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乌笑了笑，“没来得及早点告诉你们，村里所有的‘机缘’都是要靠运气的。如果拿不出合适的‘报酬’，就需要靠自己的运气来换。在观棋这里，如果你没有合适的报酬，可以选择跟她赌一局作为换取‘机缘’的代价。”
“赌一局？赌什么?会有危险吗？”沈外生问。
“观棋的赌局，六选一，六个竹筒里其中一个有剧毒的蜘蛛，要是被它咬一口，处理不及时的话恐怕就是凶多吉少。”
六选一，这不是毒蜘蛛版俄罗斯轮盘吗？
“乌乌，咱们能换个人吗？”沈将安打起退堂鼓。
“观棋作为命师的本事在络织村已经是数一数二了，再要找比她好的就是柯三姑，但是三姑年纪大了，好多年前就闭门谢客，再说哪个都有哪个的规矩，别人的‘报酬’你们也不一定付得起呀。”乌乌按住沈将安放在膝盖上的手腕，苦口婆心地劝说。
柯观棋把桌上的竹筒往前一推。
她扬扬下巴向沈将安，做了个手势。
不用翻译沈将安都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在说：赶快选吧！
沈将安发怵，看了沈外生一眼，“生哥……”
柯观棋用眼神示意沈将安选。
要是不选，就化不了劫，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死。
可要是选了……万一选到错的，他很可能现在就死在这！
沈将安把求救的眼神投向乌乌。
“你放心选。”乌乌用眼神安抚他，凑到他耳畔低声道，“放心，我都帮你安排好了。”
沈将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乌乌。
乌乌朝他点点头。
她是什么时候安排好的?她怎么安排的?是在竹筒上动手脚了吗？
沈将安想问问乌乌，但是看到一旁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柯观棋，还是把话先咽下去了。
有了乌乌这句话沈将安心里就有了底。
乌乌跟他对视一眼，示意他放心选。
沈将安刚要伸手去拿，手就被沈外生按住。
“万一抽错了怎么办？”沈外生也有这个顾虑。
沈将安正在思索该怎么在柯观棋眼皮子底下跟沈外生解释乌乌已经替他“打点”好了这件事，沈外生的手就被乌乌拉开。
她跟沈外生耳语了几句，沈外生就不再阻拦。
沈将安的手在离他最近的两个竹筒上犹豫着。
他拿起左边的竹筒，抬起头看向乌乌，乌乌眼里满是鼓励。
……这是要他选这个的意思？
他转头偷偷瞥向柯观棋，柯观棋盯着他手上的竹筒嘴角似乎动了动。
沈将安想了想，把那个竹筒放下，拿起另一个。
再看乌乌……她眼里还是鼓励的神色。
这是什么意思？选这个？
再去看一眼柯观棋，她脸上的笑意更重了。
沈将安心里纠结，柯观棋的笑带着讥讽的意味催促他，乌乌和沈外生也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他手上。
沈将安一咬牙，最终还是选了最先选的那个。
“……我选这个。”
柯观棋伸出手，沈将安不确定她什么意思，只当是她要竹筒，就把竹筒递过去。
谁知道柯观棋穿过沈将安递过来的手扯住他带拉链的领口，手腕一调转，把沈将安头顶冲着自己仰面按在桌子上。
沈外生想阻止却被乌乌拦住。
沈将安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拼命挣扎想摆脱柯观棋的控制，奈何柯观棋的力气太大，无论沈将安怎么挣扎，她都无动于衷。
柯观棋夺过沈将安手里的竹筒，用牙齿咬开盖子，对着沈将安一只眼睛按上去。右眼的视线被圈禁在阴暗的竹筒里，沈将安才明白竹筒真正的用途。
虽然知道了乌乌会帮他，心里还是止不住恐惧。
要是里面真的有毒蜘蛛……
竹筒里任何细微的动静都能让沈将安出一阵冷汗，偏偏柯观棋还用食指对着竹筒底部敲击震动，要惊动里面可能存在的蜘蛛，把它驱赶到自己眼睛上！
沈将安紧闭双眼。
良久。
什么都没有发生。
柯观棋把竹筒移开，沈外生赶紧把沈将安从桌子上扶起来。
柯观棋冲着两人比了个手势。
沈将安两人不明所以。
“她说你们运气很好。”乌乌解释道。
柯观棋拿起沈将安最后选择放弃的那个竹筒。
柯观棋把它打开，筒口对着黑油坛子。
片刻，一只赤红色花纹的黑背蜘蛛从竹筒里面爬到坛子里。柯观棋没去看蜘蛛，而是自始至终都讥诮地看着沈将安。
要是他刚才选了这个竹筒会怎么样？
沈将安简直不敢想。
“现在大师能告诉我们怎么化解这道命劫了吗？”沈外生语气恭敬地问。
柯观棋手上比划起来。
“观棋说她没办法帮你们化解这道命劫。”
沈将安听到乌乌的转述顿时怒从心头起。
现在说不能化解，耍他们玩呢？！
他都选完了现在跟他说化解不了？
沈外生也跟着皱起眉头。
“将安是何娘娘要的人，替他化解命劫相当于跟何娘娘抢东西。”
“乌乌！这……”沈将安被气到说不出话来，指着柯观棋向着乌乌控诉。
“先不要着急，看观棋怎么说。”
柯观棋白了沈将安一眼，手上开始比划。
“观棋说她有一个别的办法，能帮你们度过这道命劫。”
“什么办法?”
