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夜万籁俱寂,唯有客栈某间正亮着烛火,两人坐于床榻,衣衫整齐,八方不动。
“你不睡吗?”
“不敢。”
“本王又不会吃了你。”
“真的吗?”
“假的……”王希尧偏头看这人,他似乎还无就寝的打算,不愿再跟他僵僵,一把扯着凌春迟后脖领拽下,“快点睡,明儿还要早起。”
“殿下也要早起?”两人一起砸在了床榻上,凌春迟听见王希尧胸腔里正有力跳动的节奏,顿觉一阵恶寒,微不可察地悄悄挪动,躺在了床边边去。
“自然,本王可不是出来游玩的,”王希尧察觉到他偷偷躲远,心中嗤笑,“本王奉旨到江南微服私访,看看是否真如地方志所言,民风淳朴百姓和乐。”
“殿下微服私访……必会失败,首先这个自称就要改,还有行走姿势及看人的眼神,太高傲了,江南百姓尤善经商个个人精,你这点演技,一落地就被认出来了。”
“凌公子观察如此细致,该不会是喜欢本王吧……”王希尧已然发觉,但凡跟爱男扯上关系,这人就浑身刺挠,简直屡试不爽。
“……你恩将仇报,”凌春迟当即就要起身上外面睡,又被王希尧抓着肩膀按下,“这是作甚?”
“别跑,还需你帮忙纠正一番,”展开扇子在凌春迟颊边轻扇,“本王……本公子就先谢过凌兄喽。”
“睡觉还带扇子……装模作样。”
“此乃本公子身份的标志,就跟你的古琴一样,见了便知是你。”
凌春迟小声嘀咕,“我的标志是阿昭,她身边的男人,必定是我。”
王希尧收了扇子,凑到他身侧,低声道:“真心自然有,奈何难长久,你为何如此信她不会变心?”
“我说过会护着她一辈子,她点头了……”
凌春迟想起那日抱着快冻僵的阿昭回家,待她回温之际,便说了这话,小小的人儿警惕地睁大双眼,满脸写着不信任,但还是点点头,可爱极了。
“……本公子劝你一句,别太用心,世人追名逐利,真心比金子还难得,阿昭如若不能免俗,你被骗了找谁哭去?”
听他这话劝得诚恳,可细想起来便漏洞百出,凌春迟翻身直视王希尧的眼睛,认真道:“倘若一开始便抱着不会走到最后的想法,每次相处皆有所保留并非出自真心,那最后是同林鸟四散飞的结局,自然早有定数。”
“可付出真心越多,被伤得越狠。”
“人世苦短,喜怒哀乐皆是上天恩赐,我不怕被伤,只怕每次相处不尽兴。”
王希尧被他这份沉重到无比轻盈的心意,以及通透的人生态度压得一句话说不出,嗫嚅半晌才点点头,难得真心实意道:“愿老天爷保佑你们幸福。”
“老天爷管不了,这事得求老天奶,她若不保佑,我就找她去分分是非对错。”
“行行行,你厉害,本公子甘拜下风。”
旦日晨光熹微,王希尧刚一睁眼,就见凌春迟已然收拾妥当,一袭水蓝黄叶纹长袍,垂落在木椅后。
也许天地都会更偏爱美人,这人沐浴晨光,墨发随动作轻晃,发间竟有一圈光环,坐在桌边调试琴弦,指尖灵巧翻飞,偶尔发出铮铮一声。
撑着脑袋侧躺看人,王希尧轻敲床梆,哑声道:“奏一曲呗凌大美人,就当安慰本公子被骗了两年。”
没想到他重提旧事,凌春迟身子微僵,自知理亏,“想听什么曲子?”
“《广陵散》如何?”
