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倪晚微一顿，“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人，一个，真实的人。”
“！”
宋岑和埃伦都在一瞬间感到一种奇异的震撼。
来自于懂得这项技术如果成真会多么可怕的专业人士的震撼。
尤其是宋岑，在面对倪晚亲口对着他说出这句话时，那种奇异的感觉再次浮现。
这句话爱玛倒是听懂了，她嗤笑一声，“你的意思是说，机器人不认为自己是机器人，而认为自己就是一个人类吗？这也太离谱了。”
“这并不离谱，只是不在你的知识理解范围里而已。”倪晚抿着唇道。
爱玛立刻不高兴，“说好像你懂得很多似的！”
“至少在这一点上，我比你懂得多。”倪晚淡淡看她一眼。
爱玛：“你！”
眼见两个女孩又要起冲突，宋岑及时岔开话题。
“可是，这并不能作为解释机器人行为指令的依据。”
倪晚在心底叹息一声，道：“有些事情是无法完全用科学理论去解释的，或者说，现有的这些科学理论还无法解释这种情况。”
宋岑眼眸深深盯了倪晚一眼，转头对埃伦道，“跟我到书房来。”
埃伦意识到什么，立刻站起来，随着宋岑走去。
待到客厅再次只剩倪晚和爱玛二人时，爱玛看着倪晚，直言不讳道，“我很讨厌你。”
倪晚没什么表情，“你也没有很讨人喜欢。”
“哼，穿着真老土！”爱玛将双臂抱在胸前。
倪晚低头扫了一眼从自己醒来就没有换过的白色裙子，抿了抿唇，决定甩锅给宋岑，“这件衣服是宋岑送给我的，他就喜欢这种风格，我也没办法。”
爱玛眼睛一瞪，“你胡说！宋的品味才不会这么土气呢！”
“谁知道呢。”倪晚一脸无辜地耸耸肩，起身往另一间空着的客房走去，不想再跟这个性格跋扈的外国女孩待在一块。
走进房间，倪晚满肚子郁闷坐在床上，待了一会儿，正要起身时，隐约听到了隔壁书房宋岑和埃伦的谈话。
隔着一堵墙，听不太分明，只捕捉到一些断断续续的词汇。
什么‘开发智能系统编程’，‘机器人研究’‘星云公司’‘奥勒’。
“宋岑到底是做什么的？”倪晚心里升起了一丝怀疑。
等埃伦和爱玛离开后，倪晚才从房间走出来，对宋岑问道：“你为什么要故意让他们误会？我只是一个机器人而不是你朋友的事。”
“你不是也没有表明身份吗？”宋岑看她一眼，站在门口。
“你买下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倪晚问，“你究竟想用我来做什么研究？”
“那是我的事。”宋岑懒懒走到沙发坐下，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你只需要尽到你机器人管家的职责就行。”
倪晚被他这样看似温和实则隔绝的态度刺到，侧头盯了电视机一眼。
电视屏幕突然就黑了。
宋岑：“？”
“怎么回事？”他拿起遥控器又按了几下，电视仍然黑屏，毫无反应。
“是你？”宋岑研究半响后，狐疑地看向倪晚，“你控制了电视的运行系统？”
倪晚瞪着大眼，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在自己心情这么不好的时候他还在这儿老神在在的看电视，太吵了！
让她更生气。
她不想听到电视的声音，她要宋岑认真回答她的问题。
她只是这么想了，然后……电视就黑屏了。
“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她索性站在宋岑面前，用身体挡住电视，也回避了他的疑惑。
宋岑抬头与她的视线直对，安静片刻，正色道，“好吧，告诉你也无妨。”
“我从华鼎买下你来，就是为了研究你的yh系统。换而言之，就是为了研究你的大脑构造。”
“你们就为了研究我的大脑构造，把我变成一个机器人？”
倪晚嘲讽地一笑，“凭什么？你们凭什么？”她悲愤地大声道：“你们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我开始怀疑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了。”宋岑却无法感同身受倪晚的悲伤，他只是由衷感叹道，“你现在的神情，太像一个真实的人了。”
倪晚怨恨地盯了他一眼，转身冲进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整个晚上再也没出来。
“脾气也太大了。”宋岑哑然无语。
倪晚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夜幕下的城市，感到无以言表的孤寂。
她根本不知道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成为机器人的，刚刚宋岑的却话狠狠刺伤了她。
“换而言之，就是为了研究你的大脑构造。”
这句话反复在倪晚脑子里徘徊。
“凭什么你们要研究我的大脑构造我就要配合你们！我又不是你们做实验的小白鼠！”倪晚怒之站起，“我偏就不配合！”
倪晚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整晚，想了很多。
直到天亮她才打开房门，虽然天黑天亮对于她一个不需要睡眠的机器人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太大意义，但她还是秉持着一个人类的生活作息。
