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迪克睁开眼睛, 身旁的淡色窗帘透进微亮的天光,在天花板上晕起克莱因蓝的朦胧。
他猛地坐起身,身下传来棉布沙发舒适的触感。
我回来了?
迪克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属于成年男性的、修长结实的手。
窗外不再传来马车声和小贩们摆摊的声音, 他真的回到布鲁德海文了!
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显示着【06:03】,还有一个小时就要上班, 但是管它的。迪克迅速跳下沙发, 鞋都来不及穿上,光脚冲向主卧。
“卡洛斯, 卡尔!”
迪克一把推开房门扑到柔软的大床上,落在了被子底下只露出头的卡洛斯旁边。
歌星也变回了迷人的成年模样, 他仰躺在床上, 金瞳有些呆滞地盯着天花板, 像是完全放空了自己。趴在一旁的甜心狗狗海莉见他醒了正在狂舔他的脸颊,他毫无反应。
被阿普尔打伤的部位已经不再疼痛了, 但卡洛斯还是觉得疲惫透顶。他的灵性直觉告诉他那些没有解决的麻烦还会接踵而至, 给他平静的生活增添无数阻碍。
为什么人类生活会有这么多困难?
卡洛斯不愿面对现实, 只想在床上发呆到天荒地老,而迪克显然不会允许。
“卡尔,别发呆了!”迪克将上半身压在歌星身上,捧住他漂亮的脸颊揉搓:“我们回来了、变回大人了!高兴点笑一个。”
卡洛斯在他和海莉的两面夹击下不得不从嘴角挤出一个空荡荡的微笑。
歌星伸开双臂揽住身旁暖呼呼的大狗和小狗:“早上好两位。”
“早上好, 真是漫长的梦对吧?”迪克亲了海莉的头顶一口, “我好想你女孩。”
小狗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汪汪叫着摇尾巴。
“还有你,sweetie.”迪克揉乱歌星微卷的黑发,“谢谢你卡尔,要是没有你我可能会做那件一定会让我后悔的事。”
卡洛斯像只失去灵魂的猫一样任爱意满怀的警察揉搓,他的表情在心虚和生无可恋之间游移, 真正把不对劲写在了脸上。
迪克也察觉到了,他停下动作:“怎么了卡尔?你看起来有话想说。”
“Well.”卡洛斯好久不用的社恐口头禅又出现了,他张口欲言又止,最后说道:“……迪克,你没穿衣服。”
“Oh.”迪克迅速下瞥,一眼就是自己压在卡洛斯身上的小麦色胸肌,光滑又饱满。
当成年人的好处啊,这完美的身体,love it.
“别担心卡洛斯,”青年毫不在意,笑着抬起头:“我穿了短裤。”
“我知道……好吧,我不是想说这个。”
卡洛斯的手拍拍迪克温热的脊背,青年退开身体让他坐了起来。
“那是什么?”迪克担忧地问,“你可以和我说任何事。”
“Well.”卡洛斯又重复了一遍。
“其实我骗了你,在一部分事上。”
迪克第一次看到卡洛斯脸上露出这么凝重的神情,不同于在塔内的愤怒,卡洛斯显得非常认真,而且鼓足了勇气。
迪克直视他的眼睛,尽量表达出自己的诚恳,“没关系的卡尔,告诉我……”
【叮咚】
门铃声从客厅外传来,迪克迟疑地按了下床头的开关,布鲁斯那张帅气笑颜出现在隐藏屏幕中。
卡洛斯:!
“迪克,你在家吗?我给你带了早餐。”
亿万富翁举起手中装满食物的纸袋向镜头挥了挥。
真会挑时候啊布鲁斯。
“我得去……”迪克看了眼门口的方向,然后发现卡洛斯的目光侧移向窗户,似乎准备夺窗而逃。
“卡尔。”他严肃地问:“你不会给我来转头消失这一套的对吧?”
“Well……”卡洛斯可疑地没有说下去。
迪克将手盖上卡洛斯的手背:“别这么做卡尔,什么事我们都能解决的好吗?”
“但是你爸爸来了,我们可以下次、”
“就这次,他见不到你不会罢休的卡洛斯,他是冲着你来的。”迪克叹了口气。
卡洛斯看起来更紧张了。
不愧是蝙蝠侠,甚至吓到了神子。
“没事的,”迪克轻轻拥抱他:“相信我好吗?不要就这么离开,冷处理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任何事我们都可以通过沟通解决。我不会怪你的,你救了我很多次,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好吧,我不会走的。”卡洛斯靠在他肩膀上小声说。
好孩子。迪克正要再夸他两句。
“迪克?你在吗?”布鲁斯的声音又从床头的显示屏中传来。
这比警察局放给少年犯看的美国队长教育视频还要断情绝爱啊。
“等等我。”迪克拍拍卡洛斯的肩膀,转身向门口跑去。
他在沙发上顺便抓了件T恤边跑边套上,按布鲁斯——其实是蝙蝠侠的性格,再过30秒他花了很多钱的高科技保险门就要报废了。
“Hey,布鲁斯。”迪克一把拉开房门,“你怎么来了?还这么早?”
布鲁斯迅速打量了一下大儿子:T恤有些皱,像是匆忙套上的,不是好现象。但迪克在家里也经常只穿内衣睡觉,证明不了什么。
身上没有痕迹,没有用过度热情的笑容掩饰尴尬。看肢体信息,迪克觉得他来得不是时候,但没有表现出抗拒,也不太可能被洗脑了。
很好,身体和心理都没被做什么。布鲁斯放下一半的心。
布鲁斯判断卡洛斯暂时危险程度不高才决定用他「朋友的父亲」这个形象到访。
当然如果真要发生什么,目前还是花花公子的布鲁斯也没有太大帮助,最后还要靠蹲在楼下窗台外沿的罗宾来救场。
红罗宾非常想凑这个热闹,但他实在撑不住了,戴着耳机闭上眼睛企图在梦中听一场直播。
“我有时候也会遵循健康的生活作息,”布鲁斯在寒暄之前先踏进了房间,“我在早间新闻听说布鲁德海文昨晚发生了枪击案,想在你工作之前来看看你,没有打扰「你」吧?”
迪克不知道老爹正担心自己的贞操和恋心,但他在「你」上加了重音,迪克完全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别装了,你连黑眼圈都没盖住。”迪克不忍直视地关上门:“你是通宵了吧。”
“也不算,有些地方还是晚上呢。”布鲁斯将早餐袋随意放在桌上,迈步就向卧室的方向走去,“好久没来你的公寓了,不为我介绍一下吗?”
“等等布鲁斯,我还有客人。”迪克明白蝙蝠侠看到几个刺客消失在卡洛斯家三楼肯定坐不住了,但是人家还在自己卧室里躺着呢,就这么在床上被朋友的爸爸逮住盘问也太奇怪了吧!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小狗爪子嗒嗒走在地板上的声音。
海莉闻到了布鲁斯的味道兴奋地跑了过来,飞扑着在他昂贵的西装裤脚上留下了一圈狗毛。
卡洛斯跟在它的身后,他穿着拖鞋,走路几乎没有声音,身上套了T恤和牛仔裤,看起来比迪克体面多了。
迪克看见他没有像小精灵一样跑路玩原地消失很是松了口气。
布鲁斯钢蓝色的眼睛和卡洛斯晨星般的双瞳对视,两双眼睛的目光透出相似的审视和警惕,还有硬装上去的礼貌。
“提亚森先生?”布鲁斯先装一步露出意外且好奇的表情,“你怎么在这里?你可能不认识我,”说到这里他笑了一声,实际上他不觉得任何人会不认识他,“我是布鲁斯·韦恩,迪克的父亲。”
这位亿万富翁向卡洛斯伸出右手。
“韦恩先生。”卡洛斯慎重地将自己的手搭了过去摇了摇,“卡洛斯·提亚森,我家出了问题,来迪克这里暂住。”
“叫我布鲁斯就行,我也叫你卡洛斯。很惊讶你们成了朋友——不过迪克一直很喜欢你的歌,我最近也听了那首《灯塔》,真是了不起的音乐。”
充满了魔法的奇妙气息。
“谢谢?”卡洛斯收回手有些局促地说。
布鲁斯·韦恩和迪克其实在谈吐和表情上有几分神似,都是很容易引人产生好感的类型。但卡洛斯已经知道他是蝙蝠侠了,根本无法和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对视太久。
布鲁斯的眼神让他浑身不自在,好诡异,比刚见到阿普尔的时候还要如芒在背。
这也太尴尬了。迪克作为全场身上布料最少的人站出来圆场,他请两个人都坐在沙发上,布鲁斯挑了单人座,正好能通览卡洛斯的位置。
卡洛斯:。
“布鲁斯,你刚刚说什么报道?”迪克找了个话题。
“噢你打开电视就能看到。”布鲁斯抬手,按下遥控器的开关。
“布鲁德海文早间新闻,我是前台记者玛琳。”
屏幕内一名女记者站在豪宅社区前对着摄像头进行报道:“据悉,昨晚凯恩区一处安保完善的社区出现枪击事件,歹徒和受害者都尚不明确,不清楚是否有人员伤亡。前排记者将为您持续报导。”
她将麦克风迎向和社区武装保安争论多少辆警车能开进去的警察:“Sir,你觉得这是该富豪区保安的失职吗?昨晚是否有知名人物受伤?警察为什么现在才赶到现场?”
迪克的同事约翰赫然出现在镜头内:“无可奉告女士,无可奉告。”
迪克:……
这也太明显了吧,一看就是布鲁斯让人干的!
这下好了要是查出来这个受害者是卡洛斯,歌星就别想过上安生日子了。
他转头看向卡洛斯,歌星怔怔地盯着屏幕,随后似乎想起来什么,从沙发缝里掏出了昨晚光顾着和海莉玩遗忘在客厅的手机。
经纪人琳达从凌晨三点开始给自己打了四十多通电话,发了无数条信息。
卡洛斯沉默良久,又把手机塞回了沙发缝里。
能逃一时是一时。
他抬头看向布鲁斯,亿万富翁正在抚摸趴在自己腿上的海莉,瞧见他看过来对他露出了友善温暖的笑容:“饿了吗孩子们?我带了松饼过来。”——
作者有话说:布鲁斯:猫猫坏笑
第42章
卡洛斯叉起一块松饼, 浓稠的枫糖浆顺着蓬松的切面流下。
太甜了,典型的美式早餐。但经过了漫长的梦境之后或许这些甜蜜的能量正是他所需要的。
看在热乎乎的早餐的份上,他回应了布鲁斯如有实质的眼神:“你只吃汉堡就够了吗韦恩先生?”
布鲁斯很慷慨地把双人份的早餐给了卡洛斯和迪克, 只拿了一个汉堡,好像他就是个来给儿子送外卖的亿万富翁。
“别在意, 我坚持健康饮食——牛肉汉堡里拥有早餐所需的一切营养。”布鲁斯放下吃了一半的汉堡, 用快餐厅送的廉价餐巾纸擦掉嘴角的芝士酱。
“你甚至去了Big Bob,我前年跟你说过味道很好的平价餐厅。”迪克吸溜溜喝光了他的冰美式, “我都没想到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你当时极力推荐他家的甜食和汉堡。”布鲁斯讪笑, 他记在电脑中的布鲁德海文整合信息文件夹里了, 怎么不是一种记忆方式。
这家店做的确实不错, 他们甚至还卖素食汉堡。
——蹲在楼下窗台上对着清晨海风大嚼豆腐汉堡的罗宾
“Really?”一看就是谎话,迪克了解蝙蝠侠的信息系统是怎么运作的。不过他也不忍心就这么看着布鲁斯在餐桌前不断尝试用各种话题和专心用餐的卡洛斯搭话了。
哥谭之子刚才从古典乐谈到了凯尔特民谣, 还假装自己童心未泯带着小儿子看了最新的《加菲猫》电影并成为了粉丝。
而卡洛斯始终用一种古井无波的眼神看着他, 目光比从罐子里掏花生酱吃的浣熊还要清澈。
看看超人那段时间被搞得多手忙脚乱就知道了, 蝙蝠侠对待拥有这种眼神的可疑人物可称不上友好。
迪克尝试为这两个人搭起沟通之桥:“卡洛斯,你一会要跟我一起去警局吗?你的房子的问题还有昨天那个可疑的咖啡的报告我们还没取。”
歌星无奈地低下头:“好啊,我在路上顺便处理一下琳达的愤怒。”
布鲁斯终于找到了步入正题的机会:“发生什么了?你们看起来很忙。”
卡洛斯:……
他觉得这么瞒着蝙蝠侠自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有点尴尬。但是现在显然已经错过了坦白的好机会,在蝙蝠侠假装自己喜欢儿童动画片之后揭穿他?卡洛斯以后可能再也不能在美国开演唱会了。
等等, 演唱会还有必要开吗?
他选择成为歌手只是因为他需要人类纯粹的喜爱来填补内心的空洞, 但迪克的好感已经足够他满足地生活下去了。
那这份事业似乎就失去了必要性,只是麻烦而已。
不行卡洛斯,如果你坦白之后迪克再也不喜欢你了呢?你需要这些储备粮。
卡洛斯放下手中的叉子,久久陷入担忧的沉思。
等待他做出回答的布鲁斯:……
非常、非常少见的,有人在他的面前旁若无人地发呆——实际上这种情况在阿卡姆之外从来没有发生过。
是他找的话题太无聊了吗?布鲁斯对自己的社交技巧一直很有信心,这是第一次如此受挫。
迪克抿住嘴唇拼命压下扭曲的嘴角:出现了, 顶级现充和电波系二次元的无效交流。
他开口接住老父找不到台阶的话题。
“卡洛斯被人针对了,”迪克摸摸鼻子,“新闻上那个发生枪击的房子就是他家,我这段时间都得保护他。”
“这也太危险了,幸好你没事。”布鲁斯担忧地问卡洛斯:“那些人想做什么?你有那种极端的黑粉吗?”
