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格杀勿论
胤禛盯着只露出一丝头发的人, 不敢相信, “去天龙寺?”
床上的人没回答。
胤禛张了张口, 还想再问什么, 不禁打了和哈欠。心想他都不急,自个也没必要急, 来的时候他汗阿玛说了,凡事以太子为主。
“弟弟再去睡会儿。”说完床上还没反应,胤禛转身回隔壁。
旭日东升,睡个回笼觉醒来的太子神清气爽, 洗漱后看到才八点一刻,就带着胤禛慢慢找个人最多的铺子进去吃早饭。
哥四个的贴身太监留在客栈里看家、喂马, 太子的大舅子庆德带走四人,胤禩和胤禔带走八个, 以致于太子和胤禛身边只有八名侍卫。
太原达官显贵多不胜数,每每出来都带着一群奴仆, 以致于太子一行在城里走动也没太过显眼。可他俩带着八个“打手”进早餐铺就过分了。
早餐铺不大, 只有两间店面,还没有楼上。太子长相俊美,身姿修长,往小店里一站, 宛如鹤立鸡群, 早餐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直勾勾盯着他们。
胤禛被看得不自在,小声说, “二哥,去别家吃吧。”
“就这家。”太子见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皱了皱眉,来的真不是时候,“这家人最多,说明东西好吃。”
这个道理胤禛懂,可是他饿,“我们得等到何时?”
“我看看。”太子仿佛没发现有人在偷偷打量他,把玩着用来防身的铁骨折扇走到只有三个人的桌子旁,见他们碗里的面还剩三分之一,转向三人中唯一一名女子,“大嫂子,我们能坐这儿吗?”说完就盯着人家。
三十多岁的女子只觉得心跳加快,热气上头,霍然起身,“您坐,您坐。”
“你不吃了?”太子好奇地问。
女子低头一看,碗里还有面,迟疑一下,端起碗三两口呼啦完,打个饱嗝,“好了。”递给店里的伙计,就往后退。
太子微微笑道,“谢谢。”
“不谢。”女子下意识摆手,觉得失礼又连忙把手放下,“这位公子,你坐吧。”
太子摇摇头,“等一下,你家人还没吃好。”看向盯着他看的两名男子。
女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朝离她最近的男子身上一巴掌,“快吃!”
男子痛的轻呼一声,下意识端起碗,随即又想放下,感觉有人看他,抬起头对上太子含笑的眸子。男子脸热,很是不好意思——自己吃太慢,让别人等。连忙喝完站起来给人腾地方。
女子立刻说:“好了。”
“谢谢。”太子依然没坐。
女子想问怎么还不坐,看到跟他一起来的一群男人挤在过道上一动不敢动,好像动一下就会碰到正在吃东西的人,犹豫片刻拽住她男子的胳膊,“屋里人太多,这位公子我们出去了。”
太子笑吟吟道,“慢走。”随即低头看还坐着的男子,“你们,不是一起的?”
被同伴一番动作搞蒙的男子回过神来,“是一起的。”
“他们走了。”太子不给人家说话的机会,“你还得再吃一碗?”
男子愣了愣,吃什么?顺着太子的视线看到自己的碗,“哦,我,我吃好了。”
“伙计,收一下。”太子扭头喊人。
男子站起来,注意到碗里还有一块羊杂,端起来呼啦一大口,鼓着腮帮子就往外跑。
店内的伙计连忙把桌子擦干净。
太子坐下,冲胤禛招招手,“老四,愣着干什么?”
胤禛回过神,望着早已消失的两男一女,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如果没看错,他二哥刚才用了美人计,美人计吧。
“想吃什么?”太子问。
胤禛艰难的开口,“都行。”
都行太子就不跟他假客套。
一碗豆腐脑,两根油条,一碗肉丸汤,两块巴掌大的烙饼,两个肉包子,一碗馄饨,最后又添一碗油茶和一碟羊肉。
伙计端上来,整张桌子摆的满满的,胤禛不禁说,“这么多?”
“你我两人吃,不多。”太子努一下嘴,“吃吧。”
胤禛看看面前的豆腐脑,让伙计拿两个碗,和太子一人一半。
太子和胤禛两个人点一桌,还有八个人正找地方坐,伙计相信那八人坐下,他们今天能提前收摊。于是把碗给胤禛,就去催相熟的街坊快吃,给别人腾地方。
八个侍卫不敢跟太子学每样都点,瞧着哪样东西卖出去的最多,他们就点哪个。末了要一盘羊肉,就往太子那边看。
胤禛眼角余光瞥见侍卫的动作,就开口问,“一盘够不够?不够再加一盘。”
“加一盆。”太子抬起头,转向伙计,“一桌上六斤。”
八人两桌就是十二斤,伙计大乐,高声道,“好的!”冲灶头喊,“再切八斤羊肉。”
胤禛见伙计高兴的咧开嘴,不禁想笑,“几斤肉而已。”
太子扭头看一眼伙计,“巡抚不作为,百姓辛苦,他们这种小店都做好开一日少一日的打算了。能多赚一文钱也高兴。”
“这么严重?”胤禛不禁说。
太子压低声音,“噶礼到这边有两年了。山西偏远地方,他的手没够到或许好点。太原城早已是他的天下。”
“我们怎么做?”胤禛小声问,“庆德能查到证据吗?”
太子摇头,“难。”
“二哥还让他去查?”胤禛问出口,面露不解。
太子:“我让他查谁跟噶礼往来甚密。”
“查到之后呢?”胤禛又问。
太子掰半个油条,望着窗外的朝阳,“到时候再说。”
“连弟弟也不能说?”胤禛好生失望。
太子:“我还没想好是先把噶礼的同党抓起来,用刑逼他们指证噶礼,还是从噶礼入手。”
“我觉得从底下人入手比较好。不过,就怕他们畏罪自杀。”胤禛在江南碰到过畏罪自杀的,“被噶礼察觉到,他狗急跳墙就更麻烦了。”
太子点头,“这点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去年兵部给山西送来六门炮,百支鸟铳,那些东西到噶礼手里,我们只能任他宰割。”
胤禛听到此话,不禁叹气,“他不是巡抚就好办了。”
巡抚管着军政和民政,调几支鸟铳出来比他们还容易。
“他不是巡抚,也无需我亲自过来。”太子道。
胤禛点头,“是呀。如果——”说着,往四周看了看。
太子眉心一跳,直觉不好,“如果什么?”
“弟弟忘了问,噶礼所犯之事属实,是把他押往京城,还是就地正法?”胤禛问。
太子明白他想说什么,“直接说你想怎么正法。”
“如有反抗,格杀勿论。”胤禛说出来,就忙解释,“这只是弟弟的一个建议。”
太子瞥他一眼,咬一口油条咽下去,“在江南杀顺手了?”
胤禛脸色微变,低下头喝一口豆腐脑掩饰自己的不自在,随后恢复正常才说,“特殊情况用特殊办法。”
“噶礼乃封疆大吏。”太子提醒他,“即便是我,也不能随便找个理由把人处决。”
胤禛:“没让二哥找理由,弟弟说的是他反抗。”
“他反抗还有你我什么事?”太子反问。
胤禛呼吸一窒,“怪弟弟没说清楚。先查清噶礼身上有没有鸟铳,没有的时候咱们突然现身吓唬他,噶礼猝不及防,第一反应一定是命人抓咱们,到那时候随便谁给他一下,让他血流不止慢慢的死。汗阿玛日后追究起来,也不知该找谁问责。”
“你真聪明。”太子没好气的瞥他一眼,“你以为这种小把戏能骗过汗阿玛?”
胤禛往四周看看,两侧是他们的人,旁的人离得远,听不清他和太子说什么,“所以弟弟才问,汗阿玛有没有让二哥务必把噶礼带回京城。”
“没有。汗阿玛的原话是我看着办。”太子道。
胤禛眼中一喜,“那就好办。不用吓唬他,回头挑两个身手好的,摸到噶礼府上把人做掉。”
“说什么?孤没听清楚。”太子盯着他问。
胤禛一凛,他的办法好像太粗暴。
封疆大吏被人杀死,于公于私乾清宫都得派人来山西详查,还必须得查出凶手。
太子见他表情变来变去,“什么事都像你说的那么简单,要刑部干什么?把你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给我收一收。”顿了顿,“拿到证据,可以试着逼噶礼以下犯上。”
胤禛猛的直视他,“二哥同意了?”
“我没有不同意,前提有证据。”太子道,“赶紧吃,吃好去天龙寺。”
胤禛下意识咬一口烙饼,“真去?”
“噶礼不可能去天龙寺,我们去看看能不能碰到普通百姓。明日去晋祠,听说山西的文人喜欢往那边去。”太子道,“他们最是清楚谁跟噶礼关系好。”
胤禛:“百姓是直接受害者,文人关心政事,指不定比噶礼府上的人都清楚。”
太子也是这样想的,随即吩咐两个侍卫回去牵马。
胤禩坐在石头上,揉揉酸痛的脚,望着如洗的天空,第一次觉得天高云淡风气也很堵心,“应该骑马过来。”
“我让你骑马,你说不行。”胤禔脱掉靴,坐在地上皱着眉头说。
胤禩不想搭理他,“天蒙蒙亮,城门没开,十来个人骑马在街上走动,我们没到城门口就会被噶礼请去喝茶。”
“这,也怪你,昨日就该让太子来这边,我们在城里转转。”胤禔道。
胤禩想骂人,“我昨天说出城的时候,大哥可没说跟我一起来。大哥不跟过来,我也不可能天不亮起来,成为今天第二个出城的人。”
第一个人是想干一番大事,好羞辱太子的胤禔。
胤禔听胤禩这样说,脸微热,扭头瞪着他,“你是在怪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胤禩:不怪。我只想打死你!
第112章 胤禩后悔
胤禩憋气, “……没有。”
“我看你心里就是这样想的。”胤禔道。
胤禩真想回一个字——是。
怎奈胤禔看似精明, 其实是个一根筋的棒槌。着急上火, 头脑发热时还不能明辨是非。不是累得脚痛腿酸, 心情烦躁,胤禩也不会抱怨。可他再继续抱怨, 胤禔一定会跟他急。
胤禩干脆转移话题,问随行侍卫,“附近有没有村庄?”
“有的。”侍卫指着远处的苍天大树,“我发现有条小路通向那边, 这边地上有羊屎,说明有人放羊, 村庄应该在树后面。”
胤禔撑着地站起来,朝侍卫手指的方向看去, “没有。”
“有麦秸垛。”胤禩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眯着眼眺望, “去村里歇一会儿, 跟村民聊聊,不论能不能聊到有用的,我们都回去。”
胤禔脱口道:“还回去?”
“大哥有事?”胤禩问着,心里不住地想, 你千万别折腾了。
胤禔:“你不饿?”
“我——”胤禩渴, 然而地上的影子告诉他快午时了,该吃饭了,“先到那边看看, 有吃的就找人买点。”撑着石头站起来,“现在过去?”
胤禔还想再歇一会儿,可他早上吃的少,又走半天路,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走!”
“不走看什么呢?”太子抬手把缰绳扔给侍卫,往天龙寺走,走几步发现不对劲,回头看去,胤禛双手叉腰,正打量着什么。
胤禛听到太子的话,放下手,“周围太安静了。”
“我们被噶礼发现了?在此地设伏。”太子一本正经的说出来,自个忍不住笑了,“噶礼做梦也想不到孤会来这里。再说了,你福晋都不知道你来山西,即便走漏了风声,朝中那些人也不会往噶礼身上想。”
胤禛知道理是这个理,而他来的路上突然想到今儿是十五。
初一十五上香的日子,天龙山有寺有庙有祠,还有许多石窟,他们虽然离山门还有很远,外面也不该安静的跟到了深山密林似的。
胤禛想不出来,“二哥说得对,我们进去吧。”
留两个侍卫在外面看马,太子和胤禛带着六个随从越过寺前淙淙流水,猛的住脚。
跟在最后面的侍卫不禁问,“到了?”
“没有。”前面的侍卫接了一句。
后面的侍卫就想问,停下干什么。勾头一看,山门里外有马车,有轿子,还有许多衙役和丫鬟,“噶礼?”
