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准备科考
绣娘听着这一声呼唤, 整个人都吓了一跳，连带着手里拿着的勺子都掉了下去，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绣娘一下子就回过了神来, 连忙把勺子捡了起来, 随即抬眼看向旁边的陈婶子, 有些惶恐的问道：“婶子, 你叫我？”
陈婶子看着她这幅受惊不小的样子, 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随即还是理所当然的道：“当然是我叫了，你刚才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专心, 我都叫你好几声了。”
绣娘听到她这样问, 想到自己刚才在臆想的东西，眼睫下意识的就垂了下去, 小声道：“我, 我没有想什么。”
陈婶子向来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 最做不到的就是和这般性子内向的人相处，看着绣娘这幅样子, 她想要问话的心思也淡了不少。
陈婶子接着刚才喊绣娘的事道：“我刚才想要叫你把你旁边那个篓子给我，我拿过去洗洗。眼下这些人都去观刑了, 等着待会儿回来, 定然会涌入一波人，我得提前准备好，不然待会儿就来不及了。”
绣娘听到她这样说, 脸上不由浮现出了几分浅淡的笑意, 随即看着陈婶子, 听不出情绪的道：“陈婶子, 你可真仔细。”
陈婶子没有听出绣娘话里的其他意思, 听到她这样说之后，轻轻的笑了笑，“小东家对我们那么好，下个月又要给我们涨工钱，我们这些做帮工的可不得上心点，可不能做那光吃不拿的白眼狼。”
绣娘听到她的话，手一下子就捏紧了，她觉得陈婶子在讽刺自己，可是再往陈婶子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只见她正拿着刚才递过去的篓子认真的清洗着，仿佛刚才那话不说她说的一般。
绣娘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不久之后，如同陈婶子说的那般，大堆在刑场看完了刑罚的人，涌入了林小九的小店里。
或许是因为看了血腥的东西需要安慰，眼下涌入的人，甚至比起预计的要多。
刹那间，不大的小店就被挤满了。
众人点着自己喜欢的奶茶，坐在座位上狠狠的吸几口，甜腻又清爽的味道入了口，流入了胸间，那些血腥的画面仿佛被冲淡了一般，很快被撇在了脑后。
就在这时，以为眼熟却很久不见的客人，意外的出现了。
当看到她的时候，林小九还有些诧异。
“秦小姐？”林小九看着她，惊喜的说道。
秦三小姐看着突然有些悸动的林小九，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随即应了一声，“好久不见，小掌柜，上次的事，我还没有谢谢你。”
林小九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其实在那之后，秦三小姐的家里人秘密的去过他家里一趟，还给他送了好多的东西。只是他一直没有见到秦三小姐的身影，本来还有些担心的。
此时见到虽然瘦了一些，眼神中也有几分疲倦，但是依旧那么清亮的秦三小姐，林小九一直记挂着的事才算是真正的放下了。
林小九看着面前的秦三小姐，真心实意的道：“看到你能平安，真是太好了。”
秦三小姐这段时间一直很后怕，甚至午夜梦回的时候都还梦到自己在逃跑。这次，要不是为了围观那些禽兽受到处罚，她甚至都不会迈出府一步。
此时突然听到林小九对自己说的这般话，秦三小姐不知道为什么眼眶突然红了起来，随即狠狠的点了点头，“嗯。”
然后，秦三小姐改变了她想要把菜打包回去的想法，带着她身边的丫鬟、侍卫们进了店子里，豪气的点了一桌。
林小九在应付客人的间隙，抽空看了看秦三小姐的方向，在看到她面前一如既往是两个分量的餐饭时，他突然就放下了心来。
能吃饭就是好，能吃了就代表差不多放下了。
林小九勾了勾唇，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就在林小九热情的接待着下人，店里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了一阵哀嚎，紧接着便是漫天的纸钱飘洒在空中。
林小九一愣，不明白这青天白日的，这天空之上怎么会飘下来纸钱。
林小九在众人的咒骂声当中，将自己的视线看向了不远处徐徐走过来，只有一个人哭声的队伍上。
“我的儿啊，你这是做的什么孽啊！？怎么让你老娘我白发人就送黑发人了！？你这挨千刀的，没了你，你让娘怎么活啊！”
听着这仿佛老乌鸦啼哭的声音，看着那群身穿丧服的送葬人，以及中间那被板车拖着、盖着白布，却依旧可以看到上面渗出血液的尸体时，周围的议论声渐渐的小了下去，甚至已经压低到了不可能有人听到的地步。
林小九却是看着那坐在板车上直勾勾盯着尸体，头发全白、面容苍老、哭得凄惨的老人时，总觉得有些疑惑。
林小九觉得自己应该是在那里见过这个老人的，可是他一时之间又想不起他到底是在那里见过这个人了。
直到这只队伍远远的离开，周围的店里这才逐渐恢复了生气，有些人甚至拍着自己的胸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我的天啊！太吓人了！那坐在板车上的人，是徐老太不是？”
林小九听到这个名字，恍惚间觉得有些耳熟，只是再仔细去想，好像真的又想不起了。所以，这个人到底是谁啊？
“对啊，可不是。只是，我记得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好像还在中气十足的骂人啊？怎么只是过了半个月，她就像是丢掉了半条命似的？”
“啧啧，死的是她的儿子，她为了这个儿子可是吃了不少苦，如今他死了，能不伤心吗？”
“也是，眼下这唯一的寄托都死了，难怪人伤心成这样。”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她儿子活该，做什么事情不好，非要去当那该死的人贩子，这样的人，可不值得同情。”
“你说的对，她儿子会变成这个样子，也和她平日里那么纵容脱不了干系，我可是见了好几次，她为了供养这个儿子花天酒地，去自己女儿那里要钱。要是她的女儿不给，她就一直闹下去，丝毫不顾及她闹了之后，她女儿还有在婆家怎么做人。”
“那她还真是活该。”
“算了，这些又不关我们的事，吃东西。饿死我了，我今天为了去抢个好位置看看那些该是的人贩子到底是个什么下场，特地起了一个大早，眼下终于完了，饿死我了。”
“对对对，不说这些晦气的事了，我们吃饭。”
“走走走，我们去那里那菜，我给你说，他家新出的卤肉可是一定要点一份，那可真是够味。”
“一份够吃吗？”
“你说的也是，我们点两份好了。”
林小九听着那两人嘀嘀咕咕了半天，大致也把事情都给听明白了。他也终于想起，那个老夫人是谁了，原来就是他刚开始开店的时候，还来他店里闹过的人，没有想到那么快她家里就出事了，还是那么凄凉的下场。
一时间，林小九也有些感叹。不过很快，他便觉得这是其他人的事，与他无光，他也就抛在了脑后了。
倒是不远处的绣娘看着徐老太她们离开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捏紧了手里的拳头。她在看到徐老太的瞬间，差点觉得看到了自己，这让她有些恐慌。
或许是因为今天下了雨，又或者是因为今天行刑使得大家心里都有些不舒服，而林小九家的烫菜和奶茶刚好能抚平他们这些难受劲。
于是，在没有客人过来之后，他的店里迎来了一大波的客人，紧接着以极快的速度卖完了店里的东西。
看着雨下得差不多了，店里也没有事情做了，林小九很是大方的让大家都早点回去。
店员们谢过了林小九，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在绣娘离开的时候，林小九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只见她脚步匆匆，慌慌张张的离开，似乎是赶着去做什么要紧的事。
想到前几日陈婶子同自己说的话，以及这几天绣娘看起来真的像是要偷师的样子，林小九觉得绣娘肯定有事瞒着他。
林小九犹豫了一下，随即招呼了金柱过来。
金柱一直是个上进且感恩的小伙子，此时听到小东西的召唤，立马就放下了手里还在擦着的桌子，快步走到了林小九旁边。
“小东家，怎么了？”
林小九看着金柱紧张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下来，随即指着绣娘离开的方向，小声道：“我觉得绣娘有些不对劲，你帮我跟着她去看看，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柱闻言立马就精神了起来，随即点了点头，十分慎重的道：“小东家，你放心，我一定给你盯紧了。”
“嗯，我相信你，你去吧！”
金柱把身上的店员服装一脱，很快换上了他自己的衣服，随即跟在了绣娘身后，很快就离开了。
直到两人的背影都走远了，陈婶子才来到了林小九旁边，小声的叫了他一声，“小东家？”
林小九抬眼看向她，看着陈婶子紧张看着自己的模样，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陈婶子紧张的抿了抿唇，小声道：“小东家，我今天偷偷的观察过了，绣娘果然有问题，她一直在偷偷的看我是怎么做奶茶的，看样子是想要学你的配方。”
林小九点了点头，看着她笑道：“辛苦你了，我知道了。”
眼看着林小九没有其他要说的了，陈婶子也说不下去了，她默默的转身去把刚才金柱离开时没有做完的事做完，眼看着店里没有其他的事了，她才同林小九打了一声招呼离开。
林小九看着陈婶子离开的背影，再看看屋檐下滴答的水滴，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
沈涟回来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
林小九正坐在院子里洗菜，旁边是相互扑咬的四郎和康健，头顶上方是甩着尾巴看着下面这一群人的踏雪。
看见这一幕，沈涟的唇角不自觉的翘起，整个人都温和了几分。
他一踏入家门，坐在那里的林小九就察觉到了他的到来，扭头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在看到来人是他之后，朝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随即闻声道：“你回来了啊？”
“嗯。”沈涟快步走了过来，坐在了林小九旁边的条凳上，随即将手里拿着的东西往桌子上放了上去。
林小九看着那样式精美的瓶子，有些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他来了这里那么久，还没有接触过这般精美的瓶子，漂亮得仿佛像是艺术品。
沈涟没有去看被林小九盯着的瓶子，而是神情专注的看着林小九白里透红的侧脸。
林氏夫妇在世的时候，林小九就被养的很好，连带着粗活都没有做过。一身皮肤养的不仅格外的娇气，白中透着粉嫩，让人一碰就能留下印子。
前段时间的林小九因为开店的事情忙碌，也晒黑了一些，只是在店铺的生意都稳定了下来，也没有多少事需要他做之后，他的皮肤也改善了不少。
如今林小九的皮肤又恢复了原先的白嫩，甚至因为经常劳动出汗，使得皮肤不像是以前的那般苍白，反而增加了几分活力，让人十分想要咬上一口，从而试试他像不像想象中的那般美味。
林小九问完了话，也不见旁边的沈涟回答，他有些疑惑的扭过头去，随即在沈涟眼里看到了熟悉的欲望。
林小九又想到了以前两人相处的场景，顿时他的脸色一红，往后坐了坐，低声道：“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你该不会要咬我吧？”
沈涟看着往后躲着自己的林小九，这才发现自己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了，连忙收敛了自己眼里的神色，又恢复了往日里的那般温和的神色，可是眼底却还是隐约透着几分失望。
林小九看着沈涟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竟然有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甚至开始反思起自己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太过了。
不过随即，林小九便摇了摇头，坚决制止了自己想要同情沈涟的念头。虽然沈涟每次看起来都很委屈的样子，但是他每次安慰完沈涟之后，遭殃的反而是自己。
这样的事情久了，林小九也会怀疑是不是沈涟故意的，故意做出那样的神色引他上钩的。
沈涟在旁边看着林小九的神态又一开始的紧张，到后面的心虚，到最后的坦然，直到今天的钓鱼计划是没有戏了，于是也收敛起来脸上无辜的神色，转移了话题。
沈涟扭头看向林小九刚才看着的几个瓷瓶，温声解释道：“这里面装的是桂花酒，这是我的拜师礼。”
其实，说是拜师礼也不怎么准确，而应该是见面礼才对。
沈涟很自信，在重来一世之后，这个城里没有人能比得上他有学问，只是他还需要一条光明正大的道路参加科举，因此他需要找个书院挂个名，之后再从那里进入仕途。
林小九听到沈涟这样说，先是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很快反应了过来，一脸惊讶的看着沈涟，慌张道：“什么拜师礼？你是要去拜什么师傅？”
自从林小九来到了这个世界，沈涟就像是个无所不能的存在，很多地方都在指引他。在他看来，沈涟已经足够厉害了，他完全没有办法想象沈涟去拜别人为师的场景。
林小九脸上的表情太过于惊讶，以至于都近乎有些滑稽，沈涟看着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笑，“你就那么惊讶？”
林小九点了点头，丝毫不遮掩对沈涟的崇拜，“我觉得你那么厉害，什么都懂的样子，我完全不觉得你需要拜师。”
沈涟听到林小九的话，望着他盯着自己时那满是崇敬的目光，心里那根弦突然像是被人拨动了一下，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动。
沈涟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伸手抱住了林小九，将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准备参加下一场春闱，得去找个书院挂名，这是我给书院夫子准备的礼物。”
林小九在被沈涟抱着的时候，已经能感觉到他呼吸间喷洒的热气，刺激得他脖子上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林小九觉得不熟悉沈涟的时候，只觉得沈涟像个名贵而高傲的品种猫，虽然看着温和有礼，但是实际上只会高高在上的看着你，只要你一接近，他就会和你保持距离。
但是等到林小九和沈涟熟悉起来之后，他又觉得沈涟像是条蛇，时不时就喜欢缠在人的身上，寸步不离的那种。
刚开始林小九还会因为他的行为面红耳赤，毕竟这样肌肤相贴的触感，实在是很能刺激人的感官。但是后来，林小九就觉得，这是个很大的甜蜜负担了。
比如现在，在沈涟抱住自己之后，他就开始轻轻的贴着自己的脸颊吻了起来，间或轻轻的咬一下，然后吮吸一下，仿佛他的脸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一般。
闻到从沈涟身上传过来的药香，想到这样做的人是沈涟，林小九甚至有些克制不住。
为了避免自己在沈涟面前露出丑态，林小九努力的推拒着已经从他的脸颊吻到他唇瓣的沈涟，小声的嘟囔道：“你还没有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涟看着面颊粉红的林小九，没有如他的愿放开他，而是继续将他把自己身边抱了抱，随即含着他的唇，低声道：“再让我亲一下，反正我们有那么多时间，我一会儿告诉你也可以。”
林小九还想再说点什么，结果自己的下嘴唇就被沈涟不轻不重的咬了咬。
沈涟说只亲一下，结果却亲了很久。
四郎和康健也不打架了，两只狗蹲在一旁，歪着脑袋看着林小九他们，仿佛在好奇这两个两脚兽在做什么。
树荫婆娑间，踏雪打了一个哈欠，露出白生生的小米牙，随即趴在了自己的爪子上，甩着尾巴，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切。
等到林小九终于被放开的时候，他已经气喘吁吁的有些动弹不得了，只能趴在沈涟的怀里，眼神里有些迷茫。
为什么沈涟这个病人，接吻可以持续那么久？
为什么气喘吁吁的是自己，而不是沈涟呢？
沈涟看着林小九被自己吻得眼神迷离，神志都有些游离的样子，终于心满意足的笑了笑，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和林小九有些凌乱的衣裳，看着从自己怀里爬出去的人，又端的是一派优雅大方。
沈涟再次将视线移到了那两瓶规划酒之上，用一种仿佛在私塾里给人上课的语气缓缓的解释道：“我的户籍不在这里，我也不想回去我的原户籍所在地。我要想以这里学生的名义参加科举，必须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收留我，证明我是他们学院的学生，给我推荐才行。”
林小九不知道古代的科举制度到底是什么样的，但他参考了一下现代的升学条件，他总觉得沈涟虽然说的轻描淡写的，但其中的艰难肯定不会少。而且沈涟还是一个外地人，在这里没有任何的亲眷，那他办事定然会更加的费力。
想到这里，林小九便有些担忧，他看着面前的人，“你这会不会很麻烦啊？”
沈涟见林小九的眼里全是对自己的关心，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声道：“没事，县太爷已经替我做了媒，我只需要过几日去学院报道就行。”
听到这里，林小九松了一口气，随即看着面前这个一本正经的男人，脸色有些发红。他还是不明白，沈涟是怎么做到，在抱着他吻的时候那么强势，在放开了他之后又变得那么温和，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虽然这样形容沈涟好像不太好，但是林小九在那瞬间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衣冠禽兽这几个字。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几个字和沈涟很配，但是又觉得这样说他不好。
瞬间，林小九看着沈涟的眼神都诡异了几分。
沈涟不知道林小九在想什么，只是看着他无辜的眨了眨眼，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问道：“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住的地方在装修，需要配合，所以更新时间有点不定。
等这周过了，尽量会在21:00这个时间更，不然也会在12点之前更。
可以明天早上起来看。
不要熬夜啊~么么哒~
大大什么都没有写，大大只写了一个亲亲而已，心累。
第042章 好好的
林小九听到沈涟突然这样问, 想到自己刚才脑海里的想法，立马就摇了摇头，十分谨慎的答道：“没有, 我什么都没有想。”
沈涟看着林小九明显在敷衍自己的样子, 知晓他没有说实话, 不过他也没有继续追问。
眼看着沈涟转移了注意力, 林小九松了一口气, 不过随即又想到了什么, 看着他有些担忧的问道：“对了，你既然要去找人帮忙参加科举, 那你身上的钱还够用吗？”
从古至今, 人情往来都是一件格外耗费金钱的事。
林小九不想沈涟因为这些产生困扰，他觉得沈涟就该像是话本里的书生一样, 永远坐在干净的书房里, 只需要挥笔弄墨就够了。
沈涟听到林小九关心自己的话, 唇角微微翘起，离他凑近了一些, 抱住了他，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 在他耳边轻声道：“不用担心, 你上次给我的零花钱还有很多，那些已经够用了。”
林小九被沈涟弄得有些发痒，他伸手推了推沈涟, 让两人保持着一个相对稳定的距离, 然后看着他认真道：“你先等等, 你不要一直这样蹭我。”
沈涟从善如流的放开了他, 然后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林小九却是被他盯着自己的样子看得有些不太好意思，脸上浮现出了几分红晕，再次拉远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足够远了，林小九才看着他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回房间一趟。”
林小九说完这句话，也没有等着沈涟回应，转身就朝着自己的屋子走了去。
看着林小九离开的背影，沈涟稍稍偏了偏头，似乎不是很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
旁边的四郎凑了过来，伸出爪子扒拉了沈涟一下。
沈涟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四郎吸引了过去，他低头看了一眼四郎，只见四郎伸出了爪子，指向了不远处林小九放在架子上的骨头肉。
沈涟看了一眼那骨头肉，再看看旁边伸着舌头讨好他的四郎，朝他摇了摇头，温声道：“不可以，小九说你不能吃生肉的。”
沈涟自己并不觉得让狗吃生肉有什么问题，毕竟狗又不是人，他们天生就不是适合驯养的动物，比起熟食来，或许生食对它们更好，这有助于让她们保持野性。