迪克的手肘悄悄碰了碰卡洛斯的,把歌星从自己的世界叫醒。
“偶尔有。”卡洛斯没什么精神地回答。他还在担忧自己和迪克的友好关系,显得非常心不在焉。
“你在迪克这住了一夜?”布鲁斯疑惑地问:“昨天晚上开枪的犯人抓到了吗?你家还空着,不会有什么危险人物闯进去偷窃吗?”
“没事,昨天晚上开枪的是我。”
卡洛斯直接从腰间的枪袋掏出手枪放在桌子上给他看,布鲁斯的身体条件反射地紧绷起来。
这是做什么?
“我家没什么值得偷的东西。”歌星说。
“你一直把这个带在身上?”布鲁斯谨慎地问。
卡洛斯点头:“对,挺有用的。”
“……比如说?”
“前几天我在音乐厅彩排的时候差点被一群匪徒绑架。”卡洛斯回忆了一下,“如果不是夜翼出来帮忙,我可能会采取点行动。”
迪克的表情也变得精彩起来。
感谢上帝,没有让推特上出现国际巨星于市音乐厅击毙数名歹徒之类的新闻。
不然布鲁德海文音乐厅就要比哥谭大剧院还要出名了。
“你不觉得……”布鲁斯努力措辞,“这种情况下还是等待救援比较保险吗?”
“救援有时候也挺及时的。”卡洛斯赞同地点点头,“大都会那次超人来的很快。”
布鲁斯假笑:“当然了,他是氪星人。”
“韦恩先生,你有被绑架过吗?”卡洛斯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
他还没搞清楚迪克对杀人的抵触从何而来,这会很大程度影响他在迪克面前的行为准则——这种根据对方的原则做出改变算不算一种欺骗?
卡洛斯觉得或许从教导他的蝙蝠侠身上可以得到答案。
布鲁斯点头:“当然了,很多次。”卡洛斯终于对他的事感兴趣了,这是建立交谈途径的开始。
卡洛斯自述曾经多次被极端粉丝袭击,这些在各州警局的档案里也能找到相应记录。蝙蝠侠追踪那些犯人在监狱的行为,发现他们还是狂热地崇拜着卡洛斯,对他的占有欲没有因为时间的消逝和卡洛斯的形象减少出现而降低。
蝙蝠侠毫不怀疑,这些人一旦出狱就会马上找上卡洛斯。
或许他可以在这方面和卡洛斯共情。
“你没想过考个证佩枪吗?”卡洛斯问,“如果有人意图绑架你,你可以合法地自我防卫,免得他们造成额外的伤害或者卷土重来。”
:……
布鲁斯的沉默震耳欲聋。
蝙蝠侠不、用、枪。
怎么会有人劝哥谭首富带把枪把敢绑架他的人都突突了?!
“你曾经这样「自我防卫」过?”他心情复杂地问。
“有时候会。”卡洛斯说,“警察或者其他人来不及的时候有自卫能力还是挺重要的。”
“我没有持枪证,”布鲁斯缓缓说,“我希望能由法律给他们公正的制裁,而不是由我将他们击毙。”
“我记得新泽西州没有死刑。”卡洛斯说,“不过这里对持枪正当防卫也很宽容,我昨天刷到哥谭一个劫匪抢劫路边薯条摊被摊主打了三枪身亡的新闻。而且这是合法的。”
“这倒是。”迪克点点头,“警局每年都会处理很多类似的案件,几乎没人因为正当防卫致死进监狱。”
说起来酱料王在哥谭横行这么久没被哪个店员打出番茄酱来也算很有实力了。
他大概知道卡洛斯想知道什么了,这个方式可称不上直白。
“那你作为警察怎么看?”卡洛斯转头问他。
“Well,”迪克想了想说:“虽然不鼓励直接杀死歹徒,但是总比受害者自己被杀要好,而且它合法。对这种情况的判决法条比受害者亲朋好友进行复仇的情况清晰多了。”
蝙蝠侠现在有点担心那些在监狱里没出来的狂热粉丝——他们再出现在卡洛斯面前估计就会被歌星斩草除根。
“那义警呢?”卡洛斯接着问,“蝙蝠侠、夜翼或者超人,如果他们在见义勇为的时候被歹徒先行射击,这时候杀了歹徒是不是同样合法?”
布鲁斯:……
他觉得不妙。
这种钓鱼执法的行为确实有点钻规则的空子,但的确合法合规,谁让歹徒先动手准备杀人的?
可是如果超级英雄都用这种方法执行正义,那大家都改名叫钓鱼侠好了。以后的反派也不敢搞恐怖袭击了,一被英雄碰瓷就会被正义处决。所有人全从高智商犯罪这个赛道卷起来,比谁杀人更润物细无声。
那是个什么世界啊?最后英雄就要变成全员侦探,没有侦查暗杀行为的脑子和能力的全被开除超英籍贯。
等等,这就是为什么英国最著名的英雄和反派是小说里的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吗?
“法律只是一个底线卡尔。”迪克握住卡洛斯的手,“在这之上有更多纤细的东西。”
这是个有趣的视角,卡洛斯不太了解:“比如说?”
“道德底线?很多人接受不了杀掉自己的同类。杀人之后人看待同类的视角、看待世界的视角就会发生不自主的变化,带来很大的心理压力。人是很复杂的情感生物,尤其是共情能力强的人,他们会共情歹徒的家人,不断回忆杀人的经历。”
卡洛斯:“……?”
“你是说有人会同情施害者。”他难以理解地说。
“对……”迪克点头,“但不是说这是对的,只是这种心理现象确实存在,而且往往不由自主。”
布鲁斯板着脸看着桌子对面的两个人。
谈话就谈话,非要牵着手?
还有迪克为什么多次强调「人」?总感觉话里有话。
他也开口对卡洛斯说道:“超级英雄也是「人」——不是指都是人类,而是都有发达的智慧和同情心。只要是情感生物,在剥夺另一个情感生物的生命时一定能感受到对方的痛苦。
这种体验同样有可能使超级英雄感受到过量的压力,从而失去自己的道德准绳。”
卡洛斯确认了,自己确实不是「人类」。
“你好像很了解超级英雄?”他淡淡地问布鲁斯。
布鲁斯镇定自若:“我昨天刚刚发推说蝙蝠侠是个没有同情心的冷血生物,很有可能不是人类。”
迪克又在拼命压下嘴角。
“那杀手和雇佣兵呢?他们没有同情心?”卡洛斯问。
“人的适应性也很强,习惯会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卡洛斯。”迪克抚摸歌星的肩膀,“杀戮也可以被习惯。但他们肯定已经为此改变过了,而且再也回不去原来的样子。”
“我想超级英雄不愿意轻易下杀手,可能是想保住那条线吧。”
区隔善与恶、公义与私心的界限有时候就像球场上的犯规线。这个界限很细,像是用粉笔那样非常松软的东西划出来的,但确实存在于人的心底。
假如你碰到了这个界限,它就会变得模糊不清,这时合规的似乎成了犯规的,而犯规的又似乎是合规的。*
然后怎么样呢?
赢这一球?被判罚球?
没人知道自己越过这道线之后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有人依旧用另一种方式为正义而战,有人堕落至黑暗,还有人踩在模糊的粉笔灰上摇摇欲坠。
而唯一的裁判只是你自己。
这是一种非常孤独的处境,对于追求正义的人来说尤为可怕,像是对着悬崖一跃而下,但安全绳只握在自己手中。
从这个角度来看,或许道德、善良和原则也是英雄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吧。
选择在任何情况下都遵守规则需要巨大的决心,选择越过规则坚持自己的正义则需要另一种勇气。
他们都在这条线边缘摇摆。
卡洛斯沉默了,他还是不理解人类脆弱复杂的心理,好像是一个充满多米诺骨牌的盲盒一样,你按了一下、会有无数种倒牌的可能。
这甚至不成一个系统,怪不得关于情感的魔法都是最复杂的,这种能量很难提取出纯粹的概念。
但他能感觉到迪克心底深藏的恐惧,对面的蝙蝠侠心中同样积压着沉重的情感,像阴云那样笼罩着他的灵魂。
“我不应该问这些问题?”卡洛斯轻轻问。
“不。”迪克捏捏他的手背,“我很高兴你愿意思考这些。每个人对这些问题都会有不同的答案,而你对我和布鲁斯的角度感兴趣,谢谢。”
的确,卡洛斯的样子不像是准备讥讽英雄或者证明自己的理论更加正确。他只是纯粹地不理解这些事。
这份纯粹很危险,但比邪恶要好得多。
他们的对话让蝙蝠侠想起刚到家里的达米安。同样的缺乏引导,同样的拥有对英雄理念的好奇心。
布鲁斯刚要开口,隐形耳机内却传来了沉默许久的罗宾的声音:“父亲,看电视。”
布鲁斯反射性地看向屏幕,调大静音的频道。
“紧急报道。前日被送往布鲁德海文市医院的黑邦竟在精神科诊疗室内集体失踪,据院方声明,这些病人绝大部分失去了行动能力,精神受到巨大创伤,不可能自行离开医院。警方怀疑其中可能牵涉到帮派灭口,正在进行调查。本台记者将持续关注。”
迪克的手机适时响起,他接起电话,同事约翰的大嗓门传了出来:“快来局里迪克,人手不足要全员出动!”——
作者有话说:*化用自哈兰·科本
接下来仅代表本人个人观点,与你的观点相左可以不看:
可能有宝宝会误会,但我对蝙蝠侠毫无负面情感,只是想写多种视角下的碰撞和讨论。这些视角全都谈不上对错,反而能彼此带来值得思考的落脚点,我认为只能容忍一种视角的世界是非常可怕的。
事实上我觉得蝙蝠侠是一个理想主义者,这不是贬义,世界想要变得更好就需要不仅仅看到眼前的「理想主义」。他的观点也许和大多数人不同,与很多人对罪犯的态度也有些差异,但他既是法治的推崇者,又认为一切可以变得更好。所以哪怕是罪犯的生命他也不愿轻易剥夺。
当然他其实不是非常死板的那种,很多惹毛了他的罪犯(比如某个差点杀死迪克的)他会将对方留在险地不去拯救,基本上就是随对方去死。他也不是圣父的类型。
另外谨慎多疑和严格是他的底色,我觉得喜欢蝙蝠侠的话就不能否认他的性格,当然这种性格可以有非常多不同的诠释。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他如果不调查这些事或者上来就信任小卡完全是一种ooc。
同时用政治导向看作品或者怀疑作品充满政治导向并且你很抵触的话我觉得看同人也不会得到快乐的。如果我们认同dc有自己的宇宙,那么这个宇宙和现实是有很大区别的。那些科技带来的伦理问题,那些极端频繁而且力量强大到非英雄解决不可的反派,那些变种能力和超能力,这些不同的情况导致不能用我们的世界的视角对蝙蝠侠的行为模式作出审判。
如果说我本人对超英的态度的话可以引用安德烈·纪德的话:
「假如没有他们,我们的文化,我们眷爱着的,并作为吾人在世上的生命之明证的文明,都会完全终止。不屈服者是世上的盐,他们要对上帝负责。」
在他们的世界超英就是这种存在。
sorry大家,昨天我接了一只小狗回家,是可爱的小金毛
但是没想到这孩子精力如此旺盛,E狗中的E狗,热情得我头皮发麻,想让它安静下来或者不要到处搞破坏耗费了我整个下午和晚上
今天还会有一更QAQ
第43章
三人面面相觑。
他们都知道一定是怪物的诅咒发作了, 但是布鲁斯不确定卡洛斯知不知道,所有人都要假装自己不知道,一时间室内陷入心照不宣的沉默。
几秒后迪克打破沉默, 迅速起身从沙发上捡起自己的牛仔裤:“我得走了,卡尔, 你跟我一起去?”
“好啊。”卡洛斯头也不回地伸手, 迪克从沙发缝里掏出他的手机抛给他,完成了一次完美的空传。
卡洛斯接过手机犹豫两秒, 还是拨打了经纪人的电话。
在经济人崩溃的声音中,布鲁斯问迪克:“卡洛斯也要和你一起去?你不是还要调查帮派失踪案?”
“卡尔短期内多次受到威胁, 我得贴身保护他。”迪克笑着看了眼被经纪人骂得抬不起头的卡洛斯, 转头对老爸说:“别担心布鲁斯, 你应该在这休息一下,你知道客卧在哪, 我们会解决的。”
顺便让达米安也进来吧, 别吹风了。
布鲁斯挑起眉毛仔细看了看大儿子, “Okay, bye.”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注意安全。”
“你也是布鲁斯,”迪克揽着卡洛斯的肩膀出门:“注意睡眠。”
“Bye, 韦恩先生。”卡洛斯出门前捂住手机的底部匆匆说了一句, 他们的身影随着关门消失在布鲁斯面前。
起码他还算有礼貌。
布鲁斯双手交叉靠在沙发里, 连夜积累的疲惫涌上心头。
达米安从窗户翻了进来,径自打开迪克的冰箱掏出牛奶来泡麦片:“来一份吗父亲?”
