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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十一章

作者:花时有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就合作达成初步共识后,薛殊和谢怀安的交流松弛了许多。虽然她时间紧迫,还是抓紧时间闲聊了几句。


    比方说,她提到宁波城中有驻军,很担心宋钊发现她逃走后,会派军队来追。谢怀安就安慰她说,军营驻扎于宁波城外东南处,离此足有二十里,哪怕是平坦的官道,一来一回加上调兵,少说需要一两个时辰,到时他们早离了宁波地界。


    薛殊又问,若是宋钊不甘心,命驻军穷追不舍如何是好。这一次谢怀安沉吟片刻,说管着宁波大营的副将王国安和宋总督走得很近,若宋钊铁了心要追薛殊,确实有些麻烦。但话又说回来,朝廷不是宋钊的朝廷,军队也不是宋氏的私兵,他要调动驻军,总得有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若是寻不到……对不住,此地的监察御史与提刑按察使司不是摆着看的,一封弹劾送回京中,宋总督总得掂量掂量。


    薛殊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接下来就是喝茶微笑。待得一杯茶喝完,谢公子自暗门溜回隔壁,她则与掌柜的结清账目,把玩着自己的战利品出了门。


    战利品是一串粉色碧玺,配了翠玉佛头、佛塔和背云,颜色鲜嫩又好看,十分衬人气色。但无论碧玺还是翠玉,都不是什么贵重物件。


    于是竹青起了疑心:“姑娘与那银楼掌柜相谈许久,就只买了这么个小物件?”


    薛殊眉眼淡淡:“更贵重的自然有,只是我不喜欢,选了半晌,也就这个勉强入眼。”


    竹青闭嘴了。


    然而她不问,自有旁人问。回府不到两刻钟,宋钊就命人将薛殊唤去书房,还特意吩咐将新买的碧玺串子戴上。


    “这碧玺成色倒是不错,颗颗通透,可再通透也是贱物,上不得台面,”宋钊意有所指道,“你怎就偏偏选了它?”


    *


    “他在试探你,”赵文笙突然浮现出来,贴着薛殊耳根低语,“很显然,他察觉到了什么。”


    薛殊面不改色:“他察觉到了,但他没有证据。”


    “你想怎么做?”


    “死不承认。”


    *


    “它的颜色好看,合我心意,”薛殊说,“我喜欢粉红色。”


    宋钊将串子拿近些端详,嗤笑一声:“粉红俗艳,可不大衬你。”


    说着,随手将串子丢出窗外,又从怀里摸出一只赤金镯子,套过薛殊手腕,仔细打量一会儿,满意地点点头:“你瞧瞧,这腕子白如皓雪,细如凝脂,还是戴赤金的好看。”


    好看确是好看,赤金镯子不是一整块金疙瘩,而是用细如须发的金丝编织成镂空状,里头藏了龙眼大小的南珠。迎光照照,有柔和如绢绸的珠光透出,端的是重工重料、精致绝伦。


    “真好看啊,”赵文笙幽幽地说,“你看,他待你多上心。”


    “可我不喜欢,”薛殊冷酷无情地说,“我不喜欢,再上心也只是多一重枷锁,谁会高兴?”


    但她脸上极恰当地浮现出笑容:“好看。”


    宋钊难得见她笑脸,心里舒坦了:“听说你今儿个遇上了谢三郎?”


    薛殊有点不耐烦,任谁被没完没了的试探都会暴躁。


    “见到了。”


    “如何?”


    “挺好看的。”


    宋钊脸色倏沉:“爷再给你一次机会,想清楚了说。”


    薛殊冷笑吐槽“狗渣男”,脸上做无辜状:“连竹青都说他貌比潘安,不好看吗?”


    “你在祸水东引,”赵文笙指责她,“她只是个小婢女,生死由不得自己。”


    “但她仍然当了我的狗链子,”薛殊冷冷反驳,“我不是一个善良的人,谁挡了我的路,谁就是我的敌人。”


    她缓缓抬眼,果然看到宋钊脸色更黑了:“那个贱婢,我就不该把她放在你身边。”


    薛殊没吭声。


    然而宋钊气恼归气恼,半句不提将竹青调开,可见这个眼线干活还是稳当的,给他省了不少心。又说了些有的没的废话,他想起正题:“等你身子再好些,爷就正式纳了你。”


    薛殊早有准备,半点不露异色。


    “爷知道,你心里怕着太太和老太太,”宋钊将她拉进怀里,像对待猫儿那样搓揉,“放心,爷说话算话,到时开宗祠,抬你为贵妾!你的名字上了宋家族谱,看谁敢为难你!”


    *


    薛殊在书房里待了半个时辰,还好,这次出来时束带没散,也不需要重新整理丝绦。


    但她脸色并不好看,就像精通川剧的变脸戏法一样,踏出书房门槛的下一刻,脸上的笑意就尽收了。


    其实薛殊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毕竟这回宋钊没做什么,除去过分狎昵的肢体接触和挑逗语言,几乎称得上君子。


    可她还是恶心,恶心到恨不能跳进清泉汇成的池子里,将每一寸身体都洗刷干净。


    “我受不了了,”她对赵文笙说,“我想离开这个笼子,现在,立刻,马上!”