但是林小九觉得不好，既然他不想让四郎他们吃生肉，那他也会听林小九的。
四郎也不知道是听懂了沈涟的话，还是从他的语气当中判断出了那肉不能给自己吃，有些丧气的甩着尾巴离开了。
沈涟看着四郎跑到了康健身边，任由康健给它舔毛的样子，不由轻笑了一声。这狗东西，如今倒是学会趋炎附势了。
就在沈涟感叹的时候，林小九抱着一个小盒子回来了，
看着林小九谨慎的把怀里的盒子放在桌子上，沈涟一下子就猜到什么，可是他没有动作，而是静静的等着，想要看看林小九是想要做什么。
只见林小九先是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即低头去看那个盒子，抿了抿唇，手搭在盒子上，似乎是下定了很多决心的样子。
沈涟看着林小九的模样，觉得格外的有趣，同时心里又升起了一种隐秘的快感。他猜到了那盒子装的是什么东西了。
下一刻，林小九伸手揭开了那盒子的盖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果然就像是沈涟猜测的那般，那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一些银票，以及不少的碎银子。
若是沈涟猜的没有错的话，这里面的银钱都是林小九这些日子赚来的钱了。
林小九每日关了店门之后，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抱着他的小盒子，坐在廊下的椅子上，一枚枚的数着铜钱，然后到了一定的数目，拿去钱庄兑换成银票，然后放到自己的小盒子里去保存好。
沈涟在旁边看着林小九将里面的银票都拿了出来，最后仔细对比了一下之后，直接将里面最大的三张拿了出来，递到了沈涟的面前。
“你既然要参加科举，要去送礼，以后还要人情往来，前段时间给你的零花钱肯定不够。这些钱你拿去，不要亏待自己。”
沈涟看着林小九略微有些心疼，却丝毫没有犹豫递过来的手，听着他仿佛叮嘱自家小朋友一样的絮叨，眼里不由浮现出了几分笑意。
林小九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这钱要怎么用，这钱该怎么用，不要省着用。
结果说了半天压根就没有听到沈涟的回应，林小九不由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看向沈涟的方向，只见沈涟含笑着看着自己，目光温柔且缱绻，看得他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林小九伸手推了推沈涟，有些不好意思的嘟囔道：“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
沈涟伸手覆盖在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没有去回应他刚才让自己注意的事，而是说了另外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日后，我们定能好好过日子的。”
前世，沈涟颠簸了一生，直到死的时候虽然报完了所有的仇，可是却没有过过几天安稳的日子。
这辈子，沈涟虽然不知道为何自己得到了眷顾，让他得到了这份平淡而温馨的惊喜，但是他一定会好好的守好这份幸福，绝对不会让人破坏的。
林小九听着他这句话，觉得他这话有些奇怪，毕竟他每天都有在好好的过日子，不过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嗯。”
眼看着林小九似懂非懂的应和着自己，沈涟朝他轻轻的笑了笑，最后还是伸手抚摸上了他的脸，将他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对着他红润的唇瓣吻了下去。
林小九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今天第几天被亲了，他有些迷迷糊糊的想着，也不知道沈涟为什么那么喜欢这种亲密方式，好像一直都很乐此不疲的样子。
不过很快，等到林小九被沈涟亲迷糊了，他也就不记得自己刚才在想些什么了。他伸手环抱住了沈涟，沉迷于他带来的快乐当中。
#
金柱在听到林小九说让自己去跟踪绣娘之后，既兴奋又紧张，一方面觉得这是小东家对自己的信任，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是对自己的考验。
怀着这样异常忐忑的心情，金柱跟着绣娘一路回到了家里，看着进了家门的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离开。
一炷香之后，金柱看着又出来，此时却重新打扮了一番的绣娘，心里突然的一跳，随即立马又兴奋了起来。
金柱和绣娘不熟，绣娘因为脸上的胎记，做事的时候都是低着头的，平日里的穿着打扮也和一般的妇女没有什么两样。
可是现在的绣娘却是换了一身干净，没有补丁的衣服，头面也都打理了干净，分明是要去做什么大事的样子。
金柱越想越觉得兴奋，小心的跟在她的身后，想要看看她到底去做什么。
金柱跟着绣娘，七拐八绕的来到了一个酒楼的后门时，他还有些奇怪。
等到后门出来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把绣娘迎进去之后，金柱还在原地冥思苦想了半天，他总觉着这家酒楼有些熟悉，但是到底是那里熟悉，他一时之间竟然也有些说不出来。
突然间，金柱想起来了，他看着不远处绣娘进入的后门，有些激动。
这个酒楼不就是和他们小店铺打对家的那家店吗？
这个店家不仅菜式全部都是模仿了他们的，甚至其他方面也是。而刚才出来的那个人，分明就是这个酒楼的二掌柜。
金柱不明白绣娘为什么会和这个酒楼的二掌柜混在一起，按理来说他们不应该认识才对。
金柱心里越想越觉得心痒，最后看着没有什么人的后门，还是大着胆子摸了进去。
等到金柱在人流冷清的酒楼里找到绣娘进去的那间客房时，他左右张望了一眼，看见没有人朝着这里过来，随即找了房间外面一个不怎么能被人注意到的角落，将耳朵贴了上去，听着里面的动静。
“绣娘，你这次有什么收获？”
“徐掌柜，我只是一个洗菜的，能有什么收获？！”
“绣娘，你可别忘了，你可是收了我们的钱的。”
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又接着响起来。
“可是，我觉得他们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那有怎么样，只要你拿到了配方，我就会把剩下的钱给你，这样你即便是丢掉了那份工作，你也能好好的生活。”
听到这里，金柱一下子就明白了里面在做什么了，没有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最老实的绣娘，背地里竟然要把店里的配方卖给其他人。
想到小东家平日里对他们那么好，金柱便忍不住替林小九愤愤不平起来，他再听了一会儿里面的动静，发现没有再说新的内容了，这才蹑手蹑脚的离开了酒楼。
等到出去之后，金柱又看了一眼身后的酒楼，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心里暗暗的下定了决心，他一定得把这件事告诉小东家，绝对不能让店里的配方泄露出去。
#
自从那天之后，沈涟不仅有了林小九给的零花钱，还额外获得了不少的活动经费，只是沈涟都没有用，而是小心的收了起来。
在去书院报道之前，县令又将沈涟叫了过去，看着他犹豫了半天，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沈涟看着县令一副想要说，却不好意思说的表情，格外爽利的道：“县令若是有什么吩咐，还请县令直说便是。若是小生能做到的，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忙。”
县令听到他这样说，脸上的神色舒展了许多，看着沈涟直接道：“其实，在这县城里，一直都有一件事令本县格外的困扰。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寒食散？”
第043章 讯问
沈涟听到县太爷的问话, 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肯定道：“小生略有耳闻。”
县太爷听到他这样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随即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 似乎是觉得这件事有些难以启齿, 不过随即还是说了出来,
“你既然知道这东西, 那你应该也是知道自从知道这东西的危害之后, 当朝新皇已经明令禁止人售卖了。”
沈涟点了点头，他上辈子接触到这东西的时候, 这东西已经销禁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取而代之的, 则是另外一个和这东西很相似，却更加有危害的东西, 而那东西在早期一直查不到来源, 到了后期泛滥之后, 更是造成了更大的破坏。
想到这里，沈涟突然想到了什么, 突然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县太爷。
果然，县太爷看向他, 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无奈的神色, “我们一直遵循着新皇的旨意，禁止下面的人贩卖那个东西。只是前段时间，我们发现了一种类似于五食散, 却比五食散危害更大的东西在城里传播。”
沈涟回忆了一下, 他也记得那种类似于五食散的东西, 出现的时间差不多就是现在了。
县太爷说到这里, 看着沈涟一脸沉稳, 仿佛不觉得是什么大事的样子。觉得他心思沉稳，沉得住气，是个能做大事的人。
县太爷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那传播的人做的格外的隐蔽，因此我们一直都没有找到它的来源。直到上次人贩子的事，这才让我们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上次钦差大人离开的时候，叮嘱我们要好好的抓住这个线索，好好把这件事查查。”
沈涟听到这里，看着县太爷，试探性的问道：“所以，大人的意思是？”
县太爷看着他，一脸富于重任的期盼，朗声道：“我希望你能带着府里的那些人一起，把这事给好好的查一查。”
沈涟听到这里，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县太爷似乎是看到沈涟犹豫了，见他没有当即答应，又朝他道：“我知道眼下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事便是科举考试，我让你接下来这个重担，也是考虑到了这点。
你若是能在这件事上立下一些功劳，不仅可以把你的功绩上报到上面，而且我也有理由直接举荐你到太学去。”
太学是国家在地方建立的公有制书院，由国家直接拨款建立，请的都是有学识的大儒当先生，收费也偏低。
最重要的是，从里面出来的学子们都可以称为天子门生，比起其他学子们在身份上就要高上不少，等到进入了朝堂之后，遇到同样从太学出去的官员，大家也有种自然的亲近感，因此太学一直都是学子们理想的去处。
但是也因为如此，进入的门槛也格外的高，凡是要进入的学子，不仅要有真才实学，亦或者显赫身价。而且，它的招生都是按照科考的年份来的，三年招收一届，不接受中间插班。
沈涟刚开始是想要进入太学的，只是以他如今的身份，进去实在是不容易，与其花费时间在这种没有多大帮助的地方，不如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在当地口碑较不错的私塾。
可是如今，县令又告诉他，可以帮忙进入这里的太学，沈涟又动了心思。
县太爷自然也能看出来沈涟的心动，他满意的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接着道：“其实，你若是不接下这桩案子，我也是能举荐你进去的。只是进去之后，恐怕会遭人多番排挤，日后进入了朝堂，对你的名声也有阻碍。”
县太爷为自己考虑得这般的周到了，沈涟自然也不是不识抬举之人。
况且，他刚才犹豫不是因为他担忧他科考的事，而是他记得这更甚于五食散的毒物，在后期牵扯出了不少人，他在犹豫要不要到后期参与人员多的时候再动手。
不过，如此县太爷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了，他也就没有继续推辞，而是朝着县太爷行了一礼，客气道：“多谢大人赏识，小生定不负大人重托。”
“好好。”县太爷很高兴，伸手将旁边放着的旧盒子拿了过来，随即将其交在了沈涟手上。
沈涟看着自己手上的盒子，再看看面前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县太爷，有些疑惑这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县太爷也是让他自己打开看看。
沈涟一打开，发现里面放着的竟然是县城令，这是除了县令手里的玉牌之外，第二大的牌子了。拿着它，相当于这城里的士兵，他都有调令的资格。
沈涟有想过自己帮县太爷抓住了那些人贩子，县太爷会重用自己，但是他没有想到县令信任自己竟然到了这般地步，直接就把这东西给了自己。
感念于县令的信任，沈涟也没有再推辞，而是朝着面前县令深深的鞠了一躬，真心实意的道：“多谢大人赏识。”
县太爷点了点头，对于他的识趣格外的满意，他就喜欢这样又有能力，又上道的后生。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干，我很看好你。”
“是！”
#
林小九这几天一直在观察绣娘，因为不知道她具体想要做什么，所以一直没有对她采取什么措施。
这几天，林小九察觉到了绣娘的不对劲，她从前就是默默做事的类型，可是昨天她不仅主动的向他要求去帮忙，甚至看到谁都要去搭话，特别是对能帮忙下厨的陈婶子，这看起来格外的反常。
特别是昨天，关了店铺之后，绣娘的脸上不断浮现出的担忧和焦急，越发的让他觉得这其中有蹊跷了。于是，他便让金柱去跟踪绣娘，也不知道发现了什么没有。
林小九想着待会儿上工的时候，他见到金柱之后就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有，顿时也就不那么焦急了。只是在这期间，还是是不是的会看向绣娘，眼神里也全是探究性的疑惑。
坐在那里认认真真洗菜的绣娘，察觉到了林小九投过来的视线，垂着的头垂得越发的低了，她慢慢的抓紧了自己洗菜的手。
好在林小九还记得自己最开始的目的，记得他抓贼拿脏的宗旨，只是盯着绣娘看了一会儿之后他就不看了，准备等金柱回来之后再说。
到了开店的时间，绣娘也要求留下来帮忙，林小九也没有反对。
反而是金柱一开门过来，看着在那里的绣娘时，脸上的表情有些细微的变化。
不过金柱很快就想起来了自己过来是做什么的，于是他也只是看了绣娘一眼，随即看着林小九表情有些奇怪的道：“小东家，我有事情要同你说。”
林小九觉得是昨天的事有了结果，听到他这样说之后，立马就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好，我们过去旁边说。”
店子里的其他人看着金柱和林小九神神秘秘的样子，都有些好奇，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没有上前询问。
只有绣娘看着他们两人一起离开的背影，心脏不停的狂跳着，她总觉得有些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林小九带着金柱去了后院，确认周围人听不到他们说话之后，他才看着一脸紧张的金柱，温和的问道：“你是发现了什么事情了吗？”
金柱看着林小九拼命的点了点头，随即把他昨日听到的那些，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金柱看着林小九格外担忧的道：“小东家，你可不能任由她继续这样下去啊！她竟然想要把店里的配方卖给别的人，这就是不对的事啊！”
林小九看着焦急的金柱，朝他点了点头，应承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这次做得很好。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你就不要操心了。”
金柱看着应声的林小九，还想要说点什么，但是想到小东家比他聪明多了，他也就没有再继续，而是应声之后便离开了。
等到金柱离开之后，林小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他原本以为绣娘偷学手艺是为了自己开店，没有想到她竟然想要把配方卖给他的竞争对手。
既然是这样，那他这个小店也不能接着留她了。
想到这里，林小九看向了不远处正在帮忙的绣娘，径直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绣娘手里拿着抹布，在林小九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她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动得格外的快。
在林小九说出那句，‘绣娘，我们能谈谈吗？’的时候，绣娘脑海里的那根紧绷的弦一下子就断了，发出嗡的一声。
她那刻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做的事情，林小九已经知道了。
绣娘木讷的点了点头，跟着林小九去了刚才他和金柱去的的后院。
看着他们两人离开的样子，旁边围观的人越发的好奇了，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小东家要找他们一个个的谈话。
众人都有些慌张，他们看着已经过来了，此时正盯着两人离开的金柱，小声问道：“金柱，这是什么情况？”
金柱条件反射般的想要回答，但是他又想起来了林小九叮嘱过的事，于是摇了摇头，随即道：“没事。”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事，但是看着金柱怎么都不开口的样子，他们虽然好奇，却无可奈何，于是也就没有接着逼问了。
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人渐渐的散去，金柱这才松了口气，随即抬眼看向林小九的方向，有些好奇林小九会怎么处理。
毕竟，在他的心里，林小九一直都是个容易心软的人，若是绣娘到时候哭一哭，他会不会就那样原谅她了？
#
林小九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神色显得有些局促的人，开口问道：“绣娘，你最近有什么地方需要用钱吗？”
绣娘收在袖子里的手握紧了一下，牙齿咬着唇瓣，最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反问道：“小东家，你为什么要这样问？”
林小九看着她不像是会自己交代的样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即道：“你如果不是缺钱，那你为什么要把店里的方子卖给其他人？”
绣娘的脑子嗡的一声，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林小九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即便是知道自己做的事迟早有败露的一天，但是此时面对林小九的质问，绣娘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生出了一股愤怒的情绪。
他怎么能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这样活的如此顺利的人，怎么会明白自己的难处？
明明知道了自己做的事，明明知道了自己需要钱，为什么现在还要问自己？
他分明就是想要给自己难堪。
绣娘在心里怨恨的想着，只是嘴上像是生了蚌一般，闭口不再言语。
林小九是相信人性本善的，可是眼下看着绣娘不答应自己的话，反而将自己的手握得格外的紧，连带着脸上的神色都格外的难看，他的心也一点点的冷了下来。
最终，林小九看着半天不说话的绣娘，声音淡然道：“你做了这样的事，我便不能留下你了。”
绣娘手握得死紧。
林小九继续道：“你上个月的工钱已经发了，我不会要回来。但是你这个月的工钱，我也不会发给你了。”
说到这里，林小九停顿了一下，又道：“如果旁人问你，你为什么会离开我的店里，我也会如实说的。”
听到林小九这样说，绣娘豁的一下抬起了头来，不敢置信的看向林小九，似乎对他能说出这番话格外的诧异。她动了动唇瓣，最后还是吐出了几个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林小九看着她终于有些变化的神情，淡淡的道：“你既然做了这样的事，那就该接受相应的惩罚。我没有其他手段来惩罚你，至少得让别人明白你做了什么。”
绣娘听到他这样说，终于像是忍不住般的朝他吼道：“可是，你这样会毁了我的，大家都会知道我做了什么，然后在我背后指指点点。”
绣娘只要一想到那种场景，她便有些发狂，她盯着林小九，有些声嘶力竭的道：“你这样做，我会被说死的。你平日里不是自诩是个善良的人吗？那你现在怎么对我那么狠？难道你平日里都是装出来的吗？！”
