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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何为命定

作者:不祈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人群像江堤猛涨的洪水,从观众席出口喷涌而出。逆流中,参智语和朗依艰难地穿梭,像两条回溯的游鱼。


    “教练!”


    远远看到邵秋闯还坐在原位,参智语边喊,边用力跳起,在人影后招手。但他像是故意没听见一样,反而侧过了身去。


    来到他跟前,朗依直言不讳地问,“你在躲什么。”


    “那个那个……就是。”


    邵秋闯心虚地戳着食指,汗如雨下。


    但参智语顾不上关心他异样的缘由,双手撑在座位上,只是急迫地问:


    “第一最后是不是换人了!”


    像是听人报出了他昨晚吃的馄饨数量一样,他迟疑地张了张嘴,“你怎么知道?”


    这回轮到参智语心虚了。


    她左顾右盼,但发现大屏早已熄灭,赛场上也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不过还好,邵秋闯也顾不上她的异样。


    “我正在想怎么办呢!”


    他凑到参智语的面侧,近乎耳语,“朗依同学要是知道结果是他请客的话,会生气地连我带观众席一起掀了吧?!”


    「朗依」


    太小声了,参智语只从邵秋闯的嘴里看出了这两个字。


    不过,用来应付当下也足够了。她转过头,和他一起瞄向身后的当事人——


    朗依只觉得莫名其妙。


    ……


    赛程末段。


    大屏上还未淘汰的选手只剩下了三个人。排名由高到低依次是林朝生、霍礼昂、周宇竹。


    “只剩四枪就结束了,他们还不回来吗?”


    邵秋闯孤独地守着两个空位,像是望子归来的孤寡老人,捏着餐巾纸,心酸地擤了把鼻涕。


    “喂?我正在看比赛,有什么事吗?”


    前排,一个烫着大波浪的女人忽然接起了电话。他本来正拧着整张脸准备用力,闻声停了下来。


    “宇竹妈妈,今晚的补习还是照常吗?”


    电话里的声音漏了出来,邵秋闯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些关键词,心中警铃大响。


    “嗯,他已经打到第三了,马上就能结束,应该能赶得上。”说完,和对方短暂客套了几句,她挂断了电话。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回过头。


    但就坐在她身后的邵秋闯,又扯出一张纸巾,顺便擦了擦悔恨地泪水:


    刚才下注的时候我那么大声,应该都被人家妈妈听到了吧?要是她去队里投诉我怎么办……呜呜呜。


    “天!发生什么了!”


    邵秋闯被身边此起彼伏的惊呼拉回赛场,他前后望去,原本风平浪静的观众席,在倒数第三枪打完后沸腾了。


    他又望向大屏,恍然大悟。


    刚才大家都把目光紧锁在二、三名的角逐上,想知道乒坛传奇的儿子是将继续追金,还是就此止步铜牌。


    没人想到,最终淘汰的会是位于第一的林朝生。


    “真是可惜,一个7.8就回到解放前了。”


    “这就是射击啊,不打到最后一枪谁也不知道结果。”


    前排观众感慨的间隙,霍将悄声捏紧了拳头,暗自庆幸。他紧盯着霍礼昂的身影,在心中打气:


    坚持住,马上就结束了!


    是啊……马上就结束了。


    倒数第二枪打完。


    霍礼昂沉下一口气,低头看向桌面上的小屏,目前总计的成绩是205。


    他想,最后一枪无论如何也不能低于10环,只有这样,才能勉强追回平时的成绩。


    也只有这样……


    才能向别人证明他没有偷懒。


    啪——


    最后一枪的口令响起后。没过多久,赛场上的两人同时击发。


    10.2!


    霍礼昂大喜,他强忍着兴奋的冲动,但肢体已经忍不住开始颤抖。


    我赢了!我赢了!


    “比赛结束,现在公布,男子乙组10米气手枪的冠军是——来自蓬才区的,周宇竹!”


    “……”


    什么?


    *


    “对方打出了10.6?”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咯。”朗依落井下石地摇了摇头,看起来心情大好,“你们想喝什么,愿赌服输我请客。”


    发现他并不记仇,邵秋闯得以解脱,莫名捧起手机,开始拜天感恩自家的狗,“呜呜小萨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


    “你想喝什么?”


    一旁,见朗依乐得全然没了正形,参智语赶紧挥了一掌,用身体挡着手语道:


    「别开心那么早!还有任务要做呢!」


    幡然醒悟,朗依赶紧敛起了笑容,和她并肩背过身去,指手画脚地密谋。


    邵秋闯感恩完,回头就看见站成了一堵墙的两人,满脸疑惑。


    “你们在做什么?”


    瞬间,两人像折叠椅一样翻了过来,笑得僵硬又狡诈。


    “邵教练,我们刚才已经点好奶茶了,但是不小心点成了自取,你可以帮忙拿一趟吗?”


