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纾芜的心跳骤然失序，指尖像被烫到般慌乱地按下了挂断键。
然而躲得过视频，躲不过语音。
几秒后，温池霖的消息追了过来。
她点开，他沙哑的嗓音裹着电流传来，带着一丝咬牙切齿：“撩完就跑？陶老师，你是故意让我今晚别睡了？”
陶纾芜的脸颊瞬间烧透，热度直窜耳根。
她对着手机深吸一口气，也按下录音键，声音带着羞赧：“那…等你回来，补偿你。”
“补偿”二字，顺着信号瞬间击中温池霖。
他几乎是立刻回复，字里行间都透着被点燃燥意：“行，那你做好心理准备，可别临阵脱逃。”
这话反而激起了陶纾芜骨子里那点不服输的劲儿。
她抿了抿唇，再次发送语音，这次声音里除了羞意，还掺入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挑衅：“这话该我说。温神，你到时候…别中途熄火就行。”
发送成功。
手机那头，竟然安静了。
陶纾芜等了几分钟，没等到回复，猜测他或许是需要冷静冷静…
她关了客厅的电视，走回卧室，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本以为会辗转反侧，没想到竟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持续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摸到手机，眯着眼看了看来电显示是肖艺骅。
“喂，肖总？”。她清了清有些干的嗓子。
“纾芜，早。”，肖艺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正好我今天也在阜市，等会儿接你一起去台里？”
陶纾芜看了眼时间，才九点多。
“现在？录制不是下午一点吗？”
肖艺骅的语气里带着期待：“时间还早，一起吃个饭吧？我订了一家餐厅。”
陶纾芜犹豫了一下，上司主动邀约，似乎不好推拒。
况且肖艺骅刚给她接下两个代言，自己理性有所表示，就算他不提出来，她原本也打算找个时间请他吃个饭的。
“好，那我洗漱一下，需要一点时间。”
“不急，你慢慢来，好了给我消息。”，肖艺骅的语气很温和。
挂了电话，陶纾芜坐在床边醒了会儿神。
好端端的，肖艺骅怎么突然约她吃饭？
她掀被下床，起身走出房间，发现家里静悄悄的。
外婆和妈妈竟然已经出门了。
两位长辈醒得早，此刻正在附近的菜市场，和摊主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手机震动了好几下才被妈妈察觉。
“纾芜啊？我们买菜呢，这儿的鱼真新鲜，一会儿回去给你煲鱼汤。”，妈妈的声音透着
陶纾芜赶紧说明情况：“妈，我等下要出门和公司领导吃个饭，中午就不回来吃了，你们不用带我的份。”
“哦，工作要紧，那你去忙你的。”，妈妈很爽快，“我跟外婆就在附近转转，你不用操心我们。”
“那你们千万别走太远。”，陶纾芜不放心地叮嘱，“市区岔路多，容易迷糊。真想出去玩，等我休息陪你们一起。”
反复确认后，她才挂了电话，快速洗漱，换了身得体但不过分正式的米色套装裙，简单化了个妆出了门。
走到小区门口，肖艺骅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已经停在路边。
她小跑两步上前，拉开副驾驶的门。
“肖总，等很久了吗？”，她坐进去，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
“刚到。”，肖艺骅侧过身，很自然地伸手帮她调整了一下座椅靠背的角度，“这样舒服点吗？”
“谢谢，可以的。”，陶纾芜有些拘谨地笑了笑。
车子平稳起步。
肖艺骅目视前方，语气随意：“有个朋友新开了家日料店，就在电视台附近，口碑不错，带你顺路去尝尝。”
“我都可以的，您安排就好。”，陶纾芜双手放在膝上，姿态略显紧绷。
“放轻松一点。”，肖艺骅瞥了她一眼，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你这样…像是我绑架了你。”
“我的紧张这么明显吗？”，陶纾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就差写在脸上了。”，肖艺骅打趣道。
“没办法…”，陶纾芜试图用玩笑化解，“员工见了老板，多少都会有点不自在的。”
“纾芜。”，肖艺骅的声音温和下来，“我以为…我们至少算是朋友了。”
“肖总，您抬举我了。”，陶纾芜微微垂眸，这句谦辞里带着刻意的分寸感。
她想和他保持适当的距离，不愿引起任何不必要的误会。
车厢内安静了几秒，只有引擎低微的嗡鸣。
“你是因为温池霖…”，肖艺骅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却直接，“所以对我格外疏远吗？”
陶纾芜心下一凛，随即抬起头，目光坦然地看着前方路况，声音平和：“也不是疏远，只是我现在是已婚身份，既然有了家庭，就得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任何可能逾矩或者让家人担心的事情，我都会尽量避免，这是原则问题。”
“可你和他，不是协议结婚吗？”，肖艺骅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问得小心翼翼，“难道…你们之间，有真感情？”
陶纾芜沉默了片刻，这个问题有些越界了。
她转过头，看向肖艺骅，语气礼貌但带着明确的界限感：“肖总，这是我的私事。我觉得，和工作无关。”
肖艺骅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抱歉，是我越界了。”
他突然的道歉，反而让态度有些硬的陶纾芜不知所措起来。
“没…呃，不是，我…我可能语气有点急…”
“纾芜…”，肖艺骅打断她，语气真诚，“娱乐圈浮浮沉沉，能让我真心想交朋友的人不多。我签下你，除了认可你的专业能力，也是欣赏你为人真诚不矫饰。我只是不想总和那些心思复杂的人周旋，所以想和你像朋友一样简单聊聊天，没有别的意思。刚才的话如果有冒犯到你，我很抱歉，以后我会注意分寸。”
这番话姿态放得很低，陶纾芜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肖总言重了，刚才是我有些敏感了。”
