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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

作者:元月月半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21章 组团登门


    霍林比太子还纳闷:“奴才也不清楚。不过, 这事如果是假的,一戳就破, 王以诚纵有天大胆子也不敢骗爷。”


    “既然这样,你就过去看看德妃的人说些什么。”石舜华开口道。


    “不去,昨儿那事乌雅家不占理。”太子坐着一动不动,“你如今怀着孩子, 汗阿玛没派人来找孤过去问话, 就是不想让你知道, 那咱们就装不知道。”


    “爷想简单了。德妃派人求见汗阿玛, 难保不派人告诉五公主,五公主陪太后在园子里,她在太后面前乱讲,太后一准会说给汗阿玛听。”石舜华道,“即便汗阿玛依然偏向咱们, 待汗阿玛回宫,德妃再枕头风吹吹, 汗阿玛来个秋后算账就晚了。”


    “小小的后妃, 你太高看她了。”太子说, “汗阿玛这么容易被影响, 老八和老十三的额娘就不会到现在还是个庶妃。”


    石舜华一想, 何止那两位份位低,还有佟皇后的亲妹妹, 康熙的亲表妹如今也只是个妃子, 连贵妃都不是。便不再叫太子过去:“听我们家老太太说八弟的额娘很美, 是不是真的?”


    太子心想,以前觉得挺美的,跟他福晋一比,长得很是小家子气:“孤小时候见过一次,也就那么回事。”


    “我还没见过德妃,德妃相貌如何?”石舜华问。


    太子道:“不如老八的额娘。以前听孙嬷嬷说德妃很会奉承汗阿玛,汗阿玛才乐意去她那儿。不过,她本来就是伺候人的奴才,比惠妃几人有手段也正常。”


    “别这样讲,她如今是四妃之一,还是四弟和十四弟的生母。”石舜华道,“咱们这里没外人,爷怎么说都没关系。但你说顺嘴了,一秃噜嘴在外人面前失言就不好了。”


    “行,孤不讲。”太子道:“霍林,去问问王以诚,德妃的人都说了些什么。”


    “嗻!”霍林退出去。


    康熙听完当日随石舜华前往石家的侍卫的话,就看到悄悄出去的梁九功又悄悄进来,侍卫退下就问:“太子的人找你?”


    梁九功一愣:“太子干么找奴才?”反应过来,苦笑道,“不是太子的人,是太后的人。”


    “太后?”康熙颇为意外,“她老人家找朕何事?”


    “奴才也不知道。”梁九功想了想,“可能跟德妃有关。”


    康熙眉头一挑:“你不说朕倒是忘了,老五也在园子里?”


    “太后她老人家说喜欢五公主陪在她身边。”梁九功作为紫禁城里的大总管,芝麻大点的小事可能不知道,从城里出来多少位主子他倒是一清二楚。


    康熙嗤笑一声:“看来德妃也知道错的是她娘家兄弟,朕有可能不管,就拉上太后当说客。对了,昨儿太医说太子妃中暑,好了么?”


    “皇上忘了?”梁九功故作惊讶,“太医还说太子妃怕伤着小阿哥不愿意喝药,选择用冰敷,没这么快好。”


    康熙心想,朕昨儿只顾得高兴,哪记得太子妃是喝药还是冰敷:“那你挑颗灵芝给太子妃送去,叫她好好养着,来年给太子生个大胖小子。”


    梁九功眼皮一跳,不禁同情还不知道太子妃有身孕的德妃:“太后的人还在外面等宣。”


    “宣什么宣?跟他说朕正在忙。”康熙沉声道:“这才过去几年,就把祖宗家训忘得一干二净。传朕口谕,德妃妄言干政,令她把太/祖皇帝圣训抄五十,不对,抄一百遍。”


    “太/祖圣训?”梁九功不想问,可他确实不知道那是什么鬼。


    “后宫嫔御官监人等有妄言干政者,杀无赦。”


    “四哥,你在干嘛?”稚嫩的童音由远及近。


    胤禛放下早上刚到手的青玉三友图笔筒,抬头看过去:“十四?你怎么来了?”


    “四哥不欢迎我?”比案几高一点点的小孩满脸不高兴,“那弟弟回去了。十三哥,咱们走吧。”


    “大中午的往哪儿去?”胤禛起身道,“十三,你们下午没课了?”


    十三皇子胤祥道:“有课。十四弟叫我陪他来找四哥。不过,我们没有告诉汗阿玛,待会儿就得回去。”


    “吃饭了没?”胤禛问。


    胤祥道:“还没有,我们下学就来了。”


    “那我叫奴才摆饭,在书房里吃?”胤祥点点头。随后,胤禛就问,“十四弟,说吧,找我有什么急事。”


    十四皇子胤祯道:“汗阿玛罚额娘抄写一百遍太/祖圣训。四哥,这都是太子的丑福晋害的——”


    “闭嘴!太子妃丑不丑轮不到你置喙。”胤禛冷声打断他的话,胤祯吓得哆嗦一下,就听到,“太/祖圣训是后宫不得干政。额娘先使人叫顺天府放人,顺天府没放。额娘就派人去求汗阿玛。这已经触到汗阿玛底线,你跟着掺和,汗阿玛回头也罚你。”


    “我才不信!”胤祯仰着头,“你不去找太子把舅舅放了,我就去找汗阿玛。”


    胤禛陡然拔高声音:“给我站住!知不知道汗阿玛为何向着太子妃而罚额娘?”


    “为什么啊?”胤祥拉住想要走的弟弟。


    胤禛道:“太子妃怀了孩子,昨儿幸亏没事,有个闪失,乌雅一族都会被那个无法无天的混子连累。”


    “有,有孩子了?”胤祯瞪大眼问。


    胤禛点了点头:“饭来了,吃好饭我送你们俩回去。”


    德妃很放纵小儿子胤祯,但不止一次叮嘱他在宫里调皮捣蛋可以,遇到大肚婆一定要躲远点。久而久之,有身孕的女人在十四皇子胤祯看来就像那瓷娃娃,一碰就碎。


    “她有了孩子不老老实实在畅春园里呆着,往宫外跑什么啊。”胤祯爬到椅子上坐下就说,“害人害己。”


    胤禛道:“她祖父去世了。过几天还得出去送葬。太子妃也是昨儿回来觉得不舒服,请太医的时候查出有孕,你们两个在园子里碰见她不准再提这件事,把她气出个好歹,汗阿玛饶不了你们。”


    “我们以后见着她绕道走还不成么。”胤祯嘀咕一句,注意到多宝阁上的自鸣钟,眼中一亮,“四哥,这个自鸣钟给我吧。”


    胤禛脱口道:“不行!”


    “小气鬼。”胤祯嗤一声,“那窗台边的花瓶给我,那个总可以了吧。”


    “那个也不行。”


    “都不行?你怎么这么小气,还是不是我四哥?不吃了。”胤祯说着,筷子往桌子上一扔。


    “那两样东西是太子给我的。”胤禛丝毫不受影响,继续说,“哪天太子问起来,我怎么说?转手给你了。太子准以为我不喜欢他给我的东西。”


    “太子,他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胤祯诧异,“汗阿玛叫他给你的吧。”


    “汗阿玛也没有这么小的自鸣钟。”胤禛道,“太子不大方,但他手里有很多好东西,问他要个一两件,又正好不是他最喜欢的,他还是会给的。”


    “这样啊。”胤祯眼珠一转,“弟弟问他要,他给吗?”


    胤禛瞥他一眼:“你刚才还骂他的福晋丑,你觉得他给你吗?”


    胤祯噎住:“十三哥,你没有骂太子妃丑,你去找太子要两样,回头咱俩一人一个。”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胤祥夹一块羊肉,“十四弟,你不要说二嫂丑,容貌是爹娘给的,如果可以选择,没人愿意丑。”


    “你怎么跟四哥一样啊。”胤祯嘟着嘴道,“我就说一句,你看你俩唠唠叨叨多少,跟个话痨似的。”


    胤禛咬一口大肉包子:“二嫂只是气色不好。嫁进毓庆宫调养两个月比大婚那会儿好多了,看着也不丑。至于她的眉毛为什么又粗又黑,太子说她有点八字眉,不弄那么粗,不笑的时候有点苦相,像别人欠她几百万两似的。十三弟,太子妃有孕,太子二哥今儿心情不错,你可以去试试。”


    “我不去,多难为情啊。”九岁的胤祥已懂礼义廉耻,一副“管别人要东西也太不要脸了”的表情,“我可张不开口。”


    胤禛一窒,好险被肉包子噎住:“错过这次可没下次。”


    “十三哥,去吧,去吧。”胤祯道,“额娘因为太子妃被罚,咱们不找太子算账了,管他要点东西是应该的。”


    胤祥手一顿,转向胤祯,不太敢相信他听到的:“罚德母妃的人又不是太子妃,跟她有什么关系?十四,你,你这属于强词夺理。”


    “不去就算,别那么多废话,我回头去找九哥。”胤祯哼一声,给胤祥个侧脸。


    胤禛直皱眉,这孩子如今怎么变这样:“十三,别管他,不想碰到太子二哥就去找二嫂,她比二哥好说话。你四嫂上个月过生时,二嫂还送给你四嫂一块怀表呢。”


    “怀表?”胤祥眼皮一跳,“那我去二嫂那里碰碰运气。”


    下午两点一刻,石舜华从东次间出来,西厢房的门打开。石舜华就看到三岁的小孩蹬蹬跑过来。段嬷嬷跟在后面惊呼,“大阿哥,小心点,小心点,别跑太快。”


    “嫡额娘。”小孩仰头看着石舜华,绞着手指,露出羞涩的笑容。


    石舜华问:“去不去前院?”


    “去的。”小孩眼中一喜,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咱们走吧。”后院四面全是房屋,石舜华呆在卧房里觉得闷,“日头大,去叫段嬷嬷抱着你。”


    段嬷嬷撑着油纸伞,跟在石舜华身侧。到达前院东次间,小太监把后院卧房里的冰搬进来。石舜华刚睡醒,整个人懒洋洋的,没心情扮慈母,就说:“你们留在屋里陪大阿哥玩,我看会儿书。”


    炎炎夏日,谁都不想搁门外守门,石舜华话音一落,满屋子宫女太监大喜。小孩却走到石舜华身边,弱弱地说:“嫡额娘,我也想看书。”


    阿笙道:“大阿哥,福晋有点累,奴婢教你好不好?奴婢也识字。”


    “好。”小孩打量一番阿笙,记起她就是那个帮他换掉三个坏蛋嬷嬷的宫女,“待会儿再玩。”


    “那我们就待会儿再玩。”阿笙莫名想笑。


    石舜华装作无意扫一眼低头装木头人,其实是想在屋里乘凉的一班宫女太监们,听到他们心里不断念叨她被书上的内容所吸引,忘记叫他们出去,不禁摇头失笑。


    下午五点两刻,在畅春园无逸斋读书的皇子们陆续走出书斋。关系最好的八皇子、九皇子和十皇子一块出来,便看到不远处十四皇子推着十三皇子往前走。


    “他俩在干嘛?”好奇心胜的九皇子问。


    相比而言,较为诚实的十皇子直接说:“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往十三和十四皇子方向去。


    “你俩不回去,在这里干嘛呢?”十皇子问。


    胤祯一惊,回头一看是熟人:“十哥你属鬼的啊?走路都没声。”


    “是你俩太忘我了。”九阿哥上前,“十四弟,回答你十哥的话。”


    太子地位现在很稳,除了大皇子觉得比太子年长几岁,想跟太子掰掰手腕之外,其他的皇子潜意识把太子当成下一任君王。


    大目标一致,打小住在南三所的皇子们不用处心积虑争夺储君之位,平日里也只能在功课上较劲。然而这些小皇子年龄都不一样大,真要说起来,功课也没什么好比较的,以致于从七阿哥到十四阿哥,这几位皇子间的关系都不错。


    十四阿哥是无逸斋最小的阿哥,以后还指望着哥哥们带他玩,立刻把从胤禛那里听到的事讲给三人听。


    生母是惠宜德荣之一宜妃的九阿哥,子凭母贵,打小就见惯了好东西,听胤祯说完,嗤笑一声:“四哥也是个眼皮子浅的,一个自鸣钟就把他收买了。”


    “不是一个。”胤祥道,“还有两个怀表,一个翡翠花瓶和青玉笔筒。”


    “都是在太子那里弄到的?”十阿哥忙问。


    胤祥点了点头,九阿哥看向八阿哥,趁着太子今儿心情好,咱们也过去试试?


    “你们去吧。”八皇子跟太子不熟,不像四皇子胤禛小时候跟太子同居过,不好意思管他要物件,“我回去做功课。”


    “功课什么时候不能做啊。”九阿哥抓住他的胳膊,“走啦,走啦,去看看。上次太子大婚,我都没看清太子妃到底有多丑就被五哥拉出来,刚好趁机过去看看,也不一定非管他要东西。”


    “八哥,去吧,”胤祯道,“你们去,我躲在你们后面,太子妃不会注意到我。”


    “为什么要躲?”十皇子不懂了。


    十三皇子胤祥把胤祯的小舅舅当街闹事,被太子妃扔进顺天府一事说给几人听,“德母妃没能把她弟弟救出来,还被汗阿玛叱责一顿。”


    “那德母妃估计得恨死太子妃。”九皇子说着,一顿,“十四弟,我劝你还是别去了。回头太子妃看见你,又想到你那无法无天的舅舅,一生气令顺天府严惩,你额娘得连你一块恨。”


    “汗阿玛罚德母妃的消息传出去,不用太子妃出面,顺天府也会严惩。”八皇子道,“十四弟,九弟说得对,你今儿真不适合去刺激太子妃。”


    “所以我先前是叫十三哥去,没打算过去。”胤祯说,“可他临到头又反悔不愿意去,我只能自己上。”


    “我们陪十三一起。”十皇子搂着弟弟的肩膀,“你回去等信。”


    胤祯点了点头:“尽量多拿几个,四哥说太子的好东西多的用不完。对了,在前院东次间里,找太子妃要,别找太子那个小气鬼。”


    夏天日头长,酉时了,太阳还很高。阿筝不敢自专,“主子,膳房着人来问,现在做晚饭还是过会儿再做?”


    石舜华道:“天还早,待会儿再做。日头不下去,天热没胃口。大阿哥醒了么?”


    “睡醒了。”阿笙道,“奴婢刚才进去看一眼,还不甚清醒,迷迷瞪瞪的问段嬷嬷他在那儿,得知在前院,你就在外间,又趴床上睡着了。大阿哥也是心大,在咱们这里也能睡得打呼噜。”


    “说明你主子这里让他安心。”石舜华道,“我看到树叶动了,外面起风了,把窗户都打开。咦,那边是谁?”


    “谁呀?”阿笙把窗户推开纱窗,就看到一群半大小子跟着霍林往这边来,再仔细看了看来人身上的衣袍,“爷的弟弟们吗?”


    小顺子跑过来,垫着脚往外面瞅:“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和十三阿哥?”不禁纳闷,“他们四位爷怎么过来了?”


    ☆、第22章 厚此薄彼


    “二嫂。”


    “二嫂。”


    “二嫂。”


    “二嫂。”


    四位皇子走到坐在天然木雕椅上的石舜华面前,拱手见礼。


    石舜华起身,微笑道:“自家人,无需这么多礼,来人,看座,上茶。”


    “二嫂,我们不渴。”九皇子开口。


    石舜华听到一个人心里说她的声音很好听,人也比以前好看了。一个人心里念叨什么太丢人,太丢人了。一个人好奇宝贝在哪儿,怎么没看到。开口的九皇子心里在想着怎么管她要东西。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石舜华很是疑惑,想不明白就故意问:“你们是来找太子的?”


    “不是!”胤祥脱口而出。


    石舜华顿时认出来,他就是她跟太子大婚那日夸她声音好听的那个小皇子,原来是十三阿哥,


    “那你们是来找我的?”


    胤祥下意识点头。


    石舜华便问:“找我何事?”


    “我…我们……”胤祥犯难,长这么大从未管别人要过东西,怎么开口呀,“九哥,你说。


    二嫂,九哥知道。”


    “我……”九皇子来之前说得轻松,真面对比他大八岁,高一头的石舜华,到喉咙眼里的话愣是说不出来了。


    八皇子见状,抓住九皇子的胳膊,打算向石舜华告辞。


    石舜华见四个半大小子一个比一个脸红,暗笑不已,都怎么想的?不年不节的管她要东西,真是够了,“是不是饿了?御膳房今儿上午送来个西瓜一直放在井里冰着,先吃块瓜再说事?”