“要,拜托了。”布鲁斯闭着眼睛说。
————
7:30 AM 布鲁德海文市立医院
他们路上接到通知,没有回警局,直接去了医院,现在正在办公室内等待医院的负责人过来。
戴着口罩的卡洛斯放下手机:“媒体还不知道房子是我的, 琳达在和警方交涉,但是今晚之后大概在警局有关系的人就会知道。”
那估计要有无数人得到消息了。
迪克担心地问:“没关系吗?会不会有人想要潜进去?”
“没事,我抽空回去放个混淆咒。”卡洛斯指指自己显眼的金瞳:“我现在就用了混淆咒,不会有人特别在意我或者认出我是谁。”
“酷,魔法用对了地方真是方便多了。”迪克赞叹地说。
“琳达想劝我离开布鲁德海文,”卡洛斯说完就看到迪克的眼睛睁大了,他宽慰小警察:“没事,我跟她说有一个极端团伙盯上了我,夜翼知道这个情况,他会保护我的。在布鲁德海文反而更安全。”
迪克笑了,那双睫毛长长的蓝眼睛眨了眨。
他向卡洛斯的位置靠近,轻声说:“当然,他一定会保护你的。”
不论你有多强大。
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眉头紧皱、穿着医师服的中年男性走了进来。他看上去大概四五十岁,发丝间夹杂些许白发,戴着眼镜,左手中指还缠着纱布。
“警官……们?”他看着沙发上的两人问。
“我是理查德·格雷森,这是我的搭档。”迪克起身对他出示自己的证件,“安东尼医生?”
“对。”医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牌。
“昨天我听说你被病人袭击了,”迪克问道,“你是今天早上刚刚回来上班?”
“其实算是带班休假。”安东尼挥了挥自己的左手,“没有伤到肌腱,但是也不能做手术,所以是我来接待你们。你们有海伦的消息了吗?”
“海伦?”迪克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海伦·科斯。”安东尼重复了一遍,“精神科的护士,她今天失踪了,你们不知道?”
迪克的表情复杂:“……不,能请你解释一下吗?”
“这是当时走廊的监控。”安东尼带他们来到保安室,保安对他们说:“病房里没有摄像头,你们懂的,隐私问题。但是这些病人身上都连着心跳监控什么的,如果有什么异动护士站可以马上听到。”
监控中显示,凌晨6:00,海伦推着治疗车进入05病房,里面住的是受到诅咒比较狂躁的帮派成员。
15分钟左右,她推着治疗车离开,进入06病房,里面是抑郁倾向明显的帮派成员。
又过了15分钟,她进入07病房,里面是没有被怪物伤害的哈里和乔治。
然后海伦再也没有从那间病房出来。
“所以海伦最早是凌晨6:30失踪的,”迪克凝重地说,“谁最先发现的?”
“呃,我们也不清楚。”保安尴尬地说。
“什么意思?”迪克抬头看他。
“海伦昨晚是夜班,”安东尼解释道,“我们医院的交班时间是早上八点,所以夜班护士会在交班之前询问一下病人,换药并提前做好总结,一到交班时间她们就可以直接下班。”
“但现在还没到交班时间,七点左右帮派成员消失的事情就上了新闻。”迪克说。
保安点头:“对,早班护士现在才到,我们都是看到新闻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
海伦失踪最多只有半个小时,甚至可能只有十五分钟,然后绑匪失踪的事情就上了新闻,但故意没有提海伦的事。
这也太可疑了,迪克皱紧眉头。
“和她一起上夜班的护士呢?”
安东尼摇头:“我们精神科的护士没有那么多,每班只有两个。瑞吉当时在填表,没注意到海伦娜去的时间比较长。”
“05-07病房的病人全部消失了?”迪克问,“包括哈里和乔治?”
“对。”安东尼点头。
“我们要去病房看看。”迪克和卡洛斯对视一眼。
05和06病房的帮派打手消失了可以说是诅咒发作了,虽然在一夜之间这些注射了镇静剂没有完整思考能力的病人为何会突然一齐发作也很可疑,但他们的消失有一个明确的原因。
但哈里和乔治没有被诅咒,他们被卡洛斯的法阵吸掉了很多生命力,也没有办法独自逃离医院,更别提带着一个健康的护士跑了。
鉴定科的人先一步到达了现场,几个人围在07病房门前讨论。
“罗斯,有什么发现?”迪克问和他比较熟的警员。
“嗨迪克,呃事情有点奇怪。”
罗斯根本没有发现插兜站在旁边的卡洛斯,只是困扰地看了两眼病房,“05和06室内我们没有发现任何线索。那些束缚带还保持原样,上面没有新鲜的指纹,看不出解开过的样子——05室那些狂躁症甚至是被手铐铐着的,手铐留在铁栏上,人就这么没了。室内也没有海伦之外的行走痕迹,据说院方看到新闻之后就没有让任何人进入病房。窗户没有打开过的痕迹,这些病人简直就像凭空从束缚衣里蒸发了。”
很可能就是蒸发了,迪克对这些人的生还概率不抱乐观态度。
“07室的两个病人和海伦呢?”他问。
“这里就有点东西了。”罗斯咂了下嘴巴,“但还是古怪。”
“海伦的推车被留在了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她喂了那些病人奥氮平,管狂躁和抑郁的;□□,某种镇静剂;还有维持营养的葡萄糖注射液。但是这些注射液应该是早班的护士配药再为他们注射才对,早上六点多就输液有点太早了。”
“那些药物的剂量有问题吗?葡萄糖里有没有别的东西?”迪克问。
“剂量没问题,确实是医生开的量没错。药物的成分还要再化验。”罗斯接着说,“07室这两个是精神没有大问题的,其实他们都不应该在精神科,但是医院为了防止突发事件就把他们放一起了——精神科的安保力量比较强。他们的配药主要就是管虚脱的葡萄糖和电解质溶液,但是,”
罗斯拎起治疗车里的输液袋,“她还没来得及给他们注射就失踪了。”
迪克在本子上快速记下这些,那海伦可能是刚进入病房就失踪了,大概6:30。
“乔治和哈里有留下什么痕迹吗?”
“有。”罗斯点头,“我们在束缚带上发现了海伦的指纹。”
“这是违规操作吗?”迪克问安东尼医生。
“不。”安东尼说,“乔治和哈里是低危险患者,他们极其虚弱、又没有精神问题的征兆,护士会把他们解开让他们如厕的。”
“他们没有袭击海伦的可能?”
“不可能啊。”安东尼说,“他们那样顶多咬人两口,一个小学生都能把他们揍趴。”
可不是么,迪克又看了眼医生的中指。
“还有最奇怪的事情。”罗斯递给他一沓照片:黑暗的病床底部沾满了密密麻麻的长发,被鲜血和不知名的液体黏在了床底,凌乱地纠缠着。
“噁!”旁边瞥到照片的安东尼发出恐惧的声音,退离病床的方向几步。
“……这是女性的头发?”迪克表情凝重,“两张床下都有?”
“没错,而且黏得很结实。”罗斯的表情难以言喻。
“有可能是海伦的吗?两张床下的头发加起来会不会太多了?”
“还要带回去做检测,量确实像是至少两个长发女人的,杰罗尼在铲了。”罗斯指指病床,床下只露出双腿的杰罗尼发出Fu*k!Fu*k!的崩溃叫声。
不雅,但迪克理解他。
“看起来是黑发?”迪克努力辨识这些照片,发色倒是与监控里的海伦相符,希望她不是已经遇害了。
“医院内还有别的黑发女性失踪吗?”他转头问安东尼。
医生摇头:“据我所知没有。”
“罗斯,你知道今天早上谁报的警吗?”
“哦这也是个问题。”罗斯皱眉说:“我们是看到新闻才组织出警的,现在还没有哪个接线员承认自己接到了报警电话。”
迪克猛地放下笔,“那那个记者是怎么知道警方推测了什么的?”
警方根本还没做推测!——
作者有话说:抱歉大家下午拆狗狗快递安狗笼子用了好多时间 下一更尽量一点之前写完啊啊啊
第44章
迪克迅速用手机搜索今早的新闻, 报道来自海音日报【Daily Seasound】——布港这个临海城市的企业都喜欢取和海沾边的名字——一个本地老牌传媒公司,虽然喜欢找关系挖内幕、再夸大几分爆点,但报道内容总体来说还算详实。
迪克知道局里很多警察和这个报社的记者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对他们警察来说适当的和媒体交好也有方便之处,按理来说不应该会出现这种情况啊。
直播中做出新闻报道的女记者叫朱迪·泰勒, 一个看上去非常精明敏锐的黑人女性, 迪克联系同事帮忙查一下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在混淆咒的帮助下没被任何人注意到的卡洛斯双手插兜, 站在人群外环视这间病房。
哪怕那些帮派打手都已经消失了,这几间病房内还是充斥着阴暗疯狂的负面情绪。而病人精神正常的07室在他的感知里居然比前两个受到诅咒的病房更令人作呕,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恶臭, 最恶心的地方就是那两张病床。
卡洛斯远远避开那两张床, 沿着房间边缘踱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他伸腿踢了踢墙角, 白色运动鞋底蹭过的地面浮现出一些灰黑色的细小骨骼, 散发出强烈的怨气。
卡洛斯嫌弃地退后两步, 不用怀疑了,这房间内的四角应该都被布置了这种腌臜玩意。
“卡尔?”和罗斯交换完案情的迪克走过来,看到墙角的这堆碎骨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一种诅咒手段。”卡洛斯拉着他远离这堆骨头, “用被折磨致死的动物的骨骼血液布阵, 让灾难和梦魇降临到受诅咒者的头上。”
这么不顾医院的卫生标准?
迪克皱眉,“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骨头吗?”
“呃,”卡洛斯仔细瞧了两眼,“兔子和死胎。”
“死胎?”迪克犹豫着说,“不会是我想的那个……?”
“就是人类婴儿的死胎。”卡洛斯点头肯定他的推测,“不是自然出生的婴儿, 这种死胎是堕胎、难产致死或者流产的婴儿尸体,抱有未能出生于世的灵魂的怨恨。”
“这说明下诅咒的人没有杀死活婴对吧?”迪克松了一口气。
“对。”
“那还没有那么变态。”迪克尽量用乐观的心态思考问题,“你知道什么人会用这种手段吗?”
“不好说,这种方式很原始,又没什么难度。”卡洛斯似乎有些为难,“只是一个仪式,不需要魔力,哪怕没有涉猎过真正神秘的人如果看过什么讲原始文化的书也能摆出来。”
“什么?”迪克实在没想到这种真材实料的知识居然这么随便就能获得,“这样没有门槛的仪式还有多少啊?”
“很难说,”卡洛斯对这种人类用火柴棍搭三角形难度的法术实在涉猎不多,他尽量给自己的麻瓜朋友解释,“18世纪以前欧洲的农民都会手作这种魔咒袋塞到讨厌的邻居的柴火垛里。实在是基础的巫术,远古时期萨满和女巫就会使用这种原始手段了……非要说的话现在将这种手段普及最广的应该是巫毒教【Voodoo】。”
几百年前的农民这么硬核?
迪克听得一愣一愣,那时候看别的农民不爽直接魔法攻击?那和前辈们比起来我们哥谭人民感觉也没那么狂放不羁了吧!
“巫毒教哈。”他对此倒是有些了解,巫毒教是非洲西部著名的教派,随着黑奴贸易和后来的移民渐渐在南美洲和美国南部流行,尤其是路易斯安那州。
可是布鲁德海文作为东部沿海的工业城市,现代文明高度发达,也少有集中的黑人社区,根本没有这种教派扎根的土壤啊?
布港唯一类似邪/教的东西是安那其主义(无政/府主义),那群怪咖一点魔法也不会但非要戴着黑魔法师那样的斗篷兜帽,跟玩龙与地下城走火入魔了似的。
安那其教派会出现倒是不奇怪,因为布鲁德海文政/府的腐败程度实在是有点离谱了。但巫毒?布港的基督教会还没那么离谱。
“不过隐藏这个仪式的方法还挺有意思,”卡洛斯补充了句,“应该是用了一串红的灰烬。”
“一串红?”迪克马上谷歌了一下,发现这是一种盛产于南美洲的观赏性植物。
这下好了,巫毒教上大分。
“这种植物装进玻璃瓶子里施肥就会长出一些虫子形状的果实,”卡洛斯说,“把果实烧掉,灰烬放入灯中,就能掩盖房间内不想被人发现的秘密。”
“灯中?”迪克抬头看向病房顶部嵌进天花板的防尘柔光灯,想把灰尘塞进这种灯里面,也太困难了吧?
“这些仪式和灰烬什么的要怎么清理掉?”他担心之后入住的病人也被影响。
“把那些骨头烧掉就行。”卡洛斯耸肩:“大部分仪式都可以用火焰解决,不过这种诅咒仪式被破坏的话施咒者会立刻受到反噬。”
这倒不错,算是辨别施咒者的一种有效手段。
“那这些呢?”迪克将手上床底恶心头发的照片拿给卡洛斯看,“也是诅咒的一环吗?”
“Humm……”卡洛斯有点嫌弃,他没有接过照片,只是借着迪克的手观察,“毛发是诅咒常用的材料,但是下咒一般是用被诅咒者的头发,这些应该不是那两个打手的头发吧?”
“对,看起来是女性的长发。”迪克说。
“那可能是有人把充满怨气的头发钉在他们的床背面——类似于一直缠在他们的背后,将头发主人的怨念投射到这两个人身上。”
话音刚落,床底下的杰罗尼又发出大骂声:“Fu*k!哪个傻-还用了钉子!我恨这份工作,Fu*k the world!”
