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到了教室门口，考试还有五分钟结束。
陈邑把练习册放在宽敞的窗台上，一偏头就见梨初眉毛一皱，低呼出声：
“完蛋了……”
“怎么了？”
“你倒是个惯犯，可我是第一次啊，他不会针对我吧。”
还以为怎么了，原来就是这个事儿。
陈邑见她是真害怕了，却还是没忍住笑出声。
她还真是，人小小的，烦恼也小小的。
梨初不满意他的反应，用手肘搡他，
“你笑什么？”
陈邑摇摇头，问她：
“这事儿你觉得自己有错吗？”
思索几秒，梨初回答：
“当然没有。”
“那不就对了。”
诶，说得好像还真有点儿道理。
她是占理的那一方，没什么好怕的。
梨初一时没说话，陈邑以为她还害怕，绞尽脑汁了一会儿后十分认真地开口：
“我给你想个法子，你要是真被叫去办公室了你就哭，哭得越伤心越好。”
“啊？”
梨初明显听懵了，
“这也行？”
“行啊。”
陈邑嘴边牵起一抹不正经的笑，
“怎么不行。”
“我们老张这么心软一人，你又是年级前三又是一等奖的，平时懂事又认真。
“你因为不能继续留在班里哭了她能坐视不管？”
听到这儿，梨初看出他是在说笑，顺着他的意思颇为认可地点点头，
“听起来还不错，真被喊去了我就这么干。”
两道清澈的目光触及，窗前的两个人都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不怕了？”
梨初带着点点笑意的眸子盯着他，“不怕了。”
话音刚落，考试结束铃响彻整个学校，教室里的老师开始一个个挨着收卷子。
盯着里面望了一会儿，梨初问旁边的人：
“对了，你今天怎么提前交卷了？”
脑子里闪过窗外一前一后路过的两个身影，陈邑抬手摸了摸鼻子，中气不太足地开口：
“写完了就交了。”
“噢”
梨初没听出来，又问他：
“那看来考得不错啊。”
陈邑挑了挑眉，
“我可是要和全班第一做同桌的。”
话刚落，两人身后就传来响亮的一声，
“我同意了吗？”
两人回头，是刚结束考试的陶然和宋融正朝这边走着。
陶然很快走过来挽住梨初的手，
“初初，等会儿我们一起回家。”
脸上很快露出个耐人寻味的表情，梨初笑着回她：
“还有点稀奇，你这都多久没和我一起了。”
宋融好像知道些什么，捂着嘴笑出声，拍了拍梨初的肩膀，
“还能是为什么。”
余光里一道黑影也正往这边走，梨初转头往那边看，周勉的目光紧紧粘在她旁边的陶然身上。
“噢～”
尾音带着揶揄十足的转折，再瞥陶然一眼，她眼神有些慌乱，白净的脸好像也染上点点绯红。
“行，等会儿我们一起回去。”
一直在旁边站着当装饰的陈邑：
？？那我呢？
脸上还懵着，肩膀上感受到不小的力道。
他疑惑着望过去，随即那人说：
“阿邑，看来我们得一起了。”
看见梨初几人已经进了教室，陈邑也跟着进去。
只留下一句，
“勉强和你一起吧。”
周勉无语地冲他翻了个白眼。
-
领完作业又听张老师开了个简短的安全教育班会，班上的同学就背上早就收拾好的书包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高一高二的学生都在同一时间放学，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公交车站肯定排满了人。
梨初拿出手机想打车却也是因为人太多而迟迟打不到。
她和陶然两个小姑娘在路边站着，背上背着沉甸甸的书包，萧萧冷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吹到她们脚边，显得好可怜。
“你打到了吗？”
梨初第好多次问出这句话。
陶然把手机放在梨初眼前，绝望开口：
“打不到啊，怎么没人告诉我会有这么多人啊！！”
梨初长长叹口气，正想说要不要先往前走，边走边打试试，两人面前就缓缓停下一辆黑车。
接着后车窗慢慢降下，陈邑那张好看的脸也随着出现在梨初眼前。
“陈邑？”
梨初的眼神很快越过他看见了他旁边空荡荡的后座，像看见了希望。
注意到梨初的眼神，陈邑笑着问她：
“你们没打到车？”
梨初很快疯狂点头，再抬起头时两眼装满祈盼地看着他。
说啊，快说出那句话！
陈邑和周勉本就是专门来接她们的，这会儿也不再多说，
“上来吧，和我们一起。”
这就对了嘛。
梨初高兴点头，“行啊行啊。”
说着就牵起陶然走过去，刚走了一步就再走不动。
疑惑着回头，梨初从陶然纠结的表情上猜出个所以然，凑过去和她耳语：
“这个时候还是先上去了再说，不然我们俩说不准还得等多久。”
几秒后陶然点点头，跟着梨初进了后座。
车上开着暖风，很暖和。
梨初边把书包脱下来放在腿上边吐槽：
“外面冷死了，还好你们来接济我们了。”
陈邑不动声色地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上面印着轻松熊的片状包装出来递给梨初，
“暖宝宝，可以捂捂手。”
梨初从他手上接过来，道了谢后问他：
“还有吗？”
还没等他出声，坐在副驾驶的周勉就在安全带的束缚下艰难地转过身，很激动地开口：
“我有我有！”
说着就拿出一片早就准备好的暖宝宝直接给了陶然。
陶然愣了下，几秒后才在梨初的提醒下接了过来，却连声“谢谢”也没说。
奇怪，真是奇怪。
一直到陈邑两人下了车，平时挨在一起最闹腾的陶然和周勉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反而是陈邑和梨初时不时地会搭几句话。
-
在得知梨韵和卓宏都不在家后，陶然跟着梨初去了她家。