    “嘎?”八皇子愣住,谁饿了?


    石舜华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我们这里还没做饭,不想吃西瓜就先吃点心?”


    “我们不——”


    “咕噜……”


    八皇子噎住,循着声音看过去,十皇子正揉揉肚子,脸比下午练库布时热的还红。


    石舜华好想放声大笑,一看到十皇子的脸红的滴血,轻咳一声:“小顺子,去把西瓜、桃和炸果子拿过来。”


    “嗻!”小顺子跑出去抱来一个十多斤重的大西瓜,两名宫女分别端一盘大桃子和一些炸果子。


    石舜华示意小顺子直接切开。


    四位皇子面面相觑,现在还怎么办?


    九皇子瞪十皇子一眼,你咋能那么饿呢你?


    十皇子也很无力,肚子是他的不假,可肚子不听他使唤他能怎么办啊。


    胤祥轻轻扯一下八皇子的衣袖,八哥,你最大,见识多,你说句话啊。


    八皇子很想扶额,他都说不来了,非得把他拉来,现在怎么着,尴尬了吧?


    别抱怨啊。九皇子拍他一下,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怎么不动声色地说出咱们来的目的。


    石舜华听到四人的心里话,摇头失笑:“阿筝,去拿四个银勺子和四个碗。小顺子,把西瓜皮切掉,西瓜瓤放在碗里。十弟饿了,先吃个小麻花垫垫肚子可好?”


    “啊,好。”石舜华的声音软软的,人又很温柔,相貌平平,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一点攻击性,十皇子说出口才意识到他不但应下,还往前走了两步。


    石舜华接过阿笙递来的毛巾擦擦手,拿一块麻花递给十皇子:“吃吧。”


    “我还没洗手。”十皇子脱口而出。


    “奴婢再去打盆水。”阿笙开口,粗使宫女立刻端着盆出去打水。


    “嫡额娘?”大阿哥隐隐听到好些人说话,误以为是在做梦,揉揉眼睛起来依然听到有很多人说话,便坐在罗汉床上叫叫段嬷嬷给他穿鞋。


    小孩撩开帘子,出来一看屋里真有好多人,“他们是谁?”


    “你八叔,九叔,十叔和十三叔。”石舜华指着四个皇子,“大阿哥,喊人。”


    小孩很是听话的喊完四个叔叔,走到石舜华身边,倚着她的腿,看起来格外乖巧。


    “这是二哥的长子?”八皇子开口。


    石舜华道:“是的,你们大侄子。”


    “我额娘说二哥的长子身体很弱,和我弟弟差不多欸。”九皇子有个病弱的弟弟,所以对和他弟弟同命相连的毓庆宫大阿哥的印象很深。


    “他的身体是很弱。”石舜华道,“不吃零嘴少吃药,饿了就吃饭菜,一段时间就好了。”


    九皇子暗暗记下,接着就问:“西瓜和桃子也不吃?”


    “可以吃两口。”小孩伸出两根指头,“我待会儿得吃饭。”


    “对的。”虽说石舜华对大阿哥好是想让他和二阿哥离心,但从未想过作践小孩,“阿哥想吃什么去告诉阿筝,叫阿筝给你做。”


    “好的。”小孩见桌上有很多西瓜,不担心西瓜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叔叔们吃光,给长辈们行了礼,就拔腿往外跑。跑到门口遇到高高的门槛,段嬷嬷想抱他跨过去,只见小孩摆摆手,“我自己可以。”趴在门槛上翻过去。


    九皇子看直了眼:“这孩子感觉变好多。”


    “小孩子能吃能跑身体才会好。”石舜华听到他心里很惊讶她怎么那么懂?她又没生过孩子,“拿咱们来说好了,整日里窝在房里不出去,吃饱了睡,睡醒了继续吃,三两天可以,十天半个月,人没精神不说,连饭都不想吃。”


    “二嫂说得对。”十皇子咔嚓咬掉一块麻花,“有一次我生病,好几天没好,额娘不准我出去玩,每天窝在屋里我都快疯了,别说吃东西,我真想把桌子掀了。”


    “你是贪玩。”八皇子不客气道。


    “差不多啦。”十皇子一见碗和勺子来了,三两口把麻花吃完就去吃西瓜。


    石舜华忙说:“麻花太油,十弟少吃点西瓜,否则会拉肚子的。”


    “我知道的。”十皇子很想舀一勺碎冰洒在切成小块的西瓜上,怕半夜闹肚子,顿时不敢了。


    十阿哥是贵妃之子,除了太子以外就数他身份最高。没见到之前,石舜华还以为他调皮且被惯得骄纵,见他这么听话很是意外:“十弟,你们要在这里用饭吗?”


    十皇子想点头,一想到二嫂的男人是矜贵又孤傲的太子,连连摇头:“我们得回去做功课。”


    “那你们快吃吧。”石舜华指着桌子上的碗,“八弟,九弟,十三弟,想吃桃子就叫小顺子给你们削皮。”


    “不用,西瓜就很好。”八皇子平日里碰到太子,向太子请安,太子多数情况下是嗯一声就走。八皇子来之前认为进了东宫的太子妃应该和太子差不多,即便十四皇子先前说太子妃好说话,他也没太相信。岂料不但客气,还很热情,“谢谢二嫂。”


    “不客气,都是一家人。”石舜华活了一辈子,当了两千多年的野鬼,心态老了,看着四个小皇子就像看到侄子辈,“不够再叫小顺子给你们切。小顺子,给爷送一盘去。”


    “太子,太子二哥也在?”四位皇子手一顿,不约而同地往四周看。


    石舜华道:“在东面书房里批阅奏折。你们不是来找我的么?”


    “是,是的呢。”胤祥瞬间想到胤祯交代他的事。


    石舜华挑眉,怎么还有个十四阿哥?


    “十三弟,西瓜不好吃?”石舜华故意问。


    胤祥:“很好吃。”


    “可我怎么见你愁眉不展?”石舜华关心道,“我听你们二哥说,你们每天下午都有武术课,是不是中暑了?”


    “不是。”胤祥想哭,二嫂,求求你,别问了。你这么关心弟弟,弟弟却惦记你的宝贝,你再说下去弟弟可就坐不住了。


    石舜华嘴角一勾:“我昨儿也中暑了,用冰敷半天才好。如今天气热,你们可得注意。受不了就跟汗阿玛说,把武术课放到清晨或者傍晚。”


    “二嫂……”胤祥的手一抖。


    十皇子看不下去,十三弟怎么磨叽的跟个娘们似的:“二嫂,我们找你——”


    “我们找你没什么大事。”九皇子打断他的话。


    “那就是有小事?”石舜华顺着他的话说,“什么事啊?是不是请我帮忙,所以很为难?”


    四位皇子相视一眼,更说出了,怎么办?


    石舜华眨了眨大眼,眉毛跟着弯弯曲曲。胤祥不由自主地想到胤禛说太子妃把眉毛画粗,是因为她是八字眉,不好看。可胤祥觉得这一刻的二嫂不把眉毛画粗,也很美很美。


    石舜华眼皮一跳,十三皇子有眼光:“你们不说,我该怎么帮你们啊?不如这样,不好意思跟二嫂说,我派人喊你们二哥过来。”


    “别!”九皇子连忙拦住,老二过来,他们甭说拿不到礼物,估计还得被揍一顿,然后被拎到汗阿玛跟前再被批一顿,“二嫂,我说,我说。听说你这里有很多好玩的,弟弟好奇,就,就想借几样玩玩,对,借几样。”


    “是的,借几样。”八皇子使劲点了点头。


    石舜华心里嗤一声,我信你们才怪,“大阿哥三岁,二阿哥还没满周岁,他俩还小,不太会玩,我们这里玩具不多。你们听谁说的?”


    “四哥!”九皇子出卖胤禛毫无压力,谁叫他从太子这里弄走好几样东西,“四哥说你们这里好玩的太多,桌子上摆不下,都堆放在箱子里。”


    小顺子嘴角一抽,真是有什么的兄长有什么样的弟弟。


    “哦,你们说是皇上赏给我的?”石舜华恍然大悟,见他们没有直接开口要,还有廉耻心,便不再难为四人,“都在那儿呢。”西北角的几个大箱子,“来人,把箱子打开。”


    有个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胤禛在前,东宫太监熟门熟路把箱子抬下来放在四个皇子面前。石舜华道:“看中哪个就拿哪个,二嫂这里确实有很多。”


    满箱子金银玉器出现在眼前,四人一愣,互看一眼,四哥没有骗人,二嫂真的很大方欸。


    石舜华见他们又互相使眼色,“要不要倒出来?”


    “不,不用了。”平日里最调皮的九皇子像换了个人,小脸儿通红,很是难为情。


    石舜华道:“那我帮你们挑?”


    “不用啦。”胤祥连忙说,“二嫂有孕在身,坐着歇着吧。”


    “没事的。”石舜华抬抬手,小顺子等人吧箱子抬到红木大桌上面。


    石舜华能听到四个皇子的心里话,挑的东西都令四人很满意。很少向别人道谢的四人抱着两个摆件,站到石舜华面前诚心道谢。


    石舜华听到他们嘴上说谢谢的时候心里也在说谢谢,很是满意:“桃子还没吃,要不要带几个回去留着晚膳过后再吃?”


    拿着掐丝珐琅镇纸和牙雕葫芦形笔掭的胤祥道:“我们也有。”


    皇子份例有限,跟东宫没法比,而熟透的桃子又易坏,石舜华道:“拿着吧。你们的留明儿去无逸斋读书的时候带着吃。”


    “谢谢二嫂。”十皇子还很饿,得了合心意的摆件,觉得石舜华真大方,也就不在跟她客气。


    石舜华道:“阿笙,把桃子包起来。”


    “谢谢二嫂。”四人满载而归,回去的时候欢天喜地。到半路上,八皇子猛地想到,“咱们把十四弟那份给忘了。”


    “忘了就忘了。”九皇子道,“爷这辈子没这么窘迫过。幸亏二嫂好说话,换作二哥,他能嘲笑死咱们。”


    八皇子:“那十四弟管咱们要怎么办?”


    “我的给他。”胤祥道,“我俩说好的,我一个他一个。”


    八皇子想一想:“十四弟如果不愿意,我也给他一个。”


    “那我也给他一个。”九皇子道,“给他一个大桃子。”


    “老八他们过来管你要东西,你还真就一人给他两个?”太子听霍林说来了几个皇子,当时奏折批一半,太子想着几个弟弟不是什么贵客就没动弹。等余下的奏折看完,过来就看到奴才们正在分食西瓜,收拾东西,一问才知康熙赏赐的物件少了八样。


    石舜华点头:“怎么啦?”


    这个败家娘们!还好意思问。


    太子眉头紧皱:“福晋啊,不是孤小气,孤那么多弟弟,今儿老八、老九、老十和十三过来,赶明儿老七、十一、十二和十四也过来要东西呢?再过几年,十五和十六长大了,说不定还有十七、十八、十九、二十,你今天开了个头,以后他们过来你能说不给?都是弟弟,没得厚此薄彼。”


    “不,不会吧?”石舜华顿时不确定了。


    “福晋,七月初三是十四阿哥的生时。”张起麟小声道:“爷每年都会叫内务府置办一些同样的毛笔或者砚台,皇子们过生时的时候,爷就叫奴才送过去。因为收到的生时礼物都是一样的,这么多年过去,皇子们也没因此说过爷什么。”


    石舜华心想,怎么没说过,一个个都嫌太子小气。


    “你的意思十四阿哥会趁着他生时那天来找咱们要东西?”石舜华说着,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八弟他们几个今天很害羞,我如果不提起,他们吃了西瓜就回去了。”


    太子叹气:“因为他们都不是十四。福晋,要不要打个赌,如果七月初三那天十四过来,以后听孤的话,不准再像今儿这么大方。”


    “好啊。”石舜华说着,莫名觉得不安,可她一想八皇子几人害羞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就说:“如果你输了,你也不准再干涉我。”


    ☆、第23章 皇子秉性


    太子想也没想:“可以!”


    石舜华见状,心中愈加不安。晚饭后太子去前院歇息,石舜华找来在宫里呆很多年,早年在乾清宫当值的谢嬷嬷问:“嬷嬷对皇子们了解多少?”


    “福晋想知道哪位皇子的事?”谢嬷嬷问。


    石舜华:“都说说吧。”


    “那老奴就直说了?”谢嬷嬷试探道。


    石舜华:“这里没外人,不会传出去,嬷嬷大可放心。”


    “大皇子身手好,智谋不足,早年养在纳兰大人府上,回宫后直接住在南三所,跟惠妃娘娘感情一般般。大皇子很孝顺,但朝堂上的事只听纳兰大人的话。纳兰大人权欲极重,惠妃娘娘希望大皇子老老实实当个王爷,以致于大皇子觉得惠妃娘娘头发长见识短,母子二人有不少矛盾。”谢嬷嬷说着,缓口气,“三皇子和荣妃刚好和惠妃母子相反。”


    “相反?”石舜华诧异,“我在家时老太太说惠妃是四妃之首,最重规矩,宜妃性子泼辣,她生的五皇子又养在太后身边,太后心向着她,行事作风便有些随性,或者说张扬。德妃是四人中家世最差的,没有耀武扬威的底气,只能装贤惠。唯有荣妃真安分。”


    “和硕大长公主说对一半。”谢嬷嬷道,“荣妃早年连生两个皇子夭折后,十二年生下三公主,因不是阿哥,十三年又生个孩子,是个皇子,但只活一天。四个孩子只有三公主活着,按常理来说荣妃该好好照看三公主,但她第二年又生个皇子。


    “听说小皇子一周岁左右总是生病,荣妃可能怕儿子熬不过去,十六年又生个孩子,就是如今的三皇子。老奴说到这里福晋应该也能看出荣妃娘娘的个性不服输。


    “事实上荣妃娘娘对三皇子要求极严。三皇子还没到四岁,荣妃就把他送去上书房。那时太皇太后还在,太皇太后觉得三皇子年龄小给拦了下来。直到三皇子六岁,才允许三皇子像大皇子一样去上书房读书。”


    “按照嬷嬷这么说,荣妃很希望三皇子把殿下挤下去?”石舜华问。


    谢嬷嬷心中一凛,摇了摇头:“老奴也不清楚,只知道三皇子好琴棋书画,对政事不如大皇子上心。荣妃娘娘因此嫌三皇子不长进。”


    “嬷嬷从哪里知道的?”石舜华好奇道。


    “老奴以前在乾清宫时,月钱和四季衣裳由后宫发放。领月钱,取衣裳的时候,听小宫女说几句听出来的。”谢嬷嬷道,“荣妃送三皇子进上书房一事,在后宫呆十五年以上的老人都知道。惠妃跟大皇子争吵,这事是早年延禧宫里几个挑水的太监说的。”


    “没看出来啊。”石舜华一直以为只有大皇子一人想把太子拉下马。


    阿笙沉思一会儿:“主子,咱们要不要告诉爷?”


    “不用。”石舜华道,“如今出宫建府的皇子只有四人,其中四弟跟爷关系好,他们三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大皇子有纳兰大人,三皇子有荣妃支持,五皇子有太后,这三位今儿大皇子去皇上面前说两句爷的不是,明天换三皇子,后天是五皇子,即便皇上对爷深信不疑,日久天长,皇上也会怀疑爷是不是真像他们说的那么多问题。”阿笙道。


    石舜华笑道:“大皇子跟爷不对付,皇上不会信他。听嬷嬷这么一说,三皇子就是个书生。古人说书生造/反,十年不成,他不足为惧。至于五皇子,太后不偏袒他还好,太后越偏袒,皇上会越疏远他。”


    “这是为何?”阿笙问。


    石舜华:“皇上的生母不是皇太后,把皇上养大的人是太皇太后,皇上和皇太后只不过是名义上的母子。嬷嬷,我说得可对?”