“不可能。”太子道。
侍卫顺着问,“那会谁?”
“孤没猜错的话,噶礼府上的女眷。”太子道。
胤禛转向太子,“因为有衙役?”
“不是。因为你刚才说周围太安静。”太子道,“我们一路走来没看到告示,说明此地的百姓不知道今天有他们眼中的大人物过来。而今天又是十五——”
胤禛惊讶道,“二哥知道是十五?”
“当然。”太子转向他,见他非常意外,不禁笑道,“不然孤今天就去晋祠了。”停顿一下,接着说,“百姓过来上香,发现山门封了,肯定按耐不住想看看里面的情形。现在四周连个活物都没有,只有一个原因,他们怕里面的人。”
胤禛想想,点一下头,“不管是厌恶还是喜欢里面的人,都会留下来一探究竟。”
“是的。”太子双手叉腰,看到山门边的衙役开始往这边看,“走吧。”
胤禛:“回城?”
太子点点头,“走快点正好到城里用饭。庆德也该回来了。”
庆德已经回来了,得知四位皇子都出去了,就和他的四个同僚去吃饭。
饭后不见太子回来,庆德稍稍歇息一下,再次出去查噶礼的事。以致于和太子完美错开。
太子和胤禛回到客栈不见胤禩,也不见庆德,便骑马去晋祠。
不出太子所料,晋祠那边有许多文人。太子和胤禛各带一个侍卫进去,有目的的闲逛到人最多的地方。
听到有人聊去年春闱试题,还有人提到张英的儿子,太子冲胤禛使个眼色,胤禛开口问,他们说的是不是张衡臣。
此话一出,周围的仕子看向太子和胤禛,见两人仪表不凡,随从也很不一般,极其像世家子弟,便问胤禛是不是从京城来的。
胤禛说不是,他是从江宁来的。
去年春闱试题已印成书册发往各地,江宁文人几乎都有机会看到,胤禛就胡诌道他看过张衡臣的文章。
随后又说家中老父亲告诉他们,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而山西名人荟萃,就命他和兄长来这边看看。
他们昨天到的,今天去天龙山,结果被一群衙役挡在山门外。
好奇心重的仕子便问,什么人。
胤禛说,好像是巡抚的家眷,排场大的跟皇帝出巡似的。
这话换成别人太原仕子会觉得他夸张。当今去过三次江南,有一次还在江宁曹家住好些日子,皇帝出游排场大不大,除了京城百姓,也只有江宁百姓最清楚。
有人便顺着胤禛的话说,他是没看到噶礼出行,否则,否则没能说下去,就被同伴打断,暗示他别再说了。
胤禛想知道,便问噶礼不能提么。
噶礼可以提,但不能说他的坏话,不然明年的今日就是他们的忌日。
胤禛便故意问,是不是比曹家排场还大。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刘彻虽没有大张旗鼓的查曹家,可康熙以前对曹家太宽容,刘彻逼曹寅还钱这一点也够传遍天下的了。所有山西离江宁甚远,山西普通百姓也听说过曹家的事。更何况跟关心朝政的仕子。
面对胤禛的好奇,有人忍不住说他还不如曹寅。
曹寅贪污,噶礼除了贪,还不干人事。
胤禛佯装很好奇,压低声音,像是很担心别人听见似的问,是不是杀人了。
仕子见他如此小心翼翼,仿佛怕给他们招来灾难,对胤禛很有好感,便跟他说,噶礼没亲自动过手。
胤禛面露不解,嘴巴快的人就解释给胤禛听,都是谁谁出面干的。
太子觉得差不多了,便打断他们的话,跟他们聊诗词歌赋。
太子精通诸子百家经典,为他讲解的还是汤斌、徐潮等人,太子三句话没说完,仕子就露出佩服的神色。
一刻钟过去,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崇拜,不论哪种都想跟太子多聊聊。因为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聊着聊着,太子不动声色拐到朝政上,不是为噶礼,他想听听百姓的心声。
太子本以为会听到仕子埋怨他爹经常一拍脑袋一个主意——乱来。然而,听到多是称赞。偶尔一两个不赞同皇帝派船出海。不过,没人关心这个,因为太子把话题引到江南盐课,还说江宁百姓很感激皇帝肃清江南盐政。
仕子们十分赞同,接着就说希望皇帝早点看清噶礼的真面目。
话到此时,太子确定随便找个理由把噶礼做掉,山西百姓也不会管什么理由,只要死了就成。随后便以他们还没逛晋祠,想继续逛逛为由告辞。
热心的仕子毛遂自荐为两人讲解。
太子在书上看过晋祠,也不如当地人了解,就没拒绝他们的好意,逛到酉时才回去。
哥俩回到客栈,庆德还没回来,太子和胤禛便带着侍卫出去吃饭。
庆德回来,天已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太子房里灯火通明,庆德见太子还未歇息,一行人聚到庆德房间里把查到的东西整理在一张纸上,就给太子送去。
太子看到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写满人名,粗粗看完,和他今天下午听到的差不多,就让庆德去叫胤禛和胤禩,别惊动胤禔。
片刻,庆德回来,和他一起来的只有四贝勒胤禛。
太子不禁问:“老八呢?”
“睡着了。”庆德回道。
太子拿出怀表一看,“八点?”
“他七点就睡了。”见太子疑惑不解,胤禛想笑,“臣弟听跟老八一起出去的人讲,他们走着去的。对这边不熟,乡间小路又差不多,累得不想走了才发现迷路了。
“想回来又不知该怎么走,就顺着麦田找个村庄吃点东西,又找人打听一下才知道离城快五十里了。对了,他还说,大哥说的,再也不出去了。”
太子扯开嘴角笑笑,“你信?”
“小八心细,臣弟不信他们会迷路。”胤禛道,“走累了这点是真的,因为他们走着回来的。”
庆德不禁说:“走着回来?”
“没找辆车送他们?”太子开口问。
胤禛:“只有牛。牛车不能走太快,牛身上的味难闻,大哥受不了,不愿意坐牛车。他不坐,八弟只能跟他一起走。”
“这是老八告诉你的?”太子笑着问。
胤禛摇头,“咱们回来的时候八弟在洗澡,洗好澡就去睡觉,弟弟好奇他怎么那么困,就找跟他出去的人问的。”
“活该!整天护着胤禔,孤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干什么都想着老大。”太子说完,转向庆德,“不管他俩,胤禛你先看看这个。”
与此同时,刘彻把刚刚收到的奏章递给康熙,“太子出直隶时命人送来的。”
“这么快就到山西了?”康熙勾头看去。
刘彻心说:“不出意外今天能到。”
“找齐噶礼的罪证,保成势必要表明身份。山西百姓知道他是太子,就不能再轻装简行。明儿派个去接他。”康熙道。
刘彻点头,“派谁前往?”
“直隶巡抚。”康熙道。
刘彻心想,“离得近,他——”
“皇上?”
刘彻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冷声问:“何事?”
站在门口的王以诚吓得哆嗦了一下,“八贝勒府上的小阿哥病了,想请今儿当值的太医过去一趟。”
第113章 答爱答不理
宫门下钥后, 太医家中发生天大的事, 没有皇帝准许, 当值的太医也休想出去。不然恰逢皇帝身体有恙, 谁都担待不起。
刘彻收起怒气,心中有些许疑惑, “为何不找宫外的太医?”
“奴才不知。”王以诚也纳闷,太医院顶好的太医今儿不值夜,去那位太医家中找人,比来宫里找方便多了, “先让太医过去看看?”
康熙接道,“孩子的病当紧。”
“不会是你儿媳妇折腾病的吧?”刘彻看向康熙说道。
康熙脱口而出, “别胡说。”话说出来,一顿, 不可能吧?
刘彻看到他的表情,总觉得自个猜对了, “王以诚, 让顾问行随太医走一趟。”
“嗻。”王以诚找到顾问行,就把皇帝的疑惑告诉顾问行。顾问行瞬间明白该怎么做,随即让王以诚回去复命。
王以诚了解他主子,只看结果, 也就没进去打扰刘彻。
刘彻此时也没空理他, 因为他正劝康熙过去看看。
康熙想打人,他灵魂状态也改变不了他是男人的事实。大晚上的跑到儿子侧福晋屋里,他不想要脸, 康熙还想要。
“要去你去。”
“又不是让你进屋。”刘彻道,“在窗外听听究竟怎么回事。老八成亲两年了,府上就那一个孩子,万一出点什么事,你对得起老八吗?”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你不用面对他,我可没脸见他。”
康熙:“那你去好了,朕不拦你。”
“我不是不方便么。”刘彻道,“我跟你一样,都不用你开口我就去了。”
康熙瞥他一眼,“真会说话。”
“同意了?”刘彻忙问。
康熙飘到椅子上坐下,指着不远处的床,睡觉去吧。
“你才做梦。”刘彻瞪他一眼就往外走。到门口意识到顾问行和太医此时还没出宫,又转身回屋,见康熙竟然闭目养神,朝他肩膀上一巴掌。
康熙攥住他的胳膊,“无聊就去找你的如意,别烦朕。”
“如意睡了。”刘彻道。
康熙:“正好,你陪她一起睡。”
刘彻的手僵住,勾头打量一番康熙,怀疑他听错了。
这人竟然会开玩笑?
康熙听到他心里话,甩开他的胳膊,飘到床上,躺下睡觉。
刘彻走过去,笑看着他,“难得啊。”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潜意思他也不想。
刘彻嗤笑,“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少往我身上推。”说着话,不禁打个哈欠,“得多久?”
康熙算算胤禩家到皇宫的距离,才说:“小病大半个时辰,病的严重得一个时辰。”
“但愿不是什么大病。”刘彻认真道,“今年选秀再给老八挑两个侧福晋。”
康熙坐起来,“挑俩?”
“还记得老八成亲前你说过的话?”刘彻问出口就知道他不记得,因为他说的太多,“我催老八生孩子,你说他嫡福晋又不是不能生。现在还坚持他嫡福晋能生吗?”
康熙没想过这事,因为他很少插手儿子房里事,“他俩才结婚一年半。”
“七个成亲的儿子,只有老八府上一个孩子。”刘彻道,“你该庆幸不是天花。”
康熙脸色骤变,“不可能是天花。”
“我知道。是天花他府上的人会直接讲。”刘彻说着,停顿一下,“我总觉得他的嫡福晋没儿女缘。”
康熙张了张口还想辩解,话到嘴边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让惠妃选吧。”
“老九和老十的嫡福晋你我选?”
康熙点头,“先别给小十一选人。”
“他的婚事?跟小十二的放一起。”说起十二阿哥,刘彻不禁说,“我刚来的那一年小十二还是个孩子,一晃都要成亲了。”
康熙:“你大孙子都十岁了。”
“是呀。过得真快,一眨眼就到康熙四十年。”刘彻感慨道,“再过几年你就跟我一样了。”
康熙难得没反驳,“七十岁的人头发乌黑,脸上无斑无皱纹也吓人。”
刘彻下意识想问哪里吓人,紧接着就想到了,“会被当成异类。”
康熙微微颔首,自鸣钟响九下,外面依然悄无声息,预示着太医短时间之内不会回来,“上来睡会儿。”
“你睡吧。我睡着就不想动。”刘彻打个哈欠,开门出去吹一会儿风,吹走困意才回屋。
见康熙还在床上坐着,刘彻开口道,“真是被郭络罗氏折腾病的,我今天也不会训她。”潜意思,你不用担心我废掉她。
“明天呢?”康熙问。
刘彻:“也有可能不是她。”
“朕刚刚在想,如果跟胤禩的嫡福晋没关系,他侧福晋不会来宫里找人。”康熙道,“小痛小病,同仁堂的大夫就能治。”
刘彻仔细想想,“有可能。难不成孩子不大好?”