治好头痛那次,就是两年前九月初三听了他一曲《广陵散》,时隔多年仍在回忆里次次惊艳。
秋叶金黄,簌簌落在他肩上,王希尧逐渐清明的眼神闯入一片金,满目山河皆为美人作衬,那一瞬便乱了王希尧的心,以至于违抗命令也要追逐这人。
此曲开此曲结,缘起缘灭不过弹指一挥间。
凌春迟听出他话中落寞,飞速瞄一眼这人,见他抚着床榻一脸悲,旋即收回眸子,垂眼抚琴,不自然地安抚道:“没说这是最后一曲,你愁什么?往后想听曲子便来寻我。”
不待这人回应,便指尖轻捻,铮铮之音如瀑倾泻,王希尧越听身上越来劲,蹭一下坐起身,穿戴好衣冠便往茶桌边一坐,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低头轻笑。
“想不到你还挺仗义,那本王就不跟你计较欺君之罪了,交个朋友。”
他率先伸手,凌春迟颇为嫌弃地瞥了一眼,不情不愿地抬手轻挨了一下,飞速收回,捻着帕子擦拭手心。
“你这小性子,若非阿昭,恐怕真没人能治住你。”
“哼……阿昭宠我还来不及呢。”
“行行行,宠你宠你……”
道月与林殊本要唤二人下楼用膳,指节还未碰到门牖,道月便极快地捕捉到王希尧最后一句话,瞬间愣住。
不可置信地转头看林殊,缓缓道:“我夫君要有夫君了……”
林殊没听明白,见她犹豫不决的样子,立刻顶上,拍了三下门,“起来用膳,我们先下去了。”
语毕扯着道月胳膊便走,没发觉她眼神还黏在那门上,林殊只顾着嘴里念叨不知这小客栈吃食如何。
道月失神地望着,期待凌春迟满脸无语走出,然后窝在自己身边扯着袖子哭唧唧。
结果却等来两位英俊青年并肩笑着出门来,当即心里崩溃:不会吧不会吧,凌春迟已经见钱眼开到不在乎性别啦?!
四人对坐,道月突然犯了难,是挨着凌春迟和林殊,对面坐着王希尧好呢?还是反过来对面是凌春迟好呢?
正犹豫之际,其余三人已然落座,林殊与凌春迟一左一右正抬袖邀她入座,王希尧也在对面轻笑,玉扇轻点桌案,让她快快落座。
用膳时,道月照旧低头扒饭不声不语,平时话少,情绪不佳时,居然没被人发觉,双眸垂得更低,紧盯自己乌靴上的泥点。
余光瞥见凌春迟的勺子放在菜盘旁,正欲抬手给他夹菜,却被王希尧抢了先。
“干嘛不用筷子?”王希尧一边夹菜一边疑惑,“总不能不会吧?”
“……就是不会。”
头回被人戳穿,凌春迟有点下不来台,可方才还说要做朋友,这才一盏茶功夫,应当不能翻脸冲友人发火吧?
他从未交过友,不知究竟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不能像对阿昭那样亲密,也不能像对夏总管和林小姐那般疏离。
只好硬着头皮承认,盯着米汤不看这人什么神情。
道月也是第一次得知他不会,熟悉的人似乎一下子陌生起来,是不是还有许多自认为熟稔的相处,背后都有别样的缘由。
她想说两句漂亮话替凌春迟打圆场,结果又被抢先,王希尧嗤笑一声,“诶呦喂~你还真是被娇惯着长大。”
道月看向凌春迟,期待着他像往常一样冲那人翻个白眼,然后求助自己,却没想到听了一声极为硬气的话。
“闭嘴。”
凌春迟斜楞他一眼,眨眨眼:阿昭面前给我点面子!朋友……
王希尧笑着点点头:行行行,本王的错。
道月看着二人眉来眼去,心里越发堵得慌,怎么就眉目传情上了……怎么这人就被端阳王拐走了……
低头一下下戳弄面前的米粥,没了胃口,结果却见一白瓷勺伸到眼前,凌春迟红着脸低声道:“阿昭,我想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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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的菜。”
“二殿下方才给你的呢?”