“那就好，放松点，只是吃顿饭。”，肖艺骅笑了笑，气氛缓和下来。
车子抵达那家日料店。
门面雅致，有店员显然认识肖艺骅，恭敬地将他们引至一个提前预留的包厢。
落座后，肖艺骅将菜单递给她：“看看有什么忌口？”
陶纾芜摇摇头：“我基本都吃，您点就好。”
肖艺骅便熟练地点了几道招牌菜，还特意将平板转向她看了看：“这些可以吗？”
“没问题，看着都很好。”，陶纾芜点头。
等待上菜的间隙，两人聊了些工作上的闲话。
陶纾芜想起之前他提过的流浪猫，便随口关心道：“对了，肖总，您之前收养的那只小猫怎么样了？”
肖艺骅拿着茶杯的手地顿了顿。
他沉默了两秒，才抬眼看向她，声音里透出一丝落寞：“它…前两天，已经不在了。”
陶纾芜脸上的浅笑瞬间凝固，神情变得沉重：“怎么会这样？之前不是还说挺活泼的吗？”
“其实…一直都不算太好。”，肖艺骅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茶杯升起的热气上，“毕竟是流浪猫，捡回来的时候身上就有不少小毛病。它能撑这么久，已经远远超出兽医最初的预判了…”
“那太可惜了…”，陶纾芜低声说道，心里也泛起一阵真实的难过。
用完餐，陶纾芜借着去洗手间的间隙，走向收银台。她拿出手机，准备扫码买单。
收银员见状，客气地对陶纾芜解释道：“女士，您这桌是免单的。”
陶纾芜一愣，免单？
难道肖艺骅和这家日料店老板的交情，已经深厚到可以随意消费的地步了？
还没等她疑惑太久，肖艺骅便闻讯走了过来，低声对她笑道：“这家店…我也有投资。”
原来如此，人家是老板之一。
陶纾芜脸上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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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赧然，默默收回手机，有些尴尬地解释：“我本来还想…借这个机会请您吃顿饭，感谢您这段时间的关照。”
“机会有的是，下次。”，肖艺骅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侧身一步，绅士地为她推开厚重的木门，“请。”
室外阳光正好。
再次上车，车子只经过一个红灯的路程，便稳稳停在了省电视台那栋熟悉的大楼前。
重回故地，心境已然不同。
大楼里，有人欢喜，亦有人暗自忐忑。
尽管是台里出面请她回来救场，但基本的礼数还是免不了的。
陶纾芜决定先去和胡台长打个招呼。
而胡台长这边，早就得知了她今天回台录制的消息，一上午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既盼着她来，又怕她因为之前的不快心存芥蒂，不给自己这个面子。
当敲门声响起时，胡台长几乎是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亲自快步走到门口，脸上堆起略显夸张的笑容。
“纾芜！哎呀，好久不见，气色看起来真不错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陶纾芜和陪同的肖艺骅迎进办公室。
陶纾芜脸上挂起职业化的浅笑，语气平淡：“台长，您看着…也很精神。”
这话听在胡台长耳里，无异于嘲讽。
最近台里风波不断，他焦头烂额，头发都掉了不少，黑眼圈浓重，哪里还有半分“精神”可言。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尴尬地干咳一声。
“纾芜啊，你能不计前嫌回来帮忙，台里上下都很感激…”，胡台长搓了搓手，切入正题，语气带上几分恳切，“尤其是《人物深访》栏目组，你的仗义援手，等于是保住了他们这么多人的饭碗…”
他眼珠不着痕迹地转了转，目光在陶纾芜和肖艺骅之间游移，试探着开口：“正好肖总今天也在…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借这个机会，达成一个长期的合作模式？让纾芜继续主持这个栏目？”
肖艺骅与陶纾芜交换了一个短暂的眼神，随即气定神闲地转向胡台长，微微一笑：“胡台长有这个意向，当然是好事，合作共赢嘛。只不过…”
他话锋微微一顿，清晰地抛出条件：“纾芜的出场费，需要在原基础上翻倍。”
“什么？！”，胡台长脸上的肉抖了一下。
不仅胡台长震惊，连一旁的陶纾芜都微微睁大了眼睛，心下愕然。
翻倍？这个价码…
肖艺骅仿佛没看到两人的惊讶，笑着反问：“怎么？胡台长是觉得，以纾芜的专业水准、观众缘和带来的价值，配不上这样的身价吗？”
“不不不，纾芜的能力当然毋庸置疑！”，胡台长连忙摆手否认，额角却开始渗出细汗，“只是…台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这…这恐怕会引起其他主持人的不满，不好平衡啊…”
“别人的情绪，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肖艺骅语气温和，立场却异常强硬，“纾芜现在是我公司的签约艺人。她这次回来主持，为贵台挽回的无论是收视率，还是广告赞助商的流失，都是不可估量的。单是《人物深访》黄金时段的广告赞助额度，随便拎出一部分，也足以覆盖她的出场费了吧？”
胡台长沉默了。他心里那本账算得门清。
《人物深访》是台里数一数二的王牌盈利栏目，一旦垮掉，带来的损失是巨大的。
相比之下，给陶纾芜提高的出场费，虽然数额可观，但确实只是九牛一毛。
这笔账，怎么算都是台里赚了的。
见胡台长神色松动，肖艺骅趁热打铁，从容不迫地加上新的筹码：“还有，既然是长期合作，为了保障纾芜的工作状态和效率，以后她因录制节目产生的所有差旅费用。都需要由台里实报实销。这也是行业对一线主持的常规待遇，我想，台里应该不会吝啬这点必要的投入吧？”
他步步为营，每一句话都落在实处，将商业谈判的节奏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陶纾芜算是老实了半辈子的人，见肖艺骅舌灿如莲，令胡台长吃瘪的模样，她心里莫名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