“别胡说!”康熙陡然拔高声音。
刘彻吓一跳,“我随口一说。”
“随口说也不行。”康熙道,“那孩子的额娘是你亲自挑的。”
孩子算是他亲孙子。
这句康熙没说出来,刘彻也懂,就像他经常关心弘阳,康熙就时常说弘阳是他亲孙子,“这个郭络罗氏真敢作践孩子,老八回来我就让他俩和离。”
“皇家没和离的。”康熙道。
刘彻扭头问他,“那就让她去跟老大的福晋作伴。”
“朕猜到你会这样说。”康熙无奈地瞥他一眼,“先看看怎么回事。”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刘彻感觉有人拍他的胳膊,睁开眼看到康熙站在他面前,不禁揉揉眼,“回来了?”
“到日精门了。”康熙话音落下,王以诚的声音传进来。
刘彻打个哈欠,冲外面道,“朕听见了。”走出去看到顾问行和太医都在,先问太医,“病得重不重?”
“启禀皇上,受凉发热,不甚重。”太医道,“喝两副药就好了。”
刘彻嗯一声,“朕知道了,你退下吧。”待太医走远,刘彻转向顾问行,“怎么回事?”
“不出皇上所料,小阿哥的病和嫡福晋有关。”顾问行身为敬事房总管,只要他想知道,宫里的事都瞒不过他。
刘彻对八福晋的厌恶从未遮掩,顾问行早有耳闻。到八贝勒府上,顾问行就找小阿哥的嬷嬷打听,是不是八福晋让人去宫里请的太医。
嬷嬷说不是,是侧福晋。随后把今天发生的,以前发生的事全都告诉顾问行。
刘彻微微颔首,表示他在听。顾问行便继续说,“今天晌午热,小阿哥跑着玩跑累了就要脱衣裳。嬷嬷说不能脱,小阿哥嫌热的不舒服就开始哭闹。八福晋听到小阿哥哭,就让嬷嬷哄小阿哥。
“小阿哥见嬷嬷哄他,又要脱衣裳。八福晋说他嫌热就让他脱。小阿哥得了这句话,脱的只剩一身里衣,然后晚上就病了。”
“老八的福晋不知道热得满身汗,也不能脱衣裳?”刘彻问。
顾问行:“大概觉得没事。今天晌午是有些热,快赶上夏天了。”
“那就是不知道。”刘彻道,“那孩子穿着里衣玩多久?”
顾问行回想一下,“奴才忘记问,嬷嬷也没说。能着凉生病,奴才觉着得一两个时辰。”
“他额娘呢?”刘彻继续问。
顾问行:“奴才听嬷嬷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朕自会使人去查,你直说便是。”刘彻道。
有他这句话,顾问行不再担心,“八贝勒不在家,府里大小事都由嫡福晋做主,侧福晋不敢得罪嫡福晋,觉得小阿哥会生病,也没敢当着嫡福晋的面逼小阿哥穿衣裳。”
“侧福晋使人来请的太医?”顾问行下意识点头,刘彻不等他开口,继续问,“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是不是?”
顾问行下意识摇头,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又连忙点头,“也不是。”
刘彻没开口,等他继续。
顾问行道:“听嬷嬷讲,八福晋以前不喜欢小阿哥。”
刘彻怀疑胤禩不行,胤禩后来用实际行动证明他行还觉得不够,就想尽快同八福晋生个嫡子。
俩人成亲后胤禩没少在八福晋屋里过夜,然而不论他怎么努力,八福晋的肚子就是没动静。
刚开始八福晋还安慰自己缘分没到。最近半年药没少吃,菩萨佛祖没少拜,肚子还是没动静,八福晋急了。
八福晋是个高傲的人,不相信自己不能生,又担心自己真不能生——膝下无子,晚年凄苦。八福晋开始留意府上的庶长子。
年前只是远远的看着,年后开始跟孩子搭话,发现孩子对她爱答不理,八福晋就让奴才买些好玩的逗小孩。
胤禩只有一个孩子,即便他不惯孩子,也忍不住给儿子买很多玩的。
八福晋的那点小玩意,小孩看不上,对八福晋依旧爱答不理。
有次小孩不愿意吃饭,八福晋顺嘴说一句,不想吃就别逼他。小孩开始亲近他。
八福晋找到和小孩亲近的法子,每当侧福晋训小孩,或者嬷嬷劝小孩穿衣吃饭的时候,八福晋总在旁边劝。
胤禩在家的时候教训小孩,八福晋不敢拦,担心胤禩讨厌她。八贝勒走后,府里没人敢管八福晋,短短半个月,小孩就被惯得无法无天。
侧福晋担心儿子长歪,不敢顶撞八福晋,八贝勒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侧福晋就想赌一把。八福晋让人找大夫的时候,侧福晋劝她去宫里请太医,值夜的太医医术好。
八福晋目的是笼络小孩,没想过把他弄生病。小孩生病她也急,听到“医术好”想也没想,就让侧福晋去请太医。
八福晋见到顾问行很奇怪,他怎么来了。顾问行说八贝勒不在家,皇上担心府上出什么事,让他过来看看,八福晋才打消疑虑。
顾问行把胤禩府上最近发生的事说完,就问,“皇上,奴才同惠妃说一声?”
“不用。”刘彻心中毫无波动,因为他不意外,“朕明日亲自去找惠妃和良妃。”
第114章 不成体统
康熙开口问道:“打算怎么说?”
刘彻先让顾问行退下, 回到屋里才问, “你觉得呢?”
“那孩子是侧福晋的,跟她亲也不能交给她养。”胤禩的两个侧福晋的家世不比嫡福晋差, 皇家同意, 侧福晋娘家也有意见。况且孩子已上玉牒,“叫她给小八挑个丫鬟,生个孩子交给她抚养。”
刘彻不屑的嗤一声,“自己生不出来,就夺人家的孩子?”
“不是夺。丫鬟生下孩子就是胤禩的人, 再也不用为奴为婢。”康熙道,“她的孩子跟着胤禩福晋比跟她好。”
刘彻:“如果她不要荣华富贵, 就想要自己的孩子呢?”
康熙被问住了。
在宫里见过太多想往上爬的宫女, 康熙潜意识认为绝大多数宫女都是那样想的, 自然而然忽略那一小撮不可能。
“明天把老八府上的事告诉惠妃和良妃, 惠妃知道该怎么做。”刘彻道, “老大脑子不清楚,她指望老八得空就盯着老大, 比你我还不希望老八后院乱起来,会好好处理此事。”
康熙:“你没打算插手这件事?”
“公爹整天盯着儿子后院, 成何体统!”刘彻说着, 不忘瞪一眼康熙。
康熙抬腿就要揍他,是他整天盯着儿子后院?这个脸皮厚的,又倒打一耙。
“滚去睡觉!”康熙道,“明天敢懒床, 朕就把你踢下去。”
刘彻撇一下嘴不以为意,也不敢再耽搁下去。
翌日,早膳后,刘彻遛弯遛到延禧宫,在惠妃惊疑不定的神色下说明来意。
随着刘彻说完最后一个字,惠妃跟着松了口气,不是胤禔出事就好。随即当着刘彻的面,命她宫里的太监宣八福晋。
刘彻不甚放心,“她来了你知道该怎么说?”
“妾身知道。”惠妃点头道。
刘彻:“别说朕来过。”
惠妃抬起头。
刘彻见此,明白她不知道,“你就说今天早上听你身边的人说,老八府上出事了,找人打听一下打听到的。”
“妾身明白。”惠妃这次真懂了。
刘彻“唔”一声,接着说,“朕不想老八回来看到一个和他嫡福晋一模一样的孩子。”
“妾身也不希望看到那孩子跟老八的福晋一样嚣张跋扈。”惠妃接道。
刘彻听到此话,彻底放心下来,“小五的妆奁准备好了?”
惠妃愣了一瞬,话题跳得太快,反应过来就说,“差不多了。不过——”
“不过什么?”刘彻问。
惠妃不知该不该说,犹豫片刻,决定屏退左右,“太后想送小五一把鸟铳。”
刘彻没听清,“什么东西?”
“鸟铳。”惠妃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刘彻,见他在思考,“德妃和小五跟太后说不要,妾身也劝过太后,不过,好像没用。”
刘彻转向康熙,“你养母想什么呢?”
“你给小四一箱。”康熙道。
刘彻心想,“小四去蒙古,我给她两箱都不多。”
“所以太后想送小五一支,没想过要一箱。”康熙说道。
刘彻冷哼一声,开口道,“内务府送妆前,你们使人检查一遍小五的妆奁。明儿见到太后,就说听胤禔说的,被朕发现底下人私藏鸟铳,以‘谋/反罪’处置。”
“妾身遵命。”惠妃道。
康熙连忙说:“等等,太后怎么会有鸟铳?”
“不是你给的?”刘彻转向他。
康熙想也没想,“朕给她那东西做什么。除了朕,只有保成宫里有一把。”
“惠妃,太后哪来的鸟铳?”刘彻开口问。
惠妃下意识说:“皇上给——不是皇上给的?”
“朕疯了给她那东西。”刘彻道。
惠妃:“那是谁?”
“朕,朕现在就命人去查。”刘彻道,“小八的事你上点心。”顿了顿,“说不定就那一个孩子。”随即往外走。
惠妃张了张口,没容她发出声音,刘彻已到大门口。
惠妃喃喃道:“皇上什么意思?”
“贝勒爷后院五个人。”侯在一旁的宫女道,“成亲两年,一个阿哥。”
惠妃猛的转向她,“皇上的意思小八的身体有,有——”猛的咽回去,“你怎么知道的?”
宫女脸色微变,一见惠妃面露怀疑,好像在怀疑她,连忙解释,“奴才听人说的,不过她们也是开玩笑。”
“你们都是那样想的?”惠妃问。
“主子得问问贝勒爷,也有可能是贝勒爷不爱去后院。”
惠妃眉头微蹙,不知在想什么,嘴上说,“他回来我是得问问他。”
与此同时,胤禩坐起来,揉着酸痛的腿叹了一口气,“来人。”
“奴才在。”太监拿着衣裳过来,“主子,在这里用饭,还是出去吃?”
客栈里有饭菜,只是没法跟外面卖的比。
放在以往,胤禩宁愿饿着也不吃,“都有什么?”
小太监一边为他更衣一边说,“白粥,小菜、包子和这边的油茶。”
“白粥小菜和包子吧。”胤禩说出来,看到外面亮的刺眼,像是出太阳了,“二哥和四哥还没起?”
“起了。出去吃早饭去了。”
胤禩听到这话,昨天的一幕幕瞬间浮现在眼前,“他们昨晚何时回来的?”
“戌时左右,在外面吃过饭才回来。”小太监第一次见他主子精神不济到说着话都能睡过去,忍不住心疼,“下次别走着去了。”
胤禩往左手边看一眼,“他也不敢再走路。”
“那就好。今天还得出去?”
胤禩:“太子二哥回来再说。”
太子晌午才回来。
看到胤禩房门大开,太子冲胤禛使个眼色。
胤禛敲敲门,胤禩从屏风后出来,“还在睡?”
“没有。在想从百姓那儿听到的事。”胤禩用过早饭就在屋里等太子。一直等不到,胤禩也没敢睡,说他在想事情也是真的,只是想怎么搜集证据,“四哥查到了什么?”
胤禛:“我们就在城里转转。”
“也是找城里百姓打听噶礼的事?”胤禩问。
胤禛点头,“差不多。”
“打听到有用的了?”胤禩很好奇。
胤禛想想该怎么说,“打听到的事不少,有没有用不知道,我们下午出去核实一下。”
“弟弟跟你们一起。”胤禩忙说。
太子笑了,“老大呢?”
“大哥?”大贝勒胤禔才是刚睡醒。得知太子和胤禛出去,就来跟胤禩说太子和胤禛有事瞒着他们。胤禩的回答是打个哈欠。胤禔以为他困了,便起身告辞。还没走一刻。胤禩指着隔壁,“在屋里用饭。”试探着说,“弟弟去问问大哥?”
胤禔个混不吝的,太子以防他故意捣乱,不敢做太过分,“问问吧。未时两刻在房里等我们。”
“好。”胤禩看到俩人进屋,才起身去找胤禔。
胤禔本人不懒,他是皇子,出门不是坐马车就是骑马,以致于从未在一天之内走一百里路,包括行军打仗的时候。
胤禩走伤了,胤禔也一样。听说太子要带上他,胤禔心里很想知道太子要干什么,却忍不住问,“他不累?”