    “福晋看得真切。”谢嬷嬷暗暗赞叹,“大清讲究孝道治天下,皇上以身作则,太后她老人家不干涉政事,皇上很乐意当个孝子。可皇上先是人君,再是人子。这两点冲突,皇上会让太后明白,她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皇上想收随时可以全部收回。”


    “还有一点,太后是蒙古人。”石舜华道,“你们看皇上的后宫,生下皇子的有几个蒙古人?”


    阿笙连连摇头,根本没有。


    “大清入关靠的是铁骑。当年元朝的铁骑踏到洋人老家,皇上防着他们呢。”石舜华道,“皇上经常去塞外,我觉得真实目的就是敲打那些蒙古部落首领。”


    “大公主、二公主和三公主都嫁去蒙古,不是因为皇上怕蒙古人,是安抚他们?”阿笙问。


    石舜华颔首:“大清将士不擅长水战,依然能把台湾打下来,又怎么可能怕蒙古族。送几个公主过去就把蒙古一众安抚下来,不必劳民伤财,皇上自然不想动武。”


    “只是可怜那些公主们。”阿笙叹了一口气。


    石舜华:“可怜的从来不是在哪儿生活,不会过日子的公主留在京城也过不好。公主们身后有整个朝廷,皇上又经常去塞外给她们撑腰,听说蒙古族女子地位很高,她们立起来,我倒是觉得比在京城好。”


    “老奴赞同福晋的话。”谢嬷嬷道,“老奴当初之所以入宫,是奴婢的娘要给奴婢裹脚。奴婢受不了那个痛,不愿意。奴婢的娘说,你留着天足以后没人愿意娶你。那时候老奴家里也不富裕,朝廷选秀的时候选宫女,老奴就选择入宫了。”


    “谢嬷嬷也没有裹脚?”阿笙惊讶,“我也没有。不但我没有,阿筝,阿箫,阿笛也没裹脚。我还以为像你们这些汉人一定会裹脚。”


    谢嬷嬷脸色闪过一丝不自在。


    石舜华开口道:“阿笙,你爹娘也是汉人。”


    “不一样的,主子。”阿笙道,“奴婢的爹娘虽然是汉人,但在府上待久了,习惯就跟您差不多,就算奴婢不裹脚,府里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像谢嬷嬷这样生活在汉人村落里,不裹脚就是个另类,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阿笙姑娘说得对。”谢嬷嬷道,“我们村有人在满人大臣府上当差,家里的姑娘不裹脚,村里人也不会说什么,因为把他们当成半个满人,生活习俗不一样,大家能谅解。”


    石舜华:“谢嬷嬷,继续说,四皇子就不用说了,太子比你我了解。”


    “七皇子的脚有点残疾,因为这点性格很是腼腆。八皇子的生母身份低,但八皇子打小养在惠妃身边,惠妃和大皇子争吵时,八皇子在中间说和,安慰惠妃,所以惠妃很疼八皇子,吃穿用度也比生母同是庶妃的七皇子好很多。”谢嬷嬷说着,一顿,“其实七皇子也不差。”


    “相对来说是不差。”石舜华道:“你继续。”


    “九皇子的性格跟宜妃有些像,也随了宜妃的精明。”谢嬷嬷道,“十皇子的额娘是贵妃,子凭母贵,没人敢招惹他,奴才都顺着他,性子就有点单纯。十一皇子身子骨弱,三天两头生病,一病就是小半个月,出来的次数少,老奴不了解。”


    石舜华:“十二皇子是苏麻喇姑养大的,苏麻喇姑本分,她养大的皇子也不会差。说说十三和十四吧。”


    “这两位皇子在南三所的住所相挨着,年龄相仿,关系倒是很不错。德妃疼十四皇子,也就顺便佛照一下十三皇子。十三皇子因生母是庶妃,知道没有胡闹的底气,比较懂事。”谢嬷嬷说到这里,不禁叹气,“佟皇后是皇上的表妹,皇上因佟皇后的关系平日里很关心四皇子。五公主又得太后喜欢,十四皇子有这么一对哥哥和姐姐,生母是庶妃,在宫里也不会受到委屈。可德妃不是庶妃,还是后宫四妃之一,德妃又疼十四皇子,就把十四皇子惯得有些骄纵。”


    “等等,嬷嬷,因为喜欢小儿子,就可劲惯小儿子?说不通啊。”阿笙道,“不应该是因为喜欢,才严格要求,望子成龙么?”


    石舜华坐太久,站起来走动走动:“德妃以前是干什么的?”


    “宫女啊。”


    “对,是宫女,而且是包衣。”石舜华道:“不是读遍史书,精通琴棋书画的高门嫡女,她的见识导致她疼孩子就把一切给孩子。说白了这就是眼皮子浅。更何况她不喜四皇子,只认十四皇子一个儿子,可不得要月亮不给星星。”


    “你这么一说,七月初三,十四皇子真有可能找你要生时礼物?”阿笙忙问。


    石舜华也不确定,毕竟胤祯只有七岁,年龄太小,心性不定:“有可能。”


    “爷不同意给,您怎么打算的?”阿笙问,“要不初三一大早,奴婢就在前院等着,只要一看到十四皇子,奴婢就说你身体不舒服,在后院歇着。反正爷很忙,他也不敢打扰爷处理事务。”


    “你叫我躲着他?”


    “奴婢没这么说。”阿笙连忙道,“可您不躲着他,爷就会生气。”


    石舜华想一想:“阿笙,去找两个人到城里把民间小孩喜欢玩的那些布老虎,泥人,风筝等物全买来。通知膳房初三早上做些茯苓糕,太和饼,蜜饯、酥饼和水果冰饮。爷不准我再像今天这么大方,我送给十四弟一些民间玩意,爷没什么好说的了吧。”


    “爷会说你抠字眼。”阿笙道,“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那些皇子不是四皇子,不得生母喜欢。在宫里除了皇上没别的依靠。您对他们再好也不见得有什么用。”


    石舜华:“他们年龄小,还知道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即便不能多个帮手,也比被大阿哥笼络去好。”


    “福晋说的是。”谢嬷嬷道,“福晋跟皇子们熟识了,大皇子想拉拢他们,一想到从你这里拿到好几样东西,也不会亲近大皇子。毕竟殿下还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奴婢这就去办。”阿笙推门出去。


    七月初三,早上七点两刻,太子带着跟屁虫从正殿出来,看到路口站在三个半大小子。


    胤禛眯着眼远眺:“十四弟?他不去用早饭,怎么跑这里来了?”


    五天前,胤禛这么问,太子可能会冷冷地回一句,鬼知道。然而今时今日,太子心中冷笑,嘴上说:“等你?”


    “可能吧。”胤禛走到跟前,见太子也跟上来,正想问你怎么也过来了?话到嘴边意识到这个路口是太子回讨源书屋必经路口,“十四弟,找我有事?”


    胤祯看太子一眼,见他跟以往一样没什么表情,走到胤禛身边,拉住他的胳膊:“听说你天天去太子二哥那里用早膳,弟弟也想去尝尝。”


    胤禛打量他一番,见他眼神闪烁:“七弟和十二弟也去?”


    “我,我们——”


    “七哥和十二哥陪弟弟一起去。”胤祯跟着胤禛看向太子,“太子二哥,可以吗?”


    太子:“当然可以。”胤祯一喜,太子就说:“但是你二嫂得守孝,孤陪她吃二十七天素食,孤那里的包子都是素馅,你们吃不惯。”


    “昨儿吃太多油腻的,刚好吃点素食。”胤祯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胤禛见状,哪还不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要干嘛?


    “不准坏我的事。”胤祯无声地威胁。


    胤禛嗤一声,屁大点孩子居然敢吓唬我?行,我就看你想干嘛。


    “你们先去西次间,我去后院跟你们嫂子讲一声。”到达讨源书屋,太子开口道。


    “二哥忙去吧。”胤祯自来熟,挥挥手,一见太子走远就到处翻看,“十三哥说汗阿玛赏给二嫂的东西搬到了西次间,怎么没了?”


    胤禛眉头一挑:“你们仨来找二嫂要东西?早几天不是来过一次了么,怎么还要?”


    “四哥,不是我们仨。”十二皇子道,“上一次是十三弟和八哥他们四人,十四弟没要八哥带回去的礼物,说他自己选,就让我俩陪他一起。八哥他们不好意思再过来了。”


    胤禛顿时明白:“上次东西放在前院,是因为二嫂还没来得及收拾,十四弟,不要找了,没有。再说了,你现在最当紧的不是找出东西在哪儿,是得想办法混进后院见到二嫂。或者你直接跟太子二哥开口?”


    “不不不。”胤祯连连摇头,“我去年过生时,太子二哥就送我一只毛笔,笔杆还是木头的,他这么小气的人,我吃他一顿饭估计都得心疼,汗阿玛赏给他的东西?想都不用想。”说着,眼珠一转,胤禛见状正想开口,就听到,“反正我今天才七岁,还小,直接去后院找他。”说着,拔腿往外跑。


    胤禛起身跟上去,到门口想起太子的几个妾就住在后院厢房里,猛地停下来,“十二弟,你年龄小,跟上去看看。”


    “我十岁了,不小了,不去。”十二皇子直接说。


    “福晋,愿赌服输,以后听孤得。”太子说着,见她往外看,“孤在跟你说话,别想装傻。”


    石舜华:“妾身没装,你的十四弟来了,先想着怎么把他打发走,再跟妾身说赌约之事吧。”


    ☆、第24章 太子爷很忙


    太子:“孤知道十四弟,等等……”顺着她的视线回过头,七岁大的小孩正往这边跑,“十四弟怎么来了?”走到门外问。


    胤祯跟太子不熟,以往又从未见太子笑过,以致于在胤禛面前皮上天的小孩很怕这个比他大十四岁的兄长:“我,我……我听说二嫂有孩子了,年后大侄子就出生了,我来看看二嫂。”


    “十四弟有心了,谢谢十四弟。”石舜华跟着出来,“我和你大侄子都很好。听殿下说十四弟还没用早膳,我叫膳房人摆饭。”


    “早饭不急。”胤祯脱口而出。


    太子无语:“你们今天上午不用上课?”


    胤祯噎住,“要,要的。”


    “要就赶紧回去吃饭。”太子道,“去晚了被师傅告到汗阿玛那里,小心汗阿玛罚你。”


    生时礼物重要,课业更重要,不对,胤祯猛地想到:“今天是我的生时,不用上课欸。”


    “不用?”石舜华看向太子,为什么?


    太子也想起来,“生时当天可以歇息,不用向师傅请假。不对,十四弟,今天是你生时,早上怎么还去无逸斋读书,奴才没提醒你?”


    胤祯呼吸一窒,他能说昨晚有提醒,可他惦记着太子妃的礼物一时忘记了么,“我早上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就跟哥哥们去无逸斋了。”


    “十四弟真是个好孩子。”石舜华不吝夸赞。


    胤祯眼中一亮:“二嫂,我这么乖,有没有给我准备礼物?每年我生时,太子二哥都会送我一个礼物。”


    石舜华微微一愣,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按常理来,转向太子,我该怎么回他?


    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但是不能忘记答应孤的事。太子冲石舜华挑了挑眉。


    胤祯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石舜华,眼珠一转,故意问:“二嫂,你是在和二哥眉目传情吗?”


    太子眼皮猛一跳。


    石舜华神色僵住:“不,不是,我在想给你准备的礼物放哪儿去了。对了,我想到了,阿笙,去把我给十四弟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嗻!”阿笙去东厢房搬个木盒子出来。


    胤祯大喜,继而再一想,不对呀,太子妃怎么知道他惦记东宫的宝贝?待阿笙走近,胤祯立刻掀开盒子,吃惊道:“布老虎,泥人?这是送给我的?”


    “不喜欢?”石舜华明知故问,“我找人问六七岁的孩子喜欢什么,他们很喜欢这个铜钱穿成的小马驹,好多小孩都想要一个。我本来还想给十四弟准备一串冰糖葫芦,天气热,冰糖会化就没有做。十四弟喜欢吃冰糖葫芦,我现在就派人去买。”


    “……不用了。”胤祯望着箱子里民间小孩喜欢的不倒翁、风车等物,泫然欲泣。


    石舜华担忧道:“十四弟是不是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七巧板、九连环、鲁班锁、华容道还是蒙古象棋?”


    “他一个人玩不了那么多。”太子很好奇时常堵得他说不出话的人会怎么应付皮孩子,没想到她来个装糊涂,“十四弟,孤帮你拿到前院去?”


    “可,可是我不想玩这些啊。”胤祯想点头,一想到他四哥说太子妃很好说话,“二嫂,我都长大了,这些东西是三四岁大的小孩玩的。”


    石舜华眉头一挑,这孩子是做大事的人,第二次见她就敢直接说不喜欢,“既然十四弟不喜欢,阿笙,把这些给大阿哥送过去。十四弟喜欢什么,我差人去买。”


    “不用买,二嫂这里就有。”胤祯连忙说。


    石舜华装作不知:“东宫除了那些玩具,都是你二哥这么大的人用的东西,没有适合你的欸。”


    “有的,有的。”胤祯想说白玉洗,掐丝珐琅镇纸,到嘴边又怕东宫没有了,想一下,“怀表,我没有怀表,听说二嫂有好些怀表,我想要一个怀表。”


    “十四弟,这是什么?”太子伸手抓起他坠在他胸前的金链子,一个婴儿拳头大的怀表到太子手里。


    胤祯脸色一僵,他娘的,谁放在他衣裳上面的?


    “十四弟,你是不是因为你舅舅被你二嫂扔进顺天府的大牢里,所以故意为难你二嫂?”太子一副“你就承认吧,孤已经看出来了”的表情。


    胤祯僵住。


    “十四弟,原来你不是真不喜欢我给你准备的礼物?”石舜华故作惊讶,“既然你为你舅舅来的,那我派人通知顺天府把你舅舅放了。”


    “不是!”胤祯连忙摇头。


    石舜华困惑道:“那是因为什么?姓乌雅的人我只见过你舅舅,到现在我连德母妃都没见过。”


    “其实,其实我,我……”从小到大,顺风顺水的胤祯第一次遇到有口难言的情况,急得抓耳挠腮,“我在四哥那里看到个很好看的花瓶,特别喜欢,四哥说是二哥送给他的,就,就想要一个。”


    太子嘴角一勾,这熊孩子可真是老四的亲弟弟,坑亲兄弟一点也不手软:“那个花瓶只有一个,孤这里没有了。”


    “那就算了。”胤祯很失望道。


    石舜华却没打算放过他:“十四弟,二嫂给你备的这些东西还要不要?”


    不要白不要,胤祯想也没想:“要,谢谢二嫂。”


    “走吧,去前院用早膳。”太子接过箱子,领着他去前院。


    阿笙望着一高一矮两个背影:“主子,您都答应大阿哥,那些东西给他。”


    “再去买,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石舜华道,“我没想到十四弟的脸皮比八弟他们四个加一块都厚,还以为他就算不喜欢那些小玩意,也会挑一两样。”


    “谁叫您跟十四爷客气的。”阿笙道,“奴婢算是看出来了,他一点也不知道客气。”


    石舜华笑道:“龙生九子,还各有所好呢,何况十四弟排行十四,咱们也不能要求他跟十三弟一样。再说了,这么大点的孩子,多吃几次尴尬就长进了。”


    胤禛、七皇子和十二皇子很是担心有些骄纵的胤祯口无遮拦,继而被太子收拾。一见他出来,胤禛就问:“你——二哥,这是拿的什么?”


    “你二嫂给十四弟准备的生时礼物。”太子不等几个弟弟开口就说:“先用膳,七弟和十二弟读书快迟了。”


    胤禛看了看怀表上的时间,没有再问。而出了讨源书屋,就迫不及待叫胤祯的侍从把箱子打开。


    “不准开!”胤祯话音一落,箱子打开。


    胤禛勾头一看,顿时忍俊不禁:“二嫂,二嫂真有心。”


    “什么?什么?给我看看。”十二皇子忙问。


    侍从弯下腰,十二皇子一眼就看到铜钱穿制而成,活灵活现的小马驹:“咦,这个好。难怪十四弟要来找太子二嫂。改天我过生时,十四弟,你也陪我来找二嫂啊。”


    “二嫂做事面面俱到,你不来找她,她也会给你准备礼物。”胤禛是知道胤祯想要什么,但太子妃准备的小玩意的确非常适合七岁小儿,“十四弟,你如果不喜欢,我拿回去留着给你侄子玩。”


    “想得美。”胤祯赶忙拦住。


    胤禛见状,笑笑说:“今儿额娘派不派人来接你回宫?”