林小九被绣娘突然起来的爆发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就回过了神来，看着面前有些癫狂的绣娘，淡淡的问道：“那你知道，你把我的配方给了我的对手，那我会面临什么吗？”
疯狂中的绣娘愣了一下，她看着面前的林小九，有些不敢接话。
“那家酒楼家大业大，如果他得到了我的配方，他会挤占我的生存市场，我的店铺就会变得门可罗雀，然后关门大吉。”
绣娘动了动唇瓣，还是试图辩解道：“可是你不会活不下去，你还有沈涟，他已经是个举人了，他会养你的。”
林小九觉得，有时候他也不明白这些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在听到绣娘如此这般理直气壮的说法之后，他不由嗤笑了一声，随即道：“那店铺里的其他人呢？我的店铺关门了，他们又去那里？”
想到自从来到林小九店里工作之后，脸上就一直挂着笑容的众人，绣娘顿时没有了回嘴的余地。
林小九看着她被说服的样子，最后补了一句，“你为了自己的私欲，想要毁掉别人努力了很久的东西。现在，你的事情败露了，你想要别人来体谅你，你不觉得你自己过分了吗？”
绣娘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面前冷酷的林小九，半晌没有说话。
当天，绣娘就离开了林小九的小饭馆，并且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她离开的原因。
陈婶子更是捶胸顿足的，表现得格外的激动，“我就知道她绝对有问题，可是我不知道她问题竟然会那么大！小东家对我们那么好，她怎么能这样做。”
“我还当她是个好的，结果谁知道竟然包含着这样的心思。”
“就是，我觉得她这就叫做，会咬人的狗不叫。平日里看起来安安静静的，谁知道背后会藏着那么大的心思，简直就是恶毒。”
众人义愤填膺的说着，语气中全是对绣娘的指责。
林小九只是在旁边听着，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他觉得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做了错事就要接受惩罚。惩罚了之后能不能改过自新，那就是她的造化了。
林小九虽然是那么想的，只是晚上吃完晚饭之后，他躺在沈涟的腿上，看着漫天的繁星，还是有些不太高兴的道：“你觉得我这样做过分吗？”
沈涟的手放在林小九的脸颊边摩挲着，感受着他皮肤温热的触感，闻言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即安抚道：“你做的很好，做错事的人就要受到惩罚。”
听着沈涟的肯定，林小九被沈涟这三言两语给安抚了，他翻了一个身，将自己的脸埋在沈涟的肚子上，抱着他的腰，瓮声瓮气的道：“其实我没有想到她会做这样的事来着。”
沈涟看着林小九这逃避的姿态，伸手将他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看着他有些难过的神色，淡淡道：“人心隔肚皮，最是难辨，这不怪你。日后遇到这种事，小心些便是了。”
说着，沈涟慢慢的贴近了他的唇瓣，轻轻的吮吸了一下，然后道：“我今天看到了一个可以让我们两人舒服的办法，我们来试试。”
林小九被沈涟已经亲习惯了，没有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很快他便被沈涟抱起来，径直入了林小九的屋子里。
#
就在林小九和沈涟进行着沈涟说的舒服的办法时，王家的气氛却格外的紧张。
王二婶子看着自家向来乖巧能干的儿媳妇，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甚至还带上了几分不理解和悲痛。
“绣娘，你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所以才要做那样的事？你知道我回来的时候，那些街坊邻里都怎么说吗？他们说你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那小东家对你们多好，结果你还做出这样的事来。”
即便是早就有了心里预料，此时听到王二婶子从外面传来的消息，绣娘的脸在这一瞬间变得格外的惨白。
第044章 第二天
王二婶子本来在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时还有些生气, 结果此时看着绣娘惨白着一张脸的样子，她又立即心软了起来。
王二婶子往前一步，来到了绣娘的面前, 看着她关切的问道：“绣娘, 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所以才会做这样的事？还是, 这根本就不是你做的, 你是被别人冤枉的？”
绣娘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听着王二婶子在帮自己找借口，完全没有吭声。
王二婶子看着她的样子, 继续道：“你别怕, 只要你说出来，娘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 可是也不能任人这样欺负。”
绣娘抬眼看向旁边义愤填膺的王二婶子, 唇瓣翕动了几下，最后还是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来, “娘，不是的, 那些事都是我做的, 他们没有冤枉我。”
王二婶子听着绣娘这般轻描淡写的话，似乎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面发展，一下子就楞在了原地看着绣娘, 眼里全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你,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听到话题又转回了原先的地步, 绣娘又闭上了嘴巴, 没有再吭一声。
王二婶子眼下是真的急了, 她伸手钳制着绣娘的肩膀，看着她焦急的道：“绣娘，你倒是说话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不是不说的话，日后名声都臭了！”
绣娘听到她这样说，拳头握得越发的紧了。
让她说，她要怎么说？是说她是想要钱来给二狗治病，还是说她被人给威逼利诱了？
这些话，她根本就不能说！
王二婶子看着铁了心不开口的儿媳妇，只觉得自己的胸口都在突突的疼，这好好地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这一家子虽然不算是什么富贵人，但是她的儿子是个有本事的，娶得媳妇也是孝顺的。
本来过的好好的，王二婶子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会一下子变成别人辱骂的对象了。
王二婶子站在原地难过了一会儿，还是看着绣娘苦口婆心的道：“绣娘，既然这事是你做错了，你不想说原因，娘我也不逼你。
但是你必须同我去和林哥儿道歉，当初是因为我的推荐，所以你才会去他的那里帮忙，之后也是因为这样才起来不该有的心思。你如果不去的话，娘没有办法和林哥儿交代。”
王二婶子这番话说的格外的诚恳，可是绣娘依旧不为所动，甚至在听到她说让自己去同林小九道歉的时候，她的眼神一下子就犀利了起来，随即果断的拒绝。
“不，我不去。他已经给了我惩罚，我接受了惩罚，我为什么还要去和他道歉？！”
王二婶子头一次在自家的儿媳眼里看到直白的拒绝，甚至因为她身上冷冽的气质而有些难以置信，更加不敢相信那些话是出于绣娘的口。
“绣，绣娘，你怎么会那么想？做错事，自然是需要道歉的。”
绣娘抬眼看向自己的婆婆，第一次和她红了脸，不咸不淡的道：“可是你这样想，那林小九会不会这样想都不一定。他如今有了那么大的铺子，又有个举人老爷当相公，如何看得起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即便是道歉，想来他也是不屑接受的，那我又何必过去自取其辱。”
王二婶子再一次被绣娘的话震慑住了，她看着想来温柔的儿媳妇，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才好。
就在这时，王虎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直接来到了绣娘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指责道：“绣娘，你做错了事，怎么还能这样理直气壮的。”
绣娘看着不知道在外面偷听了多久，此时一进来就开始指责自己的男人，抿着唇，没有吭声。
王虎看见她这样，越发的生气了。他本来就是个急脾气的，平日里连个小偷都见不得，如此发现自家媳妇竟然做了这种错事，又如何能忍。
王虎伸手拉住了绣娘的胳膊，径直想要把她拖出去，一边拖一边道：“不行，你今天必须和我去道歉。你不道歉，我在沈举人面前如何做人？如今沈举人那么受县太爷赏识，我们都有些听他的，你又让我如何同他相处？你做事之前，脑子里都没有为家里想过吗？”
王虎的这句话，像是突然间激怒了绣娘一样，她停止了继续挣扎的动作。抬头看向王虎，冷声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做这种事吗？好，那我就告诉你，我这样做都是为了钱。我需要钱，我想要钱来为孩子治病！”
王虎听到绣娘尖锐的吼叫，拉着她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扭过头来看向绣娘，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怒意的问道：“你在说什么？”
事到如今已经说开了，绣娘也不怕他们怎么看自己了，她眼里有团火，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语气中全是埋怨。
“要不是你没有本事赚那么多钱回来给孩子看病，我至于去做这种事，如今落到如今这般名声吗？！你自己没有本事，反而还要让我成全你的名声，你要脸吗？”
‘啪’的一声脆响。
绣娘的脸被扇到了一边，被打到的地方立马就红肿了起来，等到她再次抬头看向王虎的时候，眼神中多了几分愤怒。
“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通过打女人来彰显自己的地位。我就是羡慕林小九过的好，嫁得好，我就是因为嫁给了你，所以才过成了这样。”
说完，绣娘也不去看王虎了，而是径直离开了王家。
直到绣娘的身影消失在院门之外，王二婶子才拍着自己的大腿，连声叫道：“这都是些什么事啊！大家不是都好好的吗？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了？”
王虎看着自己刚才扇了绣娘的手，眼里全是懊悔的神色。他一扭头看向旁边的王二婶子，低声道：“娘，你带着孩子先睡，我去把绣娘找回来。那么晚了，她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王二婶子看着自家痛苦的儿子，只能拍了拍大腿，继续道：“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
第二天，林小九醒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在自己旁边睡着的沈涟。
看着沈涟平静的睡颜，林小九的脸红了红，他和沈涟昨天又深入交流了一些，可是却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不过这也让他很舒服了。
此时看着睡着的沈涟，林小九还是觉得有些害羞的。不过他害羞之后，还是凑到了沈涟的面前，看着他闭着眼睛的样子，轻轻的亲了他一下。
就在林小九害羞的想要往回退的时候，突然被人一把给抱住了，他低头一看，发现沈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沈涟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早起的沙哑，“亲了人就跑，岂不是太不负责了。”
林小九耳朵一红，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是嗫嚅着道：“那个，我以为你还在睡觉，所以不想吵醒你。”
“所以，你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沈涟的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戏谑，看着林小九害羞得不得了的样子，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凑了过去，轻轻的吻了吻他的唇瓣，“一大早那么精神可不好。”
这段时间的亲密接触，已经让林小九被他亲习惯了，此时被沈涟亲了个正着。他也没有反抗，反而顺从的同他接起吻了。
等到两人都有些悸动，外面的日头已经高升的时候，他们还是起了床。
吃早餐的时候，林小九看着重新穿戴齐整的沈涟，还是忍不住脸红了一下。
沈涟看着林小九的样子，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一点都不客气的问道：“你这般的害羞，日后若是我们洞房了，你该如何？”
林小九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看着这个穿了衣服之后就又恢复得一本正经的人，伸手拍掉了他放在自己脸上的手，看着他小声的抱怨道：“你昨天也没有少干事啊。”
他现在都怀疑自己身上有的地方是不是都青了，不然为什么会觉得有些疼。下次再这样，他不能任由沈涟胡闹了。
沈涟看着林小九又不好意思，又有些羞涩加埋怨的样子，脸上不由浮现出了几分温柔的笑容，看着他的眼神中全是柔情。
“嗯，都是我不好。”
沈涟这样干脆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反而让林小九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于是索性转移了话题。
“对了，我打算等过段时间，找到合适的店铺之后把铺子里的东西分开卖。”
林小九想了一下，还是说出来了自己的想法。
林小九店里现在勉强还够用，完全是因为他压缩了一些空间，可是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买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之后，再这样杂合起来便有些麻烦了。如果能分开的话，对各自的发展都有好处。
沈涟听到林小九的盘算，点了点头，也没有反对，直接道：“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好，我平日里会帮你留意一下，看看那里有合适的店面的。”
听到沈涟这样说，林小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高兴了起来，他将生煎包给沈涟夹了一个，然后看着他高高兴兴的道：“你吃。”
沈涟看着林小九递过来的生煎包，从善如流的吃了起来，只是突然有想到了什么，看着林小九道：“对了，我最近几日有应酬，可能中午不会回来吃饭了，你若是等不到我了便不要等了。”
林小九听着沈涟说的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可是很快，他有想到了什么，看着沈涟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身上的钱够用吗？”
沈涟抬眼看着林小九，语气温柔，“嗯，够用的。”
第045章 道歉
沈涟看着说完话之后, 立马又沉默了下来，仿佛在沉思的林小九，像是怕他再次自作主张的给自己零花钱一样, 连忙为自己解释道：
“上次同你说的进书院的事, 因为中途出了点意外, 所以需要暂且缓缓, 你给的那笔钱也就用不上了。”
林小九一听他这话, 明显越发的着急了, 他抬眼看向沈涟，语速极快的道：“怎么会出现意外？那你之后怎么办？是不是需要更多的钱去找人？你如果需要钱的话, 千万不要和我客气, 你说了，我想办法去弄。”
沈涟看着林小九关心则乱的样子, 心里觉得暖暖的同时, 下意识的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 在他吃痛的一声中，温声解释道：“想什么呢？只是县太爷想要介绍我去太学, 如今需要多点时间罢了。”
林小九不想暴露自己的无知，可是听到沈涟这样说, 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个，太学是什么啊？”
沈涟看着林小九因为不好意思，所以染上了红晕的脸颊, 也没有觉得他不知道太学是件丢脸的事, 而是温声朝他解释道：“太学是由朝廷拨款建立的学院, 凡是进入者, 皆有资格参与科举, 且里面的人一律被称为天子门生。”
“哇！”林小九听到沈涟这样说，终于露出了羡慕的表情，感叹道：“那能进去的人，岂不是都很厉害？”
沈涟看着林小九一脸惊叹的样子，仿佛小朋友发现了新玩具，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继续解释道：“其实也没有那么厉害，只是如果走仕途的话，进入比较方便一点。”
林小九觉得沈涟虽然说的那么轻描淡写的，但是这听起来就很厉害的学院，那是说进就能进的。他也帮不上什么忙，此时只能给沈涟加油打气，“那你好好加油，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你一定要给我说，我一定积极配合你。”
沈涟看着林小九这幅充满活力的样子，眼里的神色越发的温柔了，“嗯。”
#
沈涟吃了早饭就出去了，而林小九则要准备开店的事。
只是昨天绣娘离开了，今天洗菜的就少了一个，面对那么多的菜，即便是林小九想要给她们加钱，她们也不可能在往日的开业时间把菜准备好。
就在林小九自己要捋着袖子上的时候，后门又被人敲响了，林小九觉得有些奇怪，打开门发现竟然是陈婶子过来了，“婶子，你怎么来了？”
陈婶子看着林小九，一脸胖脸笑的格外的爽朗，“小东家，我今天家里没事，左右待在家里也没有事做，我就想着早点过来。”
说着，陈婶子轻车熟路的就进来了，一看到在那里洗菜的两个婶子，她也不客气，撸起袖子就加了进去。
林小九看着陈婶子这样，连忙出声道：“婶子，这事不归你弄。”
陈婶子却是扭头看向林小九，不在乎的道：“什么叫不归我弄？我收了小东家的钱，自然是要帮忙干活的。再说了，只是这点小活而已。小东家你放心，我能在开店之前帮忙洗完，也不会耽误做奶茶的。”
陈婶子说完之后，她就不再理会林小九了，埋头专心的洗起了菜来。
就在林小九念着陈婶子的好，决定晚点用其他方式感谢她的时候，突然又听到了后门被敲响了。
有了刚才的经验，林小九这次看着抓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说着‘我娘觉得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让我早点过来，我就想着早点过来帮忙洗菜’的金柱时，脸上的神色也格外的平静。
金柱进来之后也不认生，和那几个婶子打了一个招呼，按照林小九的要求用皂角粉洗了手，紧接着就自己找了一个不打眼的角落埋头洗菜了。
林小九一边感动于他们找了那么拙劣的借口过来帮忙，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是该再找个人来接替绣娘的班了，不然偶尔帮下忙是可以，但是长期帮忙可就不行了。
不说乱套的事，就是他要不要给他们涨工钱就是个问题。他只给了那么点工钱，也不能让他们多做那么多工啊！
林小九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又想到了王二婶子，其实王二婶子介绍的人还挺靠谱的，只不过事到如今，他也不能继续去麻烦王二婶子了，那他得重新去找人了。
到底找谁比较好呢？
林小九的目光四处飘荡着，最后落在了和旁边人有说有笑的陈婶子身上，他记得陈婶子也是个爱交际的人，也许问问她会有不错的答案。
林小九这样想着，在陈婶子她们洗完菜，并且把菜拿去前面店子里放好的时候，他叫住了陈婶子。
陈婶子听到林小九突然叫她，不由有些好奇，不过还是用旁边专门给她们准备的干净毛巾擦了擦手，这才走到了林小九身边，有些疑惑的问道：“小东家，你这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林小九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直接说了出来，“那个陈婶子，你也看到了，如今我这里差了洗菜的人，你那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能不能给我推荐推荐？”
陈婶子听到她这样说，下意识的就道：“小东家，你这里那里还需要什么多余的帮工啊！你直接让大家早点过来帮你的忙，这不就结了。”
林小九听到她这样说，摇了摇头，“大家那多少的工资就该做多少的事，我把多余的事情分给他们，那是不对的。再说，以后可能洗的菜也会更多，到时候也需要人手。”
陈婶子听到林小九这样说，只觉得他真的太善良了，有点担心他人善被人欺，但是转念一想，他的相公是沈举人。
既然她再怎么无知，她也听说过沈举人如今是县太爷身边的红人，这样的身份，又怎么会有人敢欺辱他的夫郎呢？
