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师兄。”
月下，李清瑶平静地点了点头。
“你今天身体怎么样了？”叶天来说。
“已经好多了，承蒙挂念。”李清瑶又笑。
叶天来心思转动，他又想起了昨晚李清瑶赖掉他的步法。
他当时是有些生气，但仔细想想，疑点颇多。李清瑶并不像是小气之人，没必要赖掉一门下品武学。
何况对方还赠给了岳灵儿中品丹药，虽然武学的价值一般都会比丹药这种一次性消耗品稍高，但护心灵丹的价值肯定是要高于下品武学。
李清瑶，似乎，总是喜欢当坏人。
一念及此，叶天来忽然隐约明白了什么。
叶天来抱拳：“今天你送给灵儿的护心灵丹，多谢了。”
李清瑶淡淡一笑，揶揄道：“谁让人家是你的心上人呢，今天她一来，我就知道她要突破了，那个满境的气息，藏都藏不住。要不是看你的面子，我才不想理她呢！”
叶天来低头笑笑，心想没想到我的面子这么值钱，能抵得上两枚护心灵丹。
“她临近突破，也得赖于你送她的丹药。”叶天来说。
“哼哼，不过她还是有点耐不住性子啊，她应该等到突破了之后再来看我的。”
“为何？”
李清瑶笑着眨眼：“这样说不定就能气死我嘞！”
“哈哈，李师妹说笑了。灵儿今日来看望你，只是因为她突破在即，之后数天都要抽不出空来了。”
“好好好，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反思！”
李清瑶举起手来，忽然扔给叶天来一本书册。
叶天来伸手接过，只见封面上有四个烫金大字——浮光掠影
“这是……”叶天来一怔。
“人无信不立，我昨夜想了想，虽然你也有错，但谁让我大人有大量，就将这个步法赠与你吧，你回去慢慢练，我就不教你了！”李清瑶负手而立，“我飞雪落花已经习得，也没有别的事要麻烦你，你今夜就早些回去吧，我也有些乏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诶，等一下……”叶天来连忙出声。
“叶师兄还有什么事？”李清瑶扭头，咧嘴一笑，“莫非是爱上这孤男寡女的相处了？岳执令闭关突破，你就想出来招蜂引蝶，就不怕她知道？”
叶天来嘴巴便又闭上了，他看得出李清瑶的逐客令。想来是伤势未愈，自己也不该多有打扰。
于是叶天来无言地扔给李清瑶一瓶丹药，拱了拱手：“那么我就不打扰了。”
“嗯，叶师兄保重。”李清瑶说着，又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进屋。
“今天，就这样让他走了啊？”
阿福飞到李清瑶肩头，声音有些不满。
“已经足够了。”李清瑶微微一笑，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打了个滚，“啊呀……有的时候，表现过度就会显得虚伪。所谓做的越多，破绽越多。天何言哉？你得让他自己想。人就是一种很自信的生物，总是会倾向于自己的主动认知。与其直接告诉他‘真相’，不如给他一些暗示，让他自己猜到‘真相’，那样他才会深信不疑。”
“那么，你认为他以后还会来吗？”阿福歪着脑袋，“你的掌法学完了，他以后可能就不会来了，你要主动去找他吗？”
“你放心，他会来的。”李清瑶笑着，伸出手掌，缓缓捏住，“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
叶天来心思莫名地快步下山，李清瑶昨晚并不是要赖掉他的武学，恐怕只是想借此转移他的注意力，这样就不会纠结于打伤李清瑶的事情了。
毕竟，李清瑶最初的伤势就是源于叶天来的一掌，如今伤势复发，也和叶天来脱离不了关系。
虽然这个想法有点扯，一个人内心得温柔成什么样，才会这样对他人着想？李清瑶这种人人喊打的坏女人，会这样做吗？
叶天来也有些不敢相信。