病床旁边写记录的罗斯从工具箱里掏出一把钳子抛进床底:“再加把劲杰米,我相信你。”
“Fu*k you 罗斯!”床下探出一个中指。
迪克:……
“怨念投射了会怎么样?”他转头问卡洛斯。
歌星摸摸下巴:“可能会梦到头发主人经历过的事吧,这种诅咒对于把人逼疯还挺有用的。我看过亚茨拉斐尔的笔记,以前的宫廷斗争就喜欢往别人的枕头里塞头发。”
“原来如此……等等。”迪克猛地反应过来,“亚茨拉斐尔?书店的店主?”
“嗯。”卡洛斯小声承认,他漂亮的金色眼睛目光又游移起来,“这件事我之后再跟你说。”
“我相信你卡尔。”迪克轻轻捏捏他的手心,“或许如果很为难的话,你也可以等到想说的时候再说。”
“我只是……”卡洛斯低垂眼帘,我只是怕你离开我。
他回握迪克的手:“我会告诉你的,我不想像现在这样了。”
我不想再接受隐瞒和谎言下的好感了。
哪怕我是个怪物,也希望你能发自内心的喜欢我。
怪物就是这样的,得到一点好意就想要更多、更多,贪婪的,永不满足的,不知感恩的。
卡洛斯被睫羽挡住的竖瞳透露出毫无感情的冰冷。
迪克看到他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小狗一样低落的神情,不由得担心起来:“卡尔,你帮了我很多,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孩子,无论如何我不会离开你的,好吗?”
“……好。”卡洛斯抬起头观察迪克的神情,金色双眼中间的瞳孔圆润如幼犬。
“好孩子,”迪克握紧他的手掌露出温暖的笑容,“相信我吧。”
卡洛斯从他的情感和表情中都感受到了真诚,歌星于是点点头:“我相信你。”
脚下的影子随着阳光逐渐强烈越来越浓重,越是在光辉的普照下,越能孕育纯粹的黑暗。
——
“这两间病房没有被布置过仪式。”
卡洛斯随后又观察了05和06病房,除了虚数怪物发自灵魂的诅咒之外没有别的东西。
“所以他们很可能只是因为原本的诅咒而消失的。”迪克说。
“有点太快了,”卡洛斯觉得有点不对劲,“再脆弱的人也能坚持个两三天,尤其是这些狂躁的类型,被抛弃的恨意会驱使他们先对世界复仇再绝望地消失。”
“有人催化了这个过程?”迪克皱眉说:“但是反而是这些人没有被用仪式。”
“不像是阿普尔的手笔。”卡洛斯靠在墙上懒洋洋地说,“他的话会把这些人崩溃的情绪化作养料,就像孤儿院里那样。布置这个仪式的人没有想过要利用这些打手,应该只是想让他们消失。”
“如果是灭口,又未免太过大张旗鼓,简直就是要告诉别人这里有问题。”迪克思索道,“会不会这个人只是和这些打手有私仇?”
“那媒体和护士怎么解释呢?”卡洛斯问。
“这个人迅速通知了媒体,但隐去了海伦的情况,说明他想要公之于众,但是护士的事情不是重点。他想让特定的什么人——或者所有人,知道这些打手的下场。”
“这是一种宣告。”迪克说。
“对谁?黑面具?”
“很有可能,还需要再找黑面具问问。”迪克给布鲁斯发了条信息。
远在阿卡姆重症监护室的黑面具突然感受到刺骨的凉意从背后升起。
“至于海伦,我反而有点怀疑她。”迪克摩挲手机的边缘,“她作为精神科的护士,是最容易频繁接触这些打手的人之一。如果她在病房里不断对这些人灌输消极的思想,是不是很容易引导他们走向绝望?”
“确实。”卡洛斯点头。
“死胎在医院也很容易得手,属于医疗废弃物,想来想去还是海伦的嫌疑最大。”迪克向护士站走去,“我们得调查一下海伦。”
“如果是她的话,那还有点意思。”卡洛斯跟在迪克后面往外走,他见推理告一段落,打开手机准备来一盘紧张刺激的消消乐。
好久没玩游戏了,手痒。
“嗯?什么意思?”迪克停下脚步,卡洛斯没刹住车,一下撞到他怀里被熊抱了个满怀。
卡洛斯:……——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啊啊啊我昨天奋战到凌晨两点多写完就昏迷了没想到没发啊啊啊啊啊醒来想看看评论结果只看到了自己的崩溃。
最近有点太忙了浑浑噩噩脑子也不太清醒,快到毕业季了在考虑是找个工作还是考研还是留学之类的,或者全职写小说也可以但是没有能靠这个活下去的信心。
找工作好恐怖啊,好害怕和人交涉。
说来现在可能不适合养狗吧但是我太需要一个心理安慰了QAQ不知道能做什么和要做什么但是就是很忙,抱歉了大家更新得这么不稳定
第45章
“小心点甜心。”
迪克迅速用力抱了一下卡洛斯才松开手, 歌星的表情像莫名其妙被夹起来的猫一样懵逼。
“你刚才说什么有意思?”迪克一边朝护士站走一边问。
卡洛斯把已经打开消消乐页面的手机锁屏揣到兜里,看来还得等会再玩。
“护士每天工作时间长,不能离开自己的岗位太久, 进入病房的时间太长也会很奇怪。”
他瞥向走廊窗外的蓝天打了个哈欠,多好的天气, 应该找家咖啡厅喝点东西打会游戏。
迪克上次约他去吃饭的邀请也没有兑现, 明明有这么多事能做,他们却不得不花时间去寻找几个可疑的人类。
从来没有好好上过班的歌星有点不适应这种连轴转的生活。
“确实, 培养一串红的果实和折磨动物、寻找死胎,还有获得不知道从哪来的头发都需要很长时间, 这几个打手才入院不到三天, 如果是海伦的话怎么提前准备的?”
迪克正在思索时看到卡洛斯打了个哈欠, 不由得笑了起来:“再忍一会卡尔,等下请你喝咖啡, 第三大道有家咖啡馆的冰淇淋泡芙味道特别棒。”
卡洛斯愣了一下, 迪克就像会读心一样提出了他想要的东西, 他大脑放空,快走几步从警察身后走到和他并肩的位置。
上班好像也没有那么差。
*
“海伦平时是个怎么样的人?”迪克问昨晚和海伦一起值班的护士瑞吉。
瑞吉有着漂亮的姜黄色头发,在脑后潦草地扎了个团子,脸色因为一夜没睡显得有些憔悴。
她已经换下了护士服, 穿着宽松的卫衣和牛仔裤。现在早已过了她的下班时间, 但因为海伦的失踪,瑞吉还是留在了办公室。
“海伦是个很好的人,她一直都很好,不应该会遇到这种事,你们会把她找回来的对吧?”瑞吉的眼眶发红,能看到干涸的泪痕, 似乎已经哭过一场。
迪克眯起眼睛。这是个非常笼统的回答,一般来说这种情况用「好人」来形容一个人是因为很难说出具体的优点。
他诚恳地点头:“我们会尽力的女士,我保证,但现在我需要你的配合。可以告诉我海伦平时对待病人怎么样吗?有没有听说过有人讨厌她或者她陷入过什么麻烦?”
“没有,”瑞吉顿了一下,“没有。我是说——我们每天上班都很累,不可能真的一直像个「白衣天使」或者幼儿园老师一样对病人甜美微笑吧。海伦就是很普通地在工作,可能对待病人有点冷淡,但是该做的事都有好好做,她不是个失职的护士,不会自找麻烦,不至于得罪什么人。”
“你和她很熟吗?”迪克问。
“当然,我们在这里工作三年了,一直都是搭档。”瑞吉抿住嘴巴,“我们是大学同学,但是那时候不太熟。后来没想到我们居然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关系就变得很好了。”
“那确实很有缘分。”迪克点点头,接着问道:“她大学时候是什么样的人?和现在差别大吗?”
瑞吉皱起眉头:“你为什么要问这些……不,我感觉差不多。她家里条件一般,不是很困难的那种,但是单亲家庭把她送进医学院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她大学的时候总是打工,没有很多时间社交,和现在一样看起来总是有点累。”
“海伦惹上什么麻烦了吗?”她又担心地追问一句。
“没有,别担心瑞吉。”迪克安抚她,“这只是必要的问询。昨天晚上去病房给药的是你还是海伦?”
“是海伦。”瑞吉说,“我们是按班交换的,昨天的班都是我配药,海伦给药。”
昨天晚上也是海伦去的病房?迪克和卡洛斯对视一眼。
在瑞吉的描述中海伦从未抱怨过病房中的那些打手,对她来说这些人都是工作的一环,休息时间根本不会提到他们。而海伦除了看看电视剧也没什么爱好,她一直在存钱,也不过多挥霍,是个过着平淡日子的极简主义者。
这么看来海伦是那种社交环境简单,生活两点一线,很难被麻烦缠身的低风险人群。
但有机会在病房动手脚的人里海伦是最方便的,还有她早早给病人输液的行为也十分可疑。
迪克和卡洛斯翻查了一下昨晚的监控,昨晚22:30海伦开始进入病房查房并给药。
“这中间没有其他人进过病房。”卡洛斯觉得有点微妙。
“对,我们想的一样对吧?”迪克转头看向他,“这些打手最早在昨晚就消失了。”
“那她早上进入这些病房是为了什么?”卡洛斯问。
“是啊,昨晚那些心电监护仪也没……”迪克顿住了,“早上那些心电监护仪报警了吗?”
他迅速冲向病房,在考虑到这点的时候好像脑内有灵光闪过劈开混沌。为什么没人想起这个问题呢?似乎所有人不约而同忘了这些仪器。
05病房内,每张床边的心电监护仪都静静亮着光,暗色的屏幕内跳跃着稳定的波长:【66】,好像那些本应消失的幽灵还滞留在空荡荡的白色床位上。
“啧。”
卡洛斯靠在门框边表情不爽。
病房内的负面情绪和一串红的灰烬在房间内覆上了一层改变现实的膜,只悄悄模糊了他对其中一小部分的感知,但还是愚弄到他了。
迪克走上前去,拿起某个监护仪上的电极贴片。
本来应该连接人体的贴片上紧紧黏着一小块鲜红的血肉,这片肌理明显的肉块暴露在空气中,不时痉挛几下。
“有人用这种手段只是为了让心跳监控器不要报警?”
他一一检查过去,“这已经超出仪式的范畴了吧,是某种魔法吗?”
“嗯……这些肉片的主人应该还活着。”卡洛斯说。
“什么?”迪克看向他。
“这是某种替身术,你知道巫蛊那种小人替身吗?用含有本体名字、血液、毛发的人偶进行诅咒,人偶受到的伤害会反应在本体身上。”
迪克点头:“听说过。”
“Well,这是反向的替身术,本体的状态会反应在这些本体的一部分上。”
“这些肉块的数量……一共十二片,没有脂肪。如果是从一个人身上剥离的那至少是条成年男性的手臂吧。”迪克更感觉到这个「黑巫师」来者不善。
“也可能不是一个人。”卡洛斯轻轻说,“海伦昨天晚上查房的顺序是逆向的,她先查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也就是说查房顺序是07、06、05。
“你的意思是……”迪克愣了愣,“这些肉块有可能是哈里和乔治的?”
“一种可能。”卡洛斯耸耸肩。
他仔细观察这间病房,最后视线移至床头柜上方墙面的壁灯。
“对天花板的灯动手脚难度太大,但这个。”卡洛斯将壁灯拧开,一小撮灰烬从灯罩下滑落出来,四散在空气中,有种焚烧草木的味道。
灰烬掉落的一瞬间,迪克感觉整个房间在他的感知里变了个模样,仿佛一层隔离他和房间的薄膜被揭下,空气中的恶臭、墙角的灰骨变得如此清晰,像是泼在白纸上的墨点一样难以忽视。
“Damn magic.”迪克喃喃。
“简单的仪式,以前南美洲的猎人会将这种果实扔进篝火里驱逐野兽。”
卡洛斯捏紧壁灯,“没想到我们也被欺骗过去了。”
“这东西有蒙蔽科技产品的能力吗?”迪克问道,“会不会监控也被篡改了?”
“不会。”卡洛斯摇摇头,“你可以理解成一种致幻剂,它或许能蒙蔽人的感知,但不会改变现实。海伦和那两个打手是用另一种方式消失的。”
“谢谢,”迪克恍然大悟,“把这东西描述成drug好理解多了。”
“别客气,我看过很多刑侦剧。”卡洛斯说。
“真的?你最喜欢什么?”迪克惊喜地问,没想到他们还有这种共同爱好。
“《神烦警探》*。”卡洛斯不假思索地说。
“……Okay,这个也在我的片单里,改天我们可以一起重温。”
早该想到卡洛斯只看搞笑喜剧的,迪克反思一秒,好在自己也喜欢喜剧,还是很爽。
警察戴上手套将墙角的骨头捡到证物袋里,“卡尔,sweetie,你介意让这些东西进入你的好车吗?”
