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
在日历上不过是轻飘飘的翻过七页,对陆百川来说却很漫长。
他怀揣着某个隐秘的期待搬到这里,每天出门前都会像刚刚那样,不着痕迹地整理自己的仪表。
衬衫要挺括,领带要端正,就连偶尔垂落额前的发丝也要被仔细地拨回原位。
他幻想着在电梯里,在楼道中,某个不经意的转身,就能遇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然后可以自然而然地打声招呼:“早,云舒。”或者是,“这么巧。”
可是,一次都没碰上过。
他早出晚归,而对面那扇门就像故意躲着他似的,从来不在他出门回家的时间打开。
他不知道的是,墙的另一边,沈云舒正过着几乎与他完全错位的作息。
感冒如同黏腻的蛛网,缠绵了好几天才肯彻底离去。病愈后,她更享受这种足不出户的静谧。
辞职带来的空白期,反而成了她灵感疯长的沃土。
她的书房,或者说整个客厅,此刻更像一个充满创作痕迹的画室。
画架支在落地窗前,旁边散落着各种型号的画笔和挤满了颜料的调色盘。数位板连接着电脑,屏幕上是未完的草稿。
她将那些曾经只能用冰冷数据描述的气象现象,赋予了鲜活的生命力。
这并非完全凭空创造。
她凝视着云图上那些翻滚的漩涡时,耳边仿佛能听到积雨云沉闷的“低语”。
她的画笔,更像是在翻译一种她自幼就能模糊感知到的,天空的“情绪”。
缱绻的卷层云化作身着素白长裙,神情恬淡的少女,指尖流淌着朦胧的月华。
而壮丽的曙暮光,则成了衣袂翩跹,色彩绚烂的舞者,在天际挥洒着光与影的盛宴。
沉浸在这种创作的愉悦中,时间过得飞快,直到传来大门处传来的敲门声。
感冒后那几天都是江桐给她送饭,后来江桐忙着和谢景深周旋,她就改叫外卖了。
她很少出门,取外卖成了她少数需要开门的时刻。而这极其有限的开门几率,总是和陆百川出门回家的时间错开。
陆百川看着数字一层层往下跳。
这一周,他连沈云舒的脚步声都没听到过。
但每天他依旧会整理好衣服出门,只是看到那扇紧闭的门,心里都有些失落。
明明住得这么近,却像隔得很远。
周五的傍晚,天际最后一抹瑰丽的晚霞正在缓缓褪去颜色。
陆百川终于迎来了一个完整的休假日前夜。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驱车去了附近一家大型超市。
平日里忙于研究,饮食多是食堂或简餐解决,但今天,他颇有耐心地挑选了新鲜的鲈鱼,活蹦乱跳的基围虾,翠绿的蔬菜和一些品质不错的排骨。
回到1802室,他将手洗干净,系上一条深灰色的素色围裙。
在厨房里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清蒸鲈鱼,白灼虾,清炒时蔬,再加上一锅玉米排骨汤。
不过一个多小时,三菜一汤便上了桌,香气四溢,渐渐驱散了房间里的空旷与冷清。
解开围裙,陆百川在沙发上坐下,看着这几盘自己亲手烹制的菜肴,又抬眼看了看对面那扇依旧毫无动静的门。
一周的期待落空,他决定不再被动等待,要主动出击。
他拿起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对话框,斟酌着措辞,删删改改好几遍,最终发送了出去。
陆百川:【最近忙什么呢?】
消息发出去,他将手机放在茶几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门口。
很快,手机震动。
沈云舒:【在家画画。怎么了?】
看到“在家”二字,陆百川心里稍稍一定,指尖在屏幕上轻点。
陆百川:【我搬家了,有了固定住处。想着明天周末,想请你明天过来暖个房,你几点有空?】
为了表示诚意,他不等她回复询问地址,便紧随其后,将自己这间公寓的详细地址,【锦河苑9栋2单元1802室】,清晰地复制发送了过去。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仿佛被冻结了。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又被他按亮,如此反复。
陆百川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门口,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对面那人此刻的反应。
是不是太冒昧了?她会不会觉得尴尬?还是,根本不想来?
就在他准备再发条消息缓和一下气氛时,手机突然连续震动起来!