胤禩让他的贴身太监打听过,太子和胤禔昨天出去一天不假,但人家骑马,上午去天龙山,下午在晋祠,跟游山玩水似的,即便身体累,心里也舒坦。
这些胤禩没敢说,否则胤禔能气晕过去,“太子妃二嫂有孕在身,太医、汗阿玛和二嫂的额娘都觉得这次是儿子,二哥想早点回去陪二嫂。”
“他想得美!”胤禔脱口道。
胤禩无语,故意问,“大哥说汗阿玛?”
“我——”胤禔话到嘴边,想起胤禩刚才提到他爹,“汗阿玛觉得没用。你大嫂怀你大侄女的时候,汗阿玛就觉得是儿子。”然后连生四个闺女,“太子妃这次还是格格。不信你瞧好吧。”
胤禛抓住太子的胳膊。
“放开!”太子试图掰胤禛手。
胤禛没敢放手,命他的太监关上房门,“二哥别跟他一般见识。”
太子回屋打开窗户,发现对面有家卖西北干果的,就想让奴才下去买点。
太子妃有孕,太子把机灵的小顺子留在宫里。跟太子过来的太监只负责伺候他梳洗,不知太子喜好,就问他想吃什么。
太子想一会儿,也不知道吃什么,毕竟刚吃过晌午饭,就要下去看看。
经过胤禛房门口,见他在喝茶,就邀胤禛一起去。
哥俩越过八贝勒胤禩的房间,走的胤禔房门口,好巧不巧听到那句“想得美”。胤禛直觉不好,拉着太子,让他从另一边下去。
太子没动,听到胤禔说“还是格格”,顿时大怒。
好在胤禛有准备,趁着太子抬脚的时候,拽的他踉跄了几下,不给太子稳住身体的机会,把人拽到自己房中。
“你没听见他说的话?”太子瞪着眼睛问。
胤禛:“臣弟觉得二哥现在过去,也是跟他吵一架,说不定还会被他气到。下午引他再说一次,二哥提醒他儿子的额娘走好几年了,大哥一准不敢再提这事。”
胤禔和他的福晋感情好。
太子想象一下,胤禔气得恨不得冲他挥拳头,结果被侍卫拦住,就忍不住笑道,“你说得对。他提一次,孤就提一次,不把他的心戳的七孔八洞,孤就不是太子!”
“但也别当着外人的面说。”胤禛提醒道,“大哥气得头脑发昏,脱口喊二哥的名字,咱们就前功尽弃了。”
不能因大失小。
太子赞同,“没人的时候再说。再查五天我们就收网。”
千里之外,准备睡午觉的刘彻正在问,“你觉得他们四个能查到噶礼的罪证吗?”
“有些难。”以康熙对噶礼的了解,“但愿不是无功而返。”
刘彻摇头,“不能!”脱掉靴,放下帷幔。
“皇上?”
刘彻又想骂人,王以诚故意的吧。
“何事?”刘彻趿拉着鞋,冷冷地问。
王以诚缩了缩肩膀,弱弱道,“恭亲王求见。”
第115章 千刀万剐
康熙不禁问, “他怎么来了?”
“我让他去查谁给太后的鸟铳, 他来朕这里干什么?”刘彻冲外面说出来,脸色微变, 扭头看向康熙。
康熙神情一怔, “是他?”
刘彻开门出去。
康熙立刻跟上去。
俩人一前一后到正殿,刘彻见到常宁就直接问,“找朕何事?”
“皇兄让臣弟查谁给皇额娘的鸟铳?”恭亲王常宁问。
刘彻点头。
常宁:“皇额娘没鸟铳。”
刘彻面露疑惑,瞥一眼康熙。
康熙摇摇头,朕也想不出来。
刘彻开口问道, “皇额娘拿什么送小五?”
此话一出,常宁心虚的低下头。
“你打算把早年随朕亲征准噶尔时, 朕给你的那支鸟铳给皇额娘?”刘彻问。
御赐之物, 常宁不敢转送他人, 哪怕是他娘。
常宁慌忙说, “没有。皇额娘让臣弟问问皇兄, 能不能给小五一把鸟铳。臣弟认为不妥,就跟皇额娘说不行。皇额娘让臣弟试试。臣弟不好拒绝, 又不好找皇兄,就一直这么拖着。皇额娘找过皇兄?”说出来发现不对, 太后找皇帝, 他皇帝三哥不可能不知道太后没鸟铳。
刘彻:“朕听几个孩子说的。既然皇额娘没有,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皇额娘见到臣弟再问起鸟铳,臣弟该如何回?”常宁问。
刘彻:“皇额娘不敢再问。”
“那臣弟就放心了。”这事压在恭亲王常宁心里好些日子,皇帝解决了, 常宁着实松一口气,“臣弟告退。”
刘彻忙说:“等等。以后皇额娘找内务府要东西,你觉得不妥的,立刻向朕禀告。”
“嗻。”恭亲王应一声退出去。
刘彻打个哈欠,边回房边在心里问,“惠妃怎么跟郭络罗氏说的?”
早上从延禧宫回来,刘彻就去处理政务,一直到晌午用膳的时候才停。
刘彻跟惠妃说“就那一个孩子”,吓到惠妃,也吓到康熙。
估摸着八福晋快到了,康熙就飘到延禧宫,听听惠妃怎么说。
此事康熙还没来得及告诉刘彻。
“先问孩子的病,后说她不会养孩子就别插手,有嬷嬷和侧福晋照顾。”康熙道,“惠妃说那些话的时候不假辞色,胤禩福晋挺不高兴。”
刘彻关上房门,走到床边开口道,“她不高兴的事多了。然后呢?”
“惠妃看出她不服气,让胤禩福晋明儿把孩子带过来,叫太医再给孩子查一下。”康熙说着,笑了笑,“小八福晋听到这话才有些怕。”
刘彻啧一声,面露不屑,“就怕她好了伤疤忘了疼。”
“骄纵十几年,有心改也没那么容易改。”康熙道,“此事只能等胤禩回来。”
刘彻挑了挑眉,“终于承认她被安亲王府惯坏了?”
“朕也没否认过。”康熙道。
刘彻仔细回想一番,好像没有,“你只是碍于面子,不敢解除婚约。”
“朕是皇帝,她是安亲王的外孙女。”康熙瞪着眼睛说,“又不是普通百姓,吓唬一下就好了。”
刘彻:“既然知道为何那么着急赐婚?不担心安亲王府故意把她养坏?”
“朕查过安亲王很疼他。”康熙道。
刘彻点头,“赐婚前是他外孙女,赐婚后就是你们爱新觉罗家的人。”
康熙呼吸一窒,“怎么说你都有理是不是?”
“是的。”刘彻应的很干脆。
康熙险些呛着,“朕不跟你说这些,赶紧睡觉吧你。朕去尚书房看看弘阳他们。”
刘彻撇撇嘴,说不过他就躲。
康熙脚下一顿,扭头瞪他一眼,别在心里瞎嘀咕,赶紧睡觉。
刘彻翻身上床,放下帷幔,康熙飘到尚书房。
千里之外的太子起来洗洗脸,叫醒隔壁的胤禛,胤禔从胤禩房里出来。
随后兄弟四人一起出去。
身后跟着八个侍卫,一直在城里逛,目标太大,太子发现时不时有人盯着他们,果断和胤禔分开。让胤禩跟着自己,胤禔跟着胤禛。
傍晚,兄弟四人在客栈门口碰头,找家小饭馆吃点东西,就各回各屋歇息。
如此过三天,确定他们第一天打听到的事基本属实。
三月二十夜半,太原城安静下来,保护太子的两名一等侍卫,带着两个二等侍卫,悄无声息地潜入知府家中,把太原知府绑过来。
太原知府想反抗的时候,被侍卫一个手刀砍晕。等他醒来,就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导致知府以为遇到强盗。
太原知府看清站在他对面的三人的衣着和气质,心中有个猜测,又不敢相信,便试探着问,“你们是,从京城来的?”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们是什么人。”胤禩开口笑道,“我是胤禩。”
太原知府瞳孔一缩,半张着嘴,哆嗦着嘴角,“八,八——”
“也可以喊我八皇子或八贝勒。”胤禩噙着淡笑,转向身边的人,“知道他谁吗?”
比八贝勒大三四岁的样子,看起来很严肃,不好相与。太原知府心中一凛,难道是他?
“四贝勒?”
“对,他是我四哥。”胤禩笑吟吟问道,“知道我们来太原干嘛?”仿佛在跟朋友闲聊天。
太原知府下意识点头,随即摇头,脱口而出,“下官冤枉!”
胤禩心想,你冤枉,我们不会第一个绑你。嘴上说,“冤不冤枉得看我四哥心情。”
坐在他身后屏风后面的太子连忙用拳挡住嘴,以免笑出来。
胤禛扭头看向胤禩,眉头微蹙,脸上写满不高兴,我不是阎王爷!
胤禩心想,你在江南干的事,只有阎王爷干的出。面上冲他眨了一下眼睛,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吓唬他。
太原知府误以为胤禩在征求胤禛的意见,好对他用刑。忙不迭道,“八,八爷,四爷想知道什么,下官一定说,都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真话?”胤禩问。
太原知府使劲点头,“不敢有半点虚假。”
“好!”胤禩合手拍一下,“跟噶礼有关的事,我都要知道。”
太原知府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只有噶礼值得两位皇子亲自过来。不对,四皇子另一边的是谁?
“小八。”胤禔见太原知府看他,喊胤禩赶紧介绍。
胤禩开口道,“我大哥。你说吧。”
太原知府有心理准备,心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三,三个皇子光临太原?皇上决心办噶礼?太原要变天了。
“再磨叽天就亮了。”胤禩敛起笑容,“是不是想等天亮,家里人带着衙役来救你?”
知府心中一突,“不敢,不敢。下官说。”
胤禩转向庆德,“记下。”
早已准备好笔墨纸砚的庆德立刻坐下记录。然而,知府说到一半,房门响了。
太原知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慌忙往外看。
胤禩看到他的动作笑笑,打开门,进来三个人,两个侍卫押着一个被蒙上头的人。
胤禔伸手拿掉头套,太原知府看清对方的长相,脸色骤然变得煞白煞白。因为被绑来的不是旁人,是噶礼府上的管家,昨天还跟他称兄道弟。
看到管家衣服凌乱,脸上还有个唇印,极有可能是被从烟花之地被绑来的。
胤禩拿掉管家口中的布,冲知府努一下嘴,“认识吗?”
“你,你你们是什么人?可知我是谁?我乃巡抚大人府上的管家。”
太原知府登时想给自己一刀,提前了结自己。
胤禩的气质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也就不可能是强盗。敢在太原城绑他,猜也能猜到是从京城来的,“管家,和你说话的是八爷,这位是四爷。”赶紧招吧。你招了,噶礼的亲戚日后也不会找我家人麻烦。
管家想问,什么八爷,什么四爷。猛的转向胤禛,和他记忆中的四阿哥一样,只是高了许多,“四阿哥?!”
“是我。”胤禛拉张椅子坐下,“老实交代,抄家的时候我会手下留情,否则……”反手拿出别在腰后,比巴掌大一点的鸟铳指着管家,“这个可不长眼。不小心就是一条人命。”
管家顿时双腿发软,扑通跪在地上,“四阿哥饶命,四阿哥饶命,奴才——”
“四阿哥不要你的命,只要你说实话。”胤禩打断他的话,
管家呼吸骤然一窒,张了张口,“奴才只是个管家,大人的事一概不知。”
胤禛立刻给鸟铳上膛,“它说你在说谎。”
太子使劲挡住嘴。
胤禩噗呲笑出声,随即轻咳一声,“听到没?赶紧说,噶礼贪的银子和跟他的人往来的书信放在什么地方。我们必须赶在卯时天亮前到噶礼家,趁他出门前拿下他。”
管家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有个主意,“奴才真不知。”
“你既然认识我,说明在京城见过我,还不止一次。跟着噶礼从京城跟到山西,还是他府上的管家,噶礼如此信任你,你说不知道,我信吗?”胤禛睁大眼睛盯着他,站起来,“我信它也不答应。”往前一步,鸟铳抵在他脑袋上。
管家脑袋翁一声,“奴才,奴才真不知道,奴才——”
“快说!”胤禛拔高声音,“不怕这个是不是?爷不介意让你尝尝什么是千刀万剐!”