他们今天还是开了卡洛斯的车——首先对于骑摩托车来说天气有点冷了,其次一辆和街道格格不入的SUV很容易被搞破坏,还不如开出来让他们舒舒服服地出行。
“As you please, sir.”卡洛斯并不在意,他还在观察那些肉块。
好吧,用英国口音说「sir」还是有点太超过了。
迪克咕哝几声,老老实实地接着捡骨头。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尖有点发热,是太久没有和人交往了吗?总觉得自己最近特别容易被煽动。
被卡洛斯煽动。
“我或许能根据这些肉块找到它们的本体。”卡洛斯还不知道自己把迪克撩了一下,他捻起电极片上的电线看了又看。
“真的?”迪克惊喜地站起来,“那就方便多了。”
“但是碰到这些肉块,它们的本体也会有感觉。”卡洛斯拎着电线晃了晃,下方的电极贴片像钟摆一样摇动。
如果肉块的本体有通风报信的可能,那对他们来说也很麻烦。
“这倒是个问题……”迪克凑过来看了眼机器,“看来只能对不起纳税人的贡献了,希望他们能够理解。”
说完,这位警察关闭了面前心电检测仪的电源,用小刀将电极贴片上的电线割断,连贴片带肉块收进了证物袋。
“抱歉了,都是为了市民的生命安全。”迪克将证物袋交到卡洛斯手里——
作者有话说:神烦警探:Brooklyn 99 美国Fox的搞笑纽约警察喜剧
As you please, sir:既然你这么要求了,警官
谢谢大家的安慰,打算忙完这段时间把这本小说写完再考虑找工作QAQ反正还有时间去试错
现在是真的很忙会尽量日更,我知道我这个月三号这天没更,现在也找不到时间补回来双更。我会尽量找个时间补回来,如果有宝宝接受不了我还没补这章的话我可以退一章的晋江币然后你看还要不要看这个文。不好意思最近真的没找到时间双更,只能维持日三,这是我的问题,非常抱歉。
第46章
迪克系好安全带启动SUV, 他最后看了眼布鲁德海文市立医院,今天是工作日,白色的建筑大门前只有零星几人来往, 但对医院来说这种安静也是一种好事。
“没有媒体关注这件事吗?”卡洛斯坐在副驾驶座有些疑惑地看向窗外:“我那天出去买周边和热狗被狗仔追了两条街。”
最后不得不用上了混淆咒才甩掉这些技艺高超的追踪者。
“我想这也是那个「报案人」的目的之一。”迪克揣摩对方的心理,“病人离奇失踪当然足够吸睛, 但一旦事情牵扯到帮派的时候, 布鲁德海文的媒体可全是聪明人,他们不敢深究下去的。”
“我们的媒体这么「识时务」, 真是很难说是好是坏。”警察叹了口气又给自己气笑了。
哥谭就不一样了,当地记者们虽然未必敢追着反派搜寻他们的犯罪痕迹, 但一定敢包围警局从警察嘴里抠出点劲爆消息大写特写。
小丑女和毒藤女的恋爱故事甚至都在某家报社连载十五期了, 在哥谭记者的认知里只要不当面蛐蛐, 恶棍们就找不到他们头上。
事实也差不多如此。哥谭的反派们很多有自己的「艺术」追求,他们干坏事不只是为了钱, 虽然大多数坏事都围绕着钱, 但他们更喜欢的是自己的事迹被人宣扬, 自己的恶行被世界记录。
所以很少有哥谭反派去攻击媒体,他们需要媒体。
而布鲁德海文的地下帮派们就简单多了:他们要钱!要秘密地赚钱!敢追踪他们的记者最后都会看到家人的手指摆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可能这就是为什么和阿卡姆精神病们格格不入的黑面具想往布鲁德海文伸手吧——老家的疯子太多了,一不小心自己钱没赚到还要被踹进井里浇汽油,哥谭那鬼地方没几个正经生意人!
基于地域差异, 没有哪个布港记者愿意掺合进吃力不讨好的帮派事件, 也让海音日报的迅速报道显得如此可疑。
“Well,趋利避害也是生物本能。”卡洛斯倒不觉得那些记者的选择有什么问题,他们只是普通的人类而已,灵魂没有什么特殊的闪光,动物为了生存做出什么事都不意外。
“你说得对卡尔,谁也不能强求别人为了正义陷入危险。”迪克赞同地说。
他不知道卡洛斯这样说是因为在祂的视角里普通人类和其它动物没什么区别。
卡洛斯拿起装着肉块的证物袋, 里面这坨东西在袋子中仍然规律地痉挛,仿佛还连在某个人的身上。
他打开车上的手套箱取出一副看起来就很贵的墨镜递给迪克:“戴上这个。”
迪克疑惑地接过墨镜戴上,“我是挺喜欢戴墨镜的,但是为什么?”
卡洛斯笑了一下,低头对着手中的肉块低喃:“Ha Anli-Domikongha.”
瞬间,一阵刺目的强光伴随着迅猛的热浪从歌星手中迸发,迪克的视野内只有光爆的雪白,世界被光芒吞噬。
他惊恐地看着光芒渐渐缩小,最后化作一个带着箭头的符文浮在袋子上方。
“跟着箭头的方向走。”卡洛斯轻松地对他说。
“等等、等等……”
迪克心有余悸地摘下墨镜,眨眨还是有点被刺到的眼睛。
好在车上的玻璃是定制的防窥款,不然难以想象路人看到一辆SUV内爆发出比闪光宝可梦还要闪耀的光芒做何感想。
他看看还是非常新鲜的肉块,“刚才那是什么?我还以为它要被烤焦了。”
“占卜?”卡洛斯不明白他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不对吧卡尔,这不对吧,什么占卜这么硬核?
迪克的心情好复杂。
“我以为你会念一长串咒语然后看看水晶球什么的,刚才的那个爆闪是什么?”
“啊……你是说女巫那种。”卡洛斯恍然大悟,“那种我不会。我刚才借了太阳的力量占卜。”
太阳……的确,很多神话中太阳神同时掌握着预言的权柄,最著名的应该是阿波罗神。
迪克喃喃:“超人一定爱死你这招了。”
“我一直很好奇,”迪克换挡踩下油门,按照箭头的指引行进。“卡尔,你的母亲是提亚马特——也就是古巴比伦的女神,那你的魔法也是巴比伦魔法吗?”
歌星似乎什么类型的仪式都有过,以迪克的知识储备也很难看出他每次使用的魔法类型。
“呃,不。”卡洛斯沉吟片刻,对他来说想要组织语言把一件事完整地表达清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事实上我不太会魔法。”最后他这样说道,“魔法需要的是用自身魔力通过特定的路径去引发一个结果,我没有学习过那些路径,没办法发动那些魔法。”
魔法路径?迪克想起神奇队长提起过所有魔法都要经过永恒之岩,是不是这个意思呢?
“还有一些法师会用咒语或者仪式去吸引元素,或者与更高存在的意志,比如神、星球之类的概念沟通。这种手段是以自身作为媒介,上限要更高一点。”卡洛斯说,“但是发动要更慢一些,需要时间去准备。”
“圣殿大概是这种。”迪克点头,“那你借用太阳的能量也是吗?”
“呃,也不算。”卡洛斯指了一下:“前面右转。”
迪克从善如流地转动方向盘。
“古巴比伦是没有现代意义的法师的。”卡洛斯接着说,“那时候有超凡之力的只有神祇,或者他们和人类诞下的半神。”
“但神不会主动管人类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歌星眼神淡淡,“所以在人间行使奇迹就要交给神殿的祭司,这种人叫「阿施普」。他们运用神传授的知识治疗人类、净化妖魔,还有占星和预言,这些都仰赖于和神明沟通。”
“我……”卡洛斯顿了一下,“如你所知,我也算一个神明。但是没有神格的神和怪物也找不到什么区别。”
“卡尔?”迪克把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你怎么能这样说?!”
“什么?”歌星茫然地问。
“你不是怪物卡尔,”迪克将墨镜夹到卡洛斯的领口,开车的同时尽量看着歌星,“你是女神的孩子,那你就是神——洛基还是个神呢你为什么不是?”
“……”卡洛斯沉默了,他想告诉迪克其实他母亲也诞下过不少魔兽,但是总觉得现在的情况说不出口。
“Sweetie,没有神格只能说明你作为神还没找到工作。”迪克伸手拍了拍卡洛斯的大腿,“你是个出生晚的神明实习生又不是你的错,不许再说自己是怪物了。”
“实习生?”卡洛斯重复了一遍这个奇怪的说法。
“对,你才出生二十年,多学习一阵怎么当神不是很正常吗?”迪克笑着说,“我实习了这么多年才离开蝙蝠侠单干,这还只是为了做义警。出生就行使职权的神才比较可怕吧?他们都没有学习过就要工作了,这样的神出错了多可怕。”
“……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卡洛斯靠在椅背上大脑旋转,他从来没考虑过这种视角。
他一直都把自己当作母亲不该存在的衍生物,一个没有神格的怪物。
迪克的说法比这种解读好多了。
“谢谢你。”他小声说。
“不客气宝贝,”迪克直视前方开车,伸手揉揉他的后脑勺,“和神做朋友的机会可是很少的,而且你还这么好。”
卡洛斯感觉有花悄悄在荒芜的原野上开放,一种酸涩的、仿佛从贫瘠的土地上榨取全部营养只为在一处根系上怒放的感觉席卷了他。
那朵花太小了,但如此鲜活,迎着狂风深深根植于荒土,随时要被撕碎吞噬。
感情,危险的感情。
“总之我想说,”他感觉自己的喉咙也有些酸软,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因为古巴比伦那些神祇都陨落了,所以规则空出了一部分管理权,我作为大概算是一个神的……可以暂时借用规则的力量。”
卡洛斯打了个比方:“类似游戏的管理公司跑路了,没有GM,所以玩家可以制作外挂黑进去操作管理权,玩GM模式。”
“我喜欢你的比喻卡洛斯,”迪克赞叹,“总是这么简单易懂。”
总是这么充满nerd的人生经验,真可爱。
“谢谢。”卡洛斯也很满意自己的比喻,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人类经验和表达能力的飞跃进步,他感觉自己更成熟了。
“那你岂不是很强?”迪克兴奋地问,“祂们空出了不少神职吧?你不能直接用一个吗?”
“呃,这件事我还没和你说。”卡洛斯的满意一下子被霜打了,他蔫蔫地说:“「命运石板」在阿普尔手上……他杀死了残余的旧神夺得了这个神器。”
带上了「命运」这个词听起来很厉害啊,迪克觉得不太妙:“那块石板有什么作用?”
“命运石板是至高神权的象征。”卡洛斯叹了口气,“苏美尔神系所有神想要得到神职都要写在石板上才行,这块石板有改变命运的力量。”
“这么危险的东西在阿普尔手上?”迪克的脸色难看极了,那东西听起来比达克赛德危险多了啊。
达克赛德可没有什么命运之力!
“为什么总有这么多可疑的神盯上地球?”迪克痛苦地说。
“Well,阿普尔倒不是不缘无故盯上地球的。”卡洛斯安慰他,“祂盯上地球是因为这里是母亲尸体孕育的土壤,祂想要复活母亲。”
迪克一个没有把住,SUV在马路上抖出一个剧烈的S形,被四周的车辆疯狂鸣笛警告。
一辆宝马驶过SUV,司机向迪克比了个不雅的中指。
迪克没空管这些:“你的意思是……”
他颤抖着嗓音,“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呃,”卡洛斯不情不愿地说,“他是我哥哥。”
迪克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他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言语却如此苍白。
最后,他轻轻说:“卡尔,你哥哥想要复活你们的母亲,那你呢?”
不等卡洛斯回答,他又连忙说:“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这个星球的文明是在你母亲的尸体上发展的,你想要复活母亲或者痛恨这些文明也很正常。”
之前看卡洛斯一直没什么表示的样子,他以为卡洛斯早已接受了这点。
但是看看阿普尔的所作所为吧,迪克忽然意识到,谁能接受自己的母亲被这样利用?
或许像阿普尔那样才是正常的,为母亲复仇比达克赛德那种没品的征服欲起码正当多了。
“我不知道。”卡洛斯实话实说,他看着后视镜中迪克不安的蔚蓝眼睛,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母亲复活或许对我来说也不错。”他淡淡地说,“但我还是没有和阿普尔站到同一边——主要原因是我不喜欢祂。”
“次要原因是,”他嘴角扬起一点弧度,“我和他站到同一边,你就会死。”
“迪克,我不能让你就那么死去。”
迪克同样透过镜面,看到了那双比太阳更加璀璨的金瞳。
神在那一刻选择了他,这还不够吗?
第47章
车内只有甜蜜的安静。
迪克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去感谢卡洛斯或者表达自己的……难以形容的喜悦。
但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像是树莓掉入糖浆,一下一下涌出酸甜的果汁。
警察的脸在温暖喜悦和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中微微发热,飘飘然如在云端, 又踏实得像儿时第一次在空中摇摆旋转、父母就在下面张开手臂,他知道落下去时永远会有人接住自己。
这是不是……?
迪克知道这一切都超出友情了, 友情很棒, 他和许多朋友有过许多特别的时刻,但不是这种。
朋友们还会有自己的生活, 他们来了又离开,然后期待某一天再相聚
卡洛斯给他的太特别了, 这位神明愿意为他放弃自己的归属——祂本可以和阿普尔一起开启一个神代的。
而且不是为了人类, 不是为了正义, 只是为了他,亿万人类中的某一个。
这是难以形容的荣幸和眷顾, 他们甚至只认识了很短暂的时间, 神却把祂能给出的真诚和好意都给了自己。
迪克很熟悉被爱的感觉, 但他从不曾被如此偏爱过。
神的好意真是太可怕了,他想,这份偏爱让一个凡人变得如此特别,仿佛与万万千千的人类再不相同。
他忍不住怀疑, 自己能回以同样诚挚深厚的情谊吗?
迪克瞥向说完那誓言般的句子之后面不改色的卡洛斯, 歌星似乎也感觉到了他心情的变化,正带着探究的意味看着他。
在卡洛斯的感知里迪克的气息就像玫瑰味的泡泡,馥郁芬芳的、洁净的情感包围着他,轻飘飘的、晶莹剔透的泡泡涌入他内心的空洞。
花香味的气泡一点一点将空洞的表面覆盖。
不是很饱腹,但也不再饥饿,这些泡泡阻挡了空洞吸收他积攒下来的情感, 用清新的、芳香的身体填补上了可怖的裂缝。
泡泡总有一天会破掉,但现在这些脆弱的善意阻挡了风暴席卷空谷。
卡洛斯第一次品尝到这样的情感,他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浸在棉花糖一样蓬松的丝丝甜蜜中。
怎么睡着了?