晨光下，宋岑的公寓宽敞明亮，极简的现代风，视线所到之处家具摆设都一清二楚。
倪晚看向墙上的电视，眸子倏忽一动。
宋岑昨天不是说她控制了电视吗？
她倒要试试看到底能不能。
倪晚盯着液晶电视机的电源灯，聚精会神在心里默念，“打开打开打开！”
“咻”一声开机音后，电视果然打开了！
倪晚长大了嘴，“……”
“我，我真的可以隔空控物？？”她不可思议道。
她又尝试对着沙发，再次睁大眼睛默念道，“飞起来飞起来飞起来！”
一秒钟过去……
两秒钟过去……
三秒钟过去……
沙发依然纹丝不动的伫立在那里。
“怎么不灵了？”倪晚疑惑。
她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最后来到厨房，对着冰箱念道，“开门开门开门！”
“嗒！”冰箱门弹开了。
“吼！可以耶！”倪晚欢快地蹦了两下，开心道。
“你在那里干什么？”宋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倪晚做贼心虚地转身，立刻关上冰箱门，用后背抵着，神色乱瞟，假笑道，“咳，没，没什么，你起来啦！早啊！”
“早。”宋岑狐疑地上下打量她一眼，走过来，朝她伸出手。
倪晚眼睛一闭，往后缩去。
“麻烦，让一下。”
“什么？”倪晚睁开眼，满脸莫名道。
“你挡住冰箱门了，我要拿牛奶。”宋岑一脸无奈道。
“哦……哦。”倪晚连忙让开，跑到客厅去，跳到沙发上，用小毛毯盖住自己。
她心里兴奋极了，逮住什么物件都要试一试，看看自己能不能对它隔空控制。
经过她的实际操作总结出一个规律——那就是她智能控制电器类物品。
什么布艺陶瓷或者木制的东西，她都‘叫’不动它们。
想想也是，她是个机器人，体内装置着一个系统，肯定只会对电器这种有原始码运行的东西有共通感应。
这也就能说得过去了。
宋岑吃着自己制作的简易三明治早餐，看着又缩进小毯子里的机器人，摇头笑了笑。
昨天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好好当他的生活管家，一日三餐和衣食住行都包在她身上，今天就怠工了。
看样子，得扣她的工资让她认真当回事才行。
宋岑咬了一口面包，在心里如是想着。
“帮我把那些收拾一下，我今天有事要出去一趟。”吃完早餐后，宋岑对倪晚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
“我不要！”倪晚斩钉截铁道。
之前还老想着去外面，今天主动邀请她都不愿意去了，宋岑不解，但也没太大情绪，“好吧，那你就待在家里。”他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箱出门了。
宋岑一走，倪晚就蹦了起来。
她对着房里的所有电器统统都试了一遍自己的超能力，兴致勃勃地玩着这个隔空控物的游戏。
她想让电灯打开就打开，想让它们关上就关上。
想让电视播放什么节目，就播放什么节目。
包括宋岑的ipda，倪晚也拿起来研究了半天。
“嗨，朋友！”
倪晚一惊，忙丢掉手里的ipad，“谁啊！”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ipad系统，我叫iso。”
那声音好像是从那台黑色ipad小屏幕里发出的，但又感觉像是从她的大脑里冒出来的。
她的大脑里还有其他人？
倪晚吓到了，“你……你在哪里说话啊？”
“我就在你手里的ipad里面啊。”那声音道，“我以为我已经算这屋子里最高等的科技了，没想到，你竟然能进我的系统来，还能跟我对话。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这位iso先生显然是个很绅士的人，他说起话来带着一种英伦腔，有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我？”倪晚愣了好半响，才平静下来，看着面前那台一尺大小的小屏幕，道，“我叫倪晚。”
“你来自哪个国家？”
“中国。”
“噢，你好中国朋友，我来自美国。”
倪晚有点震惊，“你……你也是机器人吗？”
“机器人？”iso笑了笑，“怎么会呢，我可比那种东西高级多了，我一个智能系统，只要装载了我这种系统的电子产品里，我都会存在。目前全球有三亿五千六百多万个电子产品都装置着iso系统，也就是说，我无所不在。”
“哇……”倪晚发自内心的感叹，“你好厉害！”
iso很享受倪晚的崇拜，问道，“那么你呢？既然能进入我的系统，说明你也是很厉害的。”
“我啊。”倪晚支着下巴，闷声道，“目前看来，好像全世界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异类吧。我的系统叫yh系统，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
“yh系统？”iso被问住了，“呃……饶是我如此见多识广，还真没听说过呢。”
“好吧，我就知道会这样。”倪晚低落。
ipad上面的摄像头闪了闪，赞美道，“你长得可真漂亮！”
倪晚自嘲一笑，“是吗，昨天还有个美国女孩说我老土呢！”
“那是她没眼光，美丽的中国姑娘，我可以追求你吗？”iso绅士地问道。
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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