可是他又莫名的想起了李清瑶葬花飞鸟……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她，确实，就是那么温柔的人啊。只是把所有的细腻的内心，藏在了那玩世不恭的面具下。
叶天来愈发想要了解李清瑶这个人了。到底是谁给她戴上了这个面具。她应该很痛苦。
回到自己住所，叶天来想着李清瑶发了会儿呆，然后又想起她给的步法。
《浮光掠影》，名字起的不错。叶天来忍不住笑。
其实光看名字看不出什么，很多低级别的功法武学都会起一些很唬人的名字。
比如下下品的《吞天神功》，下中品的《混元乾坤掌》之类。毕竟你管天管地，也不能阻止人家给自己辛辛苦苦创造的功法武学起点霸气威武的名字不是？菜逼也有起名权的好吧！
叶天来随便翻了几页，脸上的神情逐渐凝重，这种浩瀚且震人心魂的感觉，不像是下三品的武学。
他立马起身出屋，按着武学书上所说稍微演示了一遍，脸上又惊又喜，这绝不是下三品的武学！
虽然他离家时还小，并且只是个废物，也没实力练过家族中的武学，但基本的眼力还在的。
这步法，起码也是中三品……或许是中中品的步法！
叶天来惊喜莫名，他现在确实缺少一本比较高等级的过渡步法，而这《浮光掠影》正好契合他的需求！学了这步法，他今后起码五年内，都不需要再操心步法等级过低的事情了！
可在惊喜过后，叶天来又惊讶于，李清瑶为什么要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自己。
难道是因为她不识货，误把这个步法当成是普通的下品武学了？
这绝不可能！正常人只要稍微翻了翻，再不识货，也能感受到其中不凡的力量！
而且看她拿的这么随意，肯定是早有准备……
对了，她从一开始就说会用一门步法换他的飞雪落花掌！她肯定是预谋已久！
叶天来狠狠一砸拳，她居然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自己了！
他很清楚中中品步法武学的价值，即便是在叶家也不是随处可见的大白菜！这恐怕是李清瑶家里能拿出来的最好的步法了。
这是她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念及此处，叶天来的一颗心忽然又冷却了下来，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原本武学如同烫手山芋，让他第一次不知道如何是好。
面对自己需要的东西，叶天来从不会羞耻矫情。但这一次，他却紧张了起来。
如果收下了这个，他又该如何报答这美人的恩情呢？
他并不害怕收下这步法，只是怕自己报答不了。
“唉……”
叶天来幽幽叹了口气。
……
“启禀师姐，您的饭来了。”第二天，门被人叩响。
“嗯，送进来吧。”李清瑶淡淡地说。
一位相貌清秀的少女走进屋子，小心翼翼地捧着食盒。
“放下吧。”李清瑶点头，“你是新来的？”
“回师姐，是，我是外院的新生……”少女颤颤巍巍。
“今年多大？”
“回师姐，16了。”
“十六岁，已经突破到了二重天，嗯，也不错了。”李清瑶摸着少女的手，“来，陪我一起吃吧。”
眼前的少女是她的侍者，这也是执令者的特权，每个执令者都会有两个外院的同性弟子来照顾其饮食起居。
侍者是轮换的，一般都会居住在山腰间。执令者的屋里有个小钟，只要轻轻敲响，住在山腰的侍者就会立刻感应到。
一般弟子来拜访执令者都要先跟山腰间的侍者说明，再由其通报，当然，也有嫌麻烦的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她们。
叶天来就是这样的。
虽然李清瑶此刻已经卸任了执令者的身份，但她还住在这儿，岳灵儿也没说什么，侍者便一直侍奉着。
毕竟，谁都知道李大小姐脾气不太好！
“我，我不敢……”少女连忙说。
“我长得很可怕吗？”李清瑶托起少女的下巴。
少女抬头望着李清瑶，连连摇头：“师姐您长得跟仙女一样！”