陈婶子这念头一起，一边觉得林小九好命，一边也在心里给林小九盘算着人选，只是还没有等她开口推荐，旁边就有一个犹豫的男声插了进来。
“小东家。”
两人齐齐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金柱正站在那里，一脸犹豫的看着林小九，仿佛有什么话要说，又像是不太好说的样子。
林小九和他们相处久了，眼下也不喜欢怎么绕弯子了，直接道：“金柱，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听到林小九这样说，金柱这才鼓足了勇气，看着面前人直接道：“小老板，你想要找洗菜的人，能不能考虑一下我妹妹。我妹可以洗菜的，她手脚勤快，干活也利索，只要一半的工钱就好。”
林小九看着金柱这一脸焦急的样子，觉得那里不太对，“她有多大了？”
金柱一愣，没有想到林小九会突然问出这个，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她已经十六了。”
林小九点了点头，“让她先过来试试，试用期为十天。试用期过了，她就能留下来，给她的工钱也和其他婶子一样。”
听到林小九这样说，金柱连忙点头，一脸感激的道：“我一定会让她好好干活的。”
林小九摆了摆手，倒是不怎么在意，看着不停答谢的人，让他赶紧去干活，马上就要开店了。
金柱闻言转身就离开了。
#
果不其然，在林小九的店铺开门没有多久，店铺就热闹了起来。
林小九坐在位置上盘着账，看着来来往往、忙的不得了的人们，以及店铺里飞速运转的店员们，满意的点了点头，觉得自己请的这些店员还是很给力的。
只是给力归给力，这个店铺还是太小了，他这里快要坐不开了，林小九觉得自己还是得尽快把找个新铺子的事安排上。
这样既能分流一点顾客过去，让他们都能找到坐的位置，不至于每次过来都要站着，或者打包离开。
羊奶的供应也快要供应不上了，他得找个机会去和嵌大叔沟通一下，让他看看能不能收到更多的羊奶。
还有，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还是有什么重要的活动，路过的客商也多了起来。他们都会在他这里买点奶茶带走，这也导致了他店里的陶罐消耗得格外的快。
他得想个办法压低陶罐的价格，或者是找另外一种替代品出来，不然继续这样下去，他光是损失的陶罐就是一大笔钱了。
林小九零零碎碎的算着帐，用自己制作的炭笔，在纸上写下了狗爬一样的字，记录着他接下来要做的事。突然，他又想到了沈涟那一手灵动飘逸，一看就有好好练过的字，不由的叹息了一声。
“哎。”
就在林小九看着自己的狗爬字，想着要不要去让沈涟教自己的时候，面前突然黑了一下，像是有人站在了自己面前。
林小九不急不缓的抬起头来，结果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王衙头，你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王虎此时的神色看起来有些萎靡，往日里精神的小伙子，此时看起来格外的颓废。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胡茬，眼周还有一圈青色。
王虎看着林小九依旧如同往日一般的神色，似乎并没有因为绣娘做的事对他有任何的偏见，朝他行了一个大礼，随即道：“林哥儿，对不起，这件事是绣娘做错了。”
林小九看着王虎的动作，不由吓了一跳，连忙从位置上起来，想要将他扶起来，“王大哥，你这是做什么？！你快点起来，这事本来就怪不了你，你没有必要这样做。”
王虎听着林小九劝他的话，站起身来，抹了一把脸，看着他有些难过的道：“我知道，这次是绣娘不对。她是我的妻子，她犯了错，我也不可能不管。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这次只是我想要代表我自己给你道歉而已。”
林小九听着王虎这样说，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了。他余光看见不少来吃饭的客人，因为这里的热闹都偷偷的看了过来，立马更慌了。
“王大哥，她做的事归她做的事，她没有对我造成什么麻烦，我也给她惩罚了。这件事如果没有后续，那就到此为止吧！”
王虎听到林小九这样说，唇瓣翕动了几下，一个大男子汉都快要哭出来了，“多谢林哥儿你了。”
林小九看着他的样子，再看看旁边看热闹的人群，连忙道：“不谢，不谢，不用谢我。你这样子怕是一晚上没睡了吧？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我们可以改日再说。”
王虎也不是个不知道好歹的人，他也知道自己这一出给林小九造成了难堪，因此也不再多留，朝着林小九深深地鞠了一躬之后，快速的离开了。
等到王虎离开之后，有想要八卦的人凑上来，朝着林小九问道：“小老板，刚才那人是过来做什么的啊？”
林小九听到他的声音，扭头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道：“没做什么，就是上次他媳妇拿错了我的东西，这次过来和我道歉而已。”
那人显然是不信的，不过看着林小九不打算再说的样子，他也没有多问。只是看着王虎离开的方向，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神色。
王虎这一出，让林小九稍稍的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对绣娘的惩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随即，林小九又觉得自己没错，他本来就没有错，他只是把她做过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罢了。若是她没有做那些事，自然是不怕人说的。
不过，林小九看着王虎的样子，倒是有些好奇他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一下子变成了这样，难道是绣娘出事了？
“小东家，我们这里结账。”
客人的一声呼喊，立马让林小九回过了神来，他应了一声之后，去了客人的桌子前，刚才想的那些也一下子就抛在了脑后。
#
绣娘从王家跑出来之后，她就径直跑回了自己的娘家。
从前因为她是个女娃子，容貌又受损的关系，绣娘在家里可不怎么受欢迎。可是自从她嫁给了王虎之后，因为王虎的衙役身份，她回婆家的时候，也受到了不少的优待。
这不，一看着她回来，绣娘的娘立马就迎了上来，朝她嘘寒问暖的问道：“绣娘，你怎么回来了？”
绣娘低着头没有说话，在她娘问的时候，才小声道：“没事，就是和王虎吵了一架。娘，待会儿我婆婆过来了，你可不要告诉她我回来了。”
绣娘她娘一听这话就着急了，看着她这不成器的闺女训斥道：“你这是胆子肥了不是？你同你相公他们吵什么架啊！”
绣娘没有理她，径直就回了她和妹妹们的屋子里。
绣娘她娘看着女儿这样，急的只跺脚，巴掌抬起又放下的。
这女儿大了就是不好，她以前那里容得了绣娘这样和她说话，早就一巴掌给她打下去了。
愤愤不平的盯着绣娘进去的屋子一会儿，绣娘她娘决定了，等会儿亲家母过来，她就让她把绣娘带回去。她一个出嫁的女娃娃，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耍威风。
绣娘她娘想到这里，心里安定了不少，拿着自己的秀活去院子里做了起来。可是很快，门口又被人敲响了，绣娘她娘不耐烦的站起来，来到了门口，想要看看来人是谁。
结果，一开门就是一个身穿锦衣的中年男人，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十分的不屑，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轻蔑，“你就是绣娘的娘吧？”
还没有等绣娘的娘回话，他就自顾自的继续道：“我东家有事找她，让她去清风楼找他。记住了，不要迟到，我东家不喜欢等人。”
说完这番傲慢又无理的话，男人转身就离开了。
在那人离开之后，绣娘她娘在原地呆愣了好一会儿，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尖叫了一声，去了绣娘的屋子。
她径直走到绣娘的面前，摇着她的肩膀道：“绣娘，你怎么认识的那些大人物，娘怎么不知道？！”
绣娘被她弄得有些疼，不耐烦的打开了她牵制住自己的手，看着她道：“娘，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她娘直接将刚才的对话说了出来，然后看着她女儿继续逼问道：“你不是整天都待在家里吗？你什么时候勾搭上的这种大人物，你既然都认识这种大人物了，你是不是有办法给你弟弟找份正经差事了？”
绣娘在听到徐掌柜派人来找她的时候就有些烦躁，此时听着她娘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出来，烦躁的程度越发的强盛了。
“娘，我和他不是很熟，这样的事他帮不了忙。待会儿我要出去，有谁来找我，你都说我不在。”
说完，绣娘也顾不上其他，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随即便走出了家门，朝着徐掌柜吩咐的酒楼走了去。
眼看着自己追不上绣娘了，她娘在后面张望了几眼，最后还是没有跟上去。不过随即她又想到，自己女儿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明显的巴掌印，显然是被打过了的。
她女婿虽然是个五大三粗的，但是从来没有动手打人的习惯，更不要说是打女人了。能惹得她女婿动手的，定然是件大事。
想到刚才来找绣娘的男人，以及他语气中理所当然的样子，绣娘她娘眼珠子就是一转，随即亮了起来，难道她这个女儿勾搭上有钱人了？
若真的是这样，她其实是很乐意她女儿合离了再嫁的。毕竟那王虎虽然有点小官衔，可是穷也是实打实的。眼下有了一个更有钱的看上了自己的女儿，她自然是一百个愿意的。
绣娘她娘打定了主意，准备待会儿就按照她女儿说的那般，等到王二婶子过来，她就直接打发她回去，千万不能让她坏了自家献去犬飘去票女儿的好事。
想到自家女儿和离之后，便能成为更有钱人的夫人，她就觉得格外的开心，哼着歌一路回到了屋子里。
#
绣娘一路避着人去了和徐掌柜约定好的清风楼，在快要进去的时候，遇到了一伙刚要进去的书生。
在抬眼看到书生当中那众星拱月般的人时，她的脑袋一下子就缩了下去，连带着神情都畏缩了许多。
绣娘拿自己的袖子遮住了半张脸，从旁边的小门快速的溜了进去。
不远处正在和刚认识的书生们聊天的沈涟，似乎有所感应般的朝着绣娘溜进去的角落看了一眼。
沈涟在看到那极快离开的背影之后，稍稍眯了眯眼，抬头看了一眼酒楼的招牌，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沈兄，你这是在看什么呢？”
旁边传来的声音唤回了沈涟的思绪，他扭头看向刚才问自己话的书生，轻轻的摇了摇头，温和回应，“没事，我就是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
这人叫做贾珍，是城中最大布商家的孙子。这次之所以跟着沈涟一起出来，实在是因为对于沈涟佩服无比，想要和他称兄道弟而已。
贾珍一听沈涟遇到了熟人，立马就来了兴趣，连忙追问：“什么熟人？若是重要的人，不如沈兄也将她请来，我们一起热闹热闹。”
沈涟摇了摇头，谢绝了他的邀请，“不了，只是认识而已。”
听到沈涟的话，贾珍也不再追问，而是看着他笑道：“这样啊，那就算了吧！不过兄弟们听说你已经成了家，不如什么时候，带你的家里那位来和我们聚聚。”
“嗯，有机会的话。”
沈涟一边应和着他，一边随着他们一起走入了酒楼。
自从县令将那事托付给沈涟之后，他便一直在寻找突破口。
最后，沈涟终于在自己的记忆中想起来，这些毒物需要花费的钱财不少，一般家庭承担不起，而那些有钱有闲，又追求刺激、洒脱的书生们，才是这种药剂的主要受用者。
于是，沈涟让县令帮自己弄到了一个这里最大书院的名额，并且很快和里面的人混熟了。而今天过来这里，便是这群人说要给自己看个好东西，所以邀请自己过来的。
沈涟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怎么抓到幕后的人，在他身边的贾珍已经轻车熟路的喊来了店小二，让店小二领他们去最好的包房。
“沈兄，我告诉你，这里的好东西保证能让你欲罢不能。”
沈涟看着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贾珍，轻轻的笑了笑，没有接话，也没有提醒他接下来可能会遇到什么。
沈涟他们在店小二的指引下，跟着去了这里最好的包厢，而在他们之前不久，绣娘就进了和他们同一层，但是距离不远的一个房间里面。
第046章 打架
绣娘一进房间就见到了正坐在书桌之后的徐掌柜, 只见他一脸阴沉的看着自己，脸上的不悦都写在了脸上。
绣娘稍稍给自己打了气，随即抬脚踏了进去。
“绣姑娘还真的让我好请啊！”
绣娘听到他这番话, 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随即还是抬起头来, 看向面前的男人, 低声道：“徐掌柜, 你那么神通广大, 想必也听说了。我已经被林小九给赶出来了，眼下手里也不可能有你要的东西了。我这次过来, 也是想要和徐掌柜你说清楚, 想让徐掌柜放我一马。”
徐掌柜听她这样说，下意识的打量了她一眼, 看着她虽然站的笔直, 可是肩膀却是在微微的发颤, 甚至脸上也浮现着几分慌张，不由的摇了摇头, 轻声道：“绣姑娘，说谎可不是好习惯, 你虽然不能知道全部, 但是你应该也知道不少东西。”
绣娘闻言，没有再说话，而是抿着唇, 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
要是按照徐掌柜平日里的做派, 他肯定不会和面前的绣娘废话, 但是他要针对林小九的餐馆, 却也只有面前的女人合适了。毕竟, 她是第一个受到诱惑的。
“明人不说暗话，只要绣姑娘把东西交出来，我便把约定好的报酬给你。从今往后，我们也是桥归桥、路归路，我不会再派人找你了。”
绣娘听着徐掌柜的话，心里有些心动。其实自从准备偷取配方开始，她便开始观察，眼下也是有些收获的，只不过她在被王虎打了之后就动了私心。
如果她把配方给了徐掌柜，那她只能得到一笔钱。但是如果她把配方留下来，自己去做生意，那她就能得到源源不断的钱。
徐掌柜看着犹豫的绣娘，朝着旁边示意了一下，紧接着旁边的侍女捧着一个小盒子过来在她的面前打开，里面全是银子。
“这里是五十两银子，只要你说了，你就可以拿走了。”
绣娘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钱，此时看着那些银子有些眼花，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门口又被人敲响了。
“进。”
那人一身锦衣，疾步走了进来，面对徐掌柜却格外的恭敬。“掌柜的，东边那里的黑膏出了事。”
徐掌柜看了一眼面前盯着银子发呆的绣娘，再看看面前的男人，直接道：“有什么，直说便是。”
徐掌柜觉得绣娘只是一介无知农妇，没有多少脑子，试菜做菜是一把好手，其余的定然听了也是不明白的，因此对她并没有多少避讳。
“是，我们从东面往外面运出去的货，在出城门口的时候被人给抓住了。”
“什么？”徐掌柜眉头一皱，看着他眼神冷冽，“都做了那么多的准备了，怎么会被抓住？”
那人苦着一张脸，低声道：“我们也不清楚，明明我们都表现得那么平常了，怎么还会被人给撞上，还给直接抓了进去。”
徐掌柜一改刚才舒适的坐姿，径直坐了起来，随即烦躁的道：“去看看，这次还能不能把人给捞出来。若是不成，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是，小的明白。”
那人又急匆匆的离开了。
等到那人离开之后，徐掌柜又看向面前的绣娘，语气却没有刚才那般好了，“绣姑娘，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绣娘抿了一下唇，开了口，“我说，只是我知道的也不全。”
“好！没关系，有多少说多少，只要没有瞒着我的，这钱就是你的了。”
徐掌柜格外的大方，他就不信他知道了其中大部分食材之后，还能复刻不出林小九的方子。
就在绣娘一边陈述，旁边人一边写着的时候，又有侍从来敲门了。
徐掌柜不耐烦的喊了一声，“又怎么了？”
那人看着徐掌柜生气的样子，缩了一下肩膀，随即小声道：“天字一号房的那些书生们，好像打起来了。”
徐掌柜拍了一下桌子，不客气道：“这点事你们都处理不好吗？”
侍从显得有些委屈，还是继续道：“掌柜的，他们点了黑膏。以前他们可没有这般闹过，我怕闹大了会闹到衙门里去。以他们这样的身份，定然会好好查查的。”
徐掌柜一听就慌了，连忙站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走走，我们过去看看。”
在离开之前，徐掌柜看着绣娘吩咐道：“你写完拿了钱自己走。”
那不耐烦的样子，仿佛在驱赶什么苍蝇。
绣娘看着他轻视自己的样子，再联想到自己刚才进来时遇到的那些书生中夹带的沈涟，快速的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告诉了那写的人之后，拿着装钱的盒子就跟了上去。
#
沈涟跟着贾珍一行人进了这里面最大的包厢，然后被贾珍拉着坐到了最上面的座位上。
“来来，沈兄，你挨着我坐。”
沈涟自己是坐那里都无所谓的，因此在受到贾珍的盛情邀请之后，他还是坐到了他的旁边。
只不过沈涟一坐下来，他不远处的一个男人就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贾兄这是那里结交的朋友，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这说话的男人是城中米商的儿子，奎霖，年约二十，面庞硬朗，一身肌肉强健。本该是一副侠义模样，可是看人的时候自带几分不屑，生生的造出了几分蛮横出来。
贾珍和他两家是世交，再加上两人同在一个书院读书，就算两人一人习文、一人习武，感情依旧还是很不错。
贾珍听到奎霖这样问也不觉得有些什么，豪爽的拍了拍旁边坐着的沈涟的肩膀，笑道：“沈兄是我新结识的朋友，这次出来也是为了介绍他给你们认识。你们可不知道，沈兄如今不仅是举人了，而且前段时间才在县太爷面前立了功，如今是衙门里的作客卿，专门帮县太爷办事。”
奎霖不满的嗤笑了一声，他平日里最看不惯这种长得好看，穿的人模人样，满肚子坏水，惯会勾引小姐、哥儿的小白脸了，看着对沈涟赞赏有佳的贾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贾兄你向来喜欢结交朋友，可是也不必什么阿猫阿狗都去结交吧！这人我在这县城中都未曾见过，怎得突然成了县太爷的座上宾，怕不是弄虚作假，特地来康蒙拐骗的吧！”
听到奎霖的话，贾珍尚未来得及为他辩解，沈涟但是不紧不慢的开了口，“兄台对于上当受骗如此熟悉，怕不是以前经常遇到，所以才会如此激动吧！”
沈涟的话一下子就刺激到了奎霖，他看着沈涟一下子就发了火，“你这小白脸，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沈涟看着涨红了一张脸，手指着自己，朝着自己吼叫的奎霖，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沈涟反而端起来自己面前的茶水，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心里暗暗叹息一声，这里的茶水果然也不是什么好货，喝完方才缓缓的开了口。
“若不是我说中了，兄台何必恼羞成怒。即便是三岁稚童，也不会因为别人随口一句，显得这般的失态。看来，你这家中教养，还需要改进。”
“你！”奎霖读书不行，可是也能听出沈涟这番话在骂他没有家教，他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朝着沈涟的方向就要冲过来。
旁边跟着的几人见状，连忙拉着他的手脚，让他不要冲动。
“奎兄，算了，算了。”
“今日是贾兄做的局，你在这里捣乱，不是不给贾兄面子吗？”
“就是，不要忘记我们过来这里是为了快活的，可不是为了打架的。”
也不知道他们的那句话戳中了奎霖，刚才还暴怒的男人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他看着不远处沈涟握紧了拳头，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冲过去。
等到奎霖满脸愤愤不平的坐回位置上之后，贾珍才看向沈涟有些歉意道：“抱歉，我这兄弟向来心直口快了一些，却是没有什么坏心眼的。”
沈涟看了一眼还在瞪着自己的奎霖，再看看旁边帮忙解释的贾珍，倒是不怎么在意的道：“无事。”
奎霖哼了一声。
贾珍倒是拍了拍自己的巴掌，高兴道：“我就是喜欢沈兄这般不记仇的人。”
说完，贾珍又看向不远处已经坐好的众位同伴，朝他们灿烂一笑，“今天带你们过来是来尝试好东西的，若是旁的人带你们过来，你们怕是没有这个待遇了。”
听到贾珍这样说，出了奎霖之外的其他人，纷纷恭维着附和，只差把他捧上天了。
贾珍在享受完他们的恭贺之后，抬头朝着门口招呼了一声，紧接着一个侍从就走了进来，“公子，请问有什么吩咐？”
贾珍直接道：“把你们这里的黑膏用玉盘拿上来，给我们每个人都准备一份。”
那侍者听了，微微鞠了一下躬，随即很快就离开了。
等到那侍从离开了，旁边才有人好奇的问道：“贾兄，你这说的是什么东西？”
贾珍朝他们神秘一笑，随即道：“这里的暗号罢了，若是说不对，恐怕进来了也等不到那好东西。”