迪克还以为卡洛斯还有话要对自己说,没想到大明星直接闭上了眼睛准备来一场惬意的小睡——他的嘴角还是勾起的!
卡洛斯,我恨你是个电波系。
这种好机会不应该互相再说点什么加深感情吗?迪克羞涩地想,谁会在说了肺腑之言之后直接闭上眼睛睡觉?!
他又悄悄看了眼歌星的睡颜,卷翘的睫羽盖住了漂亮的金色眼睛,落在白皙的脸上洒下扇形的阴影,下垂的弧度可怜极了,像是只无辜的小狗。
但歌星的脸部又是偏立体的感觉,挺拔的鼻梁,利落的颌线,微薄但唇珠嘟起的嘴唇都表明他是一个英俊的成年人。那深邃的眉眼间流露出几分厌世的凉薄,看起来很有弹性的卷曲发梢又削弱了这点。
他身上有种介于成年和少年、冷漠和幼稚之间的矛盾气质。
迪克目不斜视装作专心致志地驾驶,右手却偷偷伸出捏住卡洛斯耳侧卷翘的黑色发梢,轻轻拨动。
发梢果然很有弹性,摇晃几下又飞快恢复了原样。
卡洛斯若无所觉,迪克得意地将手收回到方向盘上,像恶作剧后假装无事发生的小孩。
SUV跟随箭头的指引很快来到商业中心附近,广告屏依旧循环播放着卡洛斯的mv,吸引了不少歌迷前来打卡,广场喷泉旁边的长椅上坐了很多专心听音乐的人。
那歌声就像柠檬落入薄荷汽水,激起冰块间翻涌的蓝色海洋。
许多行人都放缓脚步,想要等待一首歌结束再离开这片乐土。
而我就坐在他的身旁。
迪克在清透的旋律中跟随车流驶离广场,循着箭头开往东北方。
越往前开,他就越觉得不对。
布鲁德海文北岛的东部建筑并不密集,过了核心商业区就是城市商业码头,再向东则是海角的索龙公园和阿瓦隆山。
他叫醒小憩的卡洛斯:“卡尔,你觉不觉得这条路线很熟悉?”
“嗯?”
歌星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箭头指向东北?他们不会在疗养院吧?”
布鲁德海文疗养院就在索龙公园旁边。
那里住着从打手的残害中救出来的孩子们。
“很有可能。”迪克的脸色难看极了,“卡尔,你能给这辆车上个混淆咒吗?”附近的车辆随着远离中心区而减少,他猛踩油门,SUV一路冲上红线高架桥。
“我不希望你被交管局找上门。”
* *
迪克以一个漂亮的漂移将车甩停在疗养院楼下,感谢混淆咒,他们连超车时旁边司机的中指都看不清楚。
肉块上的符文越来越亮,几乎在说:就是这里了。
迪克在车内换上了夜翼的装扮和道具,卡洛斯则戴上了他的面具。
虽然在混淆咒下应该没人认得出他。
他们走下车,疗养院在外面看不出什么问题,安静得就像一座疗养院应该有的样子。
“该死,我想起孤儿院的塔了。”夜翼喃喃。
卡洛斯将头歪出一个可爱的角度:“好消息,这里应该没有阿普尔,还有我做了这个。”
夜翼下意识接住卡洛斯抛来的在阳光下亮闪闪的东西,他看向手中,是梦里那把陪伴他战斗多次的透明短剑,比他还是男孩时的尺寸大了少,还是那样温凉的触感。
“带上它吧。”卡洛斯轻声说。
“你又做了一把给我?我的荣幸,我太想你了伙计。”夜翼兴奋地将短剑插入背后的武装带中,短剑碰到卡里棍的瞬间居然化作瑰丽的银色花纹缠绕在棍上。
“?”夜翼诧异地抽出棍子,卡里棍漂亮得像换了个涂装。
“我爱死这个了。”他喃喃。
“Well.”卡洛斯的脸被面具挡住,夜翼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觉得歌星正在微笑。
“可以交给我吗,先生?”夜翼揽住卡洛斯的腰,卡里棍中间射出钩绳牢牢固定在孩子们病房那层的安全栏杆上——被短剑加持过的缆绳甚至都闪着银光。
钩绳迅速收紧将他们拉了上去,夜翼感觉自己好像超级氪金玩家。
他们悄无声息地落在栏杆上,窗内的地板上赫然躺着双臂只剩血肉模糊的骨骼的哈里和乔治,一个黑发女人正一刀一刀片下他们大腿的肉,男人的哀嚎和鲜血充满了整间病房,孩子们缩在窗边的床上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这可不是少儿频道应该有的内容海伦。”夜翼推开窗户钻入室内,下一瞬紧急避开女人射来的子弹。
护士海伦单手握紧手枪瞄准夜翼,脸上满是戾气:“滚开,不关你的事。”
在这种距离开枪很容易打中孩子们的,夜翼的眉头紧皱,他有点生气了。
“情况不妙。”慢悠悠从窗户爬进来站在床上的卡洛斯面具上显示出一个大大的「X|」。
“她在唤醒这些孩子的仇恨和绝望,她要召唤怪物。”
“你是谁?”海伦瞪向这个戴着奇葩面具的怪人。
“什么?”夜翼惊讶地问,“怪物现在在哪?”
* *
红头罩仔细擦拭他的HK_USP,直到黑漆漆的枪管油光发亮。
德国制造,超大火力,9毫米子弹,半自动射击。
这宝贝可以给黑面具的屁股开个比他嘴巴还大的洞。
是的,杰森知道黑面具偷偷干了什么下作勾当了。背着他偷偷走私孩子,这比把drug卖给孩子还牛逼,精准地在他的雷点上跳了一段脱衣钢管舞。
干得好罗曼*。红头罩将手枪插进枪袋,端起蒂卡A1狙击枪瞄准阿卡姆的哨岗——什么精神病院会有哨岗啊,直接承认这是个重刑犯监狱给这些傻x真正的重刑犯待遇不行吗——一枪打爆了哨岗里那个可怜警卫的咖啡壶。
那个壶看起来比杰森安全屋里的还要高级,让他不是很开心。
“Fu*k!又有精神病劫狱!”警卫被吓了一跳、训练有素地卧倒,咖啡溅了他一身。见没有第二次袭击,警卫立马从桌子下爬起来马上拉响了警报。
红色的警灯在哨岗上亮起,空袭警报般的铃声响彻方圆几公里,阿卡姆与本岛连接的桥梁关闭,穿着防护服的警卫们迅速集结在大门前,他们在呼叫警局的增员。
叫吧叫吧。
红头罩向哨岗的另一面射出钩枪,从一个超长距离外荡过阿卡姆的外墙落在屋顶。
他特意选了这个时间,蝙蝠和小鸟们熬了一夜筋疲力尽的早上——真不明白那些反派为什么不抓紧这个机会搞点事。
蝙蝠侠和罗宾还在布鲁德海文慰问迪克,红罗宾已经睡得不省人事,女孩们才不在意他要在阿卡姆打爆谁的屁股。
虽然主要是去终结全身粉碎性骨折的黑面具,但是如果小丑正好趁乱从他的vip室冒出个头,红头罩也不是不能大发慈悲结果了他的烂命。
阿卡姆的重症病房不多,只在三楼设了两间,说实在的也没人希望这些祸害经过抢救还能活下来。
红头罩直接铰开金属网,打碎三楼走廊的玻璃跳了进去。说来尴尬,以他的体型想要推开一扇窗户直接钻进去有些困难。
但这只是因为阿卡姆的窗户太小了,还有他很健美。
阿卡姆三层昏暗的走廊空空荡荡,警卫们都去重点照顾一二层和地下的刺头们了,谁会在意被蝙蝠侠揍得大小便都不能自理的黑面具?
红头罩转着他的手枪,哼起快活的曲调。
——葬礼进行曲。
*叩叩
他用枪柄礼貌地敲响病房的大门。
“滚蛋你这臭@&#!我说了让我一个人待着!”里面响起黑面具优雅的问候。
“罗曼先生,”杰森的声音非常轻柔,透过头罩有些失真,“我带了个礼物给你。”
“是不是罗马人那个臭@#让你来的?滚!”黑面具的声音嘶哑还带点漏风,被蝙蝠侠打得只能喝奶了吧?红头罩恶意地想。
不过这远不够平息他的愤怒,他端起枪正准备一脚踹开这扇保护黑面具的金属门,里面却突然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接着是黑面具惊恐地大叫:“进来!你快进来!啊啊啊啊啊啊——”
红头罩:?
一阵风声袭来,他本能地后跳几步,病房的不锈钢门擦着他的身体插入墙内,弯折得不像样子,一条狰狞粗壮的紫黑色东西快速从门内探出,将旁边的墙壁打裂两道。
“救命——救命啊——!!谁来救我,警卫!”黑面具崩溃地大喊。
这时,他从缝隙中看到了走廊外的杰森,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叫道:“红头罩,红头罩我把八成的收益都给你,救救我!”
房间内头生犄角的怪物听到他的话转头看向杰森,凶恶的眼睛中燃烧着火焰。
杰森:……
他向外挪动两步:“不关我的事,你忙你的。”——
作者有话说:罗曼:黑面具的本名
第48章
“我知道你, 夜翼。这里不关你的事,现在离开没人会死。”
海伦的表情远不像瑞吉形容的那个有点冷漠现实的姑娘,她的牙关紧咬, 黑发有些凌乱,苍白的脸上有一些细密的血丝浮现, 整个人看起来有种瘾君子的癫狂, 那双眼睛里却只余愤怒和坚定的清醒。
她端枪的手也稳定得可怕。
“有话好好说海伦。”夜翼的指尖悄悄夹了一枚飞镖。
躲过一把手枪的子弹对他来说完全不成问题,但这个房间太小了, 哪怕他格挡掉子弹,万一流弹击中哪个小孩也会出大事。
“你再怎么和这些打手有仇也没必要在孩子面前解决这些事吧?”
“我和他们没有私人恩怨。”虽然这么说, 海伦的枪口却不再指向夜翼, 而是指向一处孩子们聚集的角落。
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孩子们发出小声的抽气声, 但没有人哭泣,他们是哥谭长大的孩子, 熬过了绑架后非人的折磨, 不幸不是值得感谢的东西, 但确实让他们更加坚韧。
卡洛斯沉吟片刻,挡在了那些孩子面前。
“我说了别动!”海伦的枪口立刻转向卡洛斯。
“夜翼,no.”
夜翼正打算趁机打掉她手中的武器,卡洛斯却突然张口阻止了他。
“你干什么?”海伦警惕地将枪口移向夜翼。
“Wow别激动, 怎么了?”夜翼举起双手, 将指间的飞镖夹到手背那面。
“他们两个不对劲。”卡洛斯指的是地上奄奄一息表情却非常亢奋的乔治和哈里。
通红的眼睛像血珠一样嵌在他们惨白的脸上,他们张大嘴巴剧烈地喘息着,身体不断颤抖。在他们脖子和衣领的交接处有着细密的紫黑色纹路,仔细观察能看出那两对稀疏血肉组织包裹下的白骨上也有若隐若现的紫黑色痕迹。
“你给他们下蛊了?”夜翼甚至能从卡洛斯面具下的电子声音中听出强烈的不赞同。
“你看出来了?”海伦的眼中闪过惊讶,“你是巫师?”
“不,别拿那种……”
夜翼猜卡洛斯本来想说的是「别拿那种东西和我相提并论」, 但歌星忍住了,咽下那了句充满职业歧视的话。
“你基本上把他们制成了两个毒气球。”卡洛斯冷淡地说,“他们死了就会立刻爆发出蛊毒,就算他们活着,血肉里的毒液也在一点点散发到空气里,这些孩子已经轻微中毒了。”
“你想做什么?”他问。
“不光是他们死了才会爆发。”海伦未持枪的手拉开衣服,露出胸口上,准确来说是心脏位置的皮肤上,一朵紫黑色花朵样式的纹身。
那花绽放的花瓣纤薄如蝉翼,根系却极其发达,缠绕住了整个心脏的部位,颜色几近赤红,像是吸取她心脏的养分以哺育自己。
“我是他们的主人,我可以控制他们什么时候像气球一样炸掉。”花朵一闪而过,海伦重新将衣服拉了回去盖住那块皮肤,“你们不会想我这么做的。”
“你说你不想伤害这些孩子?”夜翼难以理解地问:“你在给他们下毒啊。”
“只是幻觉!他们不会死的!”海伦怒喝。
“如果你们能滚远点让我快点把事干完,他们会受到更小的伤害。”海伦抬起左脚狠狠踩在乔治被片下几块肉的腿上,逼他发出人类很难发出的嚎叫声。
身后的孩子们发出小小的躁动声,其中有些孩子忍住恶心和恐惧向这边看来。
“他们想看到这一幕。”海伦缓缓说,“我在帮他们复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作为报酬,我只需要他们的愤怒和恐惧。”
“你在刺激他们的精神创伤海伦,”夜翼说,“逼他们在不健康的环境中一遍遍重复回想自己的遭遇,让他们陷入仇恨和恐惧的幻觉,你没有在帮忙。”
海伦不为所动地说:“或许吧,但我保证如果你动一下他们会更糟。”
情况陷入僵局了,夜翼暂时没有感觉到毒气渗入自己的身体,这很少见,因为他的面具就是一张薄薄的眼罩……呃哦,其中一支卡里棍正透过Nomex织物和?凯夫拉纤维?向他的脊背透来些许凉意。
这要更神奇,因为Nomex织物拥有极强的高温和极寒耐受性,看来是卡洛斯的短剑的功劳,简直是给自己上了一个永久的buff,实用到惊喜。
海伦又踩了乔治的□□一脚,逼他尖叫着哭泣,厚实坚硬的皮鞋跟狠狠碾压,几乎把那块肉挤成了泥,鲜血从他的裆部渗出染红了病服。
“看到了吗孩子们?”她冷漠地说,“想想他们对你们做了什么,这难道不是他们应得的吗?想想那些还没受到惩罚的人,想想黑面具、想想将你们卖出去的孤儿院和父母,他们不应该受到本应有的惩罚吗?”
