，他刚刚若是没有看错的话，那些人的身上怕是没有多少好肉了，连他们路过的地方都剩下了一排蜿蜒而下的血迹。
那领头的人本来就觉得今天自己的点子背，做了好事还要被骂，刚刚还被自家老大吼了那么几句。
不过出来的这一路，他也琢磨出了味道，怕是眼下这个哥儿身份不一般，所以只能让自己背锅了。
眼下马上就要把这个烫手山芋送出去了，本着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的原则，领队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用自己完全不熟的温柔语气，朝着面前的哥儿哄道：“莫怕，那些人只是受了点伤罢了，他们只是看起来疼，实际要不了人命的。”
林小九被他这怪异的话语给拉回了神志，看着面前似乎有些紧张的人，缓缓的点了点头，算是信了他的话，“我知道的。”
“那我们出去吧！我刚刚已经叫了我们这里的马车，待会儿就让他们送你出去。”
“我可以自己回去的，毕竟这里离我的店也不远。再说了，我自己也是认路的，而且你应该也是有自己的事吧？不用那么大费周章的送我了。”
林小九这番话直接就说到了这领头之人的心坎里了，要是平日里他那里来的这些功夫陪林小九出去。不过眼下刚刚被骂，他自己也察觉到了几分端倪，他觉得若是处理不好，他怕是以后都不能安生了。
于是，在听到林小九这样说了之后，领队还是坚决的摇了摇头，直言道：“我老大已经发了话，我一定要好好的将你送回去的。”
眼看着他那么坚决，林小九倒也没有继续和他争辩了，而是又看了一眼刚刚那群人过去的方向，眼里浮现出了几分疑惑，随即转身离开了。
林小九觉得，他刚刚好像在那群被架着的人里，有一个人看起来格外的眼熟。只是那人到底是谁，他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
最后，林小九在领队的坚持下，坐上了他们这里的马车，大摇大摆的回到了家里。
此时的安玲已经回来了，正在和安玲焦急的商量着，想着要不要去找沈涟，然后让他去看看林小九到底被弄到那里去了。
在看到林小九回来的时候，她们眼里全是遮掩不住的震惊。在听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跟着过去打了一圈之后，她们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自己脸上的诧异。
不过眼下林小九已经回来了，那他是怎么回来的，对于安玲她们来说其实就不那么重要了。
安玲高兴了一会儿，当即就去准备晚饭了。
而安若则是在原地站着，脸上闪过了迟疑，似乎是有话想要同林小九说。
正准备去洗澡的林小九看着安若的样子，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安若，你是有什么事要同我说吗？”
安若抿了抿唇，缓缓的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看向面前盯着自己的林小九，有些迟疑道：“嗯，我有一事要告诉夫郎，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林小九看着她轻轻的笑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可乐，“这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出来就是了。”
安若似乎是得到了林小九的鼓舞，朝着面前盯着自己的人纠结了一番，然后扭捏着自己手上的手巾，缓缓道：“我这几日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都是关于老爷的。”
林小九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收了下去，看着她问道：“又是什么事？”
安若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唇瓣，似乎是有些紧张，“他们说眼下这京城中的动荡都是老爷弄出来的，全是老爷为了收拾自己的那对父母以及自己不成器的兄弟。”
林小九听到这话之后，稍稍的愣了一下，纵使他前段时间听说那么多关于沈涟的传闻，也完全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听到这样的传闻。
不过只要不是能威胁沈涟生命安全的都是好传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些想要笑，然后就真的在安若面前笑了出来。
安若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本来就很忐忑了，没有想到自己问完之后，林小九竟然会是这般的反应，她当即就楞在了那里，盯着发笑的林小九有些不知所措。