其他人听到贾珍这样说，纷纷朝他投来了敬佩的目光，这让贾珍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倒是旁边的沈涟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面，在心里默默的记下了刚才贾珍说的话。
不一会儿，刚才那侍从又重新进来了，在他后面甚至还跟着七八个人，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托盘上面放着两样东西，一个小蛊，以及一壶温好的酒。
那几个侍从把东西往众人面前一放，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沈涟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显然他们对这东西格外的熟悉，在那些侍从下去之后，他们便迫不及待的将那小盅里面的东西舀了出来，随即放入了那温酒里，着急的搅拌了几下之后，猴急的吞了下去。
沈涟看着那熟悉的黑色，以及他们吞服的方式，心里渐渐的有了猜测，这东西果然就是比寒食散更加厉害的东西。
“沈兄，你怎么不吃？这可是好东西！”
就在沈涟盘算着该如何将这种情况报告给县令，再接着深入调查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了贾珍的声音。
沈涟的视线从那些喝了掺杂了‘寒食散’的酒，此时已经开始脱衣服的书生们身上离开，移到了旁边贾珍的身上。
沈涟薄唇亲启，客气的道：“本不该薄了贾兄的好意，只是在下身体不好，常年在吃药，这些东西没有办法入口的。”
贾珍听到沈涟的话，当场就愣了一下，他可没有料到这个。不过他看着沈涟的面相，面白而唇淡，看起来的确是身体不好的样子。
顿时，贾珍倒是生出了几分愧疚来，毕竟他带沈涟过来是来享受的，可是眼下只能看着他们享受了。
“抱歉，沈兄，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我下次带你去其他地方玩。”
沈涟朝他轻轻的笑了笑，摇了摇头倒是不怎么在意。
不远处已经吃嗨了的奎霖，此时已经退掉了自己的外衣，内里的衣袍也扯了出来。他明显还惦记着刚才和沈涟吵架的事，此时气血上头，径直朝着沈涟这边走了过来。
沈涟察觉到了他的靠近，抬眼看着他的方向。
奎霖看着沈涟，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连这点东西都不能吃，你怕不是个娘们。要不要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下面那个东西。”
沈涟听到他的讽刺，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看着他面色平静的道：“不知道你想要怎么看？”
奎霖听到他这话顿时就来劲了，指着沈涟朝着旁边的人哈哈大笑道：“你们看，他竟然想要证明给我看，他是个男人。我们现在就来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说完，奎霖一伸手就想要来脱沈涟的衣服。
可是就在奎霖的手刚要碰到沈涟的衣服时，他伸出去的手就被沈涟一把给抓住，紧接着沈涟一个转身，手肘打在了他的脸上，在他痛苦呻吟的时候，又感觉到自己的肚子被踢了一脚，整个人就飞了出去，径直撞到了不远处的屏风上，连带着周围的东西都掉落了一地。
本来还在相互推诿的众人，看着眼前这一幕，一下子就惊呆了。
他们看了一眼激烈运动完之后，捂着嘴巴在那里咳嗽的沈涟。
再看看比他大了一个半体型，此时捂着肚子起不来的奎霖。
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你，你这是怎么做到？”
奎霖被刚才那一下给打懵了，他在同伴的搀扶之下重新站了起来，可是却不敢再贸然去招惹沈涟了。
沈涟咳嗽完了，重新站了起来，看着面前有些震惊的男人，面上始终带着刚才的微笑，淡淡道：“不过是君子六艺，每样都略懂一点皮毛罢了。”
听到沈涟这样说，奎霖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起来。不过很快，沈涟说的下一句话，让他的脸彻底的黑掉了。
“不过眼下看来，即便是只懂一点皮毛，对付奎兄也是够了。只是不知道，奎兄连我这般的‘小白脸’都打不过，又何谈去当选武状元。不若听沈某一句劝，找个地方当个护卫也就够了。”
沈涟这话可是彻底惹怒了奎霖，可是奎霖惦记着刚刚吃的亏，愣是不敢上去，只能在原地咬牙切齿的看着沈涟。
沈涟看着他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轻轻的勾了勾唇角。他发现，他还是挺这种看不惯自己，却拿自己没有任何办法的样子。
“好啊，厉害啊！”
就在沈涟和奎霖对峙的时候，旁边的贾珍拍着手上前来，看着沈涟一脸的惊叹，不断的恭维道：“我就知道沈兄不是普通人，这一手简直厉害了。”
贾珍结交沈涟，前期不过是觉得他读书可以，日后若是能高中，也能给自己作为一个人脉。
没有想到，今天的沈涟却又让他大开眼界了，贾珍把沈涟在自己心里的位置放得更重了一些，决定以后一定要和他更加交好。
沈涟看着贾珍对自己的夸奖，唇角的笑容越发的深了几分，他刚刚露那么一手，除了想要震慑面前这个蠢货之外。另外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让贾珍更亲近他一些，这样他也能知道更多的东西。
就在奎霖难以置信的看着贾珍不仅没有给自己讨回公道，反而和沈涟这个加害自己的人同流合污的时候，房门又被人轻轻的敲响了。
一个轻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各位公子，你们里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
“得罪了。”
还没有等里面的人回话，外面的人就径直打开了房门，紧接着一个中年胖子走了进来，先是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再看看旁边的众人，最后在看到沈涟的时候，心跳漏了一下。
徐掌柜自然是认识沈涟的，不仅知道他是如今县太爷跟前的红人，更是把人贩子一窝端了的大功臣，还是林小九的夫君。
只是徐掌柜的惊讶也只存续了一瞬间，紧接着他便看着贾珍笑了起来，“不知公子们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在下店里招待不周，所以惹得公子们生气了？”
奎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被个小白脸给打了，贾珍也不想把这件事给闹大了，于是连连摇手，连声道：“没事，没事，就是一时上了头，所以动静大了点，还请徐掌柜不要见怪。”
徐掌柜那里会见怪，见他们没有多余的事情，笑呵呵的准备离开。
“没事，没事，不过既然诸位公子受惊了，那徐某就让人给你们端一点甜品过来，也让公子们压压惊。”
在离开之前，徐掌柜又抬头看了一眼沈涟，在看到他也在打量自己时，心里突然一凝，连忙低下了头离开了。
徐掌柜心里泛着嘀咕，想着沈涟这趟来此的目的，不知道他是来查事情的，但是单纯来玩了。
心里真烦躁，结果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绣娘，徐掌柜一下子就怒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绣娘只是想要过来看看沈涟，只是看一眼就离开，突然听到徐掌柜吼自己，她也有些反应不过来，连忙想要道歉，结果在看到沈涟淡漠的看了一眼自己，仿佛自己不存在之后，她一下子就愣住了。
徐掌柜本来就担心沈涟是来找自己麻烦的，结果就看到绣娘还傻乎乎的站在那里，立马更生气了，连忙扯着她的胳膊把她往外拉，“你不是要走了吗？赶快离开吧！”
即便是嗨过了头，可是看到徐掌柜的做法，贾珍还是出了声，语气中还带上了几分不平，“你这样对一个姑娘家做什么？”
没等徐掌柜开口解释，旁边又传来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贾兄，这应当是掌柜的家世，我们这些外人还是不要参合的好。”
“啊，这样啊！可是即便是家事，你也不能那么粗暴啊！”贾珍最看不惯欺负女人的男人了。
倒是徐掌柜没有想到沈涟会帮他解围，等他反应过来之后，立马道：“对对，这是我们的家事，我刚才的方法不对，我现在就带她离开。”
绣娘被徐掌柜以及他旁边的伙计架着出去了，离开之前只看到沈涟从自己身上收回了冷淡的视线，仿佛自己只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一般，然后被那屋子里其他富贵公子们像是众星拱月般围了起来，和她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在那一刻，绣娘突然想到了沈涟在林小九面前时露出的笑容。她觉得若是林小九在这里，他绝对不会这样对他的。可是，明明林小九的位置是她的啊！
绣娘不甘的被徐掌柜给扯了出去，在他劈头盖脸的骂了自己一顿的时候，她抬头平静的看向他，淡声道：“徐掌柜，我想要和你做一笔交易。我帮你运黑膏，你给我钱。”
徐掌柜愣了。
#
今天店里的东西又提前卖完了。
林小九想着快要供应不上的羊奶，决定去和嵌大叔谈谈，眼下这个时间，嵌大叔应该还没有离开市场。还有最近快要换季了，他也得提前看看该换个什么东西卖了，还得去菜市场看看。
林小九在出去之前，没有忘记带上四郎和康健，并且把给它们配的小兜兜，挂在了它们背上，可以放点小东西。
本来林小九想要给它们一狗弄个小车车的，但那要求太高了，若是它们能拉动的，需要精细的打磨，那需要的时间很久，于是他就给它们先暂时安排了这个。
确定那个不会给它们造成什么影响，还能让它们开心之后，林小九就牵着两只已经是大狗的狗出了门。
第047章 日常
林小九带着两只威武又听话的狗子, 从后院走了出去，一路上不断有邻居上前来打招呼。
“小九，你现在出去啊？”
“是啊, 我打算去市场看看。”
“哦, 眼下这时间也不晚, 去市场看看也还好。对了, 你们店里还缺人吗？我家里有个亲戚, 可勤快了, 绝对不是那种吃里扒外的人，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请请她？”
“不了, 婶子, 现在店里的人够用了。”
“这样啊。”
“要是我下次需要人的话，一定会来问问婶子的。”
“好勒, 你可不要忘了, 婶子等着你啊！”
林小九笑着回应完一路上不停和自己搭讪的婶子们, 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了几分。
隔着不远距离的王二婶子，听着外面的动静, 看着自己手里的针线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等出了常经过的那几条街, 再也看不见熟人之后，他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着扭头看着自己, 似乎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停下来的四郎和康健道：“没事, 我只是有些不太习惯她们那么热情。”
四郎它们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汪了一声。
林小九笑了一下, 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了不少。
#
等林小九带着四郎它们来到卖牲畜的地方, 找到嵌大叔经常在的地方时，果然看见嵌大叔正坐在羊圈之前和来来往往的客人们讲着价。
那羊圈里的羊咩咩的叫着，看起来格外的精神。
林小九一过去，嵌大叔就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打发走了不怎么想买东西的客人，嵌大叔扭头朝着林小九笑道：“小东家，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林小九放开了见到嵌大叔孙子就开始躁动的四郎和康健，看着它们围着嵌大叔的孙子铁牙又舔又亲的，看起来格外的亲热。
林小九看了一会儿，这才看向了面前的嵌大叔，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我这次过来，是想要和嵌大叔你商量一下这羊奶的供应。”
听到林小九的话，嵌大叔的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点了点头道：“小东家你请说。”
“就是最近店里的羊奶需求有些大了，而且我准备寻个地方把奶茶的生意分出去，到时候需要的羊奶肯定会更多。所以，我在想，嵌大叔能不能看看有没有认识的其他养羊的人，也从他们那里收些羊奶过来。”
林小九看着嵌大叔若有所思的神色，继续道：“对了，我按照每斤多给一文的价格，嵌大叔你买过来之后，我再从你这里买，只是这样需要麻烦你了。”
嵌大叔听着林小九这些为他打算的话，摆了摆手，连忙道：“这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前段时间也这样想过，只是一直没有好意思开口。眼下小掌柜既然说了，那我就按照你说的去问问。但是涨价这事，那就没有必要了，这钱该是多少，那就是多少，没有涨价的必要。”
林小九本来还想要继续的，但是在嵌大叔的一再坚持之下，终究还是没有成功给他涨价。
等到林小九和嵌大叔谈完准备离开的时候，一扭头就看见铁牙一边从一个小木桶里拿出几块肉，一边丢给四郎给康健它们。
四郎和康健一狗叼一块，正吃的不亦乐乎。
林小九看着这场景蒙了一下，随即走了过去，看着只比四郎它们高一点的铁牙，蹲下了问他，“铁牙，你这是给它们喂什么呢？”
“羊肉。”铁牙顶着两个红红的脸蛋，一笑露出了缺了几颗牙齿的牙床，看起来格外的可爱。
在和林小九说话的间隙，铁牙停下了给四郎它们喂食的动作，四郎它们像是等得不耐烦了，一个劲的舔着铁牙的手，似乎是在催促他接着给它们喂吃的。
林小九看着铁牙继续给四郎它们喂，再看看那个小桶里剩下的羊肉，最后扭头看向不远处笑眯眯看着这一幕，完全不阻止，甚至开始感叹四郎它们长大了的嵌大叔，出声问道：“嵌大叔，最近就开始宰羊了吗？”
嵌大叔点了点头，“是啊，马上夏天要过去了，快到秋天了，接下来就要到冬天了。羊崽子们长大了，陆陆续续的可以宰杀了，不然再多养段时间，肉就老了，到时候就不好吃了。”
林小九听罢，扭头看着那新鲜的羊肉，顿时脑子里就浮现出了羊肉火锅，羊肉串，羊肉粉，羊肉面等吃的，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等再冷一些，正是吃火锅的时候，那时候如果有个羊肉火锅，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林小九咽了咽口水，扭头看向身后的嵌大叔，询问道：“这羊肉还有吗？我想要买点回去炖汤。对了，四郎它们吃的这些，也算在我账上吧！”
嵌大叔倒是格外的爽利，“这羊肉还有，都是今天现斩的，我待会儿给你装点回去就是了。光是羊奶你就照顾了我多少生意，这羊肉的钱就不用了。”
林小九扭头看着四郎它们一口一块的吃着肉，还是没有听嵌大叔不给钱。
坚持给了钱，拿了羊肉，林小九便准备去菜市场看看。
临走的时候，林小九突然看着嵌大叔问了一句，“对了，嵌大叔，我过段时间可能要卖羊肉汤，我能从你这里进羊肉吗？”
嵌大叔一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随即道：“当然可以，你到时候过来，要多少提前给我说。我保证把最好的肉都挑给你，保管你的肉汤炖的浓浓的。”
林小九高兴了，朝着嵌大叔道别，拉着和铁牙依依不舍的四郎它们离开了。
四郎在离开之前，还看着铁牙旁边空了的小桶，舔了舔自己吃得满口是血的嘴巴。
#
林小九去了一场菜市场，观察了一下换季的蔬菜和水果，去自己常去的摊子定了明天需要的蔬菜种类和数量，随即便带着四郎它们回去了。
林小九回到家里，先是把四郎它们背上背着的东西放回了厨房，紧接着将羊肉泡了起来，准备去先洗个澡，然后再把羊肉给炖上。
等到林小九从浴室里出来，他就看见四郎和康健正在树下汪汪的叫着，时不时的跳一跳，而上面的踏雪正甩着尾巴逗弄着它们，看起来格外的悠闲。
林小九觉得，这个家里的三小只，恐怕智商最高的就是踏雪了。
林小九看了一会儿，轻轻的笑了笑，紧接着进了厨房，将泡好的羊肉从凉水里捞出来，直接放入了锅里，倒入凉水之后生火煮开，等到有浮沫的时候，直接将羊肉捞起来，用里面的汤冲洗一下，紧接着又放入另一个锅里，放入凉水升大火来炖。
在羊肉用大火炖的时候，林小九将刚才被羊肉过了一道的水舀了起来，配了一点冷开水，拿出去倒进了四郎它们的碗里。
四郎它们不爱喝水，这样能让它们多喝点。
四郎它们见状也不管挑衅它们的踏雪了，甩着尾巴就过来了，随即来到了自己的食盆面前，埋头狂喝着。
踏雪看着它们的样子，再看看自己的小盆里也有，犹豫了一下也跳下了树，过来在它们旁边喝了起来。
等到沈涟踏入院子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林小九坐在廊下的小板凳上，一脸柔和的看着它们三个。
在察觉到自己回来的时候，林小九抬眼看向了他的方向，朝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过很快，林小九发现了沈涟身上有脏乱的地方，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担忧的问道：“你身上怎么了？”
沈涟低头看着自己以为教训奎霖而弄脏的衣服，摇了摇头，安抚面前有些紧张的林小九，“没有，只是回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点脏东西，所以身上的衣服脏了点。”
林小九听到他这样说，也没有继续怀疑，只是看着他道：“那你先去洗澡换身干净衣服，今天晚上我们吃羊肉火锅。”
沈涟应了一声，随即就要往浴室走，“你去了嵌大叔那里？”
林小九正想着，沈涟的衣服恐怕需要皂角粉才能洗干净，此时听到他这样问，也没有怀疑他是怎么知道的。
“对啊，店里的羊奶不够了，所以我去和嵌大叔商量了一下，想让他给我多收点上来。刚好看到他们杀了羊，想着这两天天气变凉了，煮点羊肉来吃也暖和一点。”
沈涟没有再问，回了自己的房间，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紧接着就去了浴室。
他们前段时间就商量过，因为天气热了，从外面回来之后洗个澡要舒服一些，所以谁先回来，谁就烧好水在家里备着，另外一个回来之后就能直接洗澡了。
林小九见沈涟去了浴室，回厨房看了一眼将火给烧的小了一些，顺带把米给煮上，出来把今天要吃的菜给洗了。
等到林小九把菜都洗完了，他发现沈涟竟然还没有出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沈涟的门口，朝里面问了一句，“沈涟，你怎么那么久都没有好？”
里面没有回应。
林小九心里咯噔了一下，急忙推门进去，结果就看到了正在穿衣服的沈涟。眼前晃过一片白，让他一下子就闭上了眼睛。
很快，一阵皂角的香气朝着他的鼻尖飘了过来，随即便是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怎么，为什么把眼睛闭得那么紧？是觉得自己看了什么不该看的吗？可是你昨天不是也亲手摸过了吗？”
林小九被沈涟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为自己辩驳道：“昨天晚上那么黑，我才没有看。”
沈涟看着面前的林小九闭着眼睛，脸蛋通红的样子，俯下身来轻轻的吻住了他的唇。
林小九闻着包围着自己的皂角香，以及透过沈涟身上薄薄的里衣传来的温度，迷迷糊糊中想着，沈涟果然很喜欢这种亲密的感觉，不然为什么一天好几次的总不会厌倦。
不过，林小九觉得虽然时间有些长了，但是还是挺舒服的。舒服着舒服着，沈涟的手就伸向了他的不可描述的地方。
等到林小九和沈涟再次从浴室里面出来的时候，林小九觉得自己的脸都可以熟的煎蛋了，他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穿好了衣服，仿佛正人君子般的沈涟，小声嘟囔了一句，“你身体不好，这样纵欲不好。”
沈涟跟在林小九的身后，看着林小九娇嫩的皮肤下透出的薄红，让他有种想要吻上去的冲动，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这种冲动。要是他再一次缠上林小九，估计林小九今天就要吃不下饭了。
听到林小九这样抱怨，沈涟只是轻轻的笑了笑，随即道：“我可没有纵欲，纵欲这话说我可不对。”
林小九听到沈涟的话，头一次生出了沈涟怎么那么不要脸的想法。虽然他也很舒服，可是沈涟也太无耻了。他扭头瞪了沈涟一眼，随即抬脚快速的走进了厨房。
沈涟在背后看着林小九后脖子上的痕迹，默默的反思了一下。下次还是不要弄得那么明显好了，不然被旁人看到，小九肯定会不好意思了。
当晚，林小九和沈涟吃了一顿美味的羊肉火锅，林小九还把自己想要卖羊肉火锅的事告诉了沈涟，沈涟觉得可行并且大力夸赞了他的手艺。
林小九觉得很高兴。
沈涟看着林小九笑着的模样，只觉得他现在的这个小夫郎，真的很好哄啊！
#
第二天，林小九醒来的时候，沈涟已经不在家里了。
看着沈涟给自己留下的吃的，林小九虽然有些疑惑最近沈涟怎么又忙起来了，也没有多想。
等到林小九吃完了早餐，接收了菜农们的菜，以及嵌大叔的羊奶之后，帮忙洗菜的帮工们也来了。