    “我也不知道,也许会派人过来。”胤祯不太确定,毕竟早两天德妃刚被康熙叱责。


    胤禛:“那跟四哥去四哥府上,额娘如果不派人来,四哥叫府里的厨子给你做好吃的。”


    “谢谢四哥。”胤祯难过的心好受许多。


    太子心里也舒坦了:“福晋,待会儿再派人去城里买些小玩具,改天老八他们几个再过来打秋风,就给他们那些东西。”


    “知道了。”石舜华并没有去街上买,而是照着给大阿哥买的玩具,绘制一些图叫工匠照着图做。


    崔管事办事利索,石舜华五月中交代他的事,他五月底就招来三十名工匠。其中有会制胭脂水粉的,也有会制马车的,也有会做金银首饰的,同时向托他卖福/寿膏的洋人要四个洋人。


    工匠拖家带口住在石舜华的庄子上,精明的商人崔管事不想白养这些妇人孩子,命令工匠教他们的妻儿做东西。学会了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是廉价卖给金玉满堂店。


    跟着洋人学西洋学的工匠每月有月钱,妻儿老小还能做点东西拿去卖,虽然便宜,工匠的家人也乐意干。


    过去的一个多月,工匠们能用英吉利语跟他们的洋师傅们讲两句,工匠的家人也学会做简单的胭脂水粉和金银首饰,工匠却什么也没做。


    以往每天不停地干活的双手闲了一个月,拿到崔管事送来的图画,一听有事可干,闲不下来的工匠们大喜若狂。


    七月初六上午,石舜华把她祖父送走。七月初八上午崔管事去石家找庆德,当日下午,庆德拎着两包东西来见石舜华。


    石舜华看到实物比她想象的还精致、生动,很是惊讶:“这么快就做好了?”


    “人手多,这些小孩子玩意对他们来说很简单。对了,洋人说要想学会做他们的东西,得学会他们的语言和他们用的数字。崔管事和工匠都没多想,就说学。一学才知道,洋文很难学,崔管事就怀疑洋人故意拖延时间。”庆德道,“崔管事叫我问你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殿下说洋文起初难学,开窍了跟汉语一样。”石舜华道,“你回去告诉崔管事,工匠们能跟洋人正常聊天了,就叫洋人指点工匠做东西。别一味地听洋人说的方法,多试几次。工匠现在是不是天天跟洋人学西洋学?”


    “是的。”庆德点了点头。


    石舜华想了想:“告诉崔管事,每天上午学一个时辰,下午学一个时辰,其他时间做他们擅长的东西。”


    “那洋人呢?”庆德问,“闲养着他们?”


    “当然不。”石舜华道,“叫洋人教那些工匠的孩子西洋文。对了,庄上的孩子愿意学,叫洋人一块教,不收费,笔墨自备。”


    “叫小孩跟着学?”庆德惊讶道。


    石舜华:“工匠也会老。他们老了以后,后继无人,堂堂杂货店还是得找洋人买东西。”


    “对,对,你考虑得对,我一时没想到。”庆德道,“我这就回去告诉崔管事。”


    石舜华道:“等等,我还没讲完。交代崔管事,再从别处找几个洋人,把庄上洋人教的东西拿给那些洋人看。”


    “以防他们乱教?”石舜华点头,庆德道:“我如今在家闲着没事,这事我来办。招到洋人后安排在我庄上,回头叫工匠去我庄上见洋人,崔管事找的那些洋人也不会发现。”


    “行。”石舜华道,“有急事去找四皇子,他进出畅春园方便。”


    “四皇子?”庆德眼神一闪,“以往听说他跟太子关系最好,不是谣传?”


    石舜华:“不是。今儿早上还在这里用饭。”


    “你二哥回去了?”太子回来后,见前院安安静静,到西次间,看到只有石舜华和她的两个大丫鬟在,“哟,这就是庆德送来的?”拿起桌子上的小玩意问。


    石舜华“嗯”一声,放下手里的白玉棋子:“有几样给大阿哥了。过几天十六弟的满月礼,咱们要送礼么?”


    “给孤的阿玛的儿子送满月?”太子啧一声,“孤也不知道该送什么。要不孤回头问问汗阿玛?”


    “你确定汗阿玛不会把你打出来?”石舜华笑眯眯的问。


    太子撇撇嘴:“要不就把这个小狮子送过去?”


    “说正事呢。”石舜华道,“你找机会问问大哥,大嫂送什么。”


    “要问你问。”太子道,“自打你有了身孕,胤禔见着孤就刺孤,跟个疯狗似的。孤躲他还来不及呢。”


    “你没还击?”石舜华诧异道。


    太子:“我懒得搭理他。汗阿玛知道他心急儿子,我跟他叨叨,汗阿玛也会劝孤要多理解他。”


    “四弟妹会去吧?”太子摇头表示不清楚。石舜华道,“明儿四弟再跟过来用早膳,你叫他回去问问四弟妹,咱们比四弟妹多一成。”


    “为什么要比四弟妹多一成?”太子不明白。


    石舜华:“因为你是储君,无论干什么都要拿出储君的气度。”


    “……今儿早朝收到一封三公主送来的喜报,她的长子出生了。”太子道,“汗阿玛特别高兴,已令内务府准备礼物,孤是不是也得备一份?”


    ☆、第25章 准备贺礼


    石舜华:“三公主?”


    “端静,生母是庶妃布贵人,这些年在宫里就是个隐形人。”太子说着,一顿,“孤是太子,在寻常人家就是嫡子,应该不用给庶女送礼吧?”


    石舜华:“汗阿玛还是皇上呢。”


    太子噎住:“…小十六的满月礼,三公主儿子的贺礼,过些日子老三娶嫡福晋,孤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


    “你说呢?”石舜华反问。


    太子想死:“咱俩成亲的时候,他们都没送礼物。”


    “你跟他们一样吗?您是嫡子,还是太子。”石舜华道:“搁寻常百姓家,分家的时候嫡子拿大半家产,嫡次子得小半家产,庶子能得多少全看当家主母心情如何。所以庶子偶有失礼处,人们也会原谅,只因他庶子,不是要承担家族重任的嫡子。”


    “按照你这么说,就算你的堂堂杂货店日进斗金,也经不起三天两头送礼。”太子想一下,就说,“你还是派人去宫外采买吧,民间东西便宜。”


    石舜华轻笑一声:“汗阿玛赏给咱们那么多东西,把你我不喜欢的挑出来,再去宫外买一些,收拾两车——”


    “两车?!”太子震惊,“你还真舍得。”


    石舜华哆嗦一下:“别这么大声音啊,吓我一跳。三公主的儿子是你外甥,而你也是他唯一的嫡亲舅舅。我大哥的长子出生,他大舅哥还送两车东西呢。一车小孩子用的东西,一车只能供着的御赐之物,悄悄送到汗阿玛那里,回头三公主只收到你和汗阿玛送的东西,自然只认你这一个兄长。


    “园子里人多眼杂,送贺礼一事也只能瞒得一时,过些日子传到布贵人耳朵里,她会打心眼里感激咱们。你心疼东西像流水一样往外出,那就在汗阿玛跟前表现出东宫很穷,赶明儿汗阿玛自然会找机会补贴咱们。”


    “那不就相当于拿汗阿玛的东西送人?”


    石舜华:“汗阿玛虽是君也是父,当儿子的吃不上饭,他必须负责。再说了,他如果放咱们出去,咱们买几处庄子,再开几家铺子,也用不着找他要。”


    “汗阿玛不会放孤出去。”太子道,“咱们出去内务府就得重新建一处东宫。耗费巨资不说,城内也没那么大空地。”


    石舜华接道:“也不方便你帮他批奏折,对吧?所以,没钱就找汗阿玛要。”顿了顿,“爷如果拉不下脸,我出面要。”


    “你去找汗阿玛?!”


    石舜华:“不需要。汗阿玛关心你,更关心妾身肚子里的孩子,改天妾身在奴才面前透露一些,通过霍林和王以诚的传到汗阿玛耳朵里就行了。”


    “这么麻烦?”太子讶异,“等等,王以诚会帮你传话?”


    石舜华:“不知道。不过,上次德妃的人求见汗阿玛,王以诚都不介意告诉咱们,我想这么一点小事,他应该会跟梁九功说。汗阿玛想知道咱们的事,只能找他的心腹太监梁九功去查。”


    “难怪你之前对那个奴才那么客气。”太子恍然大悟。


    石舜华摇了摇头:“我当时没想过这些,只是想礼多人不怪。”


    “咱们的东西都在宫里,得派人去宫里拉回来。”太子道,“只是咱们的人一旦到宫里,后宫那些女人就该知道了。”


    “叫张起麟、小顺子,阿笙和阿箫过去拉东西。”石舜华道,“毓庆宫里只有几个看门的,装东西的时候把他们赶去前院,后宫那些母妃想破头皮也想不到。”


    太子仔细想了想:“你安排吧。但是,别累着孤的儿子。”


    “万一是个闺女怎么办?”石舜华顺嘴问。


    太子呼吸一窒:“没关系。反正大嫂连生个四个闺女,你才生一个。”


    “还有三次机会么?”石舜华反问。


    太子脸色骤变:“别乱讲,孤不想要四朵金花。”


    石舜华噗嗤笑喷,一见太子瞪她,连忙说:“阿笙,去拿笔墨纸砚,我写单子,你们从城里回来的时候顺便把东西买齐。”


    “现在就准备啊?”太子诧异道。


    石舜华:“汗阿玛高兴,内务府不敢拖延,保不齐明日早朝就备好了。”


    翌日,早朝,太子心里惦记着给三公主的贺礼一事,便时刻注意着内务府总管。下朝后看到内务府总管海拉逊被康熙留下来,立刻往讨源书屋去。


    胤禛只是跟三皇子说两句话,再找太子就发现太子不见了。天天去讨源书屋蹭饭的四皇子胤禛不好意思自己过去,骑马回家,到家已热得满头大汗。


    四福晋吃惊道:“出什么事了?”


    “什么出什么事了?”胤禛不明白。


    四福晋:“爷这些日子每天早上都去太子那里用早膳,今儿怎么突然回来了?”


    “哦,你说这事啊。二哥明知道我早上去他那儿吃饭,见我和三哥说话就故意不等我。”胤禛道,“我还以为他会跟二嫂学大方点,没想到比以前更小气。”


    “太子可能有什么事吧。”四福晋道。


    胤禛摇头:“他整天在园子里住着,汗阿玛不找他,他什么事也没有。”


    太子匆匆到家,就问:“东西准备好了吗?”


    “好了。”石舜华道:“在前院西次间里堆着,爷用过早膳就去问汗阿玛,内务府准备的礼物什么时候送过去。”


    “行,摆饭吧。”太子怕内务府的动作太快,放下碗筷就往康熙那儿去。


    康熙却是刚拿起筷子,看到太子不经通传直接进来,眉头一挑:“保成有事?”


    “有事。”太子在康熙面前从来都是有话直说:“儿臣也给三妹准备一份礼物,想麻烦内务府的人一块给三妹送过去。不过,跟汗阿玛的贺礼没法比。”


    康熙眉头微蹙,不太敢相信他所听见的:“你,说什么?你也给端静准备了礼物?”


    “是啊。”太子心想,是不是觉得很意外,以后意外的事多着呢,“其实是福晋准备的,儿臣也不清楚都有些什么东西。”


    康熙一听到儿子说起儿媳妇,瞬间淡定:“内务府的人明儿一早出发,你叫人把东西拉过来吧。”


    现在拉过来?那可不行。太子道:“还没收拾好,内务府的人明日走的时候再去儿臣那里拉东西成吗?”


    “这有什么成不成的。”康熙道,“赶明儿内务府的人来向朕辞行,朕叫他们过去。”


    太子拱手道:“那儿臣就回去告诉福晋?”见康熙点头,就说:“儿臣不打扰汗阿玛用膳,儿臣告退。”


    “去吧。”康熙望着太子走远,放下筷子,不禁感慨道:“以往有时连朕的生时都能忘记,如今居然知道给妹妹准备礼物了。”


    梁九功笑道:“太子爷长大了。”


    “可不是么。”康熙拿起筷子,笑呵呵道:“朕乍一听他也给端静准备了礼物,朕险些朝腿上掐一把,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奴才不如皇上定力好,刚才真往腿上掐了一下。”梁九功心想,您是没掐自己,但您筷子上的肉掉了,“有太子妃提醒太子,太子以后会越来越成熟。”


    康熙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保成福晋很不错。”


    石舜华料到内务府的动作很快,没料到一天之内就准备好。听太子讲完,就带着她和太子的心腹去西次间,把礼单重新对一遍,确定东西包好,路上翻车也不会摔碎,便令太监把东西抬到廊檐下。


    翌日早上,太子刚回到讨源书屋,送贺礼的侍卫赶两辆空车过来,张起麟看着他们把东西装上车,就去后院向主子禀报。


    太子看着石舜华问:“刚才孤要出去,为什么拦着孤?”


    “有张起麟在就好了啊。”石舜华道,“东西我昨儿反复检查三次,没有问题,爷不用担心。”


    “以前顾问行和梁九功来送东西,你都客客气气的,这次怎么不过去了?”太子并不是担心礼物有破损,他和端静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根本没什么感情,之所以准备贺礼,只不过是做给康熙看。


    石舜华没听明白就听他的心里话,搞清楚他纠结什么,笑道:“ 侍卫是朝廷的人,你是储君,他们不敢得罪你。梁九功和顾问行是汗阿玛的人,我们得罪他们,他们就敢在汗阿玛面前公报私仇。张起麟,我说得对不对?”


    张起麟头皮发麻:“福晋,奴才可从未在爷面前乱讲过。”


    “瞧瞧,瞧瞧,我又没说你搬弄是非。”石舜华说着,话锋一转,“以前没少干这种事吧?”


    张起麟想给她跪下:“奴才胆子小,不敢。”


    “怂货!”太子替他丢人,“滚出去。”


    “嗻!”张起麟大松一口气,一溜烟跑出去,端是怕被石舜华逮住,继续借机敲打他。


    石舜华道:“爷是储君,将来那些王公大臣都是您的臣子,您不需要拉拢他们,对待老臣稍稍恭敬一点便可。话说回来,你和他们处的太好,汗阿玛指不定以为你等不及了呢。”


    “福晋,能说说有你不懂的吗?”太子冷不丁开口问。


    石舜华笑道:“《史记》和《资治通鉴》我都有看过。我说的这些不过是前人总结出来的。爷有时候想不到,只缘身在此山中罢了。”


    “你一个姑娘家,不应该忙着学琴棋书画,管家刺绣?你额娘就由着你看那些书?”太子很好奇,“她是打算把你养成女状元啊。”


    石舜华心想,看什么书,多费神啊。那些事都是我亲眼所见,“读史明智,鉴往知来。”


    “那你说说孤以后会怎样。”


    石舜华:“该聪明的时候聪明,该装傻的时候装傻,该出血的时候不要心疼银子,该叫屈的时候不要硬撑着。


    “汗阿玛是天子,也是人父,三位皇后不在了,把汗阿玛养大的太皇太后也不在了,后宫的女人对汗阿玛来说都一样。您就是汗阿玛最亲的人,维持好这个关系,爷将来自然顺顺利利的。”


    “真不用跟王公大臣打好关系?”太子以前从未想过放下身份跟大臣们打交道。


    石舜华很肯定:“不需要。王公大臣是升是贬不过是汗阿玛一句话的事。你看哪位不顺眼,在汗阿玛面前提两句,什么贪污受贿,渎职了,汗阿玛一查一个准。”


    “什么叫一查一个准?”