“别说了海伦。”夜翼皱紧眉头,他的声音严肃而压抑。
“为什么不让他们自己做选择?”海伦暴喝。
“我害怕……”一个男孩的哭声忽然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他在毒气的作用下小声地、无助地喃喃:“妈妈……我害怕……”
海伦蓦地顿住了,她的脸变得像石雕一样冷硬,目光紧紧盯着那个孩子。
“他们在害怕,海伦。”夜翼轻声说,“不要再伤害他们了。”
“……我不在乎。”海伦的嘴唇几乎没有动,她用空洞的表情说:“我有我的事要做。”
卡洛斯有些躁动。
这房间里充满了绝望悲伤和恐惧,无数的负面情绪呼啸着,几乎吞没他好不容易得到的玫瑰泡泡。简直是一群丧气的强盗。
卡洛斯感觉恶心极了,他想终结这一切。
他没那么在乎毒气会给这些孩子带来什么影响——他们现在已经够绝望了,快速结束也是一种解脱。
卡洛斯在面具下微微启唇,准备同时终结海伦和地上两个和死了也没差别的打手。其实他有点后悔提醒夜翼了,一时的冲动换来现在的难受,他不明白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
夜翼却在此时转过头轻轻对他笑了笑,似乎有温柔的目光透过面罩在安抚他,卡洛斯深呼一口气,放弃了将要脱口而出的指令。
「Good boy.」夜翼对他快速做了个口型。
卡洛斯,你就这样被人类牵着鼻子走。歌星感觉鼻尖又能闻到玫瑰的芳香,净化了满室苍凉的恶臭。
他不知道那一瞬间自己的面具上明明白白地显示了表示愤怒的符号,方便的面具将他的心情完全具象化了,刚刚漆黑的电子屏幕从愤怒符号变成了一朵小花,又恢复了平静。
好懂得有点可爱。
海伦已经没有余裕去关心他们的小动作了,她紧紧盯着那些孩子哭泣的样子,脚下仍旧用力折磨乔治。
“海伦,你不是为了这些孩子,”夜翼问道:“你想报复谁?”
“值得被恨的人。”海伦的目光移向他,“你闭上嘴,让这件事早点结束。”
她想让事情早点结束,意味着她还有些心疼这些孩子,但不达成目的她不会罢休。
可是如果等她达成目的,天知道后面的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些毒气是可解的吗?
——海伦用自己控制蛊毒,她会不会同样中毒了?
夜翼忧心忡忡地想。
既然她有这种能力,那她非要借这些孩子的绝望去召唤怪物攻击的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最大的可能是黑面具。
可是黑面具现在正……
此时,他的通讯频道忽然接入一道联系:
“夜翼,那个面具男在不在你身边?”红头罩急促的声音从频道中传来,伴随风声和略快的呼吸声,似乎正在迅速移动中。
“那个怪物从阿卡姆里面冒出来生啃了黑面具……也可能没有我管不了他的死活了。”
该死,杰森怎么在阿卡姆?迪克用屁股想都知道他去找黑面具的麻烦了,这也太不凑巧了。
“Fu*k.”杰森小声骂道,接着频道对面响起一阵激烈如摇滚乐的枪击声。
“行了,不管用,大块头现在坠在我后面。”红头罩跑得更快了点,“你那个面具先生有没有解决办法?”
“你跑远点别被那东西伤到。”夜翼从嗓子眼挤出这句话。
砰——!!
海伦一枪射到他的脚边:“你在和谁说话?!”
“我说你利用这些孩子去召唤怪物会造成很多无辜的伤亡,”夜翼劝她:“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用更好的方式解决。”
“闭、上、你、的、嘴。”海伦一字一顿地警告他,“你们这些人总是说什么都能用「更好的方式」解决,结果呢?只有好解决的人被解决掉了!”
“你再搞一次小动作我就引爆这两个傻逼。”海伦踹了哈里一脚。
“明白了,你那还有麻烦要解决。”红头罩用枪打碎阁楼的窗户跃到屋顶,一个前滚翻躲开了钻不出窗户的怪物气急败坏喷出的紫黑火焰。
那面墙可挡不了那个怪物太久,杰森大猫一样灵活地在屋顶上快速奔跑,轻盈地一跃从阿卡姆主楼的边缘跳了下去,在空中射出钩枪抓住一根树枝高高荡起。
此时他身后响起墙壁轰然倒地的声音,怪物同样几个纵步跑过房顶,从空中向他扑击过来——与恰好荡起的红头罩擦身而过重重坠落到地上。
“你还得玩几年绳子再来表演杂技。”红头罩以与他体型不相称的灵活动作用腿勾住暂时空置的哨岗围栏,使力将整个身体拉进了哨岗里。
高高的哨岗传来剧烈的摇晃感,他向下一看,怪物庞大的身体正扒住塔楼,以极快的速度向上攀爬。
“大熊猫爬竹子可比这画面可爱多了,它长得真猥琐。”红头罩再次射出钩枪,起跳离开摇摇欲坠的塔楼,以及怪物向他喷出的火焰。
“听起来你那边是源头,快点解决老兄。”杰森快速说,“我去联系红罗宾,宝宝睡眠时间结束了,得把这东西引到无人区遛。”
红头罩切断了通讯,夜翼知道那东西有多难搞,不能让杰森和它周旋太久。
卡洛斯刚才看起来有些躁动,不方便让他来动手。夜翼不断观察海伦,试图从她身上找到破局之处。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他还没时间去查海伦的背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个护士做出这样的事?她对这些孩子抱有同理心,会不会黑面具的帮派以前对她做过类似的事情?
她对那些孩子说的复仇、要伤害过他们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之类的话是她自己的情感的投射吗?
但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她不可能早就知道有打手要住进布鲁德海文市立医院。如果是临时起意,那些准备又未免太齐全了,根本不是三天内能准备好的。
就瑞吉的话来看她们大学毕业之后马上到了同一家医院工作,那大学时期和工作以来应该不是她受到伤害的时间。
如果是很多年前的事情,那有什么刺激到她,让她时隔多年想要复仇呢?
“海伦,我真的可以帮你,你看这些孩子害怕的样子,这样做你真的会感觉更好吗?”他诚恳地劝说。
“闭嘴,”海伦的枪口直直对准他,胸口剧烈地起伏:“我必须这样做,不然我没办法……”
“没办法什么?”夜翼看着她的动作,那双手臂本来可以笔直举枪指着自己的心脏,但她却用了半弯的姿势对准自己的小腹。
不,她不是在对准他的小腹,她是下意识用半条手臂掩护自己的肚子。
“你怀孕了?”夜翼脱口而出。
第49章
海伦的瞳孔放大, 鼻翼翕张,夜翼知道自己说中了。她穿着宽松的裙衬衫,布料在领口下像花瓣一样散开, 将全部腰线遮挡,很难看到腹部有没有凸起。
但孩子的月份应该不算很大, 至少海伦可以将腹部隐藏在护士服下不被同事发现。
“你发现自己怀孕了对么?”夜翼观察她的神色缓缓说, “这孩子是个意外,但你还是想要保护它, 然后你意识到如果不清除掉曾经带给你伤害的人,那些人在某一天一定会伤害你的孩子。”
砰——!
海伦忽然一枪击中哈里的小腹, 一蓬血雾从伤口中迸出, 血液中的毒素更快地融入空气中, 孩子们几乎都闭着眼睛蜷缩着哭泣,陷入更深的恐惧和幻觉中。
夜翼皱起眉头浑身紧绷, 海伦出手的时间非常随机, 这意味着她很紧张、想要速战速决, 而且刻意使用这种违反谈话节奏的行为削减夜翼对局势的控制力。
她或许没有经过系统的谈判技巧学习,但她非常敏锐,敏锐到不符合她的经历——或许有人曾经教过她如何应对这些情况?
“你很聪明。”海伦低声说,“但这帮不了他们。如果你们不突然打破窗户闯进来, 我们早就已经结束了。”
“那这些孩子会变成什么样?海伦, 这可是毒素啊。”
“或许不会很好,但结束的会很快。”海伦说。
她的逻辑一方面在于她帮助了孩子们复仇,另一方面在于如果义警没出现这些孩子不会这么痛苦,听起来是负罪感支配着她为自己找到正当的理由。
而且她一遍遍的重复,说明这东西快把她压垮了,她必须通过重复坚定自己的信念——她是正确的。
“那你自己的孩子呢?”卡洛斯问, “你只不过是把自己变成了蛊毒的母体,并不意味着你也有抗毒性,相反,你现在应该同样处在恐惧和幻觉中吧。”
他是对的。海伦的眼前不只有这两个人和孩子们,还有她的父亲、黑面具的手下……以及抱着自己哭泣的母亲。
妈妈,我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一次了。
“等等,她也中毒了?”夜翼惊讶地问,“那孩子会怎么样?”
“大概保不住了。”卡洛斯说,“就算活下来也会非常衰弱,过不了正常人的生活。”
“闭嘴!闭嘴!”
海伦被他的话语激怒,狠狠对着他扣动扳机,子弹射向卡洛斯的胸口——像打到钛合金上一般弹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夜翼吓出了一滴冷汗。近距离射击可没那么好躲,刚才他根本来不及把卡洛斯扑出去,好在卡洛斯的身体……这是身体原因还是魔法力量?他连上衣都没破,好像是魔法啊。
“你是什么东西?怪物。”海伦被吓得后退一步,“你退出这个房间,不然我现在就引爆毒气。”
“Hey,他只不过是有很棒的超能力,干嘛叫他怪物?”夜翼不满地说。
他刚在车上帮卡洛斯做过心理疏导,马上就有人刺激这点。
“你能不能闭上嘴?”海伦有点受不了他了。
“我出去是可以,但是改变不了你这孩子活不成了的事实。你身体里的毒素大部分都被它吸收了,这就是为什么你现在还没有非常混乱。”卡洛斯耸肩。
“你说什么?”海伦愣住了。
“这孩子救了你一命,等它把毒素吸收完再把它打掉,你还能活。”卡洛斯淡定地说。
“我来了。”被紧急从深度睡眠中唤醒的红罗宾钻进飞行器接入通讯频道,下一瞬一阵猛烈的枪声从频道对面传来,狠狠给他做了醒脑spa.
“……什么情况?”他驾驶飞行器离开蝙蝠洞,“红头罩?你在和诅咒生物交火吗?”
“不是我!”杰森的声音伴随着呼啸的风声,他正努力将怪物带离狱警的方向,“快点来鸟宝宝,这玩意盯着我的屁股不放,一会要是没地方跑我就把它带到vip套间做客房服务。”
“马上到,你别喂它小丑,万一它变异了怎么办。”红罗宾开启自动驾驶,将飞船上的显示屏连接夜翼战衣的摄像头,“不是你那就是这边……呃哦。”
入目就是一个黑发的女人对着夜翼旁边的面具先生清空了弹夹,但是子弹碰到那人的T恤上就像音游一样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掉在了地上。
打中不同的位置还会发出不同的声音……等等,这好像真的是音游。
红罗宾一瞬间怀疑自己睡眠不足产生了幻觉。
“这世界每一觉醒来都变得更奇怪,”他嘟嘟囔囔,可是自己明明也没睡很多觉。
“我猜你那边不适合谈话夜翼,”红罗宾操纵电脑:“我这边就先查这个女人的背景了,不用谢。”
谢谢你小红,帮大忙了。夜翼听着通讯频道后面红罗宾联系戈登局长让警察和狱警都远离阿卡姆的声音,在心中默默献出自己的感谢。
“你这骗子。”海伦将没有子弹的手枪丢到脚下,双臂紧紧拥住了自己的腹部。
“我没骗你,对于一个不到两个月的胚胎来说,它很努力了。”卡洛斯淡淡地说。
在夜翼提出来之前,因为满室的毒素和绝望的情绪混淆了卡洛斯的感知能力,导致他没能判断出女人的状态。
但是迪克点出来之后卡洛斯专注地感受,确实发现了她身上还附着着一个摇摇欲坠的灵魂。
歌星现在正悄悄操纵风的能量,透过破碎的窗户将毒素从房间内尽可能地带出去。
他身后还有个不停哭泣的孩子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把T恤拽得变了形。卡洛斯有点受不了这些脆弱的生物了,他想快点从烦人的哭声中解放。
“骗子、骗子。”海伦慌乱地坐到地上搂紧腹部,她的脸色惨白,泪水顺着眼角不断流下,不断大口喘息着,看起来有恐慌导致过度呼吸的征兆。
“海伦?”夜翼担忧地叫她,但海伦没有任何反应。
无数影像在她的面前闪回,被毒打的母亲、在记忆中模糊得只剩下那双猩红眼睛的父亲、被关在笼子里毫无尊严的生活、雨夜母亲牵着她奔跑的手、漆黑海水中飘摇的破败小船、船上惨叫的母亲……一片血红,不成人形的肉团。
无能为力的自己。
不要、不要、不要——!!!
