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刚学会骑电驴的孟栀雨送荣雪卿。
两人历尽险阻到那家东北餐馆时，赵景兰已经等在那儿了。
她爽利地一招呼，荣雪卿就坐进了她车里。
路上，赵景兰开始跟她介绍要去的这户人家的情况。
“大户人家的活难干啊，他们这次一口气请了七八个算命的。你还别说，光是这么听着我就觉得得使出所有本事跟人比比了，不然输得太难看以后在这行都混不下去了……”
赵景兰自顾自说了老半天，才想起来荣雪卿口吃，赶忙停嘴等她说话。
“这么……这么多人……那……那怎么……分钱啊？”荣雪卿问。
赵景兰先是龇着大牙乐了好半天，然后才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你放心，我这也是别人介绍我过来的，说是不管成没成，都有这个数。”
赵景兰冲荣雪卿比划了一个数字。
荣雪卿看清楚之后就开始翻自己的包，来之前孟栀雨往包里放了点自己做的小东西，有铜钱剑跟木葫芦。
荣雪卿平时虽然用不上这些东西，但出远门也带上了，实在不行可以胡诌一通卖给别人。
赵景兰显然也深喑其道，“你这些东西还挺像那么回事，带着也好，等会儿去了好把价格报高一点。”
开了这么久车，还没到地方。荣雪卿忍不住腹诽，“是不是有钱人都喜欢住在这种深山老林里面装深沉？”
又过了好一会，在荣雪卿感觉到一阵睡意的时候才终于到地方。
果然跟赵景兰说的一样，这个派头十足的秦家做事情十分追求效率，就连找风水先生都是一次找一打，给人的感觉有点像竞争上岗。
荣雪卿跟赵景兰是最后到的，她们来了之后人也就齐了。
“各位大师上午好，我是负责接待你们的管家。这次劳烦各位主要是想看看家中有哪些不合时宜的布置，尤其是会影响人健康的那种。所以，各位可以随时在园内走动。
等晚上先生状态好点之后，或许夫人跟先生会跟大家见面。在这之前，就请各位多多费心了。”
管家彬彬有礼地一鞠躬，然后挥手让他身后跟着的佣人去到不同的风水先生旁边。
“园内面积比较大，担心各位初来乍到不熟悉路，所以特地安排了人为大家引路。”
管家跟这些佣人的动作神情都挑不出任何毛病，能看出来秦家对这些人管理非常严格。
所有风水先生散开，大家默契地跟其他人错开，开始到处走走停停看看。
荣雪卿跟赵景兰也由一个年轻男子引着往前走，只是相较于其他人被领去喷泉或者假山这种明显更有有风水摆设施展空间的位置，她们俩只是被领着在庄园的小道上走。
这种情况，与其说是来干活的，倒像是过来做客欣赏风景的。
负责荣雪卿跟赵景兰的侍应生名叫范阳。秦家佣人个个都是人精，谁负责谁、带去哪儿都是提前商量好的。
范阳引路，把两人带着往这种犄角旮旯里面来，虽然心里早想好了措辞，但也担心她们发难，于是一路都在察言观色。
然而，并没有。
荣雪卿跟赵景兰神色都没有任何异常，像是压根没觉得这是看人下菜碟。
范阳当然不知道，赵景兰是早就做好了打算过来当混子，而荣雪卿是压根不懂风水问题跟人挤也没用。
范阳开始有些慌了，他担心自己看走眼了，无形之中得罪两个厉害的大师。
“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带二位去假山那边看看吧。”
范阳笑容无懈可击，试图为自己之前的行为辩解，顺便卖个好。
意思是之前不是我不带你们去，是那边人太多了担心你们被挤到。
荣雪卿懒得拆穿他这个小心思，沉默地背着包跟在后面走。
赵景兰在干活的时候，跟私下里单独见面完全不一样。平时是大嗓门又热心的东北大姨，现在却一脸高深莫测。
无论是假山还是喷泉，两人在参观过程中都始终一言不发，更没有任何动作。
这下范阳更害怕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接待这些玄学大师，以往那些人或多或少都会随身带点法器之类的，再不接也得有个罗盘才方便看风水。
而今天的两位……
看准赵景兰去洗手间的空隙，范阳笑眯眯地凑到荣雪卿旁边。
“诶，小师傅，你们怎么什么都没带啊？”
荣雪卿愣了一会儿才在范阳挤眉弄眼的表情里反应过来，她指了指自己的背包，意思是在里面。
范阳这才露出了然的表情，这才合理嘛。而且荣雪卿的长相，配上这样规规矩矩背在身后的双肩包，更加做实了她大师助理的身份。
“你是因为什么来干这个的呀？这个一行是不是特别需要天赋？”
因为荣雪卿看起来年龄小性格乖巧，让莫名有些心慌的范阳选择从她身上套话。
刚好荣雪卿也想了解更多秦家的事情，就跟范阳聊了起来。
“我……我是……被选中……的。”她回答时故意将话说得模棱两可。
发现荣雪卿是个结巴，范阳像是课堂上知道答案，迫不及待举手发言的学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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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双眼发光看着她。
“五弊三缺！是不是五弊三缺？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被选中的？”
荣雪卿很想回答不是，她是因为脑嗨放狠话而被喜欢搞抽象的高纬度读者选中的。
考虑到如果这样回答，这个话题就得没完没了说下去，她就没时间打听自己想知道的了，只好表情非常诚恳地点了点头。
“我……我给你……看看。”
荣雪卿假模假式地让范阳摊开手，看了两眼之后说：
“你母亲……现在……治疗的……医院……水平……有限，如果……想要……彻底……痊愈，应该……去大……大医院。”
范阳看荣雪卿的眼神立马就变了，他开始还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小助理甚至是徒弟什么的，但没想到人家看得这么准。
他母亲当初生了四个孩子，跟父亲靠着种地跟打零工把四个孩子拉扯长大。但也因为年轻时候操劳过度，现在各种毛病不断，尤其是腰这一块。
四姐弟现在都在赚钱了，其实有能力让母亲去大医院治疗，但老人家说什么都不肯，就在县城医院一直拖着。
现在想想，荣雪卿说得有道理，既然要治病，就该彻底治好，一直拖着省不了几个钱，说不定还会让病情恶化。
范阳决定，等放假就回去，就算拖也要把母亲拖到大医院去。
“还有……一……一件事……”荣雪卿适时打断范阳，让他回神过来。
“我看……你的……事业运……好像……最近……半个月……会……会遇到……一个坎，你……是在……这里……遇到……什么……什么困难……了吗？”
……
赵景兰从洗手间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范阳手舞足蹈地跟荣雪卿比划，神情似乎还有些激动。但当他发现自己走近，立马收敛情绪，变得毕恭毕敬。
不是之前那种模板化的尊敬，而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准确来说，是敬畏。
范阳想得很简单，那就是这二位是有真本事的，他应该尊敬。而且只是助理的荣雪卿已经这么厉害了，赵景兰肯定更加厉害。
中午并没有给所有来的风水师集中安排午饭，采取的是类似于自助点菜的模式，就是谁饿了，负责的侍应生就把人带到餐厅点饭吃。
下午又是重复地到处转，荣雪卿感觉自己像是个巡逻的保安。
终于，范阳接到通知，晚上所有人一起去待客厅用餐，到时候秦家夫人跟先生都会露面。
荣雪卿有预感，只要她见到这两个人，就能大概知道他们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