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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梅园相遇

作者:月照前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匿名红娘掉马了吗》


    文/月照前墀/晋江首发


    2025/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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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月,长安最令人瞩目的非红梅宴莫属,河阳长公主寿宴广邀王孙公子,不知有哪些名门闺秀能以此为机觅得佳婿?


    ——竹滟书阁:南枝鹊,熹和四年腊月初八】


    ###


    河阳公主府内,檐下结着密密麻麻的一排冰柱。小窗半敞着,窗外唯有覆雪的红梅仍立在一片白中。


    “你们瞧过南枝鹊新写的东西吗?”


    竹滟书阁的小报被揉成一团,骨碌滚落到炉釜边。


    堂内的炭火烧得正旺,一道窈窕的身影斜倚着身后的软枕,臂间一条湘妃红披帛半落在地上,正假装赏玩铺在案上的寒梅卧雪图。


    “虞二娘,本县主问你呢?”


    虞南枝闻声抬头,眼前的华服少女微微抬起下巴,掩不住的骄矜自那双凤眼里一览无余。


    “万泉县主,你没看完,我们谁能……”她瞄了眼万泉县主的神色,蠕动着双唇把剩下的话咽进了喉咙,默默地捡起了地上的纸团。


    万泉县主乃河阳长公主的独女,颇得太后宠爱,是长安贵女中说一不二的人物,自己若得罪了她,便会在贵女圈子里寸步难行。


    虞南枝展开纸团铺平在桌案上,垂眸细读了关于红梅宴的词句,犹豫半晌,才抬头慢慢道:“县主,相较于上月他写的香红山记事,这次,南枝鹊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河阳长公主是是圣人唯一的亲妹妹,又出降到了清河崔氏,连皇子、皇妃们都远远不及。她做寿设宴,宗室中人不敢不来捧场,世家的公子们也会出席,可以说是长安女儿择婿的最佳场合。


    堂内休憩的诸多贵女都是为此而来,若能得到哪位王孙公子的青眼,后半辈子就稳妥了。


    话音未落,虞南枝猛地抬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才恍悟自己前半句话竟踩中了万泉县主的痛脚。上个月,南枝鹊曾为香红山秋月宴评出了五大才女,却偏偏漏掉了万泉县主这个宴会主办者。


    想到此事,万泉县主气得拧紧了帕子,回头瞧见虞南枝垂头盯着地板,一张俏脸上神色涣散不知再出什么神,冷哼一声:


    “适才联诗的时候,虞二娘子一言不发,虽说谁都知道你不通诗书,但按理是输了的,你们说说该怎么罚?”


    万泉县主这话一说出口,在座的七八位小娘子都忍不住探头看过去,目光里满是对她的同情。


    这是被迁怒了。


    虞南枝表情僵住,她小心又茫然地扫过四周,正好和万泉县主的视线对上。


    她眼眶微红,这样愣愣的模样,好似一头受惊后委屈的小鹿。


    万泉县主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本来她还怒气冲冲的,可看到虞南枝那副怯懦得不敢吭声的样子,怒气是没有了。


    她撇了撇嘴,暗道虞南枝没出息,难怪被接回长安都快两年了,镇国公府最重视的,还是虞秋知那个假千金。


    万泉县主心中犹豫,拿不定主意。原本坐在一旁的李四娘抬起头,想了想就道:“不如请虞二娘子去折几枝梅来,谁不知公主府上花开得正盛,正好让我们都一饱眼福。”


    听到这话,虞南枝有些动容,心知她是在帮自己解围,如此人美心善,不愧是南枝鹊认定的才女。


    她连忙道谢,言语间把李四娘当成了自己的恩人。


    李四娘只摇摇头,示意虞南枝快去。她对南枝鹊并没有太大的恶感,秋月宴后不久,她便同南枝鹊亲点的一位才子看对了眼。她出言解围,亦是不忍看镇国公府的小娘子受此无妄之灾。