管家身体一软,瘫坐在地上。
“我数三声,一,二,三,来人!”
“说,说,奴才说……”
第116章 连恐带喝
管家立刻把他知道的全说出来。
胤禛冲屋里的一等侍卫使个眼色, 两名侍卫立刻潜入噶礼府上——拿书信。
噶礼乃山西巡抚, 山西百姓都怕他,认为没人敢动他, 自负的噶礼并没有在书房设重兵把守。两名侍卫很顺利拿到想要的东西, 跑回客栈还未到卯时。
胤禛仔细看一遍,不够治噶礼死罪,但足够把他抓起来,于是就把书信交给庆德,让他把忙碌了一天, 此时在房里睡觉的侍卫叫起来。
胤禔开口问,“他俩怎么办?”
“八弟带几人个人跟他回去一趟, 拿他贪污受贿的证据。”胤禛指着太原知府, “我们带着他去噶礼府上。”指着管家。
管家起身道, “你们拿到证据也没用。”
“为何?”胤禛问。
管家看一眼站在外面走道上的侍卫, “就你们这几个人, 抓住大人也出不了太原城。”
“是吗?如果我们有这些呢。”胤禛话音落下,胤禩、胤禔和庆德以及所有侍卫都从腰后翻出一支比巴掌大一点的鸟铳。
管家脸色骤变, 不敢相信他们有这么多火/器。
太原知府叹了口气,三位皇子过来, 肯定做好万全准备。别说已拿到证据, 没证据他们也会想法设法制造证据把噶礼抓起来,押往京城。
胤禩看到太原知府的表情,笑道,“聪明人少受点罪。”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 把他手上的绳子割开。
胤禛没有样学样,把管家手上的绳子割开,还把他的嘴给堵上。
管家下意识挣扎,胤禛抬腿朝他膝盖上一脚,管家扑通跪在地上。
“带走!”胤禛开口。
两名侍卫拖着管家往外走。
一众人咚咚咚下楼,守夜的小二被吵醒,张嘴就要问什么人。走在最前面的侍卫一个箭步过去,捂住他的嘴巴,“睡觉去!”
“呜呜……”你们是什么人?
侍卫:“钦差办案。”
店小二睁大眼睛,掌柜的说二楼那群人根本不是什么商人,像是京城来的官家子弟。合着是官家本人?
“知道该怎么做?”侍卫问。
店小二连连点头。
侍卫松开手,店小二忙说,“小的啥也没看见,小的梦游,小的去睡觉。”
侍卫盯着他,快去。
店小二连忙钻进自个屋里。
一行人走后,店小二爬起来,打开门缝往外看,“这时候衙门都没开,去哪儿办案?”
“衙门?”走到楼梯口的太子停下来,对身边的一等侍卫说,“快去告诉胤禛,叫老大去巡抚衙门。”
“那殿下是去噶礼府上,还是巡抚衙门?”
太子:“去噶礼那儿。噶礼狂傲自大,只有胤禛一人,他多半不会把胤禛放在眼里。”
店小二听的说话时,正纳闷人不都出去了么,怎么还有人?扭头一看,楼梯口多出一个身着杏黄色龙袍的年轻男子,顿时张大嘴,伸出手指,“你你你——”
“黄家二少爷,不认识了?”太子把玩着扇子笑着问。
扑通!
店小二跪在地上,“草民给,给给太子殿下请安,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千岁就成王八喽。”太子冲身边的侍卫使个眼色。
侍卫去追胤禔。
小二浑身一僵,看到侍卫越过他往外走,松了一口气。
太子见状,笑着问,“你以为他抓你?”
“小——小民不敢!”
太子:“起来。”随即对贴身太监说,“看看轿子来了没。”
“小小民去给太子殿下看看。”店小二爬起来往外跑,到外面看到两个高大的青年抬着一顶青布小轿往这边来,连忙回头说,“有一个,很小。”不像是太子爷用的。
太子走过去:“就是那个。”跨过门槛,停下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店小二连连点头,“草民知道。”
太子钻进轿子里。
店小二膝盖一软,扑通坐在地上,亲娘啊,他居然见到活的太子,还跟太子说上话……是真的吗?店小二朝自己脸上一巴掌,倒抽一口气——真痛。
看来是真的,他是不是得告诉掌柜的?
店小二爬起来,抬起脚,不行,太子爷说,不能乱说。
转过身,关上门,店小二走到楼梯口,楼上是太子爷住的地方,拐角是他值夜的房间,是上还是拐弯?
“喂,伙计!”
店小二抬起头,看到楼上的人,下意识想喊对方爷,随即一想皇家四个少爷都出去了,“你叫我?”
“有白粥小菜没?送上来两份。”
小二想说,厨子还没起。话到嘴边停下来,“厨房还没做,小的会做,小的去给你做点?”
“快去。”
店小二跑到后面就想叫厨子,犹豫片刻,自个去生火煮粥,热几个包子,又煮几个鸡蛋,好了立刻端上去。
看到上面只有两个人,而这俩人从住进来就没出过客栈,又见其声音跟女子似的,瞬间知道他们便是传说中的太监。
店小二想往他们下面瞧瞧跟自己有何不同,可惜没敢,“两位客官要是没事,小的就出去了。”
“出去吧。别让人往二楼来。”
这句话店小二每天都会听到,以往觉得他们规矩大,今儿才知道人家不是规矩大,人家就是规矩,“小的知道。”
胤禩随太原知府从他家出来,知府挥别家人,名曰他有要事出去一趟,到门外就问,“八爷,去巡抚大人府上?”
“去巡抚衙门,大贝勒在那边。”守在门外的侍卫指着身边的侍卫道,“他说的。”
胤禩点头,“好。留两个人随我过去,其余人速去噶礼府上。”
“嗻。”侍卫应一声,就往噶礼府上跑。
胤禩和胤禛一行担心引起早起做生意的人注意,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走得很慢,就像出来闲逛吃早饭一样。
客栈离知府家近,离噶礼府上较远。侍卫狂奔到噶礼府上,庆德正在敲门。
门房揉着眼睛打开房门就骂,“谁他娘的——管,管家,您您怎么了?”
胤禛冲侍卫使个眼色。
身手利落的侍卫上去敲晕门房,三两下把他捆起来扔在门后,打开两扇门就请胤禛进去。
所到之处,只要有人开口,侍卫就一个手刀把人劈晕,不论男女老幼。以致于到噶礼卧房门口了,他还一无所知。
胤禛踢开门,他的贴身太监进去,随即传来一声怒吼,“你是何人?来人!”
胤禛抬手把绑住双手堵住嘴巴的管家推进去。
屋里传出一声女人的尖叫,随即是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噶礼衣冠不整的出来,“你——四阿哥?”
“多年不见,别来无恙,董鄂大人。”
噶礼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片刻调整过来,拱手道,“不知四阿哥驾到,噶礼有失远迎。不知我家的奴才犯了何罪,四阿哥要把人绑起来?”
胤禛服气,到这份上还能装聋作瞎,不愧是他汗阿玛以前看中的人,“不知董鄂大人可否认识这些东西?”接过庆德手中的信,在他眼前晃一下。
噶礼看到庆德,脸色微变,就往外看。
“董鄂大人,我在问你话。”胤禛道。
噶礼见外面全是侍卫,收回视线,“不认识。”
“上面是董鄂大人的笔迹。”胤禛道。
噶礼:“民间高手甚多,噶礼也不是书法名家,仿噶礼的笔迹并不比困难。”
“这么说你是不认了?”胤禛道。
噶礼坦然笑道,“不是我的,我怎么认?如果四阿哥逼噶礼认,噶礼模仿四阿哥的笔迹写一封信,四阿哥认不认?”说着,背到身后的手动一下。
站在他身后的女人悄悄往外移。
胤禛给侍卫使个眼色,侍卫伸手把其劈晕。动作干净利落,噶礼反应过来,女人已倒在地上。
噶礼大叫道:“四阿哥,你什么意思?”
“省点力气吧。”胤禛道,“吼破嗓子也没用,外面全是我们的人。”
噶礼脱口道:“不可能!”
太原城突然出现这么多人,他不可能毫无所觉。
噶礼贪,纵容底下人虐待百姓都是真的,但他在跟自己利益无关的事上一点也不糊涂。因此太子很担心打草惊蛇,除了第一天,兄弟四人就再也没一起行动过。
胤禛没想到他如此笃定,一时竟想夸他,“不信咱们出去看看。”
侍卫上前抓住噶礼。
噶礼抬手挥开,“滚开!”
胤禛嗤笑一声,冲侍卫使个眼色,让开。
噶礼大步出去就喊,“来人!来人!”
“老爷?”窜出一人。
噶礼一看是他儿子的书童,“快去喊人,有人有要杀我!”
书童张嘴想说什么,看到自家老爷身边的人,拔腿就去找他主子。
砰!
四周安静下来。
书童身体僵住,随即往后看。
胤禛晃悠着手里的鸟铳,笑看着书童,“继续!”
书童一动也不敢动。
胤禛转向噶礼,“你家有多少人?”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拿出鸟铳,潜意思够不够他们杀的。
噶礼看到树上的窟窿,脸色终于变了,“四阿哥,你不能这样,你这是威胁。”
“有人密奏你贪污受/贿,鱼肉乡民,汗阿玛命我前来彻查,如今证据确凿,你不认罪,咱们就去京城。”胤禛对庆德说,“把他这两年贪的银子全部搬出来。”
“不用了。”
众人猛然回头,看到来人很意外,包括胤禛。
“已经搬出来了。”
噶礼陡然睁大眼,难以相信,“太太,太子殿下?!”
“不错,正是孤。”胤禛前脚进去,太子后脚就到了。得知胤禛去找噶礼,太子带人找赃物。鸟铳突然响一声,太子以为出事了,急急忙忙过来发现胤禛吓唬噶礼,真想给胤禛一耳刮子,“胤禛抓你,你不服,孤有没有资格查你?”
第117章 心服口服
噶礼脸色灰白, 瞬间老了十岁。
只有胤禛一人过来, 噶礼觉得以皇帝对他的看中,到京城就能给自己翻案。
太子驾到, 凭皇帝对太子的宠爱, 为了彰显太子才能出众,他束手就擒,皇帝也能说出他不知死活的反抗,幸而太子智勇双全将他擒获的话。更不可能给他辩解的机会。
太子不知噶礼心中所想,见噶礼一副认命的样子, 便开口问,“随孤去巡抚衙门?”
“奴才有今日是奴才咎由自取, 跟家里人没关系, 他们也不知道奴才在外面干的事。”噶礼道。
太子笑看着他, “你这是在跟孤讲条件?”
“不敢。”噶礼低头道。
太子:“孤觉得你就是这个意思。孤放了他们也不是不行, 你知道该怎么做。”
“奴才遵命。”噶礼迟疑一下, 就松口了。
太子对他的回答很满意,挑六个侍卫, “在外面盯着,只准进不准出, 如有反抗, 格杀勿论。”
噶礼猛然抬起头。
“孤不会饿着他们。会有人来给他们送吃的喝的。”太子道,“孤想让你坐轿前往巡抚衙门,你意下如何?”