“夫郎，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林小九摆了摆手，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看着面前忐忑不安盯着自己的安若，觉得自己似乎是把她吓到了，于是连忙道：“我只是觉得大家都挺厉害的。”
安若听着林小九这话还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有了几分不太好的猜测，她刚想要仗着林小九好说话继续问问，结果面前的人就朝着自己摆了摆手。
“好了，这事就不要再说了。日后若是再听到这样的谣言，也不要再管了。毕竟这些对于我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听多了也容易心烦。”
安若抿了抿唇，嘴里有几分苦涩的味道，最后只能朝着面前人鞠了一躬道：“是，我知道了。”
“好了，我去洗澡了，麻烦你和安玲一起备菜了，等待会儿沈涟回来了，我再炒菜。”
“夫郎客气了，这是我们该做的。”
目送林小九去后院洗澡，安若却没有像往常一般立即去后厨帮忙，而是站在原地愣愣的看了一会儿，这才放开了自己一直捏着的掌心。
摊开手掌心一看，那里全是汗渍，全是因为刚刚紧张而出现的。
其实压根就没有什么传闻，安若刚刚那样说也只是为了试探林小九，试探沈瑶是不是真的因为沈涟被抓了起来。
安若觉得自己是个卑劣的人，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对那个人上了心，可是最近偶然得知那个人处境不好过了，她就特别想要知道他的消息。
安若不敢去问沈涟，她见过许多人，什么样的人都有，不管是表面看起来凶狠的，还是背地里藏着阴毒的。
这让安若明白什么样的人不能得罪，而沈涟则是这样人当中的佼佼者。
不管是安玲也好，还是后面来的安格也好，他们都不是聪明的人，能够被沈涟选进来的人，最重要的特质都是老实本分听话。
她不能得罪沈涟，更不能将自己的心思暴露在他的面前，不然等着自己的只能是被从这个家里驱逐出去。
安若克制不了自己的心，所以稍稍在林小九这里出了格，眼下她只期望那精明的老爷不要察觉到异样怀疑自己，不让自己就危险了。
想完那些奇怪的事之后，安若心里随之而来的则是一片迷茫，眼下她也确定了是他们老爷害的那个人出了事，可是她能做什么，她又做得了什么呢？她只是一个下人而已，她什么都做不了。
知晓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她好像只把自己弄得更加的迷茫了而已。
安若站在原地迷茫了，直到刚刚进了厨房，此时端着菜出来洗的安玲看见了她，朝她喊了一声之后，她才回过了神来，应了一声之后就去帮忙了。
林小九洗了一个澡，穿了一身方便干活的衣服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安玲她们已经备好了菜。
林小九看着她们备好的菜，在继续指点让她们弄成自己需要的样子，这才撸起了袖子开始做起了菜来。
在林小九做菜的时候，安玲就像是一只小蜜蜂一样，嘴巴不停的说话，嗡嗡嗡的在林小九旁边绕来绕去的飞着，时不时的问上两声菜色的问题。
安若则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只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开口。
三人就这样合作着，不一会儿就弄出了五菜一汤，将给沈涟和安格的那份都盛放出来之后，三人就一起吃了饭。
吃完了饭，安玲和安若洗完碗去给安格送饭，顺便遛遛四郎它们。
林小九则是回了自己的房间，稍稍的休息一下。
*
只是今天安若他们前脚刚离开，沈涟后脚就回来了。
林小九看着回来的沈涟还有些惊喜，转身就要去给他端菜，结果沈涟只道：“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去换身衣服就过来吃饭。”
“嗯，那我给你把热着的饭端出来。”
“好，那你也陪我坐坐。”
林小九去将温着的饭端了出来，同时还给沈涟打了饭，做完了这些之后坐在了沈涟的旁边陪着他一起吃饭。
今天的菜是糖醋里脊、麻婆豆腐、脆皮五花肉、红烧肉、酸辣汤。
沈涟吃饭的时候，林小九就在旁边陪着他，还将今天发生的事同他说了一遍，最后在提到那两个奇奇怪怪的人时，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看着沈涟分析了一通。
“对了，我觉得后面那个大人真的很奇怪，刚开始还那么凶，结果到了后面，竟然还让带我回去的那个人把我带出来，他是不是那里不太对劲？”