只是今天还多了两个人，一个是金柱，另外一个就是金柱的妹妹金桃。
在看到金桃那张偏小的脸时，林小九有些怀疑她有没有满十六岁。
金柱今天带着妹妹过来，本来就很忐忑，此时看着林小九盯着自家妹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样子，有些担忧的问道：“小东家，怎么了？”
林小九也没有说其他的，只是看着他妹妹，直白的问道：“她真的有十六了吗？”
听到这里，金柱这才明白林小九担心什么，连忙点了点头，应声道：“对的，对的，她已经满十六了。只是我家里以前条件不好，妹妹吃的差，所以身体才那么瘦小。”
在金柱说话的时候，金桃像是生怕林小九不要她一般，连忙跟着附和她哥哥的话。
林小九看着他们兄妹两人诚惶诚恐的样子，也没有继续为难他们，而是带着他们进去，准备看看金桃洗菜和切菜的手法。
在他们往要去的地方走时，林小九发现金桃的脚有些问题，粗看之下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仔细看过去还是能发现一点端倪。
林小九只是停顿了一下，随即便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继续走着。
跟在林小九身边的金柱和金桃，眼看着林小九没有对她的脚发表任何的意见，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他们在来之前就有些担忧林小九会不会因为金桃的脚而不要她。
不过现在看来，他们小东家果然还是那个善良的人。
金桃在心里暗暗的发誓，要是她得到了这份差事，她一定会加倍努力干活的！
林小九带着金桃去了洗菜、切菜的地方，按照以前考教过绣娘的方式，让她把那些流程做了一遍，随即他便发现金桃这丫头虽然腿脚不便，但是洗菜和切菜都做的格外的干脆利落，甚至还有几分赏心悦目的美感。
“好了，你可以留下来了。你以前的工作就是洗菜还有切菜，记得我们店里的菜都要保持干净，若是有烂的坏的都要挑拣出来。你的工资是300文一个月，后续看情况涨工资，月底结账。”
林小九看着自从自己宣布了这件事之后，表情就格外兴奋的金桃，继续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金桃摇了摇头，连忙道：“没有，没有，小东家，我都清楚了。”
“嗯，那你从今天开始工作，没有问题吧？”林小九继续问道。
“没问题！”这个激动的姑娘大声的回应了一声，随即快速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利索的干起了活来。
林小九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她倒是个活泼的性子，想来家里应该很宠她的。
#
就在林小九看着众人干活，他自己去厨房准备配料的时候，沈涟已经到了县衙门，召集手底下的衙役，准备去查查清风楼了。
沈涟站在主位，看着下面的众人，突然想到了什么，直接道：“王虎呢？”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摇了摇头，似乎都不怎么清楚的样子。
就在众人都有些疑惑的时候，其中一个衙役慢慢的举起了手来，在众人困惑的目光中，缓缓的道：“王衙头家里出了一点事，他说要请几天的假来着。”
沈涟自然是知晓了王虎家里出了什么事，那天在清风楼他也认出了绣娘，只不过他和绣娘本来就不熟，眼下她也离开了林小九的店，那他们更加不熟了，他也没有必要在她面前保持什么风度，因此也就没有同她打招呼。
此时听到这衙役的话，沈涟点了点头，看着他道：“我知道了，你们若是见到了王虎，让他早点处理完家里的事情回来报道，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还有忙的。”
“是。”
吩咐完这件事之后，沈涟便和他们谈论起关于怎么查黑膏的事。
而被众人惦记的王虎，此时正和他娘坐在自家院子里，看着面前站着，仿佛变了一个人的绣娘，红着眼睛道：“绣娘，你真的要和离？”
第048章 配方泄露
绣娘看着面前这个高大威猛的男人, 此时却红着眼眶，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 “嗯, 我决定要和你离了。”
王虎还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他旁边的王二婶子就一下子扑到了绣娘面前, 拉着她的袖子, 看着她焦急道：“绣娘, 你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说这些？莫不是因为昨天王虎打了你一巴掌？你莫要计较，娘在这里替他给你赔不是了。”
绣娘看着王二婶子难受的样子, 一下子也红了眼眶, 自从她来了这个家里之后，她这个婆婆对她一直很好。
若不是, 若不是心里有了那样的想法, 她也绝对不会这般干脆的离开这个家。
王二婶子说完这话之后, 王虎也捏紧了拳头，看着面前想到绣娘道：“我昨日只是一时冲动, 你若是原谅不了我，那你打回来便是。我们还有景儿, 你不能这样意气用事啊！”
他们争论不休之际, 旁边又传来一个尖酸刻薄的女声。
“好哇，我说怎么绣娘偏生要和离，原来是你们在家里虐待她了。”
打眼一看, 正是绣娘的娘, 孙婆子。
听到孙婆子这话, 王二婶婶连忙朝她摆了摆手, 匆忙解释道：“昨天只是我儿子一时的意气, 平日里他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哼，你这话说的轻巧，如今绣娘都被你们打回家了，难道是她在说谎不成？”
孙婆子双手放在胸前抱着，一副蛮横的姿态，看着他们继续道，“今天我家绣娘要和离，这婚你们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你们家还得赔我们家嫁妆钱。”
若是平日里孙婆子肯定不会对她这个好女婿这般的斤斤计较，她还指望着她这女婿升官发财，带着他们家一起飞升。
可是昨日里孙婆子见识到了比王虎更富贵的人物，那边有些瞧不上她这寒酸的女婿了。后来等到绣娘回家，在看见她拿了那么多银两回来之后，孙婆子对这个女婿的最后一丝惦念也没了。现在她更是巴不得绣娘能早点离婚，早点去另攀高枝。
“亲家母，你怎么能这样说话，纵使我儿子有在不对的地方。但是也不能让他们离婚啊！”
王二婶子看着孙婆子一脸的哀求，“谁家夫妻不是床头吵架床尾和，我儿子就做错了这么一次，我希望再给他一次机会啊。况且，况且他们还有孩子啊！”
王虎没有去看他娘，而是看着面前这个已经有些认不出来的妻子，缓缓地问道：“你真的决定要和离了，就是因为我动手打了你那么一次？”
绣娘的眼睛此时也有些泛红，但是面对王虎的询问，她还是握紧了手里的手绢，格外铿锵有力的回应了王虎。
“我已经决定好了，这些年来我与你也不过是将就着过，如今发现不合适，你我和离也是正好。”
如今这个世道民风开放，有不合的男女可以凭借心意和离，和离了之后，也不会有多少闲言碎语，也不耽误重新另找。
只不过原先绣娘就是因为自己脸上的胎记，所以有些自卑，但是在昨天她已经寻到了自己要走的路，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为家庭所累了。
王虎捏紧了拳头，看着面前异常坚定的结发妻子，最终颤抖的嘴唇道了一声，“好，我听你的，我们和离。”
他这话一出，绣娘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怅然。
王二婶子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倒是旁边的孙婆子格外的高兴，拍着巴掌道：“那你们别忘了把我们家给的嫁妆还回来。”
说是嫁妆，其实也不过是当初王家给的彩礼钱中拿回来的一部分，作为了绣娘的贴身嫁妆拿了回来。如今，孙婆子要回去也实属不要脸了。
可是到了现在，不管是王虎还是王二婶子都没有心情再与她计较这些。
王虎盯着绣娘，带着最后一丝希冀，“那我们和离之后，景儿你准备怎么办？”
“若是可以，我想把景儿带走。”
绣娘握了握手，看着红了眼眶的王虎和一旁垂泪的王二婶，毫不迟疑说了出来。
绣娘这话一出，立马响起了两声尖叫。
“你不能带走景儿，那是我王家的血脉！”
“绣娘，你带着孩子还怎么改嫁！”
因为那句话是王二婶子说的，后面那句话则是孙婆子说的。
绣娘没有去看他们，只是低声道：“我最近得了一笔钱，能够给景儿治病。他若是跟着我，定然能过好的。”
“你…”
王二婶子听到她这话，立马就想要问她怎么有钱，这钱到底是哪里来的。但是想到最近坊间的传闻，一瞬间便卡住了，即便是不问，她也明白这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了。
这钱能从那里来，不都是因为出卖了林小九，所以才得到的钱吗？
“绣娘，你怎么能这么做？！那是林小九的方子，你拿了他的方子去卖钱，他的店铺又要怎么办？”
王虎还没有从自己的妻子要和自己和离的情绪当中回过神来，一转眼就听到她这样说，当即心里生出几分不满来。
绣娘看着王虎生气的样子，听着他一本正经的教训自己的语气，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你总是这般正义，平日里得了钱，都要接济一下那些揭不开锅的人。你得了好名声，何曾想过景儿这病，越大，越是麻烦，需要的钱也越来越多。我不仗义，可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孩子病死啊！”
王虎看着面前尖酸刻薄，能言巧辩的绣娘，有些搞不清楚，到底他那温柔贤惠的妻子，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绣娘看着王虎不说话的样子，轻轻的笑了一下，继续道：“如今，你也不必继续为景儿的病发愁了。我有了钱，有了解决的办法，景儿的病自然很快就能治好。我与你和离，这样我的坏名声我自己担着，你也不用担心被旁人所唾弃。”
王虎被绣娘这话说的有些难堪，他缓缓的垂下了头，握紧了拳头，深呼吸了片刻，方才抬起头来，直视着面前的人，“景儿是我王家的血脉，我不可能让他跟着你走，纵使你是他的娘。”
绣娘似乎早就猜到了这种情况，她这次过来也是为了做个铺垫，也不指望一次性能把孩子要走。等到她后面有钱了，她就不信她的景儿和她会不亲近。
看着王虎和王二婶子坚决的态度，她点了点头，倒也不继续争辩了。
“行，那景儿先跟着你们，等他想我了，你们再送他来找我。今天若是有空，我们便把和离书写了吧！”
“对，今天就把和离书写了，嫁妆你们也一并给我还来！”
说了那么多，王虎发现绣娘不仅人变了，也是铁了心的要离婚。
王虎也不继续劝了，只是直勾勾的盯着绣娘，缓慢的应了一句，“那好！”
王二婶子看着答应了的儿子，再看看铁了心要离婚的媳妇，一拍大腿，坐在地上大声嚎哭起来，“我的天呐，这都是什么事啊！我做的什么孽啊！”
#
黄豆大小的雨从天上降落下来，滴落在屋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林小九看着外面行走匆忙，连忙躲雨的人们，不由得有些奇怪，最近天气渐冷，本该是生意好的时候，怎么反而是客人变少了。
不仅是林小九有这个疑问，店里的员工们看着日渐减少的客人，都有些担心即使这样下去，店铺还能支撑多久？
他们在这里干活，不仅工资拿的高，而且小东家还特别的和气。若是继续这样没有人来吃饭，他们怕店铺开不下去，自己也会丢了这份工作。
就在众人心里怀着担忧，各自忙碌着各自的事时，两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打着伞、冒着雨，脚步匆匆的进入了林小九的店。
一进来，他们就先点了两份奶茶，然后熟练地给自己捞起了烫菜。
其中一个人在烫菜面前站了半天，看着上面写着菜价格的牌子，犹豫了半天，还是扭过头来看着不远处准备收钱的林小九道：“小东家，你们这店里的菜价不变一下吗？”
林小九抬眼看着他，似乎有些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不过看着他真诚的样子，他还是斟酌着回了一句，“我们这儿菜价一直是定好的，不会变的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这里的菜不降一降价格吗？”
书生发现林小九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拿着夹菜的钳子敲了敲手里的篓子，给他重新纠正了一遍。
林小九听到他这么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这样问，却还是朝他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客客气气的道：“我们这里的价格，除非上了新品，不然是不会降价的。”
听到林小九那么说，那书生朝着林小九投来了一个复杂的眼神，最后叹息了一声，“哎，那我可能不能在你这里吃多久了。”
“为什么？”
林小九下意识接了一句，也没指望他能回答，却没想到那书生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你知道不远处隔壁街那家街有一家醉风楼吗？如今也开始弄烫菜和卤肉了，那味道和你们家的一模一样，每样东西的价格还比你们这里便宜一两文。若我不是想着你家有奶茶，而且我们也是老顾客了，其实我都想过去那边吃的。”
那书生一边这样说着，还一副很是惋惜的样子。
林小九的嘴角抽搐，对这个一点面子都不给的客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只能冲他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那客人和他的同伴吃得很快，不到一会儿的工夫，他们的点的菜已经吃的七七八八了，在雨滴小了的时候，他们撑着自己打来的伞又回去了。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林小九的店里又进了三三两两的客人，可是直到他往常打烊的时候，他店里的食材才只卖了1/3。
看着外面过他们店门而不入的客人们，陈婶子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她跑到了林小九的面前，焦急道：“小东家，要不我们也降点价吧？”
前段时间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客人减少，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今天终于知道了其中的缘由，她觉得他们得赶紧跟上啊！
林小九听着陈婶子的话，却是摇了摇头，“不急。如果真的像那位客人说的那般，他们的味道和我们的一样，我不相信这是巧合。如果不是巧合，那他们的价格还比我们的低，那他们就是故意的。如果我们降价了，那他们接着降价，那我们又能怎么办？”
林小九的店虽然有些盈利，但是因为开的时间太短，盈利也不多，再加上前段时间装修了铺子，又给了沈涟一部分零花钱去当做活动基金，因此他手底下剩下的也不多。
如果要跟别的酒楼打价格战，他不觉得自己能撑多久。
陈婶子一听他这话，也觉得在理，可是她很焦急。
要是这个铺子垮了，她去那里找那么好的东家去？
陈婶子是这样想的，小店里的其他人也是那么想，只是因为他们跟着林小九的时间不长，又觉得他们说话没有什么分量，所以只能默默的焦急，口都不敢开。
就在众人焦急地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的时候，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外面的林小九，突然收回了自己的胳膊，然后抬起头来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金柱，“你妹妹现在还没有回去吧？”
金柱不知道林小组为什么突然这样问，却还是很快的点了点头，“对，她刚刚帮我把抹布拿去后面洗了，应该一会就能回来了。”
林小九发现，这个金桃自从来了之后，每天洗完菜，还时不时地留在店里帮忙，她也不是那种装出来的勤快，就是很勤快、很喜欢干活、很喜欢与人相处的样子。
于是，林小九也没有说什么，默认她跟在众人后面，同时在心里记了下来，准备等他转正的时候，给她多加点钱。毕竟一个自觉的劳动力，可比一个不自觉的劳动力省心多了。
就在林小九还惦记着，待会儿该怎么和那个小姑娘说的时候，金桃那个小姑娘不仅把她哥哥需要打扫卫生用的抹布，洗得干干净净的拿了回来，还额外提了一小桶清水过来，准备去冲洗一下外面的地。
金柱接过了他妹妹递过来的抹布，立马朝她说了几句，推着她就往林小九这里过来。
许是因为林小九是他们的老板，对她来说比较有威严，所以金桃这个活泼的姑娘，在见到林小九的时候有些局促，甚至眼睛都不敢看着他，只是低声的道：“小东家，你找我有什么事？”
林小九将一枚碎银子递到了金桃面前。
金桃看着那银子，越发的慌张了。
随即林小九不紧不慢的道：“你去隔壁那条街的醉风楼，买一份烫菜回来，把那里的每一样菜都点一遍。”
金桃听到他这样说，立马就明白了他想要让自己做的事，她现在也不慌了，拿起他给自己的银子，朝着林小九郑重的点了点头，“小东家，我明白了。”
林小九没有明白自己只是说了一句，眼前的姑娘就明白了什么，但是看着她挺直了背脊，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外走的架势，他还是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林小九看着她走出了门口，然后差点被门廊上的台阶绊倒，站直了又没打伞就跑出去的样子，他还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叫金柱去给她送了一把伞过去。
看着小姑娘红着脸接了伞，不好意思的看了自己一眼，随即急匆匆的离开了。林小九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姑娘还是太小，有些沉不住气。
金桃的办事效率很高、速度也很快，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她就已经按照林小九的要求，把他要的烫菜给买了回来。
林小九也没有吝啬，让店里的人都拿了一副碗筷，大家一起尝尝这个味道和自家店里的有没有什么区别。
陈婶子率先放下了碗筷，看着林小九一脸沉痛，“东家，这个和我们店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其余人听见之后，也连忙点头附和，“对，东家，我们尝着也和我们店里的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的店里的菜，味道会和我们的一模一样？难道他们也有和我们一样的菜谱？”金桃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
在金桃问完这句话之后，在场的众人脸色都难看了下来，有的人甚至都握紧了拳头，显然是知道是谁泄露了方子。
金柱更是拉着他妹妹的胳膊，让她不要再说了。
金桃虽然是有些不太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着大家的脸色，她也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随即也默默闭上了嘴巴。
众人齐齐闭上了嘴巴之后都看向了林小九，只见他淡定的放下了碗筷，脸上也不见多少忧色，最后在众人的眼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他们的味道，真的和我们的一模一样诶。”
他们的味道能和林小九店里的一样，林小九觉得这一定是他的配方被泄露了，而泄露的人不做他想，定然是绣娘没有跑了。
不知道为什么，林小九也没有多生气，反而有些感叹，自己竟然也有遇到白眼狼的时候。
林小九长长叹气了一声，看着周围的众人道：“今天要辛苦各位了，我们多营业一会儿，争取把店里的菜都卖完再下班。”
听到林小九那么客气，围着的众人连忙道：“东家言重了，不辛苦，不辛苦，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在众人的一直奉承中，陈婶子看着林小九，试探性的问道：“那小东家，我们这价格需要降一降吗？”
林小九环顾了一圈店里，视线在那些干净的蔬菜上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不了。若是有熟客过来就满十减二，满二十减五，满三十减七，今天早点把这些东西卖完好了。”
“好，我们知道了。”
众人虽然还在愤怒于方子被泄露，也厌恶泄露方子的人，可是现在林小九有了吩咐，他们也不在原地干站着，转身就去做事了。
林小九半撑着下巴，看着在忙碌的众人，心里默默地想着，没有想到原本准备到后期才搬上来的羊肉汤，如今竟然要提前登场了。
不过这样算起来，其实卖羊肉火锅更划算一些，毕竟那个价格贵，而且做起来还比烫菜和卤肉方便。
想通了这点，林小九也不纠结了，反正早晚都是要换菜的。但是自己的方子被别人窃取了去，他觉得他还是得想个办法报复回去。
#
沈涟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林小九拿着他的炭笔，在他的本子上写写画画，记录着什么东西，只是那字迹太过于潦草，还缺胳膊少腿的，以至他根本就认不出来林小九到底写了什么。