这是她的心里话，但问题是她来之前可听说了李清瑶的赫赫凶名，即便是在外院也是如雷贯耳。听说她要被派来照顾李清瑶，所有人都对她表达了深深同情，根据其他侍奉过李清瑶的师姐们说，李清瑶是最爱折腾人的！
“那就和我一起吃吧。”李清瑶示意少女打开食盒，然后张嘴，“啊——”
少女愣住了，李清瑶却皱眉道：“你不知道规矩吗，我在家，从来不自己动筷子！”
什么一起吃，那就是让我喂你吃呗！少女有些气恼，但是老老实实地夹起饭菜，小心翼翼地喂给李清瑶，然后轻轻给她擦了擦嘴，又喂下一口。
吃完了饭，李清瑶示意其离开，吩咐其一会儿买一些笔墨纸砚送来。少女不敢怠慢，点头称是。
“爽了吧，变态！”阿福轻哼，“让美少女给你喂饭！”
“你懂不懂人设的统一性？”李清瑶斜睨道，“我要表演出纨绔的模样，这人设怎么能随便更改呢！”
“现在还有必要维持这个人设吗？”
“当然有必要，万一我转变的事情，传进了叶天来的耳朵里呢？”
“那你也没有必要事事都如此吧，而且你干嘛要一直维持那个人设？”
“当然是做给叶天来看的，你不懂。”
“切，纨绔的表现形式有很多，明明就是你想乘机满足自己的欲望，”
“又不冲突嘛。”李清瑶耸耸肩，“我还没让她给我暖被窝呢！”
“住手！那是纨绔少爷的行为，不是你该做的！”阿福奋力吐槽。
“就是，让她给我暖被窝，指不定是谁占便宜谁吃亏呢！”
阿福嘴角微微抽搐，李清瑶吃完饭就饱暖思淫欲，取出一本《楚仙子的修行》翻阅起来。
“这楚君欣啊，啧啧啧……”李清瑶啧啧，“诶，给我捶捶背！”
阿福仰天长叹，对于这个没事就看小H本的救世主彻底地感到无语。
“你别急，你要是真想登顶倾城册，这类的本子少不了你的！”阿福奋力地给李清瑶捶着背，言语讥诮。
“是啊，这么说还挺有意思的。”李清瑶似乎没有听出阿福的嘲讽之意，狠狠合上书本，“好，我决定了！”
“你决定什么了？”
“我决定，在我成仙之后，一定要通知全大陆的少年们，他们夜里偷偷摸摸做手艺活的幻想仙子，其实和他们一样有着大宝贝！想必，他们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很有意思！”
阿福脸色一僵：“你，开玩笑的吧？”
李清瑶歪头：“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趣吗？”
“你是魔鬼吧，你收起你的恶趣味行不行！”
阿福懵了，她突然想，救世主和魔鬼，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这怎么能是恶趣味呢？”李清瑶轻轻摇晃着脑袋，“如果他们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不是很可怜吗？我这是在给他们最后的知情权！”
“不不不不，有的时候，善意的谎言也是有必要的！”
如果李清瑶真的丧心病狂这么干了，那得疯掉多少人啊！又会给多少代人留下心理阴影！
“那他们的知情权呢？”
“不重要！再说，你有本事就在成仙之前给他们知情权！”
“那不行，万一被天命者们打死怎么办？”
“你特么还挺诚实！”
……
下午，还是那个侍者送来了笔墨纸砚。李清瑶让她铺好纸张，放好笔墨，又调戏了小会儿，终于放她离去。
“你要笔墨纸砚做什么？实在没事可以想想怎么快点把叶天来勾引到手！”阿福哼哼唧唧地说。
李清瑶幽幽叹息，目光鄙夷：“打打杀杀只是莽夫行为，我们上流人士，怎么能和这些庶民一样？”
“不是你……”
你才来几天啊，就这么完美地代入到李家大小姐的身份里了？
“行了，没事别来烦我了。”李清瑶挥挥手，“让我安静地写一会儿字，今天晚上，叶天来还会再过来的。”
“他今晚来做什么的？不会要把那个中中品的步法还给你吧？”
“哼哼，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