沈涟原本正经吃着饭，在听到林小九说到那些官兵因为平石酒楼把他带走的时候就慢了几下，结果后面在听到他在被带过去之后又发生的那些事之后突然笑了出来。
听到沈涟的笑声，正在给他盛汤的林小九抬头看向了他，眼里浮现出了几分迷茫来，“怎么了？”
沈涟夹了一筷子里脊到了林小九的嘴里，看着他吃完了之后才道：“没什么，只是突然就想起来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所以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
林小九皱起了眉头，不由道：“什么有趣的事，这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沈涟看着林小九这样，又想到了他今天去西厂经受的那些，还是组织了一下语言，将其中的原委告诉了面前的人。
“今日冒失闯入那房间，后见鹿来又让人送你出去的人，怕是我认识的人。他当时那样对你，应该是因为我之前就叮嘱过他，让他帮忙照看一下你，结果他自己给忘了，他手下的人还将你给抓了进去。在看到你时，知晓你的身份之后，他也开始慌了，所以才会那样反常。”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话，皱起了眉头仔细的想了想，最后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所以他当时不是因为生气，只是因为慌张，所以才表现出那种模样。”
沈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了林小九的话。
林小九觉得有些荒唐，很快又觉得有几分搞笑，随即又开始嗤笑了出声，突然觉得那男人也没有那么可怕了。感觉就像是一只被主子叮嘱过，结果还是犯了错，最后只好用虚张声势来弥补的狮子狗。
沈涟吃着菜看着林小九脸上重新露出的笑容，想到这个笑话能让他忘记了今天的那些不愉快，他脸上也跟着露出了几分笑容来。
林小九在沈涟说完这事之后，隐隐压在自己心里的那份郁结一下子消散了不少，整个人都跟着开心了起来，然后他又想到了今天安若同自己说的那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沈涟提了一嘴。
“对了，今天安若告诉我，外面又有你的流言了。”
“哦，什么流言？”沈涟喝了一口林小九给自己特地做的酸辣汤，只觉得这酸辣的口味刚刚好。
刚刚安若那样说的时候，林小九也只是听了一耳朵，眼下听着沈涟询问，他仔细的思索了一下，这才道：“对了，好像大概的意思就是你以权谋私，这次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全是为了治住你的父母和弟弟。”
沈涟听罢停下了喝汤的动作，看着旁边的人笑着问道：“那你相信我是这样的人吗？”
林小九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语气中满是诚实，“你是不是这样的人都没有关系，毕竟他们这都是罪有应得的。你这样做，也顶多就是以牙还牙罢了。”
听着林小九这毫不犹豫偏袒自己的话，沈涟看着他的眼神都温柔了不少，“嗯。”
林小九在旁边看着沈涟，看着他笑了之后，也跟着笑了出来，不过他眼下还惦记着沈涟还没有吃完饭，于是连忙把他面前的碗往他的面前推了推，道：“你饭还没有吃完，先把饭吃了，我们再说其他。”
“好，我先吃饭。”
沈涟从善如流的应了，然后接过他递过来的饭吃了起来，只是在吃了两口之后，他又像是不经意般的道：“对了，眼下我吃饭，你在旁边坐着也无聊，不如同我说说，你平日里都带着安若和安玲他们在做什么。”
林小九听到沈涟这样说，倒是没有任何的怀疑，只以为沈涟对他的日常生活感兴趣，絮絮叨叨的说了他平日里的安排。
沈涟一边吃着东西，一边仔细的听着林小九的日常，在听到关于安若的片段时，手里的动作就会慢一些，听完了之后他眼里便浮现出了几分了然。
等到沈涟吃完了之后，林小九便和他一起收拾了起来，只是洗碗的工作就留给安若她们来做了。
两人一起洗漱完回卧房的路上，沈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半，扭头就朝着旁边的林小九道：“对了，这几日我可能会忙一些，就不回来陪你吃饭了。你自己吃饭就好，不用等着我回来了。”
林小九听到沈涟的话，一下子就停了下来，随即扭头看向了旁边的沈涟。
沈涟也跟着停了下来，看着他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林小九抬头看向他，然后扒上了他的衣领子，认真的问道：“那你在外面有好好的吃饭吗？”
刚刚林小九表现得那么严肃，沈涟还以为是什么严肃的事，没有想到竟然是问的这个，不过很快沈涟便觉得这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毕竟一直以来在林小九心里，不管什么都不如自己的身体重要。