    石舜华:“十官九贪。唯一不贪的也有别的毛病,像汤斌那样死的时候都没钱安葬,说好听点叫清廉,说难听就是不会做官不会做人,唯一可取之处是学问好。这一点不足为惧。以前我阿玛还在时曾说过,当官啊,就得向张英张大人学。”


    太子:“你说张英,孤突然想到汗阿玛跟孤提过张英的大儿子,汗阿玛的意思过两年叫张廷瓒去詹事府担任少詹事,但孤不喜欢张英,当时就没答应。”


    “你为什么不喜欢张英?”石舜华好奇,“妾身记得他当过你的老师。”


    太子:“张英那人太精明,只忠于汗阿玛,孤有点拿不住他。”


    “爷真是没事找事。您别瞪我,您想想,张英都多大年纪了。”石舜华道,“他只忠于汗阿玛又能忠几年?詹事府是负责东宫事务的衙门,进了詹事府就是爷的人,儿子变成你的人,张英的脑袋即便是榆木做的,也不敢得罪爷。毕竟儿子在您手上。”


    太子张了张嘴:“……孤那时候哪想这么多。以为有了叔公就有了全天下,张英不喜欢孤,孤就不喜欢他。”


    “爷,福晋,四爷又来了。”张起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太子霍然起身:“他又来干嘛?!没完没了了啊。”


    ☆、第26章


    石舜华跟着起身:“四弟过来自然有事。您别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去看看四弟找你何事。”轻轻推太子一下。


    “他找我能有什么事。”太子岿然不动,“不是吃饭,就是又看中了什么东西,来瞧瞧孤这里有没有。早知道他这样当时就不该那么大方,送他一个自鸣钟又送他一块怀表。”


    “千金难买早知道。”石舜华想一下,“几件东西能把四弟哄得站在你这边,挺值得,别生气啦。去看看吧。”


    太子“嗯”一声,到东次间见胤禛在他书房里东瞅瞅西看看:“喜欢哪个?”


    胤禛转过身,正想说看中了墙上的字,见太子面色不渝,心中一凛:“我就随便看看。二哥,你今天走那么快干嘛?我想找你吃饭,一眨眼又不见了。”


    “孤没等你,你不还是找来了么。”太子叫当值的太监摆饭,就说:“孤这里清汤寡水,你还没吃腻么?”


    胤禛心说,若不是外面热死个人,回去吃顿饭像从鬼门关走一遭,我才不来你这里吃素:“二嫂快除服了吧?”


    “二十七天,还有半个月呢。”太子道,“除了吃饭真没别的事?”


    “没有,没有。”胤禛连连摇头。


    太子睨了他一眼:“不说没机会了啊。”


    “咳,上次十四弟过生,额娘派人把他接到宫里吃顿晌午饭。”胤禛道,“小十四那张嘴没个把门的,我额娘得知二嫂和孩子都很好,又听十四说我最近天天早上在你这里用饭,就叫十四带话给我,叫我跟你说把她弟弟放了。”


    太子:“孤会听你的?”


    “不会……”胤禛很不想承认他在太子眼中就是个喜欢蹭饭的,可事实上他还没正式办差,手上没一点实权,除了会吃,也就皇子的名头能唬唬普通百姓,“真不能把他放了?”


    太子:“你舅舅这件事孤知道的还没你多,又是汗阿玛亲自过问,你觉得孤敢放么?”


    胤禛心想,吃穿用度比汗阿玛奢靡的时候,也没见你想到汗阿玛,这会儿倒是想起来汗阿玛是皇帝,“听说顺天府过两天宣判,额娘知道后一准派人喊我过去。”


    “一百遍太/祖圣训抄完了?”太子问。


    胤禛:“不知道。说起来,汗阿玛不罚额娘,他也不会叫十四找我,该自己找汗阿玛了。”


    “那你就说汗阿玛乾纲独断,孤说把人放了也没用。”太子道,“反正你额娘不敢来找孤。”


    可惜这话连我都不信,何况我那从宫女拼杀到一宫之主的额娘。不过,胤禛也不是诚心想管这事,不然就直接去找康熙:“那我就这么说。”


    太子嗯一声,直到他吃完走人,也没见他提看中哪样东西,就问:“先前四弟在哪边停留的时间最久?”


    “那边。”守在门口的小太监道,“奴才眼角的余光瞥到四爷进屋就看墙上的字,看这边的花瓶时还忍不住往那边看。”


    太子想也没想:“把这幅董其昌的字收起来,换上文征明的。”


    “字画都在城里,奴才不认识字,一个人没法去拿啊。”小太监道。


    太子拍了拍额头:“孤被他给气糊涂了。先收起来,什么都不挂了。”


    “什么东西又不挂了?”石舜华出来乘凉,得知胤禛已经走了,就过来找太子,到门口正好看到小太监搬张椅子往上爬。


    太子立刻把胤禛可能看中墙上的字说一遍。


    石舜华道:“墙上光秃秃的怪难看的,爷自己写两幅挂上去好了。”


    “你这个主意好!”太子一喜,“以后胤禛再找孤要东西,你来应付他。”


    石舜华笑笑问:“不怕我败家?”


    “你不心疼,孤再心疼又能怎样?也不能把你废掉,咱俩现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更何况孤这点家业将来都是你儿子的。”太子相信石舜华有分寸。至于败家,他福晋有钱才会败,穷的叮当响叫她败家也不舍得。


    石舜华听到他的心里话,抿嘴笑笑:“七月十八日十六弟满月叫谢嬷嬷过去?”


    “谢嬷嬷过去就够了。”太子道,“你有孝在身,即便以后回宫,太后宣你,你不想过去就以守孝为由推掉。”


    东宫的宫女和太监暂时被石舜华吓唬住,石舜华在东宫很安全。他日去宁寿宫,不巧遇到康熙的嫔妃,人多眼杂难保不会出事。


    石舜华便是这么打算,孩子生下来之前不出去。


    可她安安分分窝在讨源书屋里养胎,事情找上门。


    七月十四上午,石舜华坐在椅子上,双脚放在小马扎上,看着拿着新玩具的大阿哥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守门的小太监晋江跑进来,苦着脸道:“主子,您那个表妹又来了。奴才拦着她不让她进,她抬手给奴才一巴掌。”


    石舜华抬眼一看,晋江右脸通红,四个手指印清新可见:“去找谢嬷嬷拿点伤药擦擦。程嬷嬷,抱大阿哥回后院,阿笛,把人领过来。”


    “程嬷嬷,那个表妹是不是大坏蛋?”大阿哥出门就问。


    石舜华听到糯糯的童音,摇头失笑。程嬷嬷回过头,透过窗户看到石舜华眼带笑意,小声道:“奴婢不知道。但是乱打人的人一定不是好人。”


    “那就是坏人啊。”小孩皱皱眉头,“我们去找阿玛吧。”


    “你阿玛在忙。”坐在后院槐树下乘凉的李佳氏隐隐听到大儿子的话,“别去打扰你阿玛。”


    大阿哥抿抿嘴,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说:“可是,可是有坏人找嫡额娘。”


    “坏人?什么坏人?”唐氏很是兴奋,“居然还有人敢找福晋麻烦,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走,咱们过去看看。”


    大阿哥以为跟他说,摇摇头:“嫡额娘不叫我去。”


    “谁叫你去了。”唐氏道:“李侧福晋,咱们去看看。”


    “要去你去。”李佳氏说出来,突然想到,“叫那个李侧福晋跟你一块去。”指着不远处坐在凉亭下的女人。”


    小李佳氏早就听到几人的话,心里想去又怕忍不住乱说话再被削,干脆装作没听见。


    太子陪太子妃守孝,石舜华住后院,太子住前院,唐氏四人即便知道太子夜夜孤枕也不敢偷偷爬床。而石舜华和太子分开住,唐氏想和她的两个宫女偷骂石舜华都找不到理由,以致于本就寂寞的日子更加无聊。


    难得有点乐子,唐氏走到小李佳氏身边,轻轻一拉就把同样无聊的人拉起来。


    郭布罗秀逸到东次间门口碰到两个年轻女子,误认为石舜华有事处理,不想等待,便三步做两步,先两人进去。


    唐氏和小李佳氏相视一眼,哪来的宫女这么没规矩?欠收拾!


    “表姐……”


    两人脚步一顿,太子妃的表妹?不可能,太子妃的表妹家世不济也不至于进宫当宫女。两人互看一眼,一同进去。


    “贱妾给福晋请安。”两人异口同声。


    石舜华看两人一眼,听到两人来看热闹,嘴角一勾:“坐吧。”


    “哎,谢谢表姐。”


    “我没跟你说。”石舜华撩起眼皮,“你来找我何事?”


    郭布罗秀逸神色僵住,明明她站着,石舜华坐着,不知为何莫名觉得她比对方矮:“听说表姐从石家回来的路上,德妃娘娘的弟弟不小心挡住表姐的马车,表姐就把人仍进了顺天府。”


    “不错,有问题吗?”石舜华颔首。


    郭布罗秀逸一窒,不禁绞着手指:“表姐不觉得小题大做了吗?”


    “你是这么认为的?”石舜华眼中闪过一丝古怪,“你进宫参选时,管事嬷嬷没教过你规矩?教过啊,那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以下犯上?当街拦太子妃的马车,我没直接把他打死已经很给德妃面子了。”


    郭布罗秀逸脸色骤变。


    唐氏和小李佳氏哆嗦一下,却不觉得意外。敢把太子的奶嬷嬷,内务府大臣的妻子打个半死的人只是把一个包衣奴才扔进顺天府,还真是给德妃面子。


    所以,这个小宫女来干嘛?


    唐氏无声地问小李佳氏。


    小李佳氏上次挨了一大嘴巴子,不敢贸然开口,想知道你问福晋。


    唐氏摇了摇头,不问,看戏。


    石舜华瞥两人一眼:“没事回去吧,我精神不济想清静清静。”


    “就算,就算他以下犯上,教训他一顿让他张长记性不就好了么。”郭布罗秀逸看了看石舜华,看不出她有没有生气,大着胆子说:“没必要判充军啊。”


    “充军?”石舜华意外,居然罚这么重,“德妃乃一宫之主,找个跟他弟弟相似之人把他弟弟换下来,应该不是难事吧?”


    “换,换人?”郭布罗秀逸结巴一下。


    石舜华挑眉:“对啊。官宦子弟一向靠这种办法逃脱惩罚,我的丫鬟阿笙都听说过,德妃不该不知啊。”说着,顿了顿,“秀逸啊,你确定德妃的弟弟现在还在充军的路上?”


    郭布罗秀逸以前也听说过这种事,顿时不确定了。


    石舜华见状,一副为她着想的说:“傻姑娘,德妃恨我把她兄弟扔进牢里,故意叫你来找我。我出面叫顺天府放人,她立刻告到汗阿玛那里,我肚子里怀着孩子,汗阿玛也会罚我。


    “我如果说德妃叫你找我,德妃把咱俩的关系告诉汗阿玛,你说汗阿玛是信德妃,还是信你我不是表姐妹?”


    “德,德妃娘娘不会的。”郭布罗秀逸很想相信德妃,可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石舜华没必要骗她,“德妃真担心她弟弟,我看得出来。”


    石舜华笑道:“你才几岁?德妃比你大二十岁。吃的盐比你这辈子吃的米都多。更何况后宫的女人,连你都骗不了,凭什么跟惠宜荣三位协理后宫?秀逸啊,我是太子妃,你是宫女,你在永和宫,我在毓庆宫,咱俩八竿子打不着,你觉得我会害你?”


    郭布罗秀逸连连摇头。并不是石舜华心好,而是没必要害她。凭石家家世和她准太子妃的身份,当初和她一起进宫参选时,石舜华随便在选宫女的嬷嬷跟面说一句,她都甭想留在宫里,继而分到永和宫。


    “可是,可是德妃娘娘为什么要害我?”郭布罗秀逸想不通。


    小李佳氏“哧”一声,连忙捂住嘴巴。


    石舜华心情不错,冲小李佳氏呶呶嘴:“你说给她听。”


    “德妃哪是想害你,她只是利用你。”小李佳氏道,“就凭你是福晋的表妹这一条,德妃想信你也不敢用你。不敢用的宫女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她啊,根本不在乎你的生死。”


    郭布罗秀逸脸色煞白。


    石舜华接道:“德妃当年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敢爬上龙床,你认为这世上有她不敢干的事?老话说,虎毒不食子,可她确实不想认四阿哥,不是么?”


    郭布罗秀逸心底最后一点坚持轰然崩塌,反应过来就朝石舜华跑来。


    阿笙和阿笛往前一步拦住她。


    郭布罗秀逸猛地想到石舜华有孕,连忙停下来:“表姐,表姐,你可得救救我啊。德妃,德妃太……我不想在永和宫当差了。”


    “我倒是想啊。”石舜华道,“可你大概也忘了,后宫的女人包括宫女都是汗阿玛的人。后宫的女人是生是死,我这当儿媳妇的无权置喙。”


    “什么意思?”郭布罗秀逸愣了愣。


    小李佳氏看不下去,这个小宫女不但蠢还笨,“你见过哪家当儿媳妇的敢要公公房里的丫头?”


    郭布罗秀逸身体猛一抖。小李佳氏见状,惊呼道:“你不会真不知道吧?”


    “小点声。”石舜华皱眉,“秀逸,没事就回去吧,太子快回来了。”


    “表姐……”郭布罗秀逸泫然欲泣。


    石舜华:“以后学聪明点。只要我还是太子妃,德妃就不敢要你的命,别哭了,回去吧。”


    “表小姐,奴婢送你出去吧。”阿笛开口道。


    郭布罗秀逸张了张嘴,眼角的余光瞧见刚才说话的女人很是鄙视她,浑身一震,擦掉眼泪:“谢谢表姐,我就不打扰你了。”语毕,转身走人。


    阿笙望着她的背影,像赴断头台似的。等唐氏和小李佳氏出去,就说:“主子,表小姐不会出事吧?她如果从咱们这里回去后出事了,她额娘得天天去咱们府上闹。”


    “她很怕死。”石舜华听到郭布罗秀逸心里说,好不容易重新来过,她不能死,倍感意外,重活一辈子还这么蠢,上辈子是蠢死的吧。


    “她回去后还会告诉德妃吗?”阿笛想再次确定一下。


    石舜华:“凭她在德妃那里三年还不得信任这一点,她就不会告诉德妃。哎,以后终于不用应付她了。”


    “她不帮德妃来找你,不见得她不会来找你。”阿笙道,“奴婢劝您还是多琢磨琢磨下次怎么应付他。”


    “主子,惠妃派人求见。”小太监晋江的声音再次传进来。


    石舜华不禁扶额:“带她进来。”


    “奴婢给福晋请安。”四十岁左右的嬷嬷进来就行礼。


    石舜华:“免礼。惠母妃差你来何事?”


    “过几日大选,惠妃娘娘使奴婢过来问问东宫需不需要添人。”嬷嬷道,“添几名秀女,添几名宫女,福晋如果有人选,惠妃娘娘给您留着。”


    “秀女就不必了。”石舜华想一下,“留六名宫女好了。回去告诉惠母妃,缠足,走路颤颤巍巍,扭扭捏捏一律不要。”


    嬷嬷愣住,显然没料到条件这么怪:“敢问福晋,这是一个条件还是两个条件?”


    “两个。”石舜华道,“缠足的一律不要,没裹脚但走路扭扭捏捏,仪态太差的也不要,听明白了吗?”


    嬷嬷点头:“奴婢明白了,奴婢告退。”


    八月初五,大选结束的第二天,清晨,昨晚来到讨源书屋的六名新人见过石舜华,就被谢嬷嬷带下去学规矩。


    八月初八,早朝之上,无所事事的太子昏昏欲睡,猛然间听到有人叫他。


    太子使劲眨了眨眼睛:“汗阿玛,您喊儿臣?”


    康熙暗瞪他一眼,你行,站着都能睡着。


    太子脸色微红,不好说昨晚看到庆德亲自送来的银子,兴奋地半宿没睡着,早上不到五点就起来,“汗阿玛何事?”


    “刘不语的折子上参太子妃看不起汉人,可有这事?”康熙问。


    太子懵了一下,朝手上拧一把让自己更清醒些:“谁看不起汉人?!”


    “瓜尔佳氏。”康熙昨晚看到奏折就想派人找太子,一看自鸣钟上面的时间快十一点,康熙不相信他亲自挑选,又在江南生活多年的儿媳妇会看不起汉人,也就不怕王公大臣知道。


    太子皱眉:“我的福晋,石氏看不起汉人?她一家都是汉军旗,她看不起汉人,这万万不可能。一定是这位刘大人搞错了。刘不语何在?”


    “下官在。”文臣最末端走出一位三十左右的男子,“下官曾听闻太子妃只用没缠过足的宫女,敢问太子殿下,天下汉女哪个不缠足?太子妃不用,不是看不起汉女又是什么?”