噶礼:“奴才听太子的。”停顿一下,“奴才家中有轿子, 也有马车。”
太子给他大舅子庆德使个眼色。
庆德带人去找马车,拉噶礼近两年贪的金子银子。
随后太子的轿子在前,噶礼的轿子在后,胤禛走在噶礼后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噶礼的轿子。
噶礼在里面如坐针毡,一动也不敢动。端是怕动一下,后面的胤禛误认为他想逃,拿起鸟铳给他一下。以致于到巡抚衙门,太原百姓都不知道知府和巡抚被抓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太原城也不可一日无知府。
太子和胤禛到巡抚衙门,就让胤禩去知府衙门暂代知府一职。
噶礼看到胤禔也在,彻底绝望了。在太子命人把他关起来的时候,噶礼都没挣扎。
话说回来,太子一行年龄最大的没超过三十五岁,年轻体力好,昨晚一夜没睡也没事,所以就没去休息。太子命侍卫出去买饭的时候,让人给噶礼和太原知府送去文房四宝。
太子吃饱,两人也写好了
看到两张纸上的名字出入甚大,太子冷笑一声,就把庆德整理的名单拿出来,随即把胤禛叫到房中。
兄弟俩商量好一会儿,太子决定,离得近的由胤禔和胤禛去捉拿,离得远的让噶礼出面,派他的心腹前去拿人。
噶礼犯的事还没到诛三族的地步,他死了,他的后代还得活着。现在他出面,那些人的家属会放过他家人?
不会!
噶礼不乐意。然而,家人被关在府里,由不得他不愿意。
当天下午,噶礼的心腹的家人被关在牢里,他的心腹带兵去抓人。
傍晚,庆德带人回去取行李,胤禩住知府衙门,太子住在巡抚衙门。而到此时太原百姓也意识到不对劲。
首先知府换人了,下午又出去好几拨士兵。但府衙没出告示,也没听说哪里有盗贼,也没听说哪里打仗,以致于大部分百姓心中疑惑,也没过多关心,该干什么干什么。
小部分百姓好奇,看到知府和巡抚衙门外多出许多衙役和士兵,也不敢乱打听。
翌日下午,胤禛和胤禔回来,太子让他俩去歇息,亲自审理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
这些人被押往太原的路上还心存侥幸,因为太原有噶礼。看到巡抚换成太子,顿时绝望了。
太子问什么,他们答什么,以致于半个时辰就处理好了。
该关的关,该杀的,翌日拉去菜市口斩首。而在第一批犯人处置好,噶礼派出去的第一批人也回来了。
太原百姓认识噶礼的心腹,见他们押送囚车,误认为噶礼残害忠良。百姓不敢大声喧哗,背地里都在骂噶礼不得好死。
人押到太原,太子信守承诺,不但放了噶礼心腹的家人,还允许他们拿钱买命。罪名轻的官员,摘去顶戴花翎,也可以拿钱赎罪。
有句话叫好死不如赖活着。
太子要的钱多到得掏空家底,有机会活命的人毫不迟疑的把钱奉上。
噶礼听说许多人被放回去,见到太子就问,“奴才能不能拿钱赎罪?”
“山西巡抚,封疆大吏,你觉得给孤多少银子合适?”太子不答反问。
噶礼没话了。
太子转身走人,噶礼慌忙说,“奴才罪不至死。”
“两天前你罪不至死。”太子冲后面使个眼色,侍卫把搜集到的证据递到噶礼面前,“上疏推荐霍州知州李绍祖,其因酗酒发疯自刎,你却隐瞒不报,此乃欺君。
“太原知府屡屡用酷刑为你敛财,此乃贪赃枉法。庇护贪得无厌的平遥知县王绶,此乃玩忽职守。如此三条足矣判你个斩立决!你竟然想拿钱买命?孤卖给你,都对不起为孤讲解晋祠的太原仕子!”
噶礼看到纸上的字,不敢相信短短两天他竟然查出这么多。
“是不是很好奇孤怎么查到的?”太子道,“太原百姓告诉孤的。孤问你的人知不知道李绍祖,认不认识王绶,他们误认为孤已拿到证据,对孤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孤才能查这么快。”
噶礼不敢置信地问,“你起初只有我贪污的证据?”
“是的。”太子话音落下,噶礼瞪大双眼,“你以为孤为何把你和你的家人关起来?放你出去,走漏风声,销毁证据,太原百姓用自己的性命起誓他们所言属实,孤亲自去抓人,你的人也不会束手就擒。”
噶礼张了张口,“你,你——”
“你没想到的多着呢。”胤禛走过来说,“实不相瞒,有很多证据是我抓到人之后才找到的。但是证据是真的,除了你们,没人会在意先后。”
噶礼脱口道:“皇上!”
“汗阿玛在意,会命孤过来?”太子摇头笑笑,笑他天真,“我们不讲,汗阿玛知道先抓人,还是先找证据?孤隐瞒不说,日后被汗阿玛知道,汗阿玛也不会为了你训斥孤。”
噶礼的脸色变了变,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汗阿玛十分看重你。”太子道,“知道汗阿玛为何让孤过来?因为你太迫不及待,太贪。汗阿玛对你们很宽容,曹寅欠朝廷百万两白银,都没把他关起来,只是抄家。你少贪点,真有人参劾你,汗阿玛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噶礼张了张口,“真有人参劾?没人参劾我?!”
“没有。”太子道。
噶礼不信,“那你们,你们,皇上——”
“太原怨气冲天,直达天听。”太子道,“汗阿玛命我们过来一探究竟只是其一。”
胤禛猛然转向他,“还有其二?”
“让孤多走走,多看看,免得韭麦不分。”太子看向噶礼,“你别那么贪,孤过来也不过敲打你一顿。因为世间像汤斌那样的极少。换成别人不会比你更好。毕竟你除了贪,还有些优点。”
噶礼从未后悔过,这一刻无比后悔,可惜为时已晚。
太子转向胤禛,“离这边最远的到太原要多久?”
“至少六天。”胤禛道。
太子:“六天?”看向噶礼,“聪明的人大概已猜到你和知府都被关起来,消息传出去,他们会不会反抗?”
噶礼摇摇头,皇帝以前很袒护他,即便他被抓起来,跟他交好的那些人也会认为他能全身而退。
“那孤就放心了。”太子看了看身上杏黄色龙袍,“可惜哪儿也不能去。”
胤禛:“二哥都暴露了,还想往哪儿去?咱们只带二十几人过来。”
噶礼再次睁大眼。
太子想笑。
胤禛看到他的表情,也忍不住咧嘴笑道,“没想到?算上庆德,和我们的贴身太监,还没三十人。你坐着轿子来这边的时候试着逃跑,即便跑不掉,你的那些心腹,比如王绶,也能跑掉。”
噶礼什么都不想说,却又忍不住问,“谁的主意?”
“先抓你再审,胤禛的主意。”太子道,“你看到胤禛,不会把他放在眼里,这时孤突然出现,你整个人懵了,自然是问什么你说什么。”
噶礼:“如果我没懵?”
“我们有鸟铳。”胤禛道,“你家没有。有太子二哥在,你以下犯上,这一条就够处死你。”
太子点头,“除非你家囤有大批鸟铳。”
噶礼家没有,而听太子和胤禛说完,噶礼彻底服气。
“奴才还有一事不明。大贝勒?”噶礼看向太子,你们不是闹的恨不得杀死对方?何时变得这么好了。
太子笑看着胤禛,“你知道?”
“大概猜到,不知对不对。”胤禛道,“我和老八有经验,汗阿玛肯定会让我们来帮太子二哥。留大哥在京,汗阿玛担心太子二哥多想,或者怕大哥给你使绊子,让你出点什么意外,干脆让大哥跟咱们一起来。二哥有事,我们别想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太子点头:“老大耳根子软,脑子不够用,汗阿玛担心老大身边的人撺掇他。”
“你才脑子不够用!”
第118章 太子回京
众人回头望去, 胤禔怒气腾腾的正往这边来。
太子不禁说, “这么远也能听见?”
“你声音大的我想听不见都难。装听不见,岂不是让你很失望。”胤禔面含嘲讽道。
太子:“想不想证明你脑子有用?孤给你个机会。”
“不稀罕。”胤禔道。
胤禛很是无语, 平时在宫里闹闹就算了, 当着外人的面也这样和太子讲话,不给他留一点面子,看来老大的脑子是真不够用。
“大哥,我和太子二哥商议一下,你和八弟留在这里等汗阿玛任命的新知府和巡抚, 我和二哥带噶礼和太原知府回京。”胤禛道。
胤禔脱口道:“为什么不是我回京,你们留在这里?”
“你和八弟带着十几个人押送他, 不担心他半道跑了?”胤禛问。
胤禔顿时没话了。随后想想不对劲, “你们就不怕他跑了?”
噶礼忍不住开口, “奴才的家在京城, 家人在这里。”潜意思往哪儿跑啊。
胤禛:“今天早上太子二哥收到一封直隶巡抚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信, 直隶巡抚带人过来护送太子二哥回京。”
胤禔张了张口,瞪着太子, “太子爷真了不起。”
“比你强一点。”太子笑容可掬道。
胤禔张嘴就想骂他。
胤禛先拽一下他的胳膊,“大哥, 八弟还不知道此事, 我们去知府衙门告诉他一声。”
“使人告诉他不就成了?”何必亲自前往。
胤禛想把他敲晕,省得跟他废话,“还有些别的事。”不待他开口,拽着他的胳膊, “走了,走了。”
胤禔被他拽的踉踉跄跄出了巡抚衙门就问,“何事?”
“噶礼派出去的亲信有的还没回来。直隶巡抚来的快的话,我们可能等不到他们回来,此事交给八弟。”胤禛道,“他说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胤禔看向他,“你也不信我?”
“不是。八弟有经验。”胤禛道,“我们在江南那些日子,都是我在前,八弟善后。”
说起江南,胤禔没法反对,“这点事何时不能说?”
“赃银封箱,重审噶礼以前乱判的案子,还得给噶礼府上送菜,乱七八糟的事那么多,我担心回头忘了。”胤禛说的都是实话,但有庆德和别的侍卫分担,他一点也不忙。
和太子无关的事,胤禔懒得往深了想,也没怀疑,就跟着胤禛去找胤禩。
胤禛担心直隶巡抚来的快,一点也没担心错。第三天上午,太原城百姓奔走相告,城外来了大批士兵。
与此同时,太子收到直隶巡抚请求入城的帖子。
胤禛带着侍卫出城迎接。
片刻,从巡抚衙门到城门外的街道两侧布满士兵。又过一个多时辰,百姓不得不回家吃饭的时候,太子坐上直隶巡抚带来的马车,胤禛紧随其后,直隶巡抚在胤禛后面,而押送噶礼和太原知府的囚车在直隶巡抚的马车后面。
噶礼不见踪迹,太原知府销声匿迹,太原百姓就猜他俩完了。可是没能亲眼看见,谁都不敢相信,也不敢喧哗。
如今亲眼看到噶礼和太原知府沦为阶下囚,百姓顿时忘记前面的三辆马车,都盯着噶礼和知府的囚车指指点点。
嫉恶如仇者,想也没想就把手中的东西丢出去。
有一就有二,不大一会儿,碗筷、包子、油条、油饼、烂菜梗子如天女散花般纷纷朝噶礼和知府的囚车落去。
啪!
胤禛撩起帘子,勾头一看,车上有个鸡蛋,不禁怒吼,“别乱扔!”
沿途百姓浑身一震,热闹的街道陡然安静下来。
力气太大,砸错车的人慌忙蹲下,恐怕被前面的侍卫抓到。
“掌柜的,看清楚了吧。刚才说话的那个是黄家四少爷,也是皇家四贝勒。敢走在他前面的一定是太子爷。”
开口说话的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子。此人正是那天巧遇太子的店小二。身边站着一个四十多岁,身材消瘦,留着山羊胡的男子是客栈里的掌柜,“不可能是那个大少爷?”
“走在最前面的马车比四贝勒的大一圈。”店小二道,“让大贝勒坐,他也不敢。”
不,胤禔敢。然而太子不会给他机会。
掌柜的点头,“对!等一下,你为何不早说?”
“太子爷不让小的说。”店小二看到太子回京,才敢跟掌柜的说,“再说了,小的也怕坏了太子的大事。”
掌柜的看到囚车里的人,设身处地想一下,换成他也不敢跟别人讲,“等一下,黄家四位少爷住的房间还空着?”
“他们给了半个月房钱,虽然东西搬走了,小的担心他们随时回来,就没敢让人上去。”店小二道。
掌柜眼珠一转,“速去做四个木牌,牌子上就写,太子殿下住过的房间,大贝勒住过的房间,四贝勒住过的房间和八贝勒住过的房间。牌子就钉在房门上面。再给账房说一声,太子住过的房价提四倍,三位贝勒住的房提两倍。”
店小二扭头打量一番掌柜,不愧是掌柜的,脑袋简直不是人的脑袋。
“看我作甚?快去!”