柯观棋继续比划。
“换魄。”
沈外生眼里露出一丝惊讶。
“什么是‘换魄’？”沈将安问。
乌乌解释道：“鬼神看中一个人，就会把自己的印记打在那人的一魄上。换魄是为了把那一魄转移到别人身上，让恶事不再跟着自己。只不过‘换魄’跟很多命师技法一样需要双方自愿，要想找到自愿跟将安‘换魄’的人应该不容易吧？”
乌乌说完，面露担忧地看向柯观棋。
沈外生听到乌乌的话心里一惊，但是还是极力忍耐。
柯观棋向着乌乌打起手语。
乌乌看完柯观棋的动作，明显松了口气。
“她跟你说什么了？”沈将安焦急地询问乌乌。
“观棋说她已经找到换魄的最佳人选。”
“是谁？”
世界上会有人自愿替别人承受劫难吗？那他恐怕不是傻子！
柯观棋朝着沈外生伸出手。
“把手给她。”乌乌提醒沈外生道。
“生哥？”沈将安震惊地看向沈外生，震惊过后他犹豫着开口，“生哥你真的肯跟我换魄吗？”
沈外生没说话，只是平静地把手递给柯观棋。
柯观棋握住沈外生的手，掐破他的指尖把血涂在一张符纸上。
给沈外生就这么麻利！给他就掐那么久！搞区别对待！果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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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怀恨在心！
沈将安偷偷用怨毒的目光在柯观棋看不到的地方盯着她。
松开沈外生，柯观棋把符纸丢进黑油坛子里。
坛子里的东西发出一阵“惊叫”，好像对丢进罐子里的东西很嫌弃。
柯观棋见状伸手把符纸从坛子里捡出来，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
柯观棋比划着，看了一眼乌乌。
“观棋说她猜得没错，他是靠你在帮他，你是‘罗刹坐命’，难怪能保他到现在……将安跟你换魄是最好的选择。虽然，换完魄后何娘娘的小鬼就会缠着你索命，但是因为你‘罗刹命’的缘故它们不能拿你怎么样。这样一来，就既能让将安躲过命劫，又不会让你有事。”乌乌犹豫了一下，“不过这对你来说好像没什么好处，你愿意跟将安换魄吗？”
沈将安看向沈外生的眼神变得期待。
沈外生看着地上的黑油坛子，“只要能帮将安度过命劫，我愿意跟他换魄。”
沈将安顿时满眼感激地看着沈外生。
“好。”乌乌点点头看向柯观棋。
柯观棋也点点头。
-
走在回去的路上，同样崎岖的路，三个人的脚步却全都轻快了不少。
柯观棋说换魄用的东西多，需要点时间准备，让他们先回去，等东西准备好了她会去乌乌那里找他们。
“乌乌，那个竹筒你是怎么做到的？能让我正好抽不到有蜘蛛的那个？”没了柯观棋的凝视，沈将安终于把想问的问题问出来。
乌乌停住脚步，满脸疑惑地看向沈将安，“将安，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不是你说都帮我安排好了，让我放心选的吗？多亏了你帮忙我才能蒙混过去。”
“我哪有那个本事啊，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沈将安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那你说的‘安排好了’是……”
“啊。我的意思是，刀我已经准备好了，要是你真的抽到有蜘蛛的竹筒我就立马帮你把眼睛挖出来，这样伤口的毒素不会危及你的性命。”
沈将安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
眼睛传来一阵幻痛。
难怪柯观棋说他运气好。
原来他真的是靠他自己的运气！
“……而且我略通些医术，怎么都不会让你有性命之忧的。”
“生哥，刚才乌乌也是这么跟你说的？”趁着乌乌在念叨，沈将安低声询问沈外生。
“对呀。”沈外生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那你就放心让我选了？万一我真的抽到蜘蛛了怎么办？”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变成独眼龙了！
那他这张英俊的脸不就毁了吗?
“六选一，风险不大。”沈外生笑了，“而且乌乌说了，只要选了就给化劫，选错了也不碍事。”
怎么会不碍事！
那么大的蜘蛛！咬在眼睛上！
“而且，那时候我看你跃跃欲试的样子，就没再拦你。”
“——大祭司！！”
几人正嬉闹，就在此时，远处一个村民急匆匆朝这边跑过来，打断了三人的交谈。
还是昨晚那个传话的村民，虞常。
他跑到乌乌跟前，气都没喘匀就着急开口，“大祭司……村长他们叫你去祠堂一趟……”
乌乌迟疑，“什么事这么着急？我先送客人回去，很快就过去。”
虞常犹豫了一下，“村长让客人一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