    太子依然不太明白,揉了揉太阳穴,很是后悔昨儿熬夜。


    胤禛在太子身后小声说:“选秀。二嫂只留没缠足的宫女。现如今京城百姓都在议论这事。”


    “刘大人的意思大选时东宫添了几名宫女,孤的福晋要求所有进东宫的宫女不能缠足?”太子见他点头,扭脸就问康熙:“瓜尔佳氏喜欢什么样的宫女伺候就要什么样的宫女,这么一点小事她都不能做主?”


    康熙想说,当然可以。话到嘴边,看到手里的折子,示意太子问刘不语。


    刘不语并没有等太子问,就说:“太子殿下刚刚也承认,太子妃只喜欢不缠足的女子,这不是看不起汉人女子又是什么?”


    太子头痛,这都他娘的什么跟什么,缠足和看不起汉女有个屁关系:“皇家选几个奴才,刘大人都这么清楚,那孤问你,太子妃为何不要缠足的女子?”


    “这……”刘不语顿时答不出来。


    “下官来回答殿下吧。”话音一落,刘不语前面多出一人,“小女今年也参加选秀,回来便告诉微臣,太子妃除了说不要缠足女子,还说过东宫此次选人是选做事的女子。缠足女子走路颤颤巍巍,风一吹便倒,选这样的宫女不能做事还需两个人照顾她。故而不要缠足女子。


    “微臣深以为太子妃考虑得及时,并没有看不起汉人女子之说。”说着,顿了顿,“刘大人,本官也是汉人,小女也是汉人,可并未缠足。不知刘大人所说的全天下汉人女子都缠足,又是听谁说的?”


    刘不语噎住,“我,我……”


    ☆、第27章 太子妃事多


    赵谦继续说:“选秀堪堪过去三天,关于太子妃不用汉女的言论已传遍京城大街小巷。皇上从紫禁城搬到畅春园的消息也不过如此。”


    “你的意思有人故意散布流言?”太子问,


    赵谦低下头:“下官不知,下官只是猜测而已。”


    “你先退下。”康熙在赵谦侃侃而谈时,一直盯着刘不语,见他神色不安,就说:“此事朕自会查清,无事列位臣工就退下吧。太子留下。”


    胤禛脚步一顿:“太子二哥?”


    “胤禛有事?”康熙问。


    胤禛连连摇头:“没事,没事。”出去直奔讨源书屋,到门口就对小太监晋江说:“快去请二嫂,我有急事找她。”


    晋江见太子没回来,而四皇子神色焦急,连忙往后院跑。


    石舜华匆匆过来,就看到胤禛在廊檐下来回踱步:“四弟有事?”


    胤禛把早朝上刘不语参她的事叙述一遍。石舜华听到胤禛心口如一,就说:“我知道了,谢谢四弟特意过来告诉我。”


    “我,应该的。”石舜华怀着孩子,胤禛怕她不明真相跟着担惊受怕,“这事本来不大,是有人故意闹大,汗阿玛知道这一点不会怪你和太子二哥。”说到这里,胤禛表情微变。


    石舜华正想着应对办法,没注意到胤禛眉头微皱:“四弟今儿忙不忙?


    “啊,不忙,二嫂有事?”胤禛问。


    “麻烦四弟帮我查一查那个刘不语。”石舜华道,“查品德。”


    胤禛心中一动:“好的。我这就去。外面热,二嫂回吧。”语毕,带着两个侍从出去,但并没有查刘不语。到家用好早饭,就带着四福晋直奔紫禁城去见德妃,名曰看望德妃。


    德妃叫胤禛找太子把她娘家兄弟放了,胤禛没说上话,人被差役送往充军地,以致于德妃最近很不待见胤禛。


    胤禛和四福晋求见,德妃便对通传的太监说:“我在歇息,叫四阿哥和四福晋在门口等着。”


    八月初的天气很热,永和宫门口又连一颗遮阳的树都没有,胤禛和四福晋在门口站一会儿,额头上就全是汗水:“告诉额娘,和太子妃有关。”


    德妃如今恨不得吃太子妃的肉,喝太子妃的血。太子妃三个字立刻让德妃转变态度:“叫四阿哥和四福晋进来。”


    胤禛看到太监把门打开,心底冷哼一声,真是亲娘,“儿子给额娘请安。”


    “本宫很不安,你知道的。”话音一落,胤禛噎住。德妃瞥他一眼,“说吧,太子妃叫你来找本宫何事?”


    胤禛见状,也懒得废话:“今儿早朝御史刘不语参太子妃看不起汉女……汗阿玛大发雷霆,令下面的官员严查。儿子听说今年额娘和惠母妃、宜母妃和荣母妃主持选秀事宜,想来提醒额娘一声,汗阿玛的人如果问起太子妃挑选宫女一事,额娘切记要说不知道。”


    德妃疑惑:“听你的意思,皇上并不是冲太子妃发火,而是气散播流言的人?”


    “太子今年二十有一,甭说嫡子,连个嫡女都没有。”胤禛怕他额娘又犯浑,“汗阿玛很看重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即便气太子妃也会把火撒到挑事的人身上。”说着,一顿,“额娘,这事你没掺和吧?”


    德妃脸色微变。


    胤禛见状,忍不住叹气:“二哥地位稳固,一旦太子妃生下他的嫡子,她将来就是皇后,您老是跟她过去干么?汗阿玛已令户部筹备粮草,年后亲征噶尔丹。到时候皇宫里里外外太子一人说了算,太子妃想找你的麻烦,比,比你找她的麻烦容易多了。”


    德妃神色一僵:“可,可是她把你舅舅扔进大牢里,我就……”


    “额娘,儿臣说了,太子妃把人扔进去就没再管,是后来你找汗阿玛,汗阿玛才叫顺天府严惩。”胤禛想了想,“本来等过些日子,太子妃淡忘了,顺天府一看太子妃不管了,儿子过去就能把人弄出来。”


    “按你这么说,还是我害得你舅舅被判充军?!”


    “儿臣可没这么说。”胤禛的表情分明是“人就是被你害的”,但他不等德妃开口,就问:“选秀那事你参与多少?儿臣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补救办法。”


    德妃顿时顾不上娘家兄弟:“我昨天叫人给你外祖母送了一封信,具体的只有他们知道。”


    “昨天?”四福晋问,“额娘确定是昨天?”


    “我还没老糊涂。”德妃看向她,“老四福晋,你什么意思?”


    “儿媳没别的意思。儿媳昨天早上就听府里的几个嬷嬷说起太子妃不用缠足的宫女一事。”四福晋看向胤禛,“看来这事是别人起的头。”


    “别人?”德妃想了想:“太子妃嫁进宫一个多月,只去太后那里一趟就再也没出来过,除了本宫,还有谁?”


    胤禛:“那额娘知道刘不语这个人吗?就是今天参太子妃的御史。”


    “没听说过。”德妃很肯定,“也没听你外祖母提过。”


    “那就还来得及。”胤禛道,“汗阿玛派人查也是先顺着刘不语这条线查。额娘,儿臣这就去外祖父家提醒他停止。”


    德妃一听她有可能被有心人利用,连忙说:“那你快去。”


    胤禛和四福晋出了紫禁城,就叫四福晋先回府。而他先去佟家找他养母佟皇后的弟弟隆科多。


    隆科多的父亲是康熙的亲舅舅,隆科多的康熙的亲表弟,在这四九城很得脸,胤禛托他查的又是得罪储君的五品监察御史,不是什么大人物,隆科多想也没想就应下了。


    胤禛把石舜华托他办的事安排好,才驱车去他外祖家。到乌雅家见到他外祖父,把事情往厉害上说,可把乌雅一族吓得不轻,当天上午就把散布消息的人送去乡下庄子上躲着。


    石舜华的兄弟和叔叔伯伯都窝在家里守孝,平日里关门闭户,昨天才听家中下人提起外面都在传太子妃看不起汉人一事。


    自家人了解自家人,石舜华的嫁妆里有很多汉服,她如果看不起汉人,断不会做那么多汉服。明显谣传,庆德兄弟俩也没当回事。


    今儿傅达理的岳丈下朝后过来告诉傅达理,太子妃被监察御史参了,石氏一族才意识到事情很不对。


    隆科多查刘不语的时候,傅达理也正派人查他。康熙从太子那里弄清儿媳妇非但没有说过看不起看人的话,还很喜欢汉学。康熙便确定有人故意往太子妃身上泼脏水。


    石舜华嫁进来多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三公主生孩子,她还知道备礼,康熙想不出做事这么周全的儿媳妇能得罪什么人。


    康熙前前后后仔细琢磨一番,太子妃只得罪过一个人,那就是德妃。既如此,康熙立刻派人查刘不语和德妃。


    太子回到讨源书屋琢磨怎么跟石舜华说他被御史参了。石舜华先开口:“四弟都告诉我了。”


    “老四?”石舜华点头,太子啧一声,“没白给他吃。”


    石舜华:“汗阿玛怎么说?”


    “汗阿玛说这事有人故意闹大,叫孤不用管。”太子道,“只是汗阿玛没说你不用缠足的宫女有什么不对,孤一时也弄不清汗阿玛心里怎么想的。”


    “汗阿玛大概乐见其成。”


    太子不解:“什么意思?”


    石舜华:“顺治十七年,曾规定抗旨缠足者,其夫或父杖八十,流三千里。康熙三年,汗阿玛也颁布诏令,但那时缠足之风已难以禁止,旗下包衣女子也开始缠足。到康熙七年,朝廷不得不罢禁。


    “如今一部分八旗贵女也开始裹足。江南各地更是遍地小脚。有些人家衣不蔽体都得找块不把脚缠上。爷没去过江南,他日到苏杭之地走一圈,就可以看到满大街弱柳扶风,个个像病西施一样。妾身实在想不明白,她们是怎么想的。”


    “大概为了美吧。”宫中多满人,多半宫妃和嬷嬷年龄还都不小了,而早年八旗妇女还没开始学缠足,如果不是今儿刘不语参石舜华,早年见多了不缠足的女子,四个妾也都没缠足的太子根本想不到女子还要缠足。


    石舜华摇头:“文人评出的四大美女都是宋朝以前的女子。缠足起源于北宋,兴起于南宋,不过是束缚女性的一种方式罢了。妾身觉得当年宋王朝一路南迁,和当时的皇室这种堪称有病的爱好有很大关系。”


    “有病的爱好?”太子挑眉,“你这句话在宫里说说就算了,千万不能在外面说,否则御史又该参你看不起天下文人。”


    “凭什么啊?我又没说天下文人。”石舜华不懂。


    太子告诉她:“苏轼曾在《菩萨蛮》中写道,‘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辛弃疾也曾在《菩萨蛮》中写有,‘淡黄弓样鞋儿小,腰肢只怕风吹倒’。你说这种爱好是有病,岂不就是说苏轼、辛弃疾等人有病?”


    石舜华噎住:“本来就是有病。宋朝重文轻武,满朝大臣一个个弱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敌人来了只能一步步往南退。最后只能欺压家里的女子,把家里的女人折磨的比他们还要柔弱,心里才满足。”


    “你别跟孤歪扯这么多。”太子道,“虽说刘不语可能只是先锋官,但汗阿玛明儿如果不给他个说法,他后天就有可能上联名奏折,要求你收回不用缠足宫女的话。”


    石舜华嗤一声:“瞧把他给能耐的。爷尽管去跟汗阿玛说,叫他不要左右为难,如果刘不语继续上奏,请汗阿玛允许妾身跟刘不语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辩论。”


    ☆、第28章 田间比试


    太子盯着石舜华打量一番,试探道:“你认真的?”


    “爷怕妾身给你丢脸?”石舜华不答反问。


    太子:“孤经常被你堵得哑口无言,孤相信你照样能把刘不语堵得百口莫辩。只是这样一来尖酸刻薄的文人会说你干政。汗阿玛前些日子还罚德妃抄一百遍圣训。”


    “干不干政不是书生说了算,也不是御史说了算,是汗阿玛说了算。”石舜华道,“所以妾身请爷去问问汗阿玛。”


    “你说朝廷曾两次颁布禁止缠足,孤想起来了,第一次那一年董鄂妃病重,祖父无心朝政,第二次汗阿玛年龄还小,王公大臣也不可能和汗阿玛讨论女子缠足。这两次应该是太皇太后授意。”太子道,“如果是真的,以汗阿玛对太皇太后的尊敬,她老人家关心的事又因你被提起,汗阿玛极有可能借此达成太皇太后的心愿。”


    石舜华:“爷愿意替妾身找汗阿玛?”


    “孤试试吧。”太子说着话突然想到,“赵谦是不是你阿玛的好友?”


    石舜华仔细回想一番:“阿玛的好友中没有姓赵的。那个赵谦有什么问题?”


    太子:“今日早朝孤还没搞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叔公也正懵着,是礼部的赵谦出来把刘不语堵得哑口无言。孤还以为他是石家姻亲或者你阿玛生前至交好友。”


    “爷想不明白就叫你的哈哈珠子去查啊。”


    太子:“是得查查,还得彻底查清。”


    刘不语认为缠足就是鄙视汉人,这事不慎重处理,隐藏在民间的反清势力定会借此煽动文人闹事。于是康熙就宣大学士阿兰泰、礼部尚书佛伦等人觐见,共同商讨“缠足”一事。


    上午九点三刻,太子吩咐他的哈哈珠子去查赵谦和刘不语两人,随后去见康熙。


    太子一看御案前面好几个绣墩,立刻明白康熙准备跟佛伦等人长谈。各自见了礼,太子就说:“汗阿玛,石氏想亲自跟刘不语解释她为何不用缠足的宫女。”


    “你跟她说刘不语参她?”康熙一看太子点头,不禁皱眉:“她身怀六甲,不叫她好好养胎,告诉她干么?”


    太子见状,便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这事早晚会传到她耳朵里,儿臣怕她日后多想才选择告诉她。石氏问儿臣刘御史秉性如何,儿臣跟她说年龄不大却有些古板。


    “石氏便说结果不能让刘御史满意,以他古板的性子会继续上书,直到她松口以后用缠足的宫女为止。儿臣觉得石氏说得在理,请汗阿玛允许石氏亲自跟刘御史解释。”


    “皇上,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石舜华是阿兰泰的外甥女,阿兰泰为人有些护犊子,太子说完他就开口说:“只是这样一来刘御史难免会批太子妃干政。”


    “这事哪能称得上干政。更何况又不是太子妃挑起来的。”恭亲王常宁道,“大不了回头下朝再讨论。皇兄,臣弟也觉得太子妃的主意不错。当年太皇太后五年之内连下两道懿旨废除缠足都没能禁止,如果能通过这事撬开个口子,太皇太后泉下有知定会十分欣慰。”


    “佛伦,你怎么想的?”康熙问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佛伦是满人,佛伦的闺女没缠足,但佛伦的儿媳妇曾给她闺女缠足。孩子嫌痛哭的太惨,佛伦被吵得脑门疼,制止了儿媳妇给孙女缠足。


    今儿早朝佛伦一听“缠足”二字,脑门就一抽一抽痛:“微臣也觉得太子妃的主意不错,只是太子妃能说动刘御史么?”


    太子心说,你不应该担心她能不能说通刘御史,你应该担心她会不会把刘御史给气死:“这一点佛伦大人尽管放心,孤会帮她提前做好准备。”


    “张英,你觉得呢?”康熙又问。


    张英的脑门一抽:“这事其实只是东宫的家事,臣以为刘御史不应该管殿下的家事。”


    “朕问你太子妃亲自和刘不语解释,你的看法,不是问刘不语参太子妃一事。”康熙不准他蒙混过去,“你夫人和几个儿媳妇应该有缠足,你是支持缠足还是不支持缠足?”


    “张大人肯定是支持。”恭亲王常宁笑道,“你们汉人都喜欢什么弱柳扶风的扬州瘦马,还喜欢什么把玩三寸金莲。张大人家中养了不少金莲吧。”


    张英脑门更痛,早知道今儿就告病了:“启禀皇上,臣家中只有一妻一妾,没有不少金莲。”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康熙道,“今儿这事你必须说说缠足好好在哪儿,缠足不好又不好在哪儿。”


    宋朝以前数千年来华夏女子从未缠足。女子缠足最初不过是宋朝皇室玩弄女子搞出来的,有道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百姓才跟着学缠足。


    这事该怎么说?缠足唯一好处是满足了某些人的喜好。缠足的坏处多不胜数,可说出来又会得罪大部分汉臣,张英顿时想把自己给缠起来:“微臣也觉得缠足不好,但一时没想起来有哪些不好。”


    康熙冷哼一声,随即就问其他人:“你们觉得呢?”