    “……”


    射击馆外,天色已经开始暗了,路灯齐齐亮起,迎接又一个夜晚。


    非机动车道上,邵秋闯不负众望地向参智语和朗依招手,过后,他便拧动了和他一样活力四射的黄色共享电驴——


    出发了。


    “邵教练应该不会生气吧。”


    参智语自我安慰地说道,又转头走向射击馆,“我们走吧。”


    “等等。”


    朗依按住她的肩膀,抢着跨到了她的前面,“我们分头行动,你在外面等那个霍将,我去跟长毛不良。”


    长毛……不良?


    参智语抬头看天,云中逐渐浮现了一只由这两个词语拼凑而出的躁狂摇滚长毛猫。她赶紧挥了挥手,将幻象打散。


    “可是?”


    “就这么说定了。”


    朗依一溜烟就跑进了场馆,没给参智语留下丝毫拒绝的气口。她只好妥协,随意挑选,坐在了一个花坛前。


    她想,也许这样效率会更高吧?


    “3、2、1,茄子!”


    闪光灯亮起,简易领奖台上的男孩都不禁眯起了眼。


    摄影师短暂检查了一下照片,就和他们宣告了收工。霍将和另外两名家长站在一旁,等着接走下台的孩子。


    “妈妈!你看是金牌!”周宇竹拎起脖子上的金牌,蹦蹦跳跳地走在了最前面。


    周妈妈也笑着回应,张开双臂,“补习老师说给你准备了惊喜,我们赶紧回去吧。”


    “别不高兴了,你已经很帅了啊!”


    林朝生的爸爸见儿子垂头丧气,快步迎上去鼓舞道:“你失误了都能得铜牌,要是不失误,家里岂不是得开个金矿啊。”


    和爸爸拦肩打闹后,林朝生逐渐笑开了脸,很快就嘻嘻哈哈地从霍将身旁走过。


    霍将看着左右两对亲子,不禁陷入纠结,对于现在才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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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跟前的儿子,自己到底应该作何反应?


    “你……”


    “别碰我。”


    啪地一声。


    霍礼昂摘下奖牌,绶带甩到了霍将伸出的手,在空旷的场馆打出回响。


    他转身看着霍礼昂离开的背影,只是平静地问:“你去哪?”


    “厕所。”


    ……


    踏入射击馆大厅,朗依漫无目的地看来看去。虽说他的任务是跟踪霍礼昂,但不知道他现在的位置,他也只有闲逛。


    忽然被闪到眼睛,朗依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等再睁开时,他发现了刺光的元凶。


    一把压在平摊横幅上的银色剪刀。


    将它捡起来,他试了试手,空气被利刃切割开的风声转瞬擦过了耳朵。


    “嗯,很锋利。”


    要不要……顺便把那小子头发剪了呢?


    寒光反射在朗依的脸上,他垂眼盯着刀尖,扬了扬眉毛。


    “算了,打晕他会把事情闹大,到时候害参智语完不成任务就不好了。”


    说着,他将剪刀背在身后,游游荡荡地又朝馆内深处走去,不知不觉,就绕到观赛口外的洗手间,嗅到了可疑气息。


    刚才消失在男厕所门口的影子,有辫子吧。


    朗依笃定地想着,大步迈了进去。


    几乎立刻,他就发现了洗手台上的银牌、还有金色发绳。


    “果然是他。”


    他小声喃道,用指尖挑了挑绶带,将它翻到一旁,捻起那根发绳,若有所思:


    反正这小子都要把奖牌扔掉……


    与其浪费时间等他亲自动手,然后再绕一大圈去捡,不如我现在就把它拿走?


    这就能早点和参智语去玩了。


    朗依开心地转起身后的剪刀,打眼望去,简直像是甩成了螺旋桨的尾巴。


    哗——


    冲水声过后,霍礼昂披头散发地从隔间走了出来。站到水池前,他一边打着洗手液搓手,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叹气。


    “脸乱七八糟,比得也乱七八糟,真倒……”


    “啊啊啊啊啊?!小金!”


    瞥到洗手台上被断得像破碎米线的发绳,霍礼昂发出了尖锐地哀鸣。他小心翼翼捧起它的尸体,神情悲切。


    “是谁……是谁把你伤成了这样……”


    “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尸万段!!”


    “段!”


    厕所外,揣着奖牌离开的朗依把剪刀放回原位,轻轻掏了掏耳朵。


    霍将闻声,拎着东西姗姗赶来,只碰到了儿子阴着脸从厕所走出的身影。


    霍礼昂看见他,就像闯了鬼一样,大摆着手臂就快步冲向了出口。


    见他头发胡乱飞着,霍将关切地追上去,细声询问:“刚才是你在喊吗?”


    霍礼昂紧咬着牙,看起来并不想回复。


    但苦于没有霍将高,他无论怎么倒腾两条腿,也无法摆脱近在眼边的身影。


    他干脆将两手挡在面庞,掩耳盗铃。


    他这样一举,霍将才终于意识到真正不对的地方:为什么他两只手都是空的?


    “霍礼昂,你的奖牌呢?”


    触到逆鳞,霍礼昂一个急刹顿在了原地。他恶狠地盯着霍将,像在同与自己有血海深仇的敌人对峙。


    霍将随他停下,等到天花板的灯泡短路似的闪了闪,才见他嘶哑着开口。


    “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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