    “你总会得偿所愿,”赵文笙叹息,“但你要想清楚,离开这里后的路该怎么走。”


    薛殊想得很清楚,她简直要迫不及待地沿着自己规划好的路径向前狂奔。


    她耐着性子熬了七八天,等身子养好,也等宋钊放松警觉。期间沈夫人和宋老太太又叫过她一回,这次倒是没动手,只叫她给一位年轻女客见礼,说是未来主母,今日见过,日后也好相处。


    那姑娘一身时新的妆花缎料子,腰间掐出细细的褶子,六幅湘裙如涟漪荡漾。端坐堂上神色倨傲,瞧得出是大家小姐。俩婆子虎视眈眈地站在一旁,大有薛殊不跪就强摁她低头的意思。


    但薛殊想得明白,她一点不想在将跑路的关头节外生枝,于是双膝跪地,很痛快地磕了三个头。


    未来主母将她柔顺的姿态当作臣服,满意地赏了一只金镯子,不比宋钊的名贵,但也份量十足。


    薛殊一点没勉强,当场戴上了。


    她以为这就算过关了,没想到麻烦的不是未来主母,而是宋钊本人。听说她又被传唤了去,宋钊半个时辰后驾临闻香阁,盯着她面庞一气打量。


    “你不气恼?”他问。


    薛殊心里暗骂“有病”,脸上还得若无其事:“气恼什么?”


    气恼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要娶妻了!


    但这话没法详细说,要解释清楚,就得牵扯上旁的女子听说情郎娶妻,不说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得闹好一阵别扭,吃上几日干醋,怎么到了你这儿就淡定若斯,像是根本没这回事等等腻腻歪歪的矫情话。


    宋钊是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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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出身,自有风骨,他说不出口,只好板着一张脸,等薛殊来猜。


    但薛殊其人,虽是在风尘之地教养出身,也颇见过些形形色色的人物,却一点没学会前辈分辨眉眼高低的本事,由得宋总督在那儿生闷气,自己该吃该睡一点不含糊。


    宋钊为之气结,跟着上了床,把人搂在怀里,咬牙道:“我算看明白了,你就是个没心肝的东西!”


    薛殊不吭声,一只手探进床缝,摸着自己在墙上刻下的划痕,眼帘微微垂落。


    “今天已经是十四了,”她想。


    第二天是农历十五,按惯例出门的日子。


    可能是薛殊前一晚惹恼了宋钊,宋总督倒是没拦着她,只跟着的侍卫多了一倍。这当然不是什么好兆头,但倒计时已经打响,别说一倍,就是再加三倍也拦不住她的脚步。


    她照旧去了吴家账房,对着新到的料子挑挑拣拣,末了朝掌柜的一笑,把个人精吓出一身冷汗。


    下一站还是银楼,也是她与谢怀安约定碰面的地点。然而路上不太平,因为农历十五有庙会,入城的人流格外拥挤,他们先是被堵在半道上,又被一辆飞驰过来的马车蹭了下,倒是没什么人受伤,但跟着的护卫不可避免地被分开了。


    电光火石间,一道精悍身影猿猴样跳下马车,将原来的车夫踹下车去,扯住缰绳用力甩动:“驾!”


    车里的薛殊和竹青猛地一歪,那马车竟是避开人流,往一处偏僻巷子狂奔而去。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意料,包括薛殊。她跟谢怀安商量的方案是进了银楼后,用加了料的茶水放倒跟着她的婢女侍卫,再扮作男装从容离去,可没有飞车抢人这一说。


    那么到底是谢怀安临时改了方案,还是出现第三方势力中途搅局?


    答案很快揭晓。


    马车狂奔猛进,车里的两人成了被筛的元宵。亏得薛殊定力十足,人在上蹿下跳,手却伸了出去,将车帘掀开一条缝。


    唔,外头是青砖垒的院墙,看着整洁大气。虽只开了角门,但瞧着后院气派,多半是高门大户、不菲人家。


    等薛殊被拖下马车,带进屋里,见到那个端坐堂上,穿大红织金袄与翠蓝马面裙,神色倨傲恨不能拿下巴朝天的少女时,她越发肯定了这个揣测。


    问题只在乎,这个招了烂桃花的麻烦精姓宋还是姓谢?


    她没有揣测太久,因为少女身旁的青衫婢女冷冷斥道:“大胆贱婢!见了当朝公主,还不跪下!”


    薛殊:“……”


    啥玩意儿?你再说一遍,这丫头是谁!


    公主?


    哈,那种金贵的生物不是应该住在京城的皇宫大院里,身边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宫女太监,怎可能大老远跑到宁波城?


    可能是听到了薛殊的心声,少女一摆手,止住了婢女的斥责。


    “你就是那个让表哥心心念念神魂颠倒的勾栏女子?”据说是公主的女孩冷哼一声,“长得也不怎么样。”


    薛殊从这句话里捕捉到几个关键点。


    表哥,相貌,突如其来的绑架。


    再结合她刚及笄的年岁,答案呼之欲出。


    “很好,”薛殊咬牙切齿地想,“姓谢的还没帮上忙,先给我惹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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