她大声尖叫起来。
“海伦,冷静一点。”夜翼怕她的精神状态不稳定,会做一些极端的事。
“骗了你的不是我,是告诉你这个方法的人,那个人害死了你的孩子。”
卡洛斯无动于衷,他身后哭泣的小孩紧紧贴住了他,被他悄悄背手扒拉开,那孩子弹簧般又黏了上来。
卡洛斯:……
歌星决心要摆脱这一切。
“你朋友听起来像个反英雄。”奔跑中的红头罩评价,“我喜欢他的风格。”
他又跳回了疗养院主楼的房顶,这个地方就这么大点,狱警还在桥附近没有撤离,杰森又不敢把怪物带到海里去——谁知道那个诅咒的毒素会不会直接把水源污染了,或者水里有带着伤口的人怎么办?
怪物步步紧逼,能够他发挥的地方已经不多了。
在红头罩考虑要不要进入楼内用炸药炸开内部电梯给小丑送个大礼包的时候,一架红黑相间的飞行器从天际驶来,迅速向他靠近。
“Byebye big guy.”
红头罩几步跑到楼顶的边缘,转身对愤怒的怪物挥手扔出塑性炸弹,背跃式跳下房顶。
下一瞬,爆炸的热浪中他抓着飞行器的软梯远离这片灾难。
“接得不错小鸟。”
飞行器呈九十度擦着建筑冲向天空,红头罩被软梯拉着收进舱内。
“跳得不错头罩。”红罗宾回了一句,“呃……我想它还是热恋你。”
红头罩凑到显示屏前,黏着在背部的塑性炸弹给怪物的伤害远不及给它的愤怒要多,它徘徊在阿卡姆病院的房顶,对着空中的飞行器发出愤怒的咆哮。
“我知道我是它的crush,但这是不是太变态了?”杰森坐到副驾驶的位置摘下头罩,刚才长时间的剧烈运动让他有着优秀通风系统的头罩还是有些憋闷。
“为什么是你?”红罗宾疑惑地问道,“按面具先生的话说,这些怪物会被绝望吸引?”
“干嘛?”杰森警惕地说,“我可没在匿名聊天室向这位陌生网友倾诉我的创伤,我还没emo到让它追着我不放。”
“也是,”红罗宾赞同地点头,“阿卡姆里有很多不错的目标,但是它先冲着黑面具去了——这就不符合它的习性,然后是你。”
“为什么不是小丑、急冻人或者稻草人,如果绝望可以转换为能量那他们就是永动机。”
他飞快地接入黑面具的病房,入目是一片血红。这位统治了半个地下哥谭的黑邦老大已经被涂遍了满墙满地,有些部位还黏到了天花板上,绝对的21禁画面。
“罗曼应该没想到自己会死的这么不体面……你在干嘛?”红罗宾余光瞥到杰森正快速在手机屏幕上操纵什么,疑惑地问。
“这还用说?”杰森不停地打字,“让手下马上接手黑面具的地盘,一会晚了就只能吃别人剩下的。”
“我们正处理危机呢!”红罗宾不敢置信地说。
忽然,电脑中传来警告的提示音,先是一条,然后数条血红的弹窗出现在屏幕上。
红罗宾迅速查看情况,“夜翼,刚才黑门监狱同样出现了诅咒生物,袭击了一个名叫马尔斯·泰勒的囚犯,他因为吸du和持械抢劫被判了十二年。几乎是同时,黑面具的地盘也出现了数头诅咒生物,正在攻击他的手下。”
“Fu*k.”杰森连忙给手下发送消息:“行动暂停!”——
作者有话说:还有一更,等我……
最近好像又感冒了,就是一直打喷嚏和盗汗,分不清这是感冒还是过敏,很离谱的抵抗力就是说。
换季了大家也要注意身体啊。
ps为了防止被杠,我希望不要有人过度发散,卡洛斯这么说只是因为毒素经由胎盘和营养一起优先被胎儿吸收了,他想要刺激海伦
第50章
“什么?”夜翼问, “那些怪物全都是被这些孩子的恶意召唤的吗?”
“应该是。”卡洛斯看了眼身后在昏迷中哭泣尖叫的孩子们,“很少有人类能承受这种绝望和恶意,他们快疯了。”
身后那孩子的泪水把卡洛斯的衣角沾得湿淋淋的, 那只小手紧紧攥着这片布料,卡洛斯觉得很不舒服, 各种方面的。
“我查到海伦·科斯的背景了。”红罗宾将驾驶位让给杰森, 专心查找资料。
他们要去黑门监狱稳定局势,所以虽然杰森并不赞同, 但是黑面具也有不少手下呢,不能让那些人就这么被怪物都杀了, 所以他们还是联系了刚睡着没多久的蝙蝠侠。
睡了不到一个小时的蝙蝠侠:。
“她改过名字, 之前的姓氏就是泰勒, 马尔斯·泰勒的那个泰勒。”
红罗宾皱眉说:“她初中到布鲁德海文之前的履历一片空白,但我还是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她母亲卡西·科斯——之前的名字是乔妮·泰勒, 是哥谭人——十三年前接受了布鲁德海文妇女帮扶协会的帮助, 这是一个为逃家女性提供藏身之处和新身份的志愿者组织。她带着女儿在社区接头人的保护下隐身在外部世界中大约一年, 然后才使用新身份成为了梅尔维尔区一家快餐店的服务员。”
“她们来布鲁德海文之前发生了什么?卡西现在怎么样了?”夜翼看着哭泣不止的海伦小声问。
“卡西活着,现在已经退休了,也没有重大疾病,看起来过得还算不错。”红罗宾说, “她们之前的情况不好说, 但是布鲁德海文妇女帮扶协会的记录里她们母女是在东部港口被人捞上来的,而就在这之前的几个月,马尔斯·泰勒的账户收到了一笔他根本不能赚到的钱。”
“另外我还在布鲁德海文市立医院查到了住院记录,卡西被救上来的时候流产且出血量很大,好不容易才被救下来的。”
“那混蛋把自己怀孕的老婆和大女儿都卖了?”杰森压低嗓音说。
“我推测是的,”红罗宾点头, “而且海伦恐怕目睹了她母亲流产的全过程,这大概给她的精神带来了不小的损伤。”
“那傻逼最好是已经死了。”杰森重新给枪装好子弹,“不然我不会让他比黑面具舒服到哪去。”
“红头罩。”频道中传来蝙蝠侠不赞同的声音。
杰森啪一下把通讯频道切了。
“你怎么没告诉我把他也拉进来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红罗宾。
“我们都通知蝙蝠侠和罗宾来帮忙了,”红罗宾不解地说,“把他们拉进来不是很正常吗?”
“我以为……”我以为我们干我们的,他们干他们的!
“Fu*k.”杰森忍气吞声重新把通讯频道打开。
“tt.”对面马上传来罗宾嘲讽的声音。
红头罩有时候确实会觉得单人行动更爽——大多数时候都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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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报复黑面具和马尔斯对吗海伦?”夜翼缓缓靠近她,海伦浑身一震,崩溃地喊道:“别过来!”
“我不会再靠近了。”夜翼举起双手,“但他们已经不会再伤害你了,你已经安全地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你早就摆脱了他们,海伦。”
他略带悲伤地说:“只是这个孩子的到来让你曾经的痛苦回忆又浮现了,这是典型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你是精神科的护士你应该明白的。”
在她们刚逃到布鲁德海文的时候,卡西需要藏起来避免被黑面具的手下找到,没有办法让海伦接受即使的心理治疗——也可能是她没有能力了解这些知识,意识到孩子需要心理治疗。
心理治疗在哥谭确实不太普及。考虑到哥谭心理医生们的履历,富人们不会轻易向这些人敞开心扉,穷人们则单纯是没有这个意识去社区看免费的心理医生……也有可能是她们住的地方连个社区都不是,贫民窟哪有这种条件?
“你后来选择成为护士是不是有这方面的原因?”夜翼轻柔地说。
海伦抬起头怔怔看着他,黑色的眼睛中一片混乱。
“她本来可以去妇产科,但最后还是接受了精神科护士的职位。”红罗宾在通讯频道内说。
“你不信任心理医生,你知道自己有这方面的问题,你想要通过自学精神科的知识自我疏导对吗?”夜翼问道,“但是医者不能自医,这种方式帮助不大。”
“可你本来控制的很好的海伦,你考上了大学,你获得了体面稳定的工作,你和卡西的家庭幸福,你可以慢慢和阴暗面和解。”
海伦听到「卡西」时眼泪流得更加汹涌,她很爱她的妈妈,她对这个名字的反应很强烈。
“直到你怀孕了。”
夜翼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毒素还是渐渐影响到了她,她坐在两个几乎不成人形的打手中间,慌乱得像那个十多年前无能为力的孩子。
“那些记忆从你得知自己怀孕起又纠缠起了你,让你日夜惶恐不安。你怕马尔斯和黑面具的手下再次找到你和卡西,你怕在流亡中再次失去这个孩子。”
夜翼不忍心地抿嘴,但这些疗养院内的孩子是无辜的,他们不该为此付出代价,他们不是达成某种目的的工具。
卡洛斯坐在病床上边看着夜翼说话,边单手揉搓那个黏在他身上的孩子的脑袋,反正海伦也不在意他了,他想了个办法——早就说过,在魔法上来看情绪同样是一种能量。
而眼泪同样是很好的施法材料,卡洛斯偷偷用被这孩子的眼泪浸湿的衣角在床单上画了一个聚集能量的法阵,然后用这个法阵的能量净化空气中的毒素——虽然会损失一些绝望的能量,但仍旧是是一种永动机,而且这样算是从源头把召唤怪物的情绪偷走了,一举两得。
哭吧小鬼,他拍拍那孩子的后脑勺,发出清脆的声音,你越哭毒素消失得就越快。
“谁告诉你可以通过蛊毒刺激这些孩子的?”夜翼又小心翼翼地靠近两步,“谁告诉你那些怪物可以帮你解决马尔斯和黑面具的?”
“告诉我吧海伦。”他蹲下身体平视海伦,“这个人害了你的孩子。”
女人崩溃地揉乱头发,“不,不不,我的孩子没事……”
“你现在及时排出毒素说不定还有救,”卡洛斯看了看周围渐渐平静下来,偶尔流出几滴眼泪的孩子们,“再晚一会你和胚胎都要完了。”
“她还……她还能?”海伦抬起头紧紧盯着卡洛斯漆黑的面具,好像得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夜翼默默地想,看来海伦想要一个女孩,或许是她妈妈带着她一路逃亡的勇气让她想把这份血脉相连的情感传递下去。
“你告诉他谁教你的这些,然后我尝试把她救下来。”卡洛斯说,“这是个交易,但你不需要付出成本。”
海伦的脸上遍布泪痕,她盯着卡洛斯大口喘息,像是想从空气中获得无名的勇气。
但空气中只有哈里和乔治的血肉中散发的毒素。
“……我不相信你。”海伦哑着嗓子艰难地说。
“信不信随你。”卡洛斯不在意这些,他低头继续推那孩子贴在他腿上湿漉漉的小脸。
“海伦,你真的想拿自己和这个孩子的未来打赌那个人有没有骗你吗?”夜翼自然而然和卡洛斯用上了「好警察和坏警察」的战术,哪怕卡洛斯没有那个唱红脸的意思,但确实起到了这个效果。
“实话跟你说,黑面具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马尔斯也在黑门监狱里被杀死,你最大的仇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他一点点靠近,向海伦伸出手,“你的仇恨了结了,别让这些毁了你的一生。”
卡洛斯以为夜翼在骗海伦,因为她已经快毁了这些孩子,她理应付出代价。
但马上他发现夜翼说的是实话,他觉得她还有救,她和她的孩子还能继续生活。
为什么?卡洛斯将手臂拄在膝盖上撑住侧脸,顺手又推走了旁边黏过来的小鬼。
“救救她。”海伦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忽然崩溃地大喊。
她像十多年前在漆黑的港口边,站在破旧的小船上向岸上求救那样用尽全力呼喊,拼命伸出手去抓住希望。
“救救她!救救她!求求你了救救她!”
她的思维已经错乱了,夜翼不知道这个「她」指的是她的妈妈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或许她一直都觉得这个孩子是当初那个她无法保护的妈妈。
她的一片灵魂随着妈妈那个流产掉的孩子,妈妈体内掉出来的、她的一部分,永远留在了那艘小船上。
再也没能走出来。
夜翼紧紧搂住了她。
“那个人是谁?”
“安迪……安东尼·布兰克。”海伦哽咽着说。
安东尼医生?!
夜翼震惊地与卡洛斯对视。
“他是孩子的父亲。”海伦喃喃。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夜翼叹息着为她注射了一剂镇定剂。
“她已经不会再控制毒素了,Masky*?”
他看向卡洛斯。
“地上那两个活不了了。”卡洛斯终于用力把腿上的孩子拽开扔回床上,“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也保不住。”
夜翼有些惊讶:“但是你刚才……”
“我骗她的。这孩子还不到两个月,几乎帮她吸取了体内所有毒素,怎么可能顺利出生?”卡洛斯冷漠地说。
“……也是。”夜翼只是觉得有些惋惜。
“把她和这两个毒囊带走吧,我在房间里布置了净化法阵,这些孩子会没事的。”卡洛斯拍拍他的后背。
“你一直在救孩子们?”夜翼抬起头惊喜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啊啊没赶上0点前
masky:面具的昵称,可以理解为小面具之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