店小二咽口口水,提醒误以为自己有九条命的掌柜,“大贝勒和八贝勒还没走。”
“没走?!”掌柜惊叫道。
店小二指着远处的马车,“最后那辆是从城外来的,里面坐的肯定是来接太子爷的人。如果不是他,按照尊卑长幼,第二辆马车应当是大贝勒。”事实上是四贝勒胤禛,“四贝勒那辆马车坐两个人还行,三个高大的男人会很挤。皇家不缺钱,听说又把噶礼家抄了,他们兄弟三人无需挤在一辆马车里。”
“兴许骑马走了。”掌柜的说。
店小二:“小的听人说,现在的知府是个二十出头,长得很好看的年轻人。”
“八贝勒?”掌柜的不禁问。
店小二没回答,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掌柜的心痛,到手的银子不敢拿,“他们留在这里作甚?”该走不走,耽误他赚钱。
店小二很是无语,“小的去做木牌?”
“算了。”钱重要,命更重要,掌柜的叹气道,“哪天皇帝能来就好了。”
店小二顿时想翻白眼,来个太子都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还想着皇帝?真美!当皇帝跟他们一样闲啊。
皇帝比他们还闲,因为无外患,无内忧,刘彻又想去江南。
太子到太原就没了消息,康熙很担心第一次出远门的太子,见刘彻不急不躁,上午跟瓜尔佳·如意去御花园赏春花,下午就惦记着江南,康熙又想揍他。
“这时候去江南,等到江南天就热了。”康熙道。
刘彻:“江南没京城热。”
“江南热的时间长。”康熙道。
刘彻根本不信,“你当我没去过?江南热也就热二十天。春天和秋天长。哪像京城,过了冬天就是夏天,过了夏天就是冬天。”
“现在是夏天?”康熙问他。
刘彻:“算是春天,但没有江南春天舒服。”
废话!
京城和江南一样,也不会有那一声,“能不忆江南?”
“今年别想。”康熙懒得同他废话,直接拒绝。
刘彻:“我也没说今年,明年去。”
“明年不行。”康熙道,“你走了,老九何时成婚?”
刘彻想一下,“一个正月一个二月好啦。反正宅子好了,现在才三月份,来得及。”
“常宁病了。”康熙提醒他。
刘彻点头,“我知道。”
“常宁想回家休养。”康熙看着他,这点你也该知道。
说起这事,刘彻就有意见,“我让老四去内务府,你不同意。除了他,合适的人要么老要么病,要么镇不住内务府的魑魅魍魉。”
“朕还琴瑟琵琶。”康熙瞪他一眼,给朕认真点。
刘彻:“我没和你对对子。对胤禛委以重任,他反倒不会多想,会认为你我希望他能像福全一样当个贤王。”
“老三、老五、老七、老八和老九会多想。”康熙道。
刘彻笑了,“羡慕嫉妒老四?江南的事换成老三成吗?得被江南的盐商和盐政忽悠的把自己卖了。不不不,不用他们。江南文人和秦淮名妓就能把他哄的不知东南西北。
“老五和老七敢用快刀斩乱麻?老八都不行。我也没让他们闲着,老七不是在火/器营干的不错么。老九,我打算让他想去工部待两年。”
康熙疑惑不解,“为何?朕以为你会说户部。”毕竟九阿哥曾提到,他想跟船出海。
“我听弘阳说,老九闲着没事的时候做个战车。他都没见过几次,自己就能做出来,不去工部屈才了。”刘彻道。
康熙:“弘阳什么时候说的?不是,那孩子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不是特意过来告诉我。踢蹴鞠的时候随口说的。他还说老九想出海,其实不是想赚钱,他是想去西洋。”刘彻道,“最近在自学洋文。”
康熙不禁眨了一下眼睛,消化他所听到的,“他学洋文?”
“你那些儿子当中,唯二对西洋感兴趣的人。”另一个是太子。刘彻见他不敢相信,“从今往后别再说你了解你的儿子们。”
康熙:“他从未跟朕说过。”
“觉得没必要吧。”刘彻道,“不说这些。小五跟她额驸成亲后,她额驸就不适合在宫里当差。”
康熙想一下,“给他安排个佐领或参领。”
“明儿我跟太后提个醒,免得又替她请孙女叫屈。”刘彻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我昨儿听魏珠说,太后命奴才往公主所送好些东西。你去看看都是些什么。”
康熙无奈地叹气,“朕去?”
刘彻点头,“你闺女,你养母,你不去我去?”
“箱子都是盖上的,朕怎么看?”康熙望着他,“说话前劳烦你动一下这里。”指着自己的脑袋。
第119章 小儿难养
刘彻顿时噎住, “你, 我,我不管了。”
“小五也不是外人, 她想给就让她给。”康熙道, “她都六十岁了,别跟她计较。”
刘彻:“你不在意,我才懒得管。这个皇宫的主人又不是我。”
康熙摇头笑笑,转移话题,“今年去不去蒙古?”
“过了中秋?”刘彻问。
太子回来天就热了, 也没法去蒙古,只能下半年去。
康熙点点头, “对!”
刘彻去年只去过热河行宫, 由于天热, 在行宫那段日子他几乎没出去过, 以致于憋了一年半的人早就按耐不住想出去走走。不然也不会突然跟康熙说明年去江南。
“太后去不去?”刘彻问。
康熙:“想去就带上她。”
“那我不主动讲, 她开口要去再带上她。”刘彻道,“你别瞪我, 她年龄那么大,路上出点什么事, 你是怪我, 还是怪你自己?”
康熙嘴巴动了动,叹气道,“你说得对。”
“那就听我的。对了,别忘记明年秋派船出海。”刘彻道, “这个是你去年答应我的。”
康熙连连点头,是的,都是。
刘彻满意了,瞧着离天黑还早,“咱们去箭亭。”
箭亭是阿哥们习武的地方,康熙正好想看看几个小儿子和大孙子有没有认真练武,“走吧。”
一人一魂并排到箭亭,看到十五阿哥正在和弘阳摔跤。
刘彻脚下一顿,康熙跟着停下来,两人相视一眼。刘彻开口喊,“弘阳!”
“皇玛法?”弘阳松开十五阿哥,跑过去,“孙儿给皇玛法请安。”行个礼就问,“皇玛法来找孙儿?”
刘彻:“不是。”伸手捏捏他的胳膊,“你的小身板也能跟你十五叔摔跤?”
“儿子让着他就可以。”十五阿哥笑着走过来。
弘阳:“你刚才没让着我。”
“因为还没开始。”十五阿哥道,“开始就让着你。”
弘阳立刻接道:“我们继续?”
十五阿哥:“好啊。”撸起袖子就要跟他摔。
刘彻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跟你十四哥玩去。”
“汗阿玛是不是怕儿子伤着弘阳?”十五阿哥抬头问。
弘阳转向刘彻,“皇玛法不用担心,孙儿不如十五叔壮,但孙儿灵巧。”
“朕让你们习武是强身健体,不是为了比试谁最厉害。”刘彻说着,一顿,扭头看去,果然没看错,“哪来的孩子?”
康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想给他一巴掌,“胤禛家的弘晖。”
“弘晖这么大了?”刘彻开口道。
十五阿哥接道,“不大。”
“朕的意思小半年不见,弘晖又长高了。”刘彻冲小孩招招手手,“你额娘呢?”
小孩后退一步,脸上露出一丝惧意,随即往十四阿哥那边看。
十四阿哥走过去抱起他,“不是外人,是你皇玛法。”把他放到刘彻面前就问,“你额娘呢?”
“启禀皇上,启禀十四爷,福晋去永和宫了。大阿哥听到这边有说话声,就要下来自己走。福晋猜十四爷在这边,就让奴婢随大阿哥过来找十四爷。”弘晖的嬷嬷道。
刘彻蹲下去,小孩又往后退一步,好像刘彻是吃人的魔鬼。
弘阳看着好玩,“皇玛法,他怕你。”
“然后呢?”刘彻抬头看他。
弘阳躲到十五阿哥身后,“他觉得皇玛法可怕。”
“过来。”刘彻冲他招招手。
弘阳笑嘻嘻道,“孙儿才不过去。皇玛法,弘晖要跑。”
刘彻伸手抓住小孩的胳膊,“不是来找你十四叔的吗?”
小孩瘪瘪嘴就想哭。
刘彻立刻说,“不准哭!哭朕打你屁股。”
小孩瞬间把眼泪憋回去。
刘彻见他这样又想笑,“你这孩子胆子怎么这么小。”把他拉到身边,“你阿玛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敢跟朕顶嘴。”扭脸看一下康熙,对不对?
“差不多。”康熙笑着说,“你别吓唬弘晖。这么小的孩子被吓掉魂,老四回来敢和你对打。”
刘彻没想吓唬他,只是见他比弘阳的胆子还小,觉得稀奇,毕竟是胤禛的嫡长子,“弘晖为何怕朕?”
小孩扁扁嘴,睁大眼睛看着他,脸上写满委屈。
“人家跟您不熟。有可能都不认识您。”弘阳开口道。
小弘晖扭头看向弘阳,眼中尽是,你怎么知道的啊?
“皇玛法,看到了吧。”弘阳道。
刘彻:“去年除夕家宴他没去?”看似问弘阳,其实问康熙。
康熙摇摇头,弘阳也摇摇头。
“他睡着了。”十四阿哥道,“在额娘那儿睡的。”
刘彻明白了,“难怪呢。”
年龄小,不记事,以前见过他,中间隔一年半载不见,把他忘了也正常。刘彻拉住小孩的手,“朕是你皇玛法,不会喊皇玛法,喊一声玛法让朕听听。”
小孩抿着嘴,一声不吭。
“这个性子倒像老四的儿子。”刘彻笑道。
十四阿哥接道,“倔强?”
刘彻扭头笑看着他,“倔强是你能说的?”
“四哥又不在。”十四阿哥心虚的眼神飘忽不定,“汗阿玛,四嫂该和额娘谈好事了,儿子领弘晖去永和宫?”
刘彻站起来,“去吧。弘晖,下次见到朕不喊玛法,朕揍你。”
小孩咧嘴又要哭。
十四阿哥连忙抱起他,拍拍他的背,“汗阿玛,就别吓唬他了。弘晖,咱别理他。等你阿玛回来,告诉你阿玛,让你阿玛给你报仇。”
小弘晖扭头看一眼刘彻。
刘彻道,“他不敢说。”
弘晖睁大眼睛,一副“你们怎么都知道我心里想什么”的样子。
刘彻顿时忍俊不禁。
“傻孩子。真不像我四哥的儿子。”十四阿哥单手抱着他,另一手捏捏他的小脸,“若不是你长得像他,我都怀疑你是四哥从外面偷来的。”
十三阿哥不禁说,“你话真多。”随后冲刘彻所在的方向努努嘴,小心汗阿玛听烦了,揍你。
十四阿哥扭头看一眼他爹,见他爹脸上的笑已消失,连忙抱着弘晖去永和宫。
刘彻见天色不早,让一众小孩回阿哥所,他就去乾清宫。
用过晚膳,洗漱后,刘彻去寝室看书的时候,才开口说,“老四的这个儿子——”
“你不喜欢他?”康熙肯定道。
刘彻摇摇头,“不全是。弘阳以前胆子小,是因为身体弱,整天关在屋里,没跟人接触过,不敢见人。弘晖面色红润,胆子比小女娃还小,不是老四惯的,就是他福晋惯的。”
“胤禛忙,没空惯孩子。”康熙道。
刘彻:“那就是他福晋惯的。”
“她和胤禛成亲多年才得一子,肯定特别疼他宠他。再说了,弘晖现在还小,长大进尚书房就好了。”康熙道。
刘彻瞥一眼他,“三岁看到老,这话你好像说过。”
“有的小孩懂事晚,五六岁才能听懂大人说的话。”康熙道。
刘彻:“你的意思老四福晋没错?你为何不让嫔以下的庶妃养孩子?”不等他开口,主动说出来,“因为你不希望生于深宫之中的孩子,长于无知妇人之手。”
“你想把弘晖接到宫里?”康熙问,“不行!”