    候在门前丫鬟替人披上雪白的细绒斗篷,看着虞南枝推门而出。


    虞南枝一边走在穿山游廊上,一边竖起耳朵不知在听什么。


    【唉——你们知道吗?刚刚武安侯府看上了户部侍郎的三公子。】


    【何九娘要求她未来的夫君至少要有六尺高。】


    叽叽喳喳的声音传入耳中,虞南枝顿住了脚步,抬眸凝视着廊外的梅树。


    它们的话可真多。


    两年来,对于这些花鸟鱼虫的声音,她也从最初的不可置信,怀疑自己产生来幻觉,变成了如今的坦然,甚至还能饶有兴趣地当乐子听。


    她提溜着裙摆走得小心,还是险些打了个趔趄,她拾阶而下,直直去往梅园边缘,那里有棵梅树开得正盛。


    忽地,梅树的低语自耳边消失不见,少女步履一顿,回首乍见绯红梅林之后端坐着一位青年,身着一袭清隽白袍,黑发被高高束起,两条玉带飘然而下,落在绣着金鹤的衣领处。那人正瞑目沉思,仿佛和茫茫雪地融为一体。


    那是谁家的公子?


    怎的他一出现梅树们就不说话了?


    虞南枝起了好奇心,步伐一转便向梅林深处走去,瞧着那个身影愈来愈近,不知怎么胸腔里的心鼓动得越来越快,只是还未靠近,她便被吓了一跳。


    “谁?”声音冷冽如幽幽弦上月。


    头一次偷窥便被人发现,虞南枝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烫。


    少女犹豫了片刻,拨开身前的梅枝走近,福了福身,鼓足勇气道:“小女仰慕公主府梅园已久,故来此折梅,不慎惊扰了郎君,还请郎君见谅。”


    青年闻声抬头,鼻梁窄而英挺,剑眉星目,怀中正抱着只雪白的狸奴,虞南枝对上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的瞬间,觉得心跳都漏了半拍。


    她愣愣地盯了几息,才惊觉失礼,连忙垂下眼帘不再看青年。但她立马就被眼前的狸奴锁住了视线,好漂亮的猫儿,比她府中只知道吃睡的大橘乖巧了不知多少。


    虞南枝看那狸奴乖巧卧在青年臂弯间,竟鬼使神差走上前,伸手挠了挠狸奴的下巴,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小猫柔软的皮毛,心都要化了。


    这轻柔手感,如雪般的毛色,还有一红一蓝的鸳鸯眼,堪称猫中极品。可她凑近细听,只听得见小猫舒服的咕噜声,没有如自家大橘一般的人声,难不成自个的能力真失灵了?


    青年没有吭声,只是任由她揉搓着狸奴的脑袋,举止间甚至有几分放任。


    他低头观察着逗猫的少女,细密柔软的毛领将她的脸遮住了大半,单看斗篷上用的料子,乃是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非王公之家不可用,对于这人的身份,他已有了几分猜测。


    “这猫可爱吗?”青年的语气里带着几分难辨的温柔。


    虞南枝陡然回神,发觉自己方才的行为更是冒犯,没问主人就撸人家的猫,这叫什么事?讪讪地收回了手,试图为自己辩解。


    “这狸奴的眼睛……怪好看的,瞧着令人心生怜惜,故而小女一时情不自禁冒犯了它。”虞南枝一字一句说得很是真诚。


    青年边替狸奴顺着毛,边低头思索得认真,“心生怜惜,故而冒犯”,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有趣的解释。


    “哦?某当初养玉奴,的确是看中了它的眼睛。倒是不知道,女公子尊府何处?”


    青年的眼神太过锐利,虞南枝本能地后退几步,却望见浸着高山远雪般寒芒的瞳仁里倒映着自己的面容,冬月的风雪飘飘,夹杂着红梅花瓣落了人满身,吹乱了一池心水。


    “那……郎君是何人?”虞南枝反问。


    “你不认识我?”青年不自觉碰了下嘴唇,难以置信地凝视着虞南枝。


    让他惊讶的是,今日红梅宴上竟然还有人不认识他。要知道他虽不常在长安,但也是被诸多大儒乃至圣人都夸奖过的青年才俊。


    即使不知道他的名声……但她……


    莫不是她不记得了?


    虞南枝见他久久不曾回答,心想这人连姓名都不敢告知,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她暗暗戒备,又对着青年微微一笑以示无害:“是不好回答吗?”


    青年的话刚到嘴边,就见一个青衣丫鬟小步跑来。


    “娘子,老夫人等了许久不见娘子,便让奴婢来寻您去正厅。”


    “嗯,”虞南枝猛地反应过来,“寒莹,我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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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走。”


    说完,虞南枝恭敬地对青年行了一礼,提着斗篷,摇摇晃晃地往公主府正堂走去。


    虞南枝跟着寒莹踏上抄手游廊,她开口问道:“我的那幅梅花图带上了吗?”