    王公重臣都支持太子妃,剩下几人自然是随大流,虽然心里不看好太子妃,也没在康熙面前表现出来。


    康熙见状,令所有人退下,独独留下太子:“和刘不语当面解释一事真是你福晋想出来的?”


    “是的。”太子道,“儿臣见她很有信心,又想到朝廷以前颁过几次禁止缠足的诏令,才替她来问问汗阿玛。”


    康熙:“那你福晋有说怎么跟刘不语解释么?”


    太子:“石氏担心汗阿玛不会同意,毕竟她是个女子,还是儿臣的嫡福晋,这事传出去影响不好。说多了也不见得能用得上,就没说太多。”


    “女子怎么了?”康熙道,“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樊梨花替夫出征,今有太皇太后,若不是她老人家就没有朕的今天。保成,石氏虽然是你的嫡福晋,她日后也是皇后,连这点事都瞻前顾后,以后你不在宫中,后宫还不得乱成一窝粥。”


    太子心说,我死了后宫也乱不了:“石氏刚嫁进来,没经历过事喜欢多想想,日后经历的事多了会成长起来。反正儿臣和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汗阿玛也会提醒我们。”


    “你们不能什么事都指望朕,朕也老了。”康熙心中熨帖,却说:“万一哪天朕去了,你和你媳妇碰到拿不定主意的事叫朕显灵?朕有灵么?这世上没鬼神。”


    太子心中一凛:“汗阿玛龙马精神,儿臣觉得您一定能长命百岁,你就别吓唬儿臣了。”说着,话锋一转,“汗阿玛,五叔说下朝之后再讨论缠足就不算干政,儿臣想知道在哪儿讨论?”


    “回去问问你福晋是怎么想的。”康熙道,“她如果没有合适的地儿,朕再来安排。”


    “嗻!”太子退出去,长舒一口气。


    石舜华看到太子后背全湿了,关心道:“你这是干么去了?”


    太子倒杯水一口气喝完:“别提了,也不知道汗阿玛今儿怎么回事,先说你日后是皇后,接着又说孤继位什么的,差点把孤给吓死。”把他和康熙聊的内容一字不漏复述一遍,“孤竖直耳朵等着汗阿玛一说他退位就扑通一跪,结果他没再说,孤松了一口气,出来才发现紧张的后背全是汗。幸亏今儿天热,否则孤都没法解释。”


    “下次汗阿玛再说类似的话,你直接哭给他看,别像今儿干干巴巴的说什么‘别吓唬你’,听起来怪敷衍的。”石舜华道,“哭不出来就想想皇额娘,想想伤心难过的事。没有什么事是哭一顿解决不了的。”


    “孤下次就这么干。”太子道,“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接汗阿玛的话,太伤脑了。多来几次,孤搞不好还熬不过汗阿玛。对了,汗阿玛说不能在早朝论‘缠足’,你想好搁哪儿么?”


    石舜华:“我听说建园子的时候,汗阿玛特令营造司留一块地,亲手种一些稻米,蔬菜瓜果之类的东西,那块地离这边远吗?”


    “得走两刻钟,不算远。”太子说着,心中一动,“你要在那里?”


    石舜华:“我选宫女是留着做事,不是当娇小姐供着,自然得叫她们比一比哪个干活利索。说起来,黄豆快熟了吧?”


    “这个……孤还真不知道。”太子脸色微红,“你想让她们比割黄豆?”


    石舜华:“不是。宫女无需下田,叫她们比割黄豆相当于故意流出破绽给敌人。阿笙,去找谢嬷嬷过来。”


    谢嬷嬷在东厢房和阿筝一起算东宫上个月开支,听到阿笙的话立刻扔下笔过来:“老奴参见福晋。”


    “嬷嬷,你明儿一早到汗阿玛或者皇祖母那里挑六名瘦瘦高高身体非常好,缠足的宫女。”石舜华道,“别叫咱们宫里新来的六个宫女学规矩了,今儿歇一天,晚上早点睡,睡到自然醒。”


    “养精蓄锐?”太子问。


    石舜华微微颔首:“小顺子,去把张起麟找来。”


    “奴才在。”张起麟在廊檐下坐着,听到石舜华的声音跑进来,“主子有何吩咐?”


    石舜华道:“你乔装打扮一下去石家找我二哥,叫他立刻找我庄子上的木匠做十二个木桶。六个木桶用紫花铜做,六个用铁梨木。告诉我二哥,不管是喷漆还是刷油,必须让十二个木桶看起来分毫不差。”


    “嗻!”张起麟到前院就叫脸生的晋江去备车,随后由晋江驾着驴车载张起麟去石家。


    太子眉头一挑,笑眯眯的问:“铁梨木做的水桶是给缠足的宫女用?”


    石舜华扭脸看向他,“你福晋聪明吧。”


    “聪明。”太子抬手想刮一下她的鼻梁,一看到她脸上的东西,“你如今有了身孕还涂这些东西,会不会对孩子不好?”


    石舜华:“不会的。加了石膏的面脂涂在脸上好看,时间长了伤脸。加了珍珠粉的面脂不伤皮肤但显白,所以我就用没加那些东西的面脂。爷不要觉得这个涂在脸上不好看,有这两层在脸上,我今年夏天都没晒黑。”


    “那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恢复真身?”太子道,“三个月过去了,你也只是比原先少涂一层。”


    石舜华:“小阿哥出生后再少也一层。大阿哥去上书房的时候,我就恢复本来的容貌。不过,爷,肤色可以变好,我脸上的麻子和眉毛还得留着。”


    “那和你不恢复没什么区别,干脆别恢复了,孤看你这张脸也看习惯了。”


    “好啊。”石舜华满口答应。


    太子一噎:“希望你明天也能这么机警。”


    翌日,早上七点多一点,早朝结束,康熙并没有叫大臣离开,而是在殿内摆饭。


    八点,康熙放下碗筷便说:“朕种的豆子该成熟了,列位臣工随朕一起去看看?”


    “微臣遵旨。”


    八点三刻,一行人浩浩荡荡抵达农田边,王公大臣远远看到田间上站着一排女子,下意识想回避。


    康熙:“那是太子妃,无需回避。”


    石舜华带着两个嬷嬷,十二名宫女走过去:“儿媳给汗阿玛请安。”


    康熙:“无需多礼。”


    “是。”石舜华站直,开门见山,“昨天上午儿媳听殿下说有位刘御史参儿媳鄙视汉人,汗阿玛,儿媳想问问那位刘御史从哪里看出儿媳鄙视汉人。”


    康熙:“刘不语,太子妃人在这里,你有什么疑惑尽管问太子妃。”


    刘不语心中一凛,莫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一想到昨天太子爷承认太子妃的确不愿意用缠足的宫女:“下官想问太子妃对缠足的宫女有何偏见?”


    石舜华:“她们做事不如没缠足的女子利索。”


    “天下汉人女子皆,”刘不语猛地想到赵谦说的话,“天下九成汉女缠足,田地也没因此荒废,可见缠足并不耽误做事。太子妃身为储君正妻,未来皇后,您说不用缠足女子,下必甚焉,日后那些缠足的女子该如何自处?”


    石舜华:“刘大人不递折子,‘太子妃不用缠足宫女’的传言即便传遍天下,百姓也不会信以为真。刘御史是言官,无需我这个妇道人家说也知道,让流言消失的最好办法就是置之不理。然而,你却让流言坐实,不知刘大人是何居心?或者说真正鄙视汉人的人其实是你?”


    刘不语一噎:“……下官就是汉人。”


    “我只是挑几个合心意的宫女,刘大人就能想到我鄙视汉人。”石舜华道,“依你的想法来设想,递折子进一步扩大事件影响,我很难不怀疑你嫌弃自己汉人的身份。”


    “你,我,太子妃你这是强词夺理!”刘不语道,“现在说的是宫女的事,不是下官的事。下官不认为缠足耽误做事。”


    “我觉得缠足耽误做事。”石舜华道,“不如咱们就比一下。这边六个未曾缠足的宫女便是此次选上来的。年龄最大的十六岁,最小的十四岁。


    “这边六个是缠足的宫女,年龄最大二十岁,最小的十八岁。她们十二人各拎一个木桶到十丈外的河边打水,提到田地那头,谁先到达谁赢?”


    刘不语想点头,再一想,不对,太子妃看起来稳操胜券:“她们都是你的人。”潜意思,缠足的宫女能赢,也会装作输。


    “刘不语,那六人是朕宫里的人。”康熙道,“她们赢了太子妃,太子妃也不敢害她们。你们十二人听好,赢了朕有重赏,胆敢故意输,朕重罚。刘不语,现在可行?”


    刘不语说出口才意识到,缠足的宫女不可能是太子妃的人。一听到康熙的话,虽然也有些担忧,也只能如此。


    石舜华:“刘大人,待会儿可看清楚了,看出谁故意拖延一定要指出来,我输得起。”


    “你少说两句。”太子瞪她一眼。


    石舜华立刻闭上嘴巴,站到他身后装乖。


    康熙看太子和石舜华一眼,对她的态度很是满意。再往河边看去,只见东宫的六名宫女拎着木桶往河边跑,而从他和太后宫里挑出来的六名宫女晃晃悠悠跟在后面追。


    “刘不语,看到了?”康熙问。


    刘不语脸色骤变。


    王公大臣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找太子妃的茬也不先打听打听,大婚第二日把太子的奶嬷嬷打个半死,前些日子把德妃的弟弟扔进顺天府大牢,皇上非但没罚,还赏她许多东西,这样的女子即便其貌不扬,看起来平凡也不是真平凡。


    石舜华听到大部分王公大臣打算旁观到底,一小撮人想帮刘不语,嘴角一勾,心中冷笑。


    “来了。”太子提醒道。


    ☆、第29章 完爆御史


    四皇子胤禛顺着太子的视线看过去,依然是他二嫂的六个小宫女遥遥领先。但他没吭声,等到六名缠足的宫女双手提着半桶水,颤颤巍巍地走向田地那头,啧一声,嫌弃道:“演的可真好。”话音刚落,扑通一声,走在中间的宫女摔在豆田里。胤禛张口就说:“假摔!”


    康熙扭头瞪他一眼,闭嘴!


    豆秆差点戳到宫女的眼睛?刘不语注意到这一点,整个人不好了。假摔成这样,除非太子妃用对方全族性命向威胁。然而这不可能,皇上不会同意太子妃这么做。


    刘不语想通这一点,脸色更难看,因为他又看到有个缠足的宫女险些摔倒,太子妃的六名宫女却已经轻轻松松回来。


    “刘大人,如何?”石舜华道:“在你看来缠足和不缠足做事没什么区别,我却认为你以前只见过缠足的妇女做事,并没有比对过两者的差别,是不是?”


    “是……”刘不语不想承认,可现实容不得他诡辩。


    石舜华道:“你不清楚事实真相就妄下结论,把我鄙视汉人女子的事坐实,以致于天下百姓都知道当朝太子妃鄙视汉人,刘不语,这事又该怎么办?”


    “自然是叫他帮你澄清。”恭亲王常宁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不可。”太子道,“黎民百姓会认为汗阿玛命令刘不语为福晋正名,就如同刚刚刘不语怀疑六名缠足的宫女因畏惧福晋,会故意输掉一样。”


    “这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办?放任不管?”恭亲王常宁道,“百姓还不得把侄媳妇编排蛇蝎心肠的万贵妃。”


    “我,我…下官……”刘不语我了半晌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抬头向康熙求救。


    康熙:“赵谦,把今天的事记录下来贴到菜市口。”


    “嗻!”赵谦笑着领命。


    康熙:“都散了吧。”


    “汗阿玛,儿媳还有一事。”石舜华突然开口。


    康熙心情甚好,笑道:“说吧。”


    “儿媳怕刘大人羞愧难忍,回到家中上吊自杀。”石舜华道,“劳烦赵大人把这一条写进去,刘大人日后是生是死和我没任何关系。”


    众人呼吸一窒。


    康熙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他这个儿媳妇想的不是一般周到。再一想,也只有这么周到的人才能想到给十四阿哥买礼物,给十六阿哥准备满月礼,连四儿媳妇的生时礼物都没落下:“赵谦,听太子妃的。没事都回吧,以后不准再议论此事。”


    王公大臣亲眼看到缠足和不缠足的女子之间的差距,哪好意思再议论。即便索额图此时也不好说石舜华没事找事。


    康熙:“保成,和你媳妇回去吧。保成媳妇,以后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尽管叫保成来告诉朕。”


    “儿媳知道了。”石舜华道,“儿媳怕汗阿玛难做才想到这么一出,望汗阿玛恕罪。”


    “多大点事啊。”康熙摆摆手,抬眼一看,远处来了一群儿子,不禁摇头:“这些子好奇心胜的。”


    “儿臣叫他们回去。”胤禛开口。


    康熙摆手:“快下课了,别管他们。”说完,带着侍从远去。


    七阿哥为首的一群小阿哥给康熙行了礼就往石舜华这边跑。


    “二嫂,赢了吗?”胤祥没到跟前就问。


    “当然赢了。”石舜华往四周看了看,示意六名缠足的宫女回去,就对她的六名宫女说:“把木桶拿回来。”


    “什么木桶?”八阿哥好奇。


    胤禛把刚才发生的事跟弟弟们说一遍,一群小阿哥,包括表面上对太子和石舜华恭敬的胤祯都不禁露出崇拜的眼神:“二嫂太厉害了。”


    石舜华:“雕虫小技罢了。”


    “什么意思?”胤禛不解其意。


    石舜华看到她的宫女回来,“你拎一下那边的两个桶。”


    十四皇子胤祯跑过去,拎其中一个一下子愣是没拎起来,拎另一个轻轻松松拎起来:“这,这俩不一样重?!这是怎么回事?”


    石舜华:“同等大小的一块木头,这边的重量是那边的四到五倍。也就是说四个这样的桶才有那边一个重。


    “还有一点,我的宫女都吃饱了。汗阿玛和太后她老人家的宫女早上没用饭。所以同样拎半桶水的两人,一个健步如飞,一个才会摇摇欲坠。”


    “二嫂其实并没有赢?!”从头看到尾,没有看出一丝破绽的胤禛不敢置信。


    石舜华:“不是。如果不缠足,即便拎不动也不会因为脚不稳而摔倒。不在木桶上做手脚,比试结果只是不明显,刘大人依然会输。再说了,长时间做事,缠足的宫女的确不如不缠足的利索。民间有句俗话,脚大走四方,说的就是脚掌大走路稳当。”


    “二嫂真厉害。”十三皇子胤祥佩服道,“居然能想到木头和木头不一样重。可十二个桶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啊。”


    “别恭维她了。木桶纹理不一样,颜色也不一样。只不过被油漆盖住了。”太子道:“这事也就骗骗没下过田地,又古板不知变通的刘御史。内务府的木匠一眼就能看出问题。”


    “能唬住刘御史就够了啊。”胤祥道,“木匠又不会管二嫂喜欢用什么样的宫女”


    石舜华:“十三弟说得不错。普通老百姓忙着养家,商人忙着做生意,他们可精力管咱们家的事。”


    “听二嫂的意思,汗阿玛也不知道吗?”八皇子突然问。


    胤禛笑道:“我都不知道,汗阿玛怎么可能知道。汗阿玛顶多认为他宫里的人没尽全力。但刚才的几个宫女累得脸通红,这一点没办法假装。”


    “汗阿玛有没有罚刘御史?”胤祥好奇道。


    太子:“你一说孤想到了,汗阿玛什么也没说就叫他回去了。对了,这事不准别往外传,十四弟,连你额娘也不准说,孤去找汗阿玛商讨后面的事。”


    “太子二哥,我和你一起去。”胤禛跟上。


    胤祯冲两人扮个鬼脸,抬头对上石舜华似笑非笑的眼神,小孩的脸刷一下红了,“二嫂……”


    “有事啊?”石舜华明知故问。


    胤祯被抓个正着,很是赧然道:“我不会告诉我额娘的。”


    “嗯,我相信十四弟。”石舜华一副哄小孩子的口吻。


    胤祯举起小手:“我发誓不会告诉额娘。”


    “我发誓我相信十四弟。”石舜华话音一落。胤祯僵住,石舜华噗嗤笑道,“逗你呢。你们是回去吃饭还是去我们那儿?”