刘彻比较喜欢胤禛是真的,但也没想过夺他的儿子,“不是。”因为他另有打算。
“那就好。”康熙松了口气。
八天后,太子和胤禛回来,刘彻处决噶礼和太原知府,安排好新巡抚和知府,把胤禩和胤禔换回来,也到了五公主成亲之日。
刘彻借惠妃的口吓唬太后,私藏火/器以谋/逆罪论处,吓到太后,打那以后太后再也没敢提鸟铳。
五公主大婚后,刘彻抽空把胤禩叫到乾清宫,把他家发生的事告诉他,随即就叮嘱胤禩,儿子得自己教,不能交给嫡福晋,也不能推给侧福晋和嬷嬷。否则会被教的跟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一样。
胤禩觉得他爹夸张,休沐日呆在家中盯着他儿子,发现小孩一会儿要吃的,一会儿要喝的,一会儿冷了,一会儿热了,比他爹还难伺候,胤禩怒了。
小孩再一次要玩的,胤禩出去数落他儿子一顿,把小孩拎到书房,大眼对小眼,父子二人对视一刻,小孩哭了,吓哭了。
胤禩趁机问他还敢不敢闹。小孩哭的打着嗝摇头,他没闹。
随后胤禩叫嬷嬷进来给他洗洗脸,就把小孩拎到椅子上,自己坐在旁边椅子上,教小孩认字。
没到一刻,小孩昏昏欲睡。胤禩揪住他的耳朵,把他揪醒,扬言要打他屁股。小孩吓得想哭,胤禩趁机说,不哭不闹就不打他。不然挨了打还得跟他读书识字。
小孩当时直说不敢。但年龄小,第二天就忘了——故态复萌。
胤禩干脆请假在家,连盯着小孩三天,才把他儿子的“恶习”改掉一点点。
四月二十五日,下了早朝,胤禩尾随刘彻到乾清宫。
刘彻知道他在后面,在外面说话不方便,就一直没吭声。到乾清宫才问,“找朕何事?”
胤禩拱手道:“汗阿玛辛苦了!”
“何出此言?”刘彻被他说蒙了。
康熙笑道:“他这几天没来上朝,听胤禛和保成说他忙着在家教孩子。”
“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刘彻笑着开口。
胤禩点头:“是的。儿臣今天过来还有一事相求。”
“可别说想把你家那小子送去阿哥所。他太小了,你侧福晋也不舍得。”刘彻道,“如果想问朕如何把你们养的这么懂事,朕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照规矩养的。”
胤禩张了张口,最无法理解的就是这点,“汗阿玛怎么知道儿臣想问什么?”
第120章 爱屋及乌
刘彻笑道:“知子莫若父。”
康熙发出一声鄙视。
刘彻恍若未闻, 继续说:“小孩该惯还得惯, 大事上不出错就行了。好吃不是毛病,懒做不行。风流可以, 下流不成。贪图享乐也行, 用不义之财满足自己的私欲不行。”
“具体该如何做?”胤禩问。
刘彻:“触碰到你的底线就罚。是打是骂还是罚站,随你高兴。你罚孩子的时候,你福晋可别跟着劝,否则事倍功半。”
“她不敢。”胤禩这几日歇在书房,用行动表示孩子不懂事, 他很生气,导致八福晋郭络罗氏都不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
刘彻微微颔首, 表示对这点极为满意, “你儿子还小, 好教。对了, 朕过几个月去蒙古, 把你儿子带上,别带你福晋和侧福晋。”
“跟胤禛说一声, 叫他把弘晖带上。”康熙突然开口。
刘彻微不可见的点一下头,算是同意, 嘴上对胤禩说, “别四处声张,朕不打算带十三、十四、十五和十六。”
“只带儿子和弘阳?”胤禩道。
刘彻乐了,“你怎么知道朕会带弘阳?”
胤禩心想,当然是你疼太子, 爱屋及乌啊。
“弘阳可以陪汗阿玛踢蹴鞠。”胤禩嘴上说。
刘彻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摇头笑笑。
五月初,移驾畅春园。
七月选秀,刘彻回来一趟,定下老大、老九和老十的嫡福晋,又给胤禩选两个十六岁大的侧福晋,命侧福晋八月底进府,把老大的事定在十一月,而老九和老十的一个定在明年正月十六,一个定在二月十二日,就去热河行宫避暑。
八月初,刘彻回到畅春园。八月十五中秋节前夕,刘彻和康熙换回来。康熙陪他一家老小过中秋节。
中秋节过后,刘彻把北巡的日子定在九月初二的那天,畅春园的宫人开始收拾行囊,小皇子们却没收到随驾的口谕。
下了课,十四阿哥打头,带着三个弟弟去清溪书屋找刘彻。
刘彻知道他们来干什么,不容他们开口就说,“你们今年留在畅春园,好好听话,朕回来就检查你们的功课。”
“明年?”十四阿哥顺嘴接道。
刘彻点头。
康熙儿子多,不可能一次全带出去,这个道理十四阿哥懂,也就没闹,“汗阿玛这次带谁去?”
“你大哥、三哥、四哥、五哥、七哥、八哥,还有他们的嫡子或长子。对了,还有弘阳。”刘彻道。
十五羡慕嫉妒,“儿子就知道汗阿玛会带弘阳。”
“按理说朕得带太子和弘阳。”可太子得监国,带上他儿子弘阳无可厚非。刘彻道,“你成亲后生个儿子,朕也带你们去。”
十五阿哥张嘴想说好,看到自己的小身板,把话咽回去,“汗阿玛说话算话,明年一定要带上儿子。”
“功课让朕满意,谁不带都带你。”刘彻道。
康熙冷不丁问,“你的如意呢?”
刘彻猛的看向康熙,想让朕带上她?
“不是。朕担心你想带她。蒙古除了蒙古包就是草原,她跟过去,你们独处的时候,朕得在草原上游荡。”这点康熙极其不喜欢。
刘彻此行目的散心是其一,主要原因是和蒙古各部首领喝酒吃肉的时候敲打他们,顺带给胤祥的两个妹妹找额驸。
俩公主虽小,但提前定下来,额驸的父母才会用心教导他们。
六年前的刘彻不同意把公主嫁到蒙古,如今主动挑女婿,是他发现公主到蒙古比在京城自在。
四公主嫁到归化城,她就是归化城的主人,跟个藩王似的。五公主嫁到佟家,虽有自己的公主府,在繁华的京城住的很舒服,但出行不便,稍稍做点出格的,就会被御史弹劾,遭人非议。
对于不喜欢被束缚的刘彻来说,他宁愿公主去塞外,天高云淡,远离纷争,心情好的时候,不好的时候都能策马奔腾。
这些刘彻没同康熙说过。
刘彻以前对儿女的婚事不上心,今生有机会,虽说不是他亲生的,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才想尽自己所能,让他那群便宜儿女过得舒心些。
刘彻的打算也没准备让康熙知道,便在心里说,“那就让如意留在畅春园陪太后。”
“太后不去?”康熙问。
刘彻心说:“她问我小五能不能去,我说出嫁的公主不能,她就说她也不去。”停顿一下,看向康熙,“她是真疼小五。”
“一辈子没孩子,朕有太皇太后,她想照顾朕都没机会,后来就把小五当闺女疼。”康熙道,“小五跟她的贴心小棉袄似的。”
刘彻很想开口说点什么,但面前还有四个儿子,就什么也没说,让他们退下,便吩咐魏珠去讨源书屋,叫太子的侧福晋给弘阳收拾行李。
片刻,魏珠跑回来。
刘彻见他满头大汗,不禁站起来,“出什么事了?”
“讨源书屋上上下下都在忙,奴才就没进去。”魏珠喘一口气,没容自己平复下来就说,“太子妃生了。”
刘彻脱口道,“男的女的?”
“正在生。”魏珠道。
刘彻信步出去,到门口一顿,他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太医去了没?”
“奴才没进去。奴才现在去看看?”魏珠问道。
刘彻点头。
一刻钟,魏珠回来禀告,“太医在产房外候着。奴才听讨源书屋的嬷嬷讲,太子妃才发动一个时辰,离生还早。”
“她这是第三胎,无需那么久。”康熙道。
刘彻扭头看向他,连生孩子你都懂?
康熙点头,“保成额娘走后,朕找太医和稳婆打听过,头胎生的艰难,往后一次比一次容易。太子妃和孩子都没事的话,等一下就能生出来。”
刘彻假装沉吟片刻,“魏珠,再去看看。”
“嗻。”魏珠儿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就往讨源书屋跑。到门口,听到吵吵嚷嚷声,心中一凛,推门进去,就看到众人脸上洋溢着喜庆,“太子妃生了?”
“生了!是个阿哥!”
不知谁回一句,魏珠也没在意,掉头就往清溪书屋跑,还没进门就大声说,“恭喜皇上,太子妃生了,是个阿哥!”
“朕看到你这么高兴就猜到了。”刘彻笑看一眼康熙,收回视线就问,“孩子如何?”
魏珠张大嘴“啊”一声,他把这点给忘了,“奴才再去看看?”
“不用了。”刘彻见他面露不解,“太子快过来了。”话音落下,大门口多出一个身影。
康熙看过去,笑道,“保成挺高兴。”
“嫡子啊。”那份高兴不缺儿子的康熙无法感同身受,刘彻能理解,见太子到他面前还乐得见牙不见眼,走过去按住他想行礼的胳膊,“朕知道了。孩子如何?”
太子僵住。
刘彻感觉到他的异常,不禁问,“孩子身体弱?”
“不弱,只是有些小。”太子道。
刘彻:“小没事。朕出生时也不大,命嬷嬷用些心。”
“儿臣知道。”太子道,“儿臣来之前已交代下去。”
刘彻点头,“那就行。人不够再让顾问行挑几个。”
“儿臣知道。”
刘彻:“朕也不留你,回去看看太子妃和孩子吧。”
“儿臣遵命。”太子行了礼就转身告退。
刘彻看向康熙,怎么办?
康熙:“尽人事听天命。”
刘彻轻轻叹了一口气,如今只有这样。
太子给嬷嬷下死命令,阿哥有个好歹,她们别想活着出宫,以致于刘彻从塞外回来,就听到太子的嫡子又胖又壮,像换了一个人。
刘彻放心下来,但他觉得紫禁城风水不好,就在畅春园住到十一月底才带着一家老小回到紫禁城。
在紫禁城住三个月,春暖花开之际,刘彻带着十三、十四、十五和十六阿哥,以及弘阳、弘皙和胤禛家的弘晖去江南。
九阿哥和十阿哥听到这个消息很不高兴,因为去年去塞外没他们的份,今年去江南还没他们的份,凭什么啊。
哥俩就进宫找刘彻。
刘彻说他此行不带女人,他们是不是也要把新婚福晋扔在家中。
成婚没几天的哥俩顿时老实了。随后,九阿哥就说十一阿哥想去。
刘彻就问他十一的身体如何,九阿哥又没话了。
十一身子骨看起来挺好,其实很虚,这些年远离女色,早睡晚起多踢蹴鞠,比早年好多了,也经不起长途跋涉。
刘彻把他俩打发走,忍不住同康熙嘀咕,“我是不是对他们太好?”好到都敢质疑他的决定。
“不是。”康熙笑道,“换成朕胤禟也敢说,他想去江南。”
刘彻:“那就不是我的问题。对了,这次从哪儿?”
“从山东吧。”康熙道,“顺便体察民情。”
刘彻瞥他一眼,“体察民情?你认真的?”
“怎么了?”康熙反问,“你不想去。”
刘彻摇摇头,“不是。你我还没出京城,山东官员就知道你从山东过,你能体察个什么?”
“你说得对。但你多走走,还是能看到的。”康熙道,“别的可以隐瞒,地里的庄稼涨势如何没法瞒。”
刘彻:“贪官横行,亩产千斤也没用。”
“你想怎么做?”康熙见他一点也不担心,就觉得他已有主意。
刘彻笑道,“微服私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