只要一想到自己在林小九心里占了如此重要的位置，沈涟就发自心里的高兴。
林小九却只是看到了沈涟站在那里，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他突然有些生气，完全不知道沈涟在傻笑什么。
顿时，林小九原本是扒着沈涟手的动作变成了拽着，看着他恶狠狠的威胁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你为什么笑的那么开心？”
林小九的声音将还在高兴的沈涟给拉了回来，他看着气鼓鼓的林小九有些高兴，伸手就将他圈在了自己的怀里，将他抵在了墙上亲了好一会儿。
在林小九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才放开了他，随即在他生气的瞪着自己的时候，语气中才带上了几分欣喜的同他解释道：“我呀，只是一想到你时刻把我放在心里，我就觉得开心。”
林小九被他这话说得有些不太好意思，脸一下子就红了。
“我才没有把你随时都放在心上，你不要自己乱想。”还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好，是我自己乱想。”沈涟从善如流的应了，倒也没有想要继续和林小九争论的意思。
林小九被沈涟抱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他还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于是继续抓着他的衣领，锲而不舍的问道：“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沈涟顺着林小九的力道低下了头，在他的鼻尖上轻轻的亲了一下，“嗯，能吃饭的，只是不怎么好吃而已。”
林小九皱起了眉头，他觉得饭菜不好吃的话，那也是一个大问题来着，“那，那里的饭不好吃的话，我能给你送饭吗？你告诉我你每天在那里忙，我让安玲或者安格跑一趟。”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那就辛苦夫郎你了。”
林小九被沈涟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倒也没有觉得辛苦，毕竟这些都是相互的，自己给沈涟做自己拿手的饭菜，沈涟用他的方式庇护着自己。
*
林小九打听清楚了沈涟办公的地方之后，他便做好了安排，他准备每天早一个时辰回去，店里的事就交给巧儿和安玲来管理。
只是林小九盘算得再好，却始终没有预料到他店里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甚至都不需要他提前下班，而是可以直接就关了店门回去。
林小九刚开始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这城里有人和自己开了一样的店，从而导致客人分流，他这里的人才变少了。
可是派人去将这城里都转遍了之后才发现，这城里压根就没有人开店，他店里的人少了，纯粹就是客人不来了。
林小九左思右想之间，还是没有想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不仅店里的伙计们开始发起愁来，他自己也开始带上来几分纠结的神色。
不过很快林小九自己就想开了，眼下这时节生意清淡也没有关系，他可以早点关门回去给沈涟做饭。
等到这个节骨点过去了，若是这店里的生意还没有起来，那他就把新的店改个东西卖就好了，他也不是光是只能卖这个，非得在这个地方耗死。
自己想通了之后的林小九，随即又去宽慰了一下自己的伙计们，看着他们从诚惶诚恐变成了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林小九这才稍稍的开心了一些。
今天在快要关门的时候，又来了一个熟客，她快速的点了最后几个蛋糕，打完包之后就准备带回去了。
林小九刚好在柜台上忙，自己伸手给她点了餐、打了包，弄好之后同她说了一句，“好久不见了，你这段时间还好吧？”
那姑娘愣了一下，然后朝着林小九不太自在的点了点头，小声道：“我自己还好，但是我家里好像不怎么好。”
林小九被她这话勾起了兴趣，看着她的眼神当中充满了疑惑，“小姐，你们家里是怎么了，你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那小姐或许是许久的没有找到人说话了，听到林小九这样问之后，停住了朝着外面走的脚步，冲着面前人嘟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爹爹最近总是紧张兮兮的，说是有大事要发生了，让我不要出来乱跑，更不要在外面乱说话。”