    “回去用饭。”虽然除服了,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但九个月以内石舜华不好去听戏,参加喜宴等等,也不好在东宫大宴宾客。八皇子想到他们兄弟到东宫,那么一大群人热热闹闹的再传进刘御史耳朵里,极有可能又会参石舜华,就接着说:“下午还有课。”


    “那我就不留你们了。”石舜华昨晚睡得不是很安稳,今天起得又早,到讨源书屋就回房歇息。


    李佳氏拉着谢嬷嬷:“福晋赢了吗?”


    “赢了。”谢嬷嬷道。


    “那福晋怎么还不高兴?”李佳氏琢磨着石舜华输了,她就窝在房里不出来,石舜华赢了,今儿就像往常一样在园子里乘凉。


    谢嬷嬷往东次间看一眼:“福晋累了。”


    “那就好。”李佳氏随即叫嬷嬷把两个儿子抱到凉亭那边玩耍。


    太子和胤禛追着康熙到清溪书屋。太子率先开口:“对于普通农妇来说不缠足确实比缠足好,汗阿玛要再次颁布禁止缠足么?”


    “不,就这样。”康熙说。


    胤禛惊讶:“放任不管?”


    “缠足风气当年像瘟疫似的从北宋皇室蔓延到民间,便是因为上有所好。刘不语今儿一句,太子妃不喜欢缠足,下必甚焉。朕无需颁布禁止令,下次大选你福晋继续对外说不喜欢女子缠足,民间缠足的女子会越来越少。”康熙说着,叹了一口气,“堵不如疏,这个道理朕现在才明白,竟然不如一个女子。”


    太子打了个激灵,试问:“您说的那位女子是石氏?您太高看她了。她是真不喜欢。她的四个宫女就是天足。”


    “你宫里有缠足的宫女么?”康熙问。


    太子老老实实说:“儿臣没注意过。”


    “肯定有啊。”胤禛道:“宫女多汉人,十个汉女九个缠足,二嫂没把缠足的宫女打发出去,说明她不喜归不喜,没到厌恶的程度。但上次选人时,二嫂表现得十分厌恶。


    “二嫂应该有想过利用她的身份影响别人。有些人却逮着机会拿民族歧视说事,这件事二嫂大概没想到。东宫选几个宫女是东宫家事,二嫂估计也没料到真有御史管这么宽。”


    “胤禛说得对。”康熙道:“你福晋有心了。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太子头皮一麻:“儿臣回去就告诉她。”


    “朕指的是她生产之前。”康熙见状,连忙说:“可不是指永远。”


    太子顿时松了一口气:“儿臣知道了。”


    “你们退下吧。”康熙摆摆手,等太子和胤禛出去,就叫梁九功传查刘不语的侍卫进来。”


    太子和胤禛分开后,到讨源书屋也叫晋江去把他的哈哈珠子找来,询问刘不语和赵谦的事。


    赵谦是京官,祖祖辈辈都生活在京城,资料很好查也不多,只有两张纸。


    太子翻开一看看到赵谦的夫人姓兆佳,和三公主的额娘布贵人同姓,眼皮猛一跳,忙问他的哈哈珠子,“赵谦的夫人和宫里的布贵人是什么关系?”


    “布贵人的嫡亲妹子。”


    “难怪呢。”满朝文武太子都认识,对赵谦的印象一直是有那么一个人,仅此而已。赵谦帮他堵刘不语,太子当真吓一跳,“刘不语又是怎么回事?”


    “刘不语今年三十有六,在监察御史之位上呆了八年,都御史换了三任他还是监察御史,这人就希望皇上能注意到他。太子妃不要缠足的宫女,往小了说只是个人喜好,往大了说也不过是东宫家事。


    “刘不语也不知道听谁说太子妃鄙视汉人。他觉得这是个机会,就连夜写了折子。多亏他急功近利,幕后之人没来得及抹去痕迹,奴才方能顺藤摸瓜查到放出流言的人。”


    “胤禔?”太子肯定得问。


    “不是。是纳兰明珠。”


    太子轻笑:“胤禔和纳兰明珠有何区别?”


    “纳兰明珠的夫人的娘家侄子媳妇的哥哥的闺女今年参加选秀,她回来告诉纳兰大人的夫人的。按理说宫女的选拔比秀女晚,她不应该知道。但今年宜妃得给五皇子挑福晋,荣妃给三皇子选伺候的人,两人都忙,选秀一事就推给惠妃和德妃。


    “那几天天气热,惠妃懒得出去就把选宫女的事交给管事嬷嬷。嬷嬷直接叫宫女走一圈,就挑出十来个合适的。其他嬷嬷瞧着其中几个长得不像样,就要求那个嬷嬷换一下。嬷嬷估计也没多想,把太子妃的要求说了出来,然后传遍后宫。”


    “不对,不对。”太子摇头,“宫女和秀女不在一块,宫女那边即便闹翻天,秀女也不见得能知道。”太子道,“这些你听谁说的?”


    “这,奴才找宫里的太监打听到一点,结合在外面查到的,推测出来纳兰明珠从他夫人口中得知这事,然后把事情搞大。”


    太子:“后半段对,整个皇宫里的人都知道,肯定还有人刻意把事情传开。惠妃不可能,因为出了事孤会第一个想到她。宜妃如果忙着五弟的福晋,也懒得理别的事。看来只有荣妃和德妃了。”


    “不,不会吧?这两位是最安分的。”


    太子“呵”一声,像听到天大笑话:“汗阿玛的女人虽多,但他好面子干不出逼迫之事。家里托人说句话,选秀的时候就会被撂牌子回去自行婚配。


    “选择留在宫里的女子就没有一个安分守己,不想往上爬的。区别不过是有的人是家里逼迫,有的人是自身愿意。荣妃早年勾着汗阿玛孩子一个接一个生,德妃能从宫女爬上来,要孤说,四妃唯有她俩最不安分。”


    ☆、第30章 借钱度日


    “那奴才该怎么做?”


    “做什么?”太子反问。


    “反击啊。”


    太子:“什么都不用做。你能查出来的事,汗阿玛也能查出来。纳兰明珠卖官卖爵证据确凿,汗阿玛也没把他怎么着。散布流言这种小事,汗阿玛不会办他。退下吧,今儿孤不出去了。”


    “爷,四爷的人来了。”霍林站在门口禀报。


    太子眉头微蹙:“老四不是带着人回家了么?”


    “他说来见福晋。”霍林答。


    太子:“告诉他福晋睡着了,叫他来见孤。”


    “奴才给殿下请安。”四皇子府上的管事太监魏珠儿进门就行礼。


    太子很是意外:“怎么是你?”


    “太子妃昨儿请四爷帮忙查刘不语刘大人。”魏珠儿道,“四爷查清楚就使奴才过来向太子妃禀告。”


    昨天老四来过?太子想了想:“孤已经着人查清楚刘不语,你回去告诉老四,他费心了。”


    魏珠儿对此不意外:“四爷还查到消息之所以那么快传到宫外,是荣妃娘娘刻意派人传出去的。”


    “她啊?”太子点了点头,“成,孤知道。”


    “奴才告退。”魏珠儿偷瞄一眼太子,见他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不禁感慨太子就是太子,真是临危不乱。


    太子“嗯”一声,到后院见石舜华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也没叫奴才进来伺候,脱到鞋和外袍,只着里衣在石舜华身边躺下。


    十一点多,石舜华睁开眼,眼前一片白,下意识揉揉眼,待看清白色物是什么,推了太子一把:“你怎么在这儿?”


    “孤怎么不能在这儿?”太子早醒了,难得给自个半天假,懒得起来便在床上假寐。石舜华一动,太子就发觉了。听到她的话笑问:“孤去李佳氏那里?”


    石舜华呼吸一窒,想到她怀着孩子又守孝,没法跟太子这样那样:“爷爱上哪儿去上哪儿去。”


    “那孤真去了?”太子作势起身。


    石舜华听到他心里说得起来洗洗脸准备用午膳:“去吧,去吧,最好去了以后都别回来。”


    “不回来孤去哪儿?”太子脱口而出。


    石舜华笑眯眯的说:“李佳氏那儿呢。”


    “没良心的。”太子想捏她的脸,一看那脸上厚厚一层粉,改往她胸前拧一把,“孤为你守身如玉两个月,不说顺着孤,还敢威胁,瞧把你给能耐的。”


    “两个月不过是六十天。爷若能为妾身守到你儿子满月,妾身以后把爷供着都行。”石舜华随口一说。


    太子噎住:“……你想憋死孤啊。”


    “憋着憋着就习惯了。”石舜华起来。太子连忙扶着她。石舜华低头看到腰间年轻有力的手,不由自主地想到前世期望嫁个良人时,却被她那个爹送给个老头子,心中微动,便顺势倒在今生的良人怀里,笑眯眯的说:“当然,爷如果想打打牙祭也不是不行,只要——”


    “停!”太子道,“孤今儿想清静清静,不想再听你说事。”


    石舜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男人越来越不好骗:“那妾身听爷说。”转身搂着他的脖子。


    太子唬一跳:“你慢点,扭着孩子。”


    “孩子还小没事。”石舜华抬腿坐在他腿上。


    太子下意识搂住她的腰。


    石舜华见状,摇头失笑:“妾身的身体妾身自个知道,不会摔下去的。”


    “那你知道御史会参你么?”石舜华僵住,太子嗤笑一声,“孤还以为你这么厉害什么都知道呢。”


    石舜华抬头看向他:“听爷的意思,您比妾身知道的多?”


    “当然。”太子把查到的事全部告诉石舜华,末了不忘说出令他十分困惑的事,“朝廷不缺能吏,纳兰明珠的年龄也不小了,还结党营私,贪/污受/贿,孤真想不明白汗阿玛为何留着他。”


    石舜华:“那是因为爷想复杂了。你是太子,赫舍里一族是你母族,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汗阿玛都得扶持赫舍里一族。但叔公贪得无厌,因为你汗阿玛又不好打压他,就扶持一个纳兰明珠跟叔公打擂台呗。”


    “就这么简单?”太子眉头紧皱,表示难以置信。


    石舜华:“有些事看起来复杂,其实很简单。有些事表面上简单,其实很复杂。比如妾身这次被御史参一本。你不派人查,我也不敢相信,知道我只要不缠足的宫女的惠妃没有和,八竿子打不着的荣妃是始作俑者。更想不到这次居然不是大哥的手笔,是纳兰明珠一人办的。”


    “先别说宫女的事,先说说你怎么能确定汗阿玛留着明珠是为了制衡索额图而不是别人?”太子问。


    石舜华:“妾身问爷,除了索大人,明珠还找过谁的麻烦?”


    “明珠很会做人,除了叔公一派,跟每个人都很不错。要不是这样,当年他的罪名里面也不会有结党这一条。”太子仔细想了想,“也只有碰到和叔公有关的事,明珠才会——”


    “净出昏招?比如这次么。”石舜华笑说:“爷如果舍得,不妨在汗阿玛面前抱怨索额图几句,汗阿玛明儿叱责索额图,后天就会敲打明珠,反之亦然,公平得很。”


    太子:“那孤留意一下。对了,还有那个赵谦,咱们只是送给老三两车贺礼,他就帮着孤,孤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你是太子啊,我的爷。”石舜华道,“汗阿玛送贺礼,因为汗阿玛不但是三妹的阿玛,还是蒙古部落的主子,他没什么表示,蒙古部落会认为汗阿玛想把他们赶出蒙古大草原。你不送礼,三公主的婆家不会多想,毕竟你只是储君。对三妹和布贵人来说不一样。下一代君王心里有她,三妹不用担心一朝天子一朝臣,她的生活跟着发生翻天覆地变化。而你的贺礼还能让驸马对三公主高看一眼。


    “布贵人没皇子,年龄大了也争不过年轻庶妃,心中唯一惦记的可能只有三公主。赵谦的夫人是她嫡亲妹子,爱屋及乌,赵夫人也会担心远嫁的外甥女。假如赵谦和他夫人感情好,听他夫人说起你送了贺礼,帮你一把他没什么损失,还让下一代君王记住他,这种两全其美的事,换我我也干。”


    “孤就知道跟你说准没错。”太子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瓣。


    翌日早朝结束,太子听到康熙留下索额图,心中一凛,慢慢走到殿外就急匆匆往家去。


    胤禛跑着跟上来:“太子二哥,干么又这么急啊,等等我。”


    “孤今天真有急事,你回家吃去。”太子扔下一句继续往讨源书屋去。


    “不去就不去。”胤禛昨儿帮石舜华一个忙,想借此要个礼物或者要个承诺,见太子神色焦急不像作伪,怕他后院出事,并不想看太子热闹的胤禛顿时不敢继续跟过去。


    太子一进后院就问:“福晋呢?”


    “今儿爷下朝有点晚,福晋就先用膳了。”谢嬷嬷道,“在西次间书房里。”


    “张起麟,守在门口。”太子推开书房门就问:“福晋,汗阿玛今儿把索额图一个人留下,你觉得会因为什么事?”


    “索大人最近有没有那个?”石舜华问。


    太子:“你想说他贪污受贿或者渎职?没有。孤之前跟他说过,汗阿玛对他最近的行为很不满,索额图从不怀疑孤的话,他最近很安分,在朝上也没跟纳兰明珠叨叨过。”


    “那就只有一件事。”石舜华道,“以索额图对爷的关心,他即便不喜欢妾身也会派人查清楚‘缠足’一事是谁在背后捣鬼。”


    “咱们查到明珠,等等,你的意思是索额图参明珠?”太子说着,一顿,“孤想起来了,索额图今儿的确递折子了,汗阿玛翻开看一眼就递给了梁九功,叫他先收着。”


    石舜华叹了一口气:“汗阿玛昨儿特意说此事不准再提,他怎么听不懂人话啊。”


    “……你说话真难听。”太子瞥她一眼,“孤现在该怎么做?”


    石舜华心想,嫌弃我就别问我啊,“这两天你没找索额图,也没机会跟他接触,汗阿玛又没叫你留下,说明汗阿玛相信参纳兰明珠这件事跟你没关系。至于索额图,爷不用担心,汗阿玛最多骂他一顿。哪天汗阿玛把明珠抓起来,你再担心他吧。”


    “装作不知道?”


    “该装傻时就装傻。”石舜华说着,话锋一转,“爷有没有什么想买的?”


    太子心里还在想着索额图,乍一听她的话,愣了一瞬:“买什么?”


    “再过两个月就入冬了,我打算用闲钱买几处庄子,回头在城里城外各开一家蔬菜店,冬天卖蔬菜瓜果,春秋卖干货,夏天卖冰饮。”石舜华道,“到时候爷想要买东西就只能用金子了。但京城人都喜欢用银子、铜钱或者银票,很少有人用金子买东西,我怕汗阿玛会注意到。”


    “冬天种蔬菜?”太子好奇,“你也懂?”


    石舜华反问:“我为什么不能懂?”


    “孤以前听孙嬷嬷说只有皇庄和内务府的人才会。”


    石舜华叹气:“你被孙嬷嬷骗了。早在汉朝就有人在冬天种出绿油油的蔬菜。妾身以前在杭州时,那边冬天冷,也会下雪,冬天没多少青菜可食,但有点闲钱的地主冬天都会种点蔬菜。


    “冬天种蔬菜对百姓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辛苦罢了。可干什么都辛苦,你身为太子,昨儿还被汗阿玛吓出一身汗呢。”


    “那就按你想的做,别太累。”太子说着,一顿,“不对,去年冬天汗阿玛赏马齐一篮子菜,孤记得马齐都快激动哭了。”


    “马齐?”


    太子:“户部尚书马齐,也姓富察,但他是镶黄旗人,你额娘是镶蓝旗。”


    “上三旗的大臣?”石舜华挑了挑眉,“看来京城传言是真的啊。”


    “什么传言?”


    石舜华:“坊间传当初旗人入关时圈了很多地,看起来很富裕,但不会打理,没过几年就把地卖掉,后来还得向朝廷借银子度日,好些大臣现如今还欠着朝廷的钱没还。”


    “现在还欠朝廷的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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