    “被大娘子派人给拿走了。”寒莹拉长着一张脸,仗着长辈疼宠,虞秋知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寒莹怕虞南枝生气,连忙扶到她身边,将她身上的毛领理顺:“娘子,不用着急,您才是国公爷的亲生女儿。要不然奴婢等会儿告诉太夫人。”


    “可别,”虞南枝忙止住寒莹的话,幽幽道:“寒莹,你去马车上把我的匣子取来,里面还有一幅梅花图。”


    寒莹被说得一愣,“娘子,你就由着她?”


    虞南枝轻轻摇头,并不多说。


    虞秋知被镇国公府养了十七年,即使假千金的事情曝光,府中长辈都依旧顶着压力把她留在了镇国公府。相比之下,她仅仅两年的情分实在太过浅薄了。


    寒莹不情不愿地颔首,转身朝公主府外跑去。


    虞南枝绕过琉璃雕花照壁,穿过白雪覆盖的花园,行至一处朱颜碧瓦的建筑前,抬头便望见门楹上书着“凤仪阁”三个大字,便知此地就是公主府正堂。


    锦衣香鬓,金玉满堂,怕是整个长安的权贵都在此地了?


    虞南枝来到长安这么久,第一次见如此大场面,她下意识往凤仪阁内看去。


    屋内,镇国公太夫人坐在上首同河阳长公主交谈,虞秋知正侍立在旁,瞧见虞南音来了,她眉心微皱,但很快又换上了满脸微笑。


    虞南枝解下湿掉的斗篷,站定后拘谨地对着屋内众人一一施礼。


    镇国公太夫人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收回视线:“来了就好,还不快问过贵主大安。”


    虞南枝立刻俯首作揖:“臣女虞氏南枝,恭祝贵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寿词几乎烂大街了,比着大娘的祝寿诗远远不如,镇国公太夫人摇摇头,这个孙女流落民间十五年终究是差了些,待人处事也怯懦了点,无奈道:“既然来了,到我身后站着吧。”


    虞南枝行礼,施施然退到了太夫人身后,松了口气。


    虞南枝进凤仪阁前众人便在谈话,现在众人再度坐定,太夫人忙不迭捡起了方才的话题:“贵主,您看我家大孙女如何?为了您的寿辰,这孩子特意寻来了幅于锡的寒梅图。”


    太夫人话未说完,虞秋知便一脸娇羞地低下头,时不时抬头偷瞄长公主的神情,期待全在不言中。


    虞秋知如今十七,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若得长公主做媒,定然能够摆脱尴尬的身份,嫁入公侯之家。


    在座的人谁不知道虞家两姐妹的猫腻,都竖起了耳朵,等着长公主发话。


    长公主扫了眼气质温婉的虞秋知,招手让她到身边来。


    “看着是个好孩子,诗也作的不错。对了,”长公主想起什么,“怎么本宫没在南枝鹊的点评中看到你的名字?”


    河阳长公主是南枝鹊的忠实读者,一张小报都不曾落下。


    虞南枝抬眸,发现虞秋知的面上一片阴霾,只是强撑着嘴角,心里暗暗发笑,南枝鹊当然不会对她有任何点评。


    太夫人也有些尴尬,顿了顿,继续为虞秋知说着好话:“许是我家大娘不爱争锋,故而名声不显。老身这把年纪,心里念的也只有小儿女的婚事罢了。”


    想到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儿子,长公主深有同感:“别的本宫都不愁,就愁子煦,也不知他那样的脾气,谁家的娘子能受得了他?”


    也是巧了,长公主刚提到崔子煦,门外便传来丫鬟的禀报声:“贵主,郡王来了。”


    门扉轻启,呼啸的朔风携着股冷冽的梅香涌入屋内。虞南枝抬首,隔着扇雕花屏风望见一个挺拔的身影,一双修长的手拨开珠帘。


    乍看来人,满堂生辉。


    青年没有管呆愣住的众人,他步入堂间,掀袍叩首:“不孝子崔子煦,恭祝母亲,禧延萱阁,觞晋椒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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