林小九闻言突然灵光一闪，脑海里突然就想到了什么，看着面前人道：“除了你家里，是不是其他小姐家里也这样？”
“是啊，小东家，你怎么知道？”那小姐一脸的惊奇，随即嘟嘟囔囔的抱怨道：“隔壁的陈姐姐她爹更过分，不仅比我爹还严厉，甚至比我爹还不知道变通。眼下这时候非要说怕陈姐姐出来惹事，连家门都不让她出了。”
林小九闻言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思索的神色。
那小姐在说完了之后，‘哎呀’了一声，一边说着她出来的时间已经到了，一边提着自己的蛋糕，飞快的跑走了，连带着自己平日里的礼仪都不顾了，看起来是真的很焦急的。
林小九盯着她的背影，确定她没有摔倒，而是平稳的跑出去了之后，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在林小九收回自己视线时，他看见了不远处正有一队官兵急冲冲的朝着远处走去。
林小九倒也没有在意，只是在心里感叹了一声，觉得眼下这个时候，这些官兵出没的次数好像比以往多了不少。
等到那姑娘从店里离开，林小九对于现状的问题，心里大致有了数。
“这几日，我们早些收工回去，你们也不要担心店里的事情，过了这段时间就会好的。”
林小九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将信将疑的样子，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看着他点了头，应道：“是。”
林小九关了店门之后，他就带着安玲回家了，路上又买了一些杏果，准备待会儿给沈涟做饭的时候，跟着做些糖水送过去。
沈涟不喜欢吃水果，林小九只有这样做，他才会赏脸多吃一些。
等回到了家里，林小九先去换衣服，安玲则是蹦蹦跳跳的去了厨房和安若一起摘菜。
等到林小九换了衣服回来，安玲和安若已经在厨房忙活开了。
林小九过来了之后，她们便将自己手里处理的东西给他检查了一遍，然后按照林小九需要的方式处理了。
三个人一起做好了饭，然后一起吃了一顿饭，等到家里都收拾好了之后。
林小九又带着她们坐上了租来的马车，先是去了沈涟所在的锦衣卫，紧接着又带着剩下的那份饭去了医馆。
*
银库被盗的案子从刚开始的有了眉目，到了现在顺藤摸瓜找到了不少参与其中的人，更是抓了不少的官员。
皇上对于这事格外关注，下了命令一定要彻查，导致了整个办理这案件的西厂压力格外的大，甚至于进来协办的沈涟也跟着忙碌了起来。
这日，沈涟刚刚和陈冕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审问，以及后续还需要再抓那些人，他们所在房间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陈冕刚刚听得认真，心里还在盘算着接下来多久不能睡觉了，结果就听到了这敲门声，顿时就怒了，“他娘的，是谁这个时候来敲门？”
敲门声停顿了一下，紧接着便是一个弱气的声音，小声道：“老大是我，沈大人让人在外面接应的饭菜已经送过来了，我给他送了进来。”
陈冕愣了一下，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个情况，他扭头看向了旁边还在梳理案件的沈涟，有些疑惑的问道：“是你叫的东西？”
沈涟这才慢条斯理的放下了手里的笔，先是抬头看了一眼陈冕，悠悠道：“不是我叫的东西，是我夫郎担心我的健康，非要给我送来的饭。”
陈冕听着沈涟这话，总觉得他这话里有几分炫耀的意思，突然有种自己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结果突然被人踢了一脚的憋闷感。
若不是眼前人是沈涟，陈冕觉得自己肯定要和他打起来的。
陈冕还想说点什么，只见沈涟已经不再看他了，而是扭头朝着门外人吩咐道：“麻烦你了，劳烦给我那进来吧！”
“是。”
那锦衣卫一边将手里的东西拿进来，一边不住的低头去看那食盒，眼里写满了对着食盒里东西的渴望。
他在把那食盒放在桌子上，离开的时候还看着那食盒表现出了念念不舍的样子。
陈冕看着自己手底下的人竟然这般的没出息，不由暗骂了一声，“不就是个吃得，怎么这般的没出息。”
陈冕刚刚骂完那属下，结果扭头就看见沈涟把那食盒里的陶罐一样样的拿了出来，在揭开盖子的瞬间，一股饭菜混着的浓郁香气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陈冕下意识的就吞了吞口水，然后不由自主的朝着桌子边走了过来。
“他娘的，这也太香了吧！”
陈冕想要尝尝，却见沈涟抬头看向了他，朝他轻飘飘的道：“陈大人，眼下该是吃饭的时候了，你不去你们的饭堂吃饭，在这里盯着我夫郎给我做的饭作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