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距离晚饭时间还早,黄老正在午睡,李登峰就和黄胜波,黄胜澜两兄弟聊起了天,大多数都是黄胜澜与李登峰说话,两人聊的都是深市的事情,作为军人的黄胜波也插不上嘴,就静静的坐在一边聆听。
黄胜澜告诉李登峰,八月份,深市特区正式成立,新的工业区也开张了,之前的宣传工作很有成效,不少港岛公司都在新的工业区设厂了。现在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前进。深市目前大兴土木,朝气蓬勃,他们这些政府干部都很有干劲,觉得自己亲身参与了一件伟大的事业。
这次回京,他是跟着张书记来跑一个重点项目的。
李登峰一听说张书记也来了,“二哥,我去深市时,张书记对我很照顾,我想去拜访一下他不知道方便吗?”
“峰仔,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张书记一向很器重你,你要是去看他的话他一定很高兴,你等我通知吧!”
“好的,二哥。”
黄胜波终于有机会插上嘴了,“登峰,二弟,听你们说完,我也很想去深市看一看。”
“大哥,有机会一定要去,我全程接待你。可惜了,爷爷的意思是让你在部队干下去,要不你也能去深市就好了,咱们兄弟联手,对了,还有小四,我跟你说,深市绝对是锻炼人的地方,比燕京部委强太多了。”
黄胜男气呼呼的说道:“二哥,你也被李登峰收买了,一心就想让我去深市,遂了他的愿。”
“小四,你怎么说话呢!俗话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峰仔这种人才只有放在深市港岛才能人尽其才,你作为他的爱人,当然要支持他了。”
黄胜男满脸通红,“二哥,你乱说什么,什么爱人,我们只是同学关系。”
她捂着脸跑了。
黄家兄弟哈哈大笑。小四可从来没对哪个男生这样过,她和李登峰的关系他们都看出来了,早晚的事。
傍晚时分,黄胜男的父亲黄炳辉下班回家,黄家的女儿女婿黄平和郑兴民带着儿女郑佳国郑佳娴也过来做客。
这是黄家多少年也看不到的热闹景象,餐厅里都快坐满了。
黄老坐在主位,眼含笑意的看着这些小辈,一高兴,多喝了一杯。
他分别问了黄胜波黄胜澜的近况,兄弟俩据实回答。
黄老点点头,“小波在部队,小澜在地方,做的都不错,你们两个好好干,别丢黄家的脸。”
“爷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黄老又把目光对准李登峰,“小李,这一屋子人只有我们两个是搞经济的,你跟我说说,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黄爷爷,我一直都很认真学习的。”
“那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和经济有关的事情啊?跟我说说。”黄老身处高位,很多民间的事情都接触不到,所以他特别重视学经济的李登峰的看法。
这个学期开学后,他经常让孙女把李登峰喊过来吃饭,主要就是从他那里获取一些市井间和经济有关的消息。
李登峰一下子就想到了今天中午的悦宾饭馆,“黄爷爷,中午我们宁老师请我们几个去了一家私人开的饭馆吃饭,就在东城的翠花胡同,饭馆是一对母子开的,母亲做菜很好吃,儿子是返城知青……”
黄老听完,微微一笑,“你说的这家饭馆我知道,小文之前是夜老家的保姆,做家常菜有一手的,我去夜老家尝过她做的饭。”
李登峰在吃惊之余,立刻就明白了,文贵仙的饭馆属于新生事物,没有上面点头,她这个买卖又怎么开的起来?
黄老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小李,你跟我说说,她家这个饭馆生意怎么样?吃饭的人多吗?”
“生意很好,吃饭的人都要排队,主要是私人饭店在燕京还属于独一份,大家都很好奇,听到消息成群结队的去。”
“那用你经济的眼光来评价一下,大胆的说。”黄老的目光中透着期望。桌上其他人也一起注视着李登峰。他们都知道,能让自家老爷子如此重视的事一定意义非凡。
“黄爷爷,如果用经济的眼光来评价,我只能用五个字来形容,敢为天下先!允许私人餐饮开业,这打破了我们几十年公有经济的枷锁,标志着个体经济合法化破冰,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
黄炳辉有些吃惊,“登峰,你对这家私人饭馆的评价这么高吗?不就是一家小餐厅吗?”
李登峰笑了,“叔叔,餐厅虽小,但是意义重大,有了这家悦宾饭馆,我相信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私营企业出现,我国的经济体制将发生重大改变。”
黄家的女婿郑兴民对此忧心忡忡,“爸,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很危险?咱们国家还能是社会主义国家吗?性质不就变了吗?”
黄老没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几秒钟,他才缓缓开口,“小李,你能回答你姑父这个问题吗?”
李登峰只是笑。
“你这小子,也太谨慎了,这是家里人吃饭,谁还能批评你吗?大胆的说。”黄老看出他的顾虑,嗔怪道。
李登峰这才开口,“姑父,我先问你个问题?自从知青返城之后,有大量的年轻人找不到工作,光是燕京就有几十万人,给家庭社会造成了巨大隐患,这些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聚集在胡同街巷,治安案件频发,让政府伤透了脑筋,可是现实确实是没有那么多工作岗位安排他们。现在有这么一条路,允许他们做些小买卖养活自己,这样既能让这些人有口饭吃,又解决了社会问题,这难道不好吗?”
“这……”郑兴民一时语塞,但他马上反驳道:“小李,咱们说的是两回事。”
“姑父,在我看来,评价一种制度的优劣是要靠现实说话的,现在有这种好办法,政府家庭个人都受益,我们为什么不能尝试一下?难道任由那些知青在街头闲逛,引发祸端不管,贫穷混乱才是社会主义?”
“你是在强词夺理。”郑兴民有些恼羞成怒了。
黄炳辉急忙冲李登峰瞪起了眼睛,“没大没小的,怎么跟你姑父说话呢!”
他这是爱惜李登峰才这样说的。
李登峰正色说:“任何一种制度都是需要不断完善修正的,我觉得当前这个阶段就是最好的自我纠错时机,或许我们可以重新定义社会主义。”
一语既出,满座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