在看着发现自己回来之后，扭头朝自己看了一眼，紧接着就低下头去，继续写着的林小九，沈涟挑了挑眉，歇下了要去先换身衣服的想法。
沈涟朝着林小九的方向走了过去，来到了他的身后，俯下身去，从背后拥抱住了他，在她的耳朵和脸颊上各自亲了一口，随即才在林小九不自在的眼神下轻声问了一句，“在做什么？”
林小九听到沈连问他的话，有些不自在，他不能告诉沈涟，自己正在写记仇小本本。他把笔记往自己的胳膊底下藏了藏，不想让他看到上面写的东西。
“没做什么，只是写点不重要的东西，随便写写而已。”
沈涟盯着有些心虚的林小九，没有拆穿他的谎话，他觉得林小九或许自己都不知道，在他说谎的时候，他的脸会从脖子红的脸颊，然后再红到耳朵尖。
看着那粉粉嫩嫩，透出一点薄红的耳朵尖，沈涟甚至有种想要咬上一口的冲动。
他这样想着，也就顺从自己的心意那么做了。
等到林小九痛呼出声，甚至伸手推自己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有些忍不住。”
沈涟一脸歉意的看着林小九，那张俊美的脸上满是无辜的神色，仿佛刚才咬人的并不是他，而是林小九的错觉而已。
但是林小九耳朵上湿漉漉的感觉，以及刚才那轻微的刺痛，都在提醒林小九刚才那个并不是错觉。
林小九瞪了沈涟一眼，并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他觉得沈涟越来越像狗了，不仅喜欢咬人，平时还特别喜欢贴着他，甚至比四郎他们都要喜欢粘着他。
但是看着沈涟眼下文质彬彬的样子，林小九又觉得他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简直就是奇怪。
眼看着林小九看着自己的眼神越发的不对劲了，沈涟连忙转移了话题，直接问：“今天是有遇到什么不太愉快的事了吗？”
果然，一听到沈连这样问，林小九立马就扭开了头去，低头去看自己的笔记本，发现被他揭盖得结结实实的，没有露出一星半点的痕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支支吾吾道：“没有啊，你为什么这样问？”
沈涟看着林小九欲盖弥彰的样子，也没有继续再追问，反正他刚才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转移话题。等到了时候，他相信林小九会主动告诉他的，他只需要再耐心一点好了。
不过眼下看着对自己有所隐瞒的林小九，沈涟还是长叹了一声，语气中带了几分伤感，“唉，我们家小九长大了，居然也有自己的秘密了！”
沈涟看着林小九满面通红的样子，再看看他被自己逗得抬不起头的样子，忽然又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对，小九已经是大人了，这点我比谁都清楚。”
林小九听着沈涟这些暧昧的话，脑海里想起了那些和沈涟不可描述的场景，顿时脑袋都快要冒烟了。
林小九一下子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沈涟了，转过身来无理取闹的推着他，嚷嚷道：“你身上，不知道沾染了什么味道，臭臭的。你先去洗澡，洗澡完了再来跟我说话。”
沈涟看着被自己欺负得够呛的林小九，嘴角不自觉的溢出了几分笑意，他从善如流地顺着他推拒自己的手，离他远了一点，“好了，我先去洗澡了。”
林小九看着沈涟潇洒离去的背影，长长的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在外面是个翩翩公子的沈涟，在自己面前会那么的无赖。
收回放在沈涟背影上的视线，林小九又去看了看自己的笔记本，上面记载了清风楼的掌柜是如何诱惑他的员工偷取他的配方，以及之后他要怎么去报复的过程。
只不过林小九觉得现在上面的方法还是幼稚了一点，他决定之后再改进一些，等到万无一失了再实施。
而沈涟在离开了林小九的视线范围之后，他脸上带着的从容笑意就一点点的隐没了下去。他抬起手来闻着衣服上那股子不怎么明显，却还是能闻到的味道时，稍稍皱了皱眉，她觉得自己下次回家来之前，还是得先去洗个澡。
等到沈涟从浴室里面出来，林小九已经不在刚才坐着的地方。
沈涟想了一下，转身去了厨房，只是在进去厨房之前，他在厨房的门口看见了三只因为被勒令不准进去，所以趴在门槛上流口水的小动物。
沈涟看着它们可笑的样子，突然觉得若是他和林小九有了孩子，恐怕也是跟着它们趴在那里的一份子。
想到这里，沈涟的唇角就带上了几分温柔的笑容。他踏步走了进去，然后从林小九的身后怀抱住了他，微不可查的道：“幸好，你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找一只狗狗形容一下攻，发现没有找到。
第049章 新菜品
沈涟进来的时候, 林小九正在炒最后一道菜。
感觉到背后贴上来一个温暖的气息，紧接着自己被人抱紧，耳边传来小声的嘀咕, 林小九先是有些诧异, “怎么了？”
听到林小九这么问, 沈涟知道他一定没有听清自己刚才在说什么, 他抱着自己怀里的宝贝, 在他的脸颊边亲上一口, 朝他笑的温柔，“没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说。”
林小九觉得沈涟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很快，他也不怎么在意了, 因为他手里的菜已经熟了, 用胳膊肘推了推身后的男人, 在他有些不太情愿的放开自己之后，手脚利索的把菜给盛了出来。
林小九觉得自从沈涟开发出了粘人功能之后, 他仿佛就越来越粘人了。
这让林小九觉得甜蜜的同时，多多少少也有些苦恼, 比如他在做事的时候, 沈涟突然黏上来，少不了和他黏黏糊糊一段时间，这很耽误他的时间的。
沈涟看一眼手脚麻利的林小九, 再看看旁边放着的两菜一汤, 知道不能继续腻歪了。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随即走上前去拿了一个托盘将菜都放到上面, “这些我先去饭厅。”
看沈涟那么主动, 林小九点了点头，“嗯，你先拿过去，我待会盛饭过来，顺便把四郎它们的饭先给它们弄过去，免得待会儿我们吃饭的时候，它们一直守着我们。”
“好。”
想到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守在门口流口水的三只，他不禁笑出了声。
已经扭过头去给四郎它们打饭的林小九，在听到身后传来的笑声，回头只看到沈涟离开的背影。他有些奇怪，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因为太累，所以出了问题，为什么能听到幻听？
等林小九把四郎的饭给了它们，看着它们埋头狂吃之后，他这才带着笑意地去了饭厅。
一进饭厅，他就看着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等着自己过来开饭的沈涟。
即便是坐在吃饭的地方，沈涟的仪容也没有丝毫的松懈，身姿挺拔，再加上那俊秀的面容，仿佛月下一枝青竹。
如果不是刚刚见识过沈连的粘人，就看他端正坐在饭厅上的样子，他怎么都想不到他私底下竟会是那般的模样。
林小九甚至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到底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才会使他变成那样？
许是因为林小九站在那里一直不过来的原因，沈莲朝着他的方向抬起手挥了挥，示意他过来。
林小九看着他的动作，眨巴了一下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在原地站了太久了，连忙过去，有些不自在的道：“我们吃饭吧！”
沈涟看着林小九不是很自在的样子，也没有去问他刚才为什么站在那里不动，毕竟他感觉刚才林小九看着的方向好像是在看自己，神色也格外的专注。
若是他问了林小九他在想什么，他肯定会觉得害羞，这样吃完饭之后肯定也不让自己亲近。索性他也就不问了，反正他看着的人是自己，在想什么也就不重要了。
沈涟轻轻的应了一声，点了点头，“嗯，我们吃饭。”
眼看着沈涟没有继续询问的意思，林小九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同时在心里暗暗的告诫自己，下次不能盯着沈涟看那么久了，不然显得自己很花痴的样子。
而且，如果被沈莲知道了自己刚才的想法，沈涟肯定会又粘上来的，并且向自己询问，他到底粘不粘人，这样他们这顿饭肯定也吃不好了。
沈涟看着他眼珠子乱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样子，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托盘，将上面放着的饭一人分了一碗，看着他道：“我们先吃饭吧！”
“嗯。”林小九点了点头。
林小九今天做了三菜一汤，一个糖醋排骨，一个醋溜白菜，一个青椒土豆丝以及一碗羊肉汤。
在吃饭的时候，林小九突然询问起面前的人，问他觉得这个羊肉汤怎么样？
沈涟没有立马就回答他，而是在吃了一块肉，喝了一口汤之后，方才点了点头。看着一脸期待盯着自己的林小九比了一个大拇指，认真的道：“很好吃，比你昨天炖的那个更好吃了。”
在听到沈涟这样说之后，林小九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嗯，我觉得也应该是这样，我今天又往里面多加了一些材料进去，保证汤更香。”
沈涟看着林小九脸上的笑容，他觉得林小九其实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只要稍稍夸夸他、亲亲他，他就会很开心的样子。
“我觉得整个县城里面，再也不会有比你做的更好吃的羊肉汤了。”
果然，在沈涟说完这句话之后，林小九有些害羞，有些腼腆，又有些克制不住的露出笑容，“其实，我做的也没有那么好吃啦。”
“不，我说的是实话。即便是在我的家，我也没有吃过比你做的更好吃的羊肉汤。”
林小九不知道沈涟家是那里的，但是光是看沈涟周身的气度，他也知道他家里的条件不差。
既然沈涟这样的家庭都没有吃过，那林小九也越发的有信心了。
林小九顶着红红的耳朵根，看着面前的人小声道，“你说，要是我卖这个的话，会受欢迎吗？”
沈涟看着面前激动的林小九，也不忘给他盛了一碗汤，肯定的点了点头，“当然，我觉得如果没人买的话，那就说明他们的眼光太不行了。你如果要卖的话，肯定不会缺人买的，到时候只会供不应求。”
即便是林小九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但是听到沈涟这样一连串的夸自己，他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却也因为他的夸奖，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了，也更加有信心了。
沈涟看着面前因为他的夸奖而忘乎所以，甚至都不吃饭的林小九，不忘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烫菜卖得好好的，怎么又突然卖羊肉汤了？”
林小九即便是知道沈连向来敏锐，但是不知道他敏锐成这样，听到沈莲这样问的时候，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抬眼小心的观察着面前的人，只见他还在漫不经心的夹着菜吃，似乎刚才那话只是无心的问了一句。
林小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小声狡辩道：“这天气不是热了吗？呃，不是冷了吗？我觉得羊肉汤比烫菜要好卖一些，所以想换个菜卖。”
沈涟看着林小九心虚的样子，想着他突然想要换菜色的做法，再结合前段时间绣娘做的事，一下子就猜到了其中的关窍。
只是沈涟还不清楚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小九看着也不想让他知道的样子。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便决定放过他这次，只轻轻地点了点头，“嗯，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好，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一定要告诉我。”
眼看着沈涟没有继续追问，林小九再次松了一口气，他觉得沈涟最近又要忙着准备科举，又要帮着县太爷查案。自己这点小事自己能搞定，也就没有和他说，让他挂心的必要了。
林小九觉得自己不能什么事都依靠沈涟，如果那样养成了习惯，自己失去了处理问题的能力，到时候如果沈涟出现了意外，需要帮助的话，那他什么都做不了，岂不是太悲哀了。
林小九想要和沈涟一直走下去，沈涟在努力的进步，他也不能停下自己的脚步。
林小九想着，等着自己搞定了，他再来和沈涟说，到时候沈涟肯定会一边叹息，一边夸他的。
沈涟在旁边看着林小九想着想着就露出傻笑的样子，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提醒道：“好好吃饭。”
“哦。”
在林小九低下头来，乖乖吃饭的时候，沈涟抬头看了一眼天上，估摸了一下时间。
待会儿吃完饭之后时间还早，即便是最后一步也要等到他重新娶林小九的时候再做，他们还是可以做些其他的亲密互动来代替的。
沈涟觉得，自己还是挺喜欢那样的肌肤相贴的触感的。那会让他觉得，他和林小九是个分不开的整体。
#
这几天，林小九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少了，甚至开始消减了蔬菜的供应量，有时候到了晚上，店里的东西也卖不完。
店里的员工们看着越来越少的客人，都有些忧心忡忡，只是他们都不敢去林小九说。怕说了不仅于事无补，还让林小九烦心。
反观林小九，每天的神色都很淡然，似乎这件事对他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
直到有一天，在店里的最后一份奶茶卖完了之后，他将员工们都召集了起来，然后看着他们道：“从明天开始，我们就不卖烫菜了。”
本来还很忐忑，不知道林小九会同他们说些什么的员工，听到林小九的话，猛地一下抬起头来，看着林小九，眼神中全是焦急，却不敢吱声。
唯有其中的陈婶子往前踏了一步，看着林小九，焦急的道：“东家，这是要关门了吗？”
陈婶子很舍不得这个店，不仅是因为这是她的第一份有工资的活计，还因为这个店里大家都能很好的相处，更因为有林小九这个好东家。如果她突然失去了这份工作，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和她有同样想法的其余人，也是一脸焦急的看着林小九。
可是他们心里也清楚，他们的配方已经被别人剽窃了，那人还无耻的把价格压得很低，甚至在他们也开始降价的时候，他们又降价。
于是，林小九这里什么价，他们一定要更低一个价。
简直就是仗着他们有资本，随意的欺负他们，简直就是无耻至极。
这样导致来他们这里的客人越来越少，如果他们继续坚持，根本就坚持不下去，只有亏本的份。即便是林小九这样的好心的老板，也不会一直维持着这样一个亏损的店面。
一瞬间，整个店里都弥漫着一股子绝望的气息。
林小九说完了那话，结果就看见面前的众人都变得格外的沉默，脸上都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金桃和另一个哥儿眼眶甚至都红了，一时之间搞不明白他们这是怎么了。
灵光一闪，林小九突然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歧义，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道，“哦，你们是不是误会了，我不是要关店门的意思。我是说，之后我们不卖烫菜了，我们卖其他的东西。”
林小九的话一出，眼前众人脸上的神色都凝滞一下，随即齐刷刷的看向了坐在那里的林小九，顿时也不沮丧了，准备听他接下来的话。
林小九看着他们的反应，发现自己刚才说的话果然有些偏差，让他们误会了，连忙接着解释道：“既然烫菜他们在做了，而且价格比我们压得低，那我们就不做烫菜了，我准备卖羊肉汤，羊肉火锅。这样的话，我们需要调整一下店里的布置以及人员的分配，还有到时候要怎么上菜之类的问题。”
听到不是要关店，而是要重新分配人员，店里人立马又高兴了起来，他们一脸欣喜地看着林小九，保证道：“小东家，你尽管吩咐，我们一定会按照你的吩咐好好做的。”
林小九看着突然又兴奋起来的几人，又继续道：“我这几日趁着大家都在忙的时候，去订了一些煮火锅用的工具，待会儿就会送到店子里，你们帮我归置一下。然后我们再商量一下明天重新卖东西之后，需要做的宣传和准备。”
“好！”眼看着林小九默默的把东西都准备好了，众人越发的兴奋了，顿时干活的兴致都高了不少。
#
醉风楼。
徐老板坐在二楼临窗的座位上，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们，翻看着这段时间的进账，想着他这几日做得红红火火的生意，心情美得不得了，他就知道自己一开始的选择是对的。
徐掌柜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他上头的主子扩张资本，以确保他在之后的大事里能有足够的金钱支撑，这期间虽然出现了一小点偏差，但是凭借着他自己的努力，他又把偏差给掰了回来。
徐掌柜想着年终报告的时候，自己报上去的账本一定会是最好看的，他就美的不得了。同时，他觉得自己的主子一定很高兴，到时候会多提拔自己的。
就在这时，一个小二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因为太急被绊倒了一下，手里的茶水泼洒，落了一些到了徐掌柜身上。
徐掌柜看着自己衣服上的污渍，眼神有些凶狠，扭头瞪了他一眼，在他战战兢兢的视线下，恶声恶气的道：“你这是怎么做事的，你这般的毛手毛脚，当初是怎么进我们这里来的？”
“对不起，对不起，掌柜的，我不是故意的。”这小二是知道徐掌柜的脾气的，看着他如此的生气，连忙朝他不断地鞠躬道歉，生怕他把自己赶出去。
徐掌柜看着这个快要给自己下跪的小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没有继续刁难，反而道：“我今天心情好，就不和你计较了。扣你七天的月钱，就当是给你的教训了。”
这小二之所以会来醉风楼当小二，就是因为家里急要钱，他听说这里的工资高，所以才求爹爹、告奶奶进来的。
可是现在听到徐掌柜一开口就是扣他七天的工钱，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他抬头就想替自己再求求情，可是在看到徐掌柜那凶狠的视线后，他还是把求情的话给咽了回去，道了歉，退了出去。
看着小二离开的背影，徐老板不由得嗤笑了一声，“这下贱的东西，竟然还想和我谈条件，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
徐老板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被这个不长眼的东西给破坏了，他也没有继续观赏的兴致，收起账本准备放回去，然后去欢馆找个漂亮姑娘好好泄泄火。
结果就在他起身的时候，一个嘴边长着黑瘤子的男人匆匆忙忙跑了上来，看着徐掌柜着急道：“徐掌柜，不好了，林小九家不卖烫菜了！”
看着自己冒冒失失的手下，徐掌柜不耐烦地朝他犯了一个白眼，“不卖就不卖了，他不卖，不是正好，你着什么急！我们要的不就是这样吗？”
那人看着徐老板一点都不当回事的样子，拍了拍大腿，弓着身子把气喘匀了方才接着道：“不是的，他们不卖这个烫菜了，但是他们卖另外的东西了。”
徐掌柜听他这话，立马就皱起了眉头，他倒是小看那个林小九了，没有想到在他们挤占了他们的生存空间之后，他们居然还能拿出其他的东西来。
只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们卖他们的，自己卖自己的，大家互不相干，何必那么惊慌。
似乎是知道徐掌柜是怎么想的，那人站直了身子，看着面前的徐掌柜道：“若是他卖了其他的东西，不影响我们倒也罢了，可是那林小九似乎是铁了心要跟我们对着干！他那里推出的新产品，可以让人们买回去自己做烫菜！”
“不可能，我们的东西价格已经是最低了，而在方子一模一样，这里的客人怎么会去那里买东西？”
而且不光是汤底，烫菜的有些菜也是需要特殊的手法才能好吃的。那些客人们要是愿意买回去自己烫着吃，何必花钱来店里买？
“东家，你可不知道，他们那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卖起了羊肉汤、羊肉火锅。凡是想要羊肉汤的，他们都给调配好，只要买回去放菜就行了。而且价格还不贵，一份只需要十五文钱。我托人去买了一份，确实比我们划算了不少。”
听到这里，徐掌柜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林小九原先做的烫菜是用大骨头汤熬的，这个是不需要多少成本，只需要把里面的调料放足，那就是能赚钱都够的。
这下用羊肉来炖汤，一个是肉，一个是骨头。价格便宜不少，里面的菜还随便放，人们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该死，这个狡猾的小哥儿！”他觉得林小九就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故意膈应他的。
