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这一觉,睡了整整三天三夜。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糊着桑皮纸的木质屋顶,鼻尖萦绕着屋内淡淡的草药清香和窗外飘来的泥土气息。阳光透过窗棂,在床前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他动了动,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后又勉强填满,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但那种令人心悸的虚弱感已经消失了。小腹处,那缕熟悉的暖流依旧在缓缓流转,比沉睡之前似乎……凝实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醒了?”岳震温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正坐在桌边,就着晨光擦拭着那柄古朴的短剑,听到动静便看了过来,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意。
苏辰点了点头,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岳震连忙上前扶了他一把。
“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岳震关切地问道。
苏辰感受了一下,摇了摇头:“就是……没力气。”他顿了顿,有些茫然地看向岳震,“岳叔……我们……回来了?地底下那个……一直叫的坏东西……不叫了?”
他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落星泽最后摧毁信标的那一刻,对于如何返回溪石村的过程一片模糊。
岳震笑了笑,将早就准备好的、温度适中的小米粥端到他面前:“嗯,回来了。那个坏东西已经被你治好了,不会再叫了。你做得很好,辰儿。”
听到“治好了”,苏辰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安心的笑容。他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喝起粥来,温暖的粥水下肚,驱散了身体里最后一丝寒意。
他没有再追问细节,仿佛那场惊心动魄的经历,对他而言,就如同出门帮岳叔除掉了一个吵闹的害虫般简单。遗忘,在某些时候,或许是一种恩赐。
接下来的日子,生活再次回归了溪石村固有的节奏。
苏辰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或许是那次极限的消耗与后续的深度休眠,反而某种程度锤炼了他的身心,他感觉自己的精力比以前似乎更充沛了一些,手脚也更有力了。他体内那缕心火,在沉寂中缓慢壮大,与他的生命本源融合得更加紧密,不再轻易引动,却仿佛拥有了更深厚的底蕴。
他依旧每天早起,和岳震一起打理菜园,给草药浇水,编织竹器。村里的孩子们很快就发现“苏大叔”回来了,又像往常一样,喜欢围在他身边,看他做手工,听他偶尔说几句话。
小满、石头几个孩子,似乎也察觉到苏辰离开的这几天有些不寻常,但岳震只说是带苏辰去远处看了个大夫,孩子们也就信了。他们依旧跟着岳震学习辨认草药,听岳震讲述那些关于勇气与守护的故事,只是眼神比以前更加明亮和坚定。
落星泽的风波,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散去后,湖面复归于平静。八荒议会和联军高层对此事严格保密,外界对此一无所知。溪石村,这个东荒边缘的小村落,依旧是那个仿佛被时光遗忘的世外桃源。
然而,岳震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他更加留意苏辰的细微变化,也更加注重对小满这几个孩子的引导。他不再仅仅教导他们草药和道理,偶尔也会带着他们进行一些简单的体能训练和反应练习,美其名曰“强身健体”。孩子们只当是新的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苏辰似乎也很享受这种回归日常的感觉。他编织竹器的手法越发精湛,甚至能编出一些结构复杂、栩栩如生的小动物。他侍弄的草药长势极好,连村里经验丰富的老药农都啧啧称奇。
有一次,村里一户人家刚满月的孩子夜啼不止,吃了郎中的药也不见好。那家人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请“手巧”的苏大叔帮忙编个安神的小玩意儿。苏辰用新采的、带着清香的安神草,编了一只小巧的草铃铛。那孩子拿到铃铛后,竟真的停止了啼哭,握着铃铛沉沉睡去。
这事在村里传开,大家都说苏大叔手巧,编的东西有灵性。苏辰听了,也只是腼腆地笑笑,并不在意。
只有岳震知道,那草铃铛上,或许在不经意间,沾染了苏辰一丝微不可察的心火气息,才有了安神定惊的奇效。
日子就在这看似重复、却充满温情的日常中,悄然流淌。
春耕,夏耘,秋收。
苏辰彻底融入了溪石村,成为了这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依旧是那个安静的、不太爱说话的“苏大叔”,但在村民眼中,他善良、手巧,甚至带着一点点神秘。
岳震看着他在阳光下专注编竹筐的侧影,看着他与孩子们互动时那自然的温柔,心中一片宁静。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状态。
英雄不必时刻站在风口浪尖,守护也可以化作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潜龙归于田野,爪牙收敛,呼噜声中亦带着守护一方水土的平和。外面的风雨或许终将再次来临,但至少在此刻,这片小小的村落,这份平凡的日常,值得他用尽全力去维系。
回归平静,并非忘却使命,而是为了积蓄力量,为了守护这平静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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