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佳玉刚走到会场门口，周瑜轩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看见她，脸上立刻绽开笑容。
“佳玉姐！”
宋佳玉停下脚步，迎着日光，眯眼看周瑜轩，“今天不是周六？你没回家？”
周瑜轩停在宋佳玉两步远处，双手拄膝，急促喘息，调整了一会儿才直起腰，“系里有事，这周没回去。”
他眉眼间都是开心，“幸好赶上了，我听同学说你来了，还担心赶到的时候你已经走了呢。”
宋佳玉疑惑，“有事？”
“啊？哦对，有事……”周瑜轩因为跑步通红的脸更红，似乎才想起来不好意思，表情有点儿不自然，“那天……就是会所那晚，不是没送成你？不知道佳玉姐一会儿有没有时间，我想请你吃晚餐。”
宋佳玉打量周瑜轩的脸色，见他脸越来越红，要冒烟了一样，顿了顿，抬起下颌朝等在窗前的容凌赫挑了挑，笑道：“有点儿不巧，今晚有约了。”
顺着宋佳玉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现场还有第三人，意识到被人目睹了全程，周瑜轩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
等看清容凌赫的模样，又愣住，微微蹙眉，“他看着……有些眼熟……啊！对了，是……”
声音很小，宋佳玉没听清，她看了眼手机，不想再耽搁，跟周瑜轩道别，朝容凌赫走去。
离得越近，越能闻到那股清冽的味道，他身上一直有这股味道，当年还以为是香水的缘故，因为特别喜欢，还特意问了香水的牌子和香调。
结果无论怎么问他都说他没用过那种东西，她不信，直到有次无聊盯着他看，发现他从始至终真的没喷过香水，唯一用过的带香味的东西还是她的沐浴露，这才勉强相信。
但还是疑惑，因为真的很好闻，让人忍不住靠近……
宋佳玉不动声色地离容凌赫远了点儿。
容凌赫看向她。
宋佳玉看回去，顿时心生警惕。
容凌赫的目光很奇怪，形容不上来，看的人不舒服。
宋佳玉眉心一蹙，刚要说看什么，“看”字才出口就变了形。
气息一窒，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容凌赫拽了过去，搂住了腰。
刹那间，那干爽好闻的味道扑了满鼻，宋佳玉心脏剧烈跳动，手脚发软，全靠容凌赫的胳膊支撑，她惊讶又恼怒，“你干什么？！”
人又被容凌赫放了下来，脚踩在地上，有了踏实感，这才发觉说拽不合适，这是半抱过去的。
宋佳玉下意识瞅了眼他的手臂，被西装裹着，看不见是否有肌肉，又慢慢转向自己的腰，那修长有力的手还握在她腰上，没有松开的意思。
仰头瞪向容凌赫，冷声道：“放手。”
容凌赫也低头看她，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处落下一小片阴影。
两人对视，距离很近，宋佳玉别扭，她还在容凌赫怀里，这个姿势过于暧昧，最重要的是还落于下风。
容凌赫喉结动了动。
移开目光，不再看她，目视前方，“还请宋总放过京大学生，玩弄一个就够了，再来一个就过分了，尤其还是当着受害人的面。”
宋佳玉挣开的动作一顿，有些不可思议，怀疑自己的耳朵。
抬头，容凌赫的下颌映入眼帘，他一直看着前面，像个冷漠又傲慢的孔雀。
“玩弄？受害人？”
“难道不是？”容凌赫神色有些倦怠，像不想提这件事，又不得不提，“五年前当众宣扬要包养我，五年后又上赶着故意出现在所有我出现的场合……”
宋佳玉一把捂住容凌赫的嘴，她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故意出现在你出现的场合？”她像个复读机，更加不可思议。
容凌赫沉默。
半晌，嘴唇动了下，温热的气息扫过宋佳玉的掌心，宋佳玉触电似的缩手，但仍旧瞪着他，却被他压了压头，不让她抬头看他，宋佳玉憋得慌，但容凌赫就是不让她抬头。
“你干什么？怕看？”
“怕，你的眼神像要吃了我。”容凌赫语气冷淡，其实脸和脖子，甚至耳根后面早已红成一片，“林兆祥说你很多年不去会所了，所以我才会去，结果你突然去了。”
他在“很多年”和“突然去了”上面加重了语气，像在嘲笑她的掩耳盗铃。