男人看着徐掌柜终于反应过来，并且迅速恼羞成怒的样子，站在旁边不敢吱声。
“走，我们过去看看。我就不信了，他还能翻了天不成。”
“是。”
男人跟着徐掌柜下了楼，他们本该是从连通二楼的后门直接出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徐掌柜突发奇想走了前门，结果就看到本该热热闹闹的前厅，此时又变回了很久之前那门可罗雀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
徐掌柜被眼前的变化给惊呆了，他不过是在花楼玩了几天，结果店里的生意就差成了这样。顿时，让他的心里生出了几分怒气。
男人看着生气的徐掌柜，低下了头，支支吾吾道：“就是因为林小九最近做的事，所以才导致了最近的生意变成了这样。”
“账本上为什么看着还挺好的？”
徐掌柜的话一出，他突然意识到账本上最后的日期已经是四天前了，他当时以为这几天忙碌，所以没来得及归置上去，眼下看来却不是那个问题。而是因为没有人，所以无法归置。
“所以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好几天了，你都没有来得及告诉我。”徐掌柜看着面前畏缩的男人，大声的质问道。
男人抬眼看着发火的徐掌柜，不想挑战他的怒火，却还是哆哆嗦嗦着道：“前几日，盯着林小九那边的人被你叫了回来，我们没有眼线，不知道那边做了那样的变动，直到今天才发现问题所在，这就立马来告诉你了！”
“你们这群废物！”
看着眼前这空荡荡的大厅，徐掌柜忍不住甩了面前男人一个巴掌。在他捂着脸痛哭出声的时候，抬脚往外面走去，“走，我们去林小九的店看看。”
两人在快要接近林小九店门的时候，他们就看到了不少排队的人。等到真正看到林小九店的时候，他们更是深刻意识到了什么叫做人山人海。
前来的客人分成了三队，一队买奶茶，一队买羊汤，还有一队是留着在店里吃饭的。
不管是哪一队，都排了几十号人，而且众人都没有什么不耐烦的神色，反而都十分期待的等着，神情陶醉的闻着店里飘出来的味道。
而那些买到了东西的人，都会宝贝似的抱着自己怀里的东西，欢欢喜喜的离开林小九的店。
徐掌柜看着这才落魄了几天，就又重新恢复热闹的小店，瞬间发觉自己前段时间的心血都白费了。
随着林小九店里的生意恢复，他们店里很快又会变成一开始那无人问津的模样，甚至因为他们前段时间亏本赚吆喝，大幅度的降价，还没有来得及把钱给赚回来，从而会导致酒楼经营不下去。
徐掌柜愤怒、生气，他一拳捶在了旁边的墙上，结果因为砸到了石头上，一阵尖锐的刺痛过后，砸墙的手就开始流血了。
第050章 准备
男人一脸震惊的盯着徐掌柜流着血的手, 磕磕巴巴的道：“徐掌柜，你，你的手流血了！”
徐掌柜低头一看, 果然手掌的外侧不断的渗着血, 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让他格外的疼。他捂着自己的手, 痛呼出声, “他娘的, 居然流血了！”
男人抬眼看着徐掌柜扭曲得不成样的脸，小心翼翼的建议道：“掌柜, 不如我们先去医馆把手包扎了一下, 回去再想办法？”
徐掌柜听到他的话，再看看自己流血的手, 最后抬眼狠狠瞪向了林小九店的方向。
徐掌柜怎么都没想明白, 以前他也经常这样做, 但是那些店从来都没有翻过身，怎么这个林小九就那么邪门, 在自己抢了他的配方之后，他居然还能这样绝地翻身。
徐掌柜越想越觉得生气, 看着不停往林小九店里进去的人, 他手不自觉地又捶了一下，随即痛呼了一声。
“好痛！”
男人在旁边看着也觉得很疼，下意识就跟着皱了眉。
最后似乎是终于忍受不了手上的疼痛了, 掌柜看着旁边跟着的男人, 冷声道, “我们先回去, 之后再想办法收拾他。”
“是。”
#
等到徐掌柜他们离开之后, 站在门口的林小九似有所感的看向了他们离开的方向，却只看到两个匆匆离开的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们的背影，总让林小九觉得有些不舒服。
“掌柜的，这里结账！”
不远处的一声呼唤，直接将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林小九给拉了回来，他转头应了一声，立马就朝着那里去了。
在给那个客人结完账之后，林小九看着门口不断涌入的客人也没闲着，不停穿梭在其中，帮他们找位子。
“小东家，你们这里卖的什么东西，怎么那么好闻？”
许久不曾见的秦家小姐们下了轿子，步行来到林小九的店门口，在看到了这人山人海的景象后，不由吓了一跳。等来到了林小九面前，方才好奇的问了一句。
林小九是见过秦三小姐带她们这些姐妹们来过的，也记得她们给自己照顾了许多生意，因此在听到她这样问之后，他脸带着笑意看着她们，温声解释道：“这是我最新卖的羊肉汤和羊肉火锅，不知道几位小姐可要尝试一下？”
因着上次人贩子事件，特别是其中一位小姐还被抓走后，秦家上下都严禁家里的小姐外出，直到这次人贩子全部被杀死了，她们才被批准出来。
只是这些小姐们被那次的事吓到了，都还有些胆怯，所以一直未曾出来。这几日，终于还是忍受不住家里的憋闷，还是结伴出来了。
这一出来，她们头一个想到的便是林小九的店。
只是她们没有想到，原先就很热闹的小店，此时竟然又热闹了许多，热闹得仿佛是在开庙会。
那领头的小姐听着林小九这般说，回头朝着自己的姐妹们问了一句。
五个小姑娘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了一番，随即扭头看向身后站着的林小九道：“小东家，麻烦你们了，我们要在这里吃。”
林小九听到她们这样说，自然是很开心的，可是随即脸上又露出了几分难色。
那小姐倒是很善解人意，直接道：“小老板，你这是怎么了，是菜不够吗？”
林小九摇了摇头，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没有，只是来我们这里吃饭的客人都要排队，如果你要在店里吃的话，你就得排那边一队。”
秦小姐顺着林小九指的方向看过去，看着那不怎么长的队伍，倒也没有耍小姐脾气，毕竟大家都是出来吃东西的，林小九的店里有这个规矩，她们就遵从好了。而且，她们今天出来就是打发时间的，排排队也是种新鲜的体验。
于是，她朝着林小九客客气气的道：“那好，我们也过去排队好了，左右今天出来也没有什么事。”
“多谢小姐体谅。”林小九觉得她们这样既能体谅人，又会为别人着想的大家闺秀，实在是太可爱了些。
在她们过去排队之后，林小九又让店里的人把早就准备好的茉莉花茶端了出来，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
自从他们这里改卖了羊肉汤和羊肉火锅之后，最近几日，客人一日比一日多，排的队伍也一日比一日长。
林小九为了让他们在外面等得不那么难熬，所以特地弄了这种花茶出来。茉莉花茶加上蜂蜜，不仅美味还解渴。
那些小姐什么好东西没有吃过，可是在喝着林小九这泛着微黄，透出一股清香，上面还飘着一白朵小花的茶时，她们的眼睛还是亮了一下。
林小九看着她们欣喜的样子，在心里暗叹，果然女生都喜欢这种好看，喝起来又甜甜滋滋的东西。
“小老板，你这茶水卖吗？我们待会儿想买些回去。”那领头的秦家小姐很喜欢这东西，直接就问了出来。
林小九看着她们摇了摇头，“这东西我做的也不多，所以不卖。”
那小姐的神色立马浮现出了几分失望。
林小九见了，连忙补充道：“但是你们待会吃饭的时候，我可以给你们送两壶。”
听到这个，虽然还是有些失望，倒也还算是能接受。秦家小姐点了点头，谢谢了林小九的好意，随即老老实实的排起了队来。
本来排队排得有些不耐烦的人，看见这些富家小姐也和他们一样老老实实的排着队。一时心里不仅多了几分慰藉，还对林小九店里的吃食有了更多的期待。
看这些富家小姐们老老实实的排队，就是为了一口吃的，那能不是好东西吗？
怀着这样的想法，排队的人也越来越多了，甚至到了后面出现了一些穿着锦衣的书生和富家子弟们。
林小九对于这样的情况自然是乐见其成，同时也吩咐店里的人把他们自己的工作给做好，不要怠慢了任何一位客人，也不能因为太忙而有所松懈。
在他们应声去工作之后，林小九看着马上就排到店里的秦家小姐们，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群姑娘里面，好像没有见到秦家三小姐。
林小九倒是挺喜欢那个白白胖胖，又有些圆润的秦三小姐的。他有心想要上前去问一句，又想到上次秦三小姐来时的疲倦神态，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去问。
等到秦家小姐们离开的时候，林小九还是叫住了领头的那个秦家小姐，将一份肉汤和奶茶送给了她。
那秦家小姐看着那些东西有些疑惑。
林小九解释道：“这是给秦三小姐的，感谢她以前照顾了我那么久的生意。”
那个小姐看起来有些意外，盯着林小九的眼神也有些复杂，不过很快她还是点了点头，让身边的丫鬟接过了那些东西，“小老板有心了，我会交给她的，多谢！”
目送秦家小姐们上了轿子，离开他的小店，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空气也逐渐变冷。
林小九看着那雨从屋檐下滴落下来，在地上的水坑中溅出波纹，轻轻地皱起了眉头，他想起今天早上沈连离开的时候还在咳嗽。
想到这里，林小九不由又想起了昨天沈涟洗澡的时候，非要将自己一起拉进去做的荒唐事，现在想起来还有些羞恼。
不过终究还是担忧沈涟的心情站了上风，林小九将金桃叫了过来。
金桃正在不远处帮忙招呼客人，顺便给他们倒花茶。听到林小九的呼唤，她立马就放下了手里的托盘，小跑着过来了。
林小九发现，如果不是特意去看的话，金桃的跛脚其实一点都不明显。
在这姑娘一脸疑惑的目光中，林小九低声吩咐道，“你去让蔡哥儿煮一锅姜汤出来，给那些刚进门淋雨的客人们。然后再从里面舀一小陶罐出来，再去准备另一个大陶罐，装点肉和汤进去，待会儿帮我送到衙门里去。”
金桃是个胆子大的姑娘，听到林小九说要送到衙门里去，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点了头。
等到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金桃从店里拿出了一个小扁担，一头放着装肉的瓦罐，另外一头放着姜汤和一些配套的蔬菜。
在临走之前，金桃还是有些奇怪的，看着林小九不解的问道：“小东家，这些我拿去衙门之后需要送给谁啊？”
林小九还没有说话，旁边一直在排队等着的人们也发出了疑问的声音，纷纷朝着林小九说了起来。
“对啊，林老板，我们这些人要吃东西都得自己排队，到底是谁那么大的面子，可以让你派店子里的人送。”
“就是，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这个荣幸啊！”
“你以后也让人给我们送送，这样我们就不用自己过来了。”
林小九被他们说的有些不太好意思，知道里面有胡搅蛮缠的，也有真心想要他送的。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解释了一句，“这是送给我夫君的。”
众人都愣了。
特别是那些才听着他的名声过来吃，压根就不知道这小东家是什么来头的人更是一脸的懵。
就在他们还想再问的时候，旁边人已经有人替林小九回答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小东家的夫君就是那个沈举人，如今很得县太爷赏识，每天都在衙门里帮忙。听说，这城里的兵，如今第一个听县太爷的，第二个听的就是那沈举人的。”
“哇哦！”
听到他这样说，刚才问话的人，看着林小九的眼神也有几分复杂。
金柱在家里从来不会给金桃说这些事情，这也是第一次听到林小九的夫君竟然是个举人，还颇受县太爷赏识，金桃也惊了一下。
不过很快，金桃便想起来在后院洗菜的时候，看见过沈涟的样子，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的，若是有这般的本事，那倒也不怎么让人意外。
“好了，好了，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大家就去吃东西吧。”
林小九这样说着，让金柱安排他们赶紧落座，随即扯着金桃去了一边。
“你去了就和门口的衙役说这姜汤是给沈涟的，让他一定要喝了，其余的是给衙门里的那些官差们做午饭吃的。对了，你顺带着帮我问问，他今天晚上回不回吃饭。”
金桃把林小九的吩咐一一记在了心里，点了点头应了。
“麻烦你了。”林小九看着外面雨势小了，拿过蓑衣，送她出了店子。
金桃连忙摇头，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的，能去衙门走一趟，是我长见识了才对。”
林小九看着面前诚实的姑娘，朝她笑了笑，随即让她趁着雨小赶紧赶路。
看着金桃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林小九感受着空气中的凉风，在心里暗暗的发誓，他下次再也不能任由沈涟胡来了，不然下次真生病了怎么办。
#
沈涟正在衙门里，询问着关于寒食散的相关案情。
就在他和众人说接下来的安排时，门口慢慢的走进来一个许久不见的男人。
那男人身上原本合身的衙役服，此时大了不少，连带着精神的神色，此时也萎靡了很多，和原先那个神采奕奕的王衙头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沈涟看着他，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
“王衙头，你这是？”
“王衙头，你若是不舒服的话，再请几天假在家里休息吧！”
“就是，这份差事也没有你的命重要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但是王虎就像是没有听见他们的话一般，径直地来到了沈涟的面前，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
众人看着，脸上都浮现出了错愕的神色。
沈涟看着原本高大的男人，才几天不见就瘦了一大圈，变成了眼前这副模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想必应该不会太好。
他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在王虎有些承受不住的时候，方才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既然她已经得到了惩罚，那就算了。你也不必同我道歉，这些本来就不该你来承担。”
听着沈涟说出了和林小九一样的话，王虎心里越发的过意不去了。
只是还没等王虎再说什么，沈涟继续道：“私事先放一边，你既然来了衙门，那你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个衙役，不要再说与公职无关的事了。”
王虎的肩膀颤抖了一下，随即铿锵有力的应了一声，“是，我明白了。”
王虎站直了身子，即便是身体还有些问题，但是眼神却告诉着所有人，他又是衙门里那个雷厉风行的王衙头了。
沈涟看着他的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看着旁边似乎很关心他们发生了什么的众人，“继续我们刚才的话题。”
“是！”
他们虽然对王虎遭遇了什么，以及他为什么要同沈涟道歉这件事好奇得抓心挠肝的，但是此时听到沈涟的话，他们还是立马就收回了思绪，打起了精神，准备听沈涟接下来的布置。
沈涟看着他们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扭头看向刚才进来汇报的衙役，低声问道：“你刚才的意思是，即便是我们抓了不少售卖寒食散出去的人，现在外面流通的寒食散还是变多了？”
那衙役被沈涟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有些紧张，却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对。”
“怎么会这样？”
“就是，我们明明已经控制了不少人了，又抓了不少人了，怎么流出去的反而越来越多了？”
听到衙役的汇报，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似乎很难相信这件事的真实性。不过很快，看着皱着眉头的沈莲，他们又很快闭上了嘴。
沈涟刚开始也有些想不明白。不过很快，他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一定是那些人换了一种运输方法，把东西给带了出去了。
不是他们不够努力，也不是他们不够严谨，而是那些人为了利益，已经开始铤而走险咯。
服食寒食散，对于很多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就连官场上也没有多少人重视，有些官员在家里甚至也会吸食。
直到后来，发现吃多了会死人，会缩短寿命，再加上造价昂贵，售卖价格有限，没有多少利润空间。上面的打了就打了，也没有多少人坚持，为了那几两碎银子去蹲几年大牢。
但到了后期，不知道是谁发明了寒食散的变种。
那东西，不仅会让人吃了上瘾，比起原先的寒食散更能让人觉得快乐，而它的原材料却变得更便宜，但是价格却更高了。
这使得不管是上面的达官显贵，还是下面的贩夫走卒都能吃得起了，也让那些贩卖的人赚得钱更多。
但是在刚开始，没人发现它的危害，只当它是和寒食散一样的东西，只有吃多了才会有事。
直到这东西在后面被发现致死率更高，使人死亡更快，成瘾性更强，上面的人才开始重视。
随后，他们发现这东西还会使得人不思劳作，只思享乐。
没钱了就典妻卖子，杀人抢夺。田地无人耕种，街头没有百姓出没，这才意识到了其可怕之处。
乱世用重典。
国君震怒，提高了刑罚。
直接定罪，贩卖超过多少就会直接执行剐刑，这才渐渐遏制住那东西扩张的趋势。
可是即便是这样，也能偶尔在某个小村子，发现这东西的存在。
直到沈涟死亡的时候，这东西才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眼下这‘寒食散’还没有传播开来，只是若是上面不重视，那这‘寒食散’会流通得更广，服用的人也会更多，日后造成的后果也会越来越糟糕。
他们这些人即便是抓到了人，依旧也会有人不惧那些刑法，偷偷的贩卖。
若是要威慑那些人，断了他们之后贩卖‘寒食散’的路，只能让上面提高惩罚！
而现在，距离上面提高惩罚，还有三年的时间。
若是想要让上面提高惩罚，这事恐怕已经超过他目前的权限了，他得去找县太爷商量，让他帮自己冒险上奏。
沈涟这般想着，心里顿时就有了计划。
“好了，我知道问题出在那里了。”沈涟出了声，打断了室内众人的争论。
衙役们闭上了嘴巴，看着上方的男人，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沈涟也没有兜圈子，看着他们直接道：“接下来我需要你们做两件事。一，加强人手继续排查这寒食散出去的路径。这次不抓人，但是要盯着人，最好能把给他们供货的人找到。”
衙役们觉得，沈涟这样是想要一窝把他们端了，于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沈涟看着他们都应了，随即又道：“第二，就是你们谁有认识这种已经吸食了寒食散很久，并且现在过的不怎么好的人，给我找几个出来，我有用。”
他得带着那些人去见县太爷，这样才有说服力，不然县太爷也不会听他一面之词就往上面报告。
就在众人思考自己身边有没有这样人的时候，王虎却是第一个举了手，在众人有些诧异的目光中，淡定的回道：“我认识这种人，还有好几个。”
“那些人因为服食寒食散，有的已经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有的已经重病缠身、命不久矣。我以前和他们也是熟人，现在偶尔也接济一下他们，所以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王虎之所以比其他人更痛恨贩卖寒食散的人，其中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他见过服食寒食散的人，到了后期会是个什么下场。
沈涟本来还以为在初期找这样的人需要废一番周折，没有想到王虎居然直接就有人了。他朝着王虎点了点头，肯定道：“很好，那等我有需要的时候，你就带我去见见他们。”
“是。”对于没有为难自己，还对自己一如既往招呼的沈涟，王虎一下子就应了下来，也对他越发的感激了。
沈涟又总结了一些要点，准备等待会儿让他们接着下去看看怎么分配任务。
就在这时，门口又传来了守门衙役的通报声。
#
沈涟扭头看过去，只见那衙役表情有些奇怪，随即低声问道：“怎么了？”
衙役被沈涟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小声解释道：“那个，沈举人，你的夫郎派人过来给你送姜汤了。”
沈涟脸上的神色一松。
那衙役接着道：“其实，不止是姜汤，还有羊肉汤和羊肉。”
顿时，不止是门口的那个衙役，连带着屋子里的众人也开始躁动了起来。他们可是听说了林小九的店又开始卖羊肉汤了，那里面的羊肉更是一绝。
只可惜，他们不是太忙了没有赶上趟，就是家里人多，买不起羊肉，只能买点羊汤回去煮的。眼下听着林小九竟然送羊肉过来了，他们的眼神齐刷刷的看向了沈涟。
沈涟不用回头就能感受到众人灼热的视线，他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等着他发话的衙役，淡淡的道：“你带我去见见送菜过来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