刚进屋换了拖鞋梨初就被陶然拽进了她的房间。
深知陶然脾性。
梨初先把空调打开，接着不紧不慢地把衣服一件件从身上脱下来，又穿上家居服后她果然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梨初转头看过去，她正窝在懒人沙发里纠结地抠着手指。
她趿拉着拖鞋走过去和她一起坐下，手伸进她衣服里挠她的腰，挠得陶然“咯吱”笑起来。
“好了好了，初初你别弄我了。”
梨初听话地收起手，笑着问她：
“所以你和周勉到底怎么了？
“如实招来！”
陶然拢了拢头发，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开口：
“这么……明显吗？”
梨初盯着她无奈地点点头，
“非常。
“而且是谁非得拉着我一起回家的？”
陶然认命着往她胳膊上蹭，
“好吧好吧，其实……就是……周勉……
“他跟我表白了。”
瞳孔瞬时变大，梨初轻轻“啊”了声。
被陶然听见，她很快直起身子看她，
“是吧是吧，你也惊讶吧。”
梨初不敢说她惊讶是因为她以为他们俩已经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谁知道才刚表白。
她缓缓点头，幽幽开口：
“他刚和你表白？”
“对啊。下午考完理综说的。”
说着又双手搂住她前后晃她的身体，
“我怎么办啊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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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你快给我出个主意。”
梨初抓住她的手，
“打住打住，你先别晃我。”
陶然听话地停住动作，眼球往上看着，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十几秒后有些雀跃地开口：
“不过啊，我第一次被人表白，这种感觉还不错。
“我的心现在还飘飘然的。”
梨初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心里了然，
“都这样了你还问我怎么办？”
陶然双手一摊，
“有什么关系吗？”
梨初撕开一包薯片，往她嘴里塞了一片，
“我问你啊，如果是陈邑和你表白你怎么想？”
“啊？”
陶然脸上的表情很快凝住，快速咽下嘴里的薯片后她开口：
“那是噩梦吧……”
梨初笑出声，
“那不就对了。”
看到陶然这懵懵的样子，梨初叹了口气，
“我们桃子之前不是还要给我当军师？怎么轮到自己就迷迷糊糊的了？”
“所以……我也喜欢他？”
梨初肯定地点点头，
“不然呢？你不喜欢的人跟你表白你的心会飘飘然吗？”
“好像是欸。”
陶然又拿起一片薯片塞进嘴里，边嚼边想着什么，几秒后开口：
“他第一次骑自行车载我的时候我就觉得能一直这样坐在他的后座好像也不错。”
说完脸上露出幸福的笑，
“结果后来我还真的坐了这么久。”
“还有，运动会和他一起上台领奖的时候，他的手虚虚揽着我的肩，我现在还记得我当时心跳如擂鼓。
“那张照片现在还在我的日记本里呢。”
说完这句话，她又往梨初身上靠，声音甜甜的，
“初初，我好像真的喜欢他欸。”
陶然脸上的笑很好看，害羞和开心掺杂在一起，她又说：
“我真的喜欢他。”
-
这边陈邑和周勉结束了第四把对打游戏，周勉泄气地把游戏手柄往沙发上一扔，
“我不打了。”
陈邑嫌弃地看他一眼，
“你今天这么菜我都还没说什么你还先烦上了。”
周勉在心里纠结好久，他不知道给陈邑说陈邑这张嘴里能不能说出什么好话来，但他心里没底得很，还是问出口：
“阿邑，你跟梨初妹子表白没？”
陈邑被他直白的话问得一连咳了好几声，
“你怎么知道？”
周勉实在无语，
“大哥，很明显的好吧，大白他们也看出来了。”
陈邑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平静开口：
“好吧。至于表白……暗示过。”
还只是“暗示过”？
他这哥们怎么一点儿不着急啊？
“不是，梨初这么优秀你不着急？
“我可是听桃子说她比赛认识的那个男的，就叫杨淼的那个，上次回去后还是不死心，经常给梨初发消息呢。”
手上端着的水洒了出去，打湿了一大片衣服。
周勉见状笑他，
“我还以为你有多自信呢。
“不过也是，在喜欢的人面前哪来的自信。”
陈邑手忙脚乱地抽了几张纸往衣服上擦，脑子里再次响起已经被他读过一遍又一遍的那句话。
陈政南希望他永远拥有一颗敢于追求自己热爱的心。
他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复习，也在用复习来帮助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
但梨初等了他这么久，他拖到现在她也没有任何不耐烦，他不该再逃避了。
他喜欢写作文，陈政南也希望他一直写下去，这就够了。
他早该从一直困住他的死胡同里走出来去见见太阳。
想到这儿，他不再犹豫。
拿起手机给梨初拨了通电话过去，几秒后那边接通，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还是有些抖，
“梨初，我们明年一起去竞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