“我导师说你三年多来一直联系他，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坚持，还因此感慨……”
“我是因为……”
“我当然知道你因为什么。”容凌赫打断她的话，不想听她狡辩一样，“宋教授是我的导师，你想通过宋教授跟我产生联系。”
他语速飞快，带着看透一切的清醒，但又很冷漠，像想杜绝她的“痴心妄想”，“我导师说你从不参加捐赠仪式，这次却亲自参加了，一次两次还能说巧合，多了，呵，还能为了什么？”
“为了你？”宋佳玉快被气笑了，她觉得容凌赫疯了，该看心理医生的人是他，他才是真正得了妄想症的人。
“松开。”
容凌赫回头看了眼，见周瑜轩仍旧呆愣愣地看着这边，搂着宋佳玉的手更紧了点儿，“怎么，还想脚踩三只船？”
“脚踩三只船？”宋佳玉发现自己听不懂容凌赫的话，什么脚踩三只船？哪来的三只船？
懒得跟神经病浪费时间，想起容凌赫腰部特别敏感，平时碰都不让碰，她索性也环住了他的腰。
容凌赫瞬间僵住。
宋佳玉冷笑，手指捏住他腰间的肉，使劲儿一拧。
容凌赫更加僵硬，几乎一霎那，额头冷汗冒了出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差点儿当场喘息。
他一把握住宋佳玉的手，低头，“我知道你迫不及待，但是大庭广众之下……”
他环视四周，“你是不是应该克制点儿？”
宋佳玉：……
她脸都气红了，压低声音，骂道：“你他妈有病？”
“恼羞成怒？”容凌赫了然，“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
“你还在婚姻存续期间，这是一条船，一边儿撩拨我一边儿钓着我师弟，这是第二条和第三条船，不是脚踏三只船的话，难道还有第四只第五只第六只？”
“我撩拨你？”宋佳玉声音都高了几分，“我什么时候撩拨你了？”
“加我wx，找了个一听就不靠谱的借口，约我见面。”
“你怎么不说你没删我是还在觊觎我？”宋佳玉忍无可忍，反击。
没想到容凌赫一点儿没有被戳中的尴尬，话一出口，就是嘲她自作多情，“觊觎你？你怎么知道我没删你？”
“我加你没验证。”就算忘了删那也是没删！
“谁加我都不用验证。”容凌赫似乎怕她不信，还当着她面拿出手机，当场操作，“前段时间工作需要，设置成了不需要验证。”
宋佳玉不想相信，但看他打开设置，一步一步操作给她看，还真是。
……
艹！
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总不可能他已经预料到现在的情况，提前改的设置吧？
就在这功夫，容凌赫松开了她，“行了，我师弟应该不会着你道了。”
宋佳玉：……
她盯着容凌赫，面无表情，半晌，吐出一句，“你还真是好心。”
容凌赫不搭理她，很像干完了该干的事，没有了搭理她的必要。
宋佳玉也没有心情理他。
她脑子很乱。
周瑜轩会出现是偶然，如果他不出现容凌赫就不会抱她，也不会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更不会言语挤兑间给她看手机，这样一想，好像不存在提前修改设置的理由。
所以凌赫其实删了她，但她阴差阳错恰好钻了他的空子成了他的好友？
所以他才会一直没回她信息，是因为觉得她想撩拨他？
那刚才给她发信息……
对了，也有可能他上午收到她的信息后又删了她，但因为她没删他，他刚刚为了催她赶紧出来就又把她加了回来？
狗东西！
上次晚宴他耍了那个见不得人的阴招后就觉得他变了，刚才仪式上又因为当年他明明前途光明，却甘愿顶着被包的名声跟着她觉得他居心叵测，现在……
想起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她故意出现？她迫不及待？
宋佳玉气笑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加他完全因为王伊然还有阮医生提出的建议，出于理性思考后的结果……
宋佳玉突然冷静下来。
想到正事，她脚步渐慢，停了下来。