“咦惹……我倒他碗里了,才不要吃他的口水呢,”凌春迟搬着凳子凑近道月,蹭蹭她肩膀,小声道,“我想吃你的嘛~”
王希尧表示看不下去,一手挡眼一手夹菜,“要说得这么恶心才能娶到媳妇吗?”
边说边看林殊试图寻找天涯沦落人,结果见林殊双手撑下巴,勾起一抹极淡的笑看向那二人,并且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王希尧小声嘀咕:突然有点后悔跟她们同路,简直一群怪人。
道月乖乖给凌春迟夹了菜,盯着他吃进口中,才默默开始喝汤,唇角微勾。
突然感受到桌下传来一阵温热触感,瞬间瞪大双目,警惕地偷瞄了眼桌上人。
凌春迟胆大包天,居然勾住了自己小腿,大有继续往上攀的架势,道月咽了口唾沫,红着脸看他。
这人却恍若未觉,自顾自舀着米汤送入口,感受到她目光停留,颇为无辜地歪了下脑袋,“怎么了阿昭?”
神情之无辜,语调之平静,若非小腿上的触感更加明显,道月真要信了。
“阿昭不舒服吗?要不再休息休息,一炷香后再赶路也不晚。”林殊注意到她颊泛红脸发热,疑心是自己昨夜抢被子害道月着凉,心下十分愧疚。
“本王……本公子也不急,还是上楼歇歇去吧。”王希尧本来已经调好自称,结果一着急又换回去了,肌肉记忆真可怕。
这种事怎好意思说出口,道月手肘撑着桌子,脸涨得通红,斜睨了一眼凌春迟,果然这人眼里划过一丝狡黠,登时觉得自己被耍了,蹭一下站起。
扯着凌春迟宽大衣袖,呼吸急促道:“你送我进屋。”
二人拉拉扯扯上楼进屋去了,王希尧才收回目光瞥向林殊,疑惑道:“谁送谁啊……还是说这小夫妻平日就这么相处?”
林殊摇头,她才同道月重逢两日不到,怎么会知这十年二人形成了什么习惯。
门砰一声关闭,在门框上弹了两下,将开未开之际,又被直接撞了回去,严丝合缝。
“什么意思……”道月抵着凌春迟肩膀,将他按在门上,鼻尖贴上他脸颊轻嗅,贪婪品尝这人满身茉莉香,“勾引我?”
“我没……”道月放大的俊脸正在埋在颈窝耸动,凌春迟心虚撇开眼,手却很诚实地揽上她劲腰。
“没有?”道月偏头盯着他侧脸,细数这人翘起的连片羽睫,良久才回神,板着他脑袋看向自己,“那刚刚的小动作算什么?”
“我……”
凌春迟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个理由,他就是单纯看道月心情不好,想哄哄而已,但又怕自己猜错,反被道月说不了解她,然后找借口不理自己,嗫嚅半天还是没吭声。
指尖沿着这人流畅下颌摸上他耳后,轻轻揉捏耳垂,渐渐显出一抹粉,诱人极了,道月眸色一沉,“听说男人开了荤便食髓知味,你这没开荤的……馋什么?”
轻咬上去,已被揉搓到温热的白玉耳垂,泛着阵阵香气,引诱道月将面前人拆吃入腹。
整个人被她揽在怀里亲吻,左躲右闪仍逃不过她猛烈攻势,好不容易轻推开她,才能喘口气,哑着嗓子小声嗫嚅:“不是那意思……唔”
这人眼里泛着一层水光,眼尾昳丽红痕,活像只小兔子,喘气时连带着饱满胸脯也跟着轻轻起伏,他紧贴道月身子,轻微的磨蹭更燃起了道月眼里火苗。
“来不来,一句话。”
“好……”话音刚开了头,便被封在了唇齿间,融化进了温热呼吸中。
堂下空旷,林殊王希尧自觉降低音量小声闲聊,却忽然听见二楼雅间的门砰砰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