是沈云舒直接拨通了企鹅语音!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立刻按下了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将手机贴到耳边,听筒里就传来她难以置信的声音。
“陆百川!你等等!你刚才发的地址是锦河苑9栋2单元1802?!你确定没发错?这、这怎么可能?!这也太巧了吧!!”
隔着电话线,陆百川几乎能清晰地描绘出她此刻瞪圆了眼睛,脸上写满了“见鬼了”的表情。
陆百川紧抿了一周的唇角,终于扬起一个清晰的,带着得逞和愉悦的弧度。
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没错,是1802。”他稳了稳因笑意而有些微颤的声线,语气尽量保持着一贯的平静,肯定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她更加震惊的声音:“这怎么可能?我也住这里!9栋2单元1801!你、你住我对门?”
“嗯,我也觉得,这可能是缘分。”他轻巧地接住她的话,然后,趁着她还处于震惊的漩涡中,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抛出了真正的,此刻的邀请。
“所以,邻居,你吃饭了吗?”
他顿了顿,带着一丝隐秘的心思:”我正在为明天的暖房试菜,刚做完。味道应该还行。要不要,过来尝尝?”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隐约传来一阵窸窣声,像是碰倒了什么东西。
沈云舒显然被惊到了,惊得碰倒了桌上的水杯,杯子滚落在地毯上,幸好没碎,只是水洒了。
对门新邻居是陆百川?他住在1802?他邀请自己暖房?现在又邀请自己过去吃晚饭?
她低头看着脚下地毯上迅速晕开的一滩水渍和那个滚到角落的空水杯,一时竟完全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不知该如何回应这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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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的现实。
陆百川握着手机,听着那边长久的沉默,刚刚升起的愉悦又掺杂进一丝不确定的焦急。
她为什么不说话?
他是不是太心急了?这个邀请是不是让她为难了?
一周的期待落空,此刻连一个明确的回答都得不到。
“沈云舒?”他对着早已沉寂的电话听筒,又试探着低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与沙哑。
依旧没有回应。
连那细微的窸窣声都消失了。
这种无声的,悬而未决的静默,比直接的拒绝更让他坐立难安。
焦灼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理性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他必须立刻见到她,必须亲口听到她的回答,必须确认。
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动作快得甚至带起了一阵微风。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他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仿佛慢一步,那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冲动就会消散。
站在自家门内,他深吸了一口气,这口气吸得又深又急,仿佛要将所有不安和忐忑都压入肺腑。然后,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握住了冰冷的门把手。
“咚咚咚咚。”
清晰而有力的敲门声,从他家的房门处传来。
不是通过电话听筒,而是真真切切地响彻在安静的客厅里。
他目光如实质般灼灼地射向这扇隔绝了他与她的房门。
楼道里的声控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而亮起,她想着手机上那个地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这怎么可能?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但一种强烈的好奇,混合着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隐秘的期待,驱使着她。
电话那头,他低沉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邻居、试菜、尝尝……
这几个词像带着魔力,让她鬼使神差地,弯腰捡起了手机,甚至没来得及思考“合不合适”,“尴不尴尬”,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她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冲进了书房,目光快速扫过画架上那幅刚刚完成,墨迹还未完全干透的画。
画上是她想象中的“晴空湍流拟人”,一个身着流光溢彩长袍,周身环绕着无形风旋的少年,眉眼间带着几分陆百川式的清冷与专注,却又融合了天空的自由不羁。
这是她最近最满意的作品之一,原本也只是随心而画。
此刻,它似乎成了最合适的“礼物”。
她小心翼翼地取下画纸,也来不及找合适的包装,就这么赤手拿着,一步步走向门口。
手握住门把手时,这太疯狂了,她想。
但脚步已经迈了出去。
站在1802室紧闭的房门前,楼道里声控灯冷白的光线洒下来,将她笼罩其中。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声,咚咚,咚咚,敲打着耳膜,也仿佛在叩问着眼前这扇门。
她抬起微微发颤的手,屈起手指。
“咚咚咚咚。”
几乎是在敲门声落下的瞬间,面前的房门就被猛地从里面拉开,快得仿佛对方一直就站在门后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