从阮医生那儿回来后，她做了一个完整的计划表，主要针对林丽颖和容凌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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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丽颖那边好操作，她不想配合都不行，难的是容凌赫这边，她还没想出如何让他“配合”……
容凌赫跟着停下，回头，蹙眉看她，眼里都是你又要耍什么花招的不耐。
哈。
宋佳玉没说话，整理了下衣服，目光一转，目视前方，大步朝前走，听见后面没动静儿，她声音比刚才的容凌赫更冷，“还不带路？”
之后的一路，两人一直沉默，路过篮球场，里面应该正在比赛，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热烈澎湃，激情四溢。
宋佳玉脚步一顿，下意识看向场内的方向，突然想起容凌赫就在身后，生怕他又说些有的没的，又加快脚步，继续朝前走。
到了宋教授家，这才知道他叫她来的原因，还真是因为被她的坚持打动，给她上了一节免费的一对一大师课。
除了容凌赫旁听这点，宋佳玉满意极了，而且随着交流的深入，她很快忘了还有容凌赫在场，一心都在宋教授的讲解上，你来我往间，夜不知不觉深了。
中间宋教授还提醒了一次，如果她公司有急事，可以有时间再约，宋佳玉极其自然地说已经安排好了，容凌赫那狗不知道是不是忘了催她时说的话，一直陪坐在那里，也不赶时间了。
宋教授的妻子是个优雅知性的女人，也是老师，教授哲学，言谈间跟容凌赫很熟，对宋佳玉也温和有礼，见时间晚了，热情邀请两人留下来用晚餐，推拒不过，加上已经准备好了，宋佳玉也就大大方方地留了下来。
容凌赫去厨房帮忙端菜，宋佳玉还在跟宋教授交谈。
“我有两个学生马上入职镇海，本来打算推荐他们去小赫的公司，但他们很喜欢你，口口声声都是宋总诚恳宋总有理想，而小赫的公司已经有自己的核心团队，他们想自己试试，看能不能创造出新的东西来。”
宋佳玉回忆了一下交给刘著的名单，说出两个名字。
宋教授严肃的脸上现出柔和，除此之外，也有担心，看着宋佳玉欲言又止，半晌，叹了一声，自嘲：“我老母鸡心态了。”
宋佳玉心中一动，垂下眼皮，想说什么，最后都化成温和的笑，只说了三个字：“能理解。”
她记得那两个学生都出身普通，家境贫寒，其中一个更是父亲早逝，母亲前两年也走了，几乎了无牵挂，没有支撑。
看来除了被她的坚持打动外，更重要的是想为学生探探路，撑撑伞。
容凌赫端菜出来，宋教授的夫人紧随其后，宋佳玉不习惯刚才的氛围，过于温情和酸涩，忙站起来跟着忙活。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宋教授高兴，还喊着两人喝了会儿茶，直到夫人提醒时间，这才放两人离开。
还嘱咐，“小赫，你送送佳玉，她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宋佳玉失笑，“我都多大了，而且也有司机。”
“多大也是女孩子。”宋教授不放心，“夜路不安全。”
“知道了，放心吧，您跟师母早些休息。”容凌赫开口。
宋佳玉也没再多说。
依然一路沉默，容凌赫依然走在她身后半个身位，教职工宿舍处于校园深处，回来仍旧路过篮球场，此时比赛已经结束，里面黑漆漆的，没了下午的热闹，很安静。
“你不用送……”
“嗯嗯……”
宋佳玉悚然一惊，猛地转头，见容凌赫嘴唇紧抿，看着篮球场那边儿，这才松了口气，还以为那怪声是他发出来的。
没多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开始没看清，直到又有声音传过来，这才反应过来那显得硕大的一团黑影是两个人抱在一起亲吻。
……
若无其事移开视线，宋佳玉走得更快。
“呵。”
……
忍了又忍，宋佳玉还是没忍住，停下想问他又阴阳怪气什么，背上就传来一股大力。
容凌赫大概没想到她会停下，撞了上来。
宋佳玉脚踩细高跟，没站稳，一个踉跄，向前扑去，紧接着胸口上一紧，被人牢牢握住，两人往前缓冲了两步，这才稳住。
她本来就因为容凌赫那声冷嗤怒火上涌，又差点儿扑个狗吃屎，还……
宋佳玉缓缓低头，看了好半天，见握住她左胸的手一直没松开。
忍无可忍，一肘击向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