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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各怀鬼胎

作者:拿肉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原先,五人小队只是想借机教训一下少禺人,好叫他们明白,草菅人命的滋味。


    谁知,经过翼十七带领矿工这么一闹,非但以其人之道,还治了其人之身,还顺带把金易所的金价也抬高了,真是一朝时来运转,得来全不费功夫。既叫少禺人自食了恶果,又解决了金易所盘剥压榨的问题,简直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如此大快人心,怎能不好好庆祝一番?


    于是,便有了风雪夜,梅下行酒令一幕。


    起先,大家还兴趣盎然,时而插科打诨,玩得不亦乐乎。直至柳澹这厮,屡次冷场,最后不了了之,众人索性各顾各的,自找乐子。


    何三元打起了八荒拳,朱西夜吹起了洞箫,魏紫妩跳起了长袖舞。


    风雪将玉骨梅馥郁的花瓣卷起,一时叫人分不清,这纷纷扬扬、扑扑簌簌的,究竟是雪还是花。


    柳澹倚着树干,就着风花雪舞,品着杯中的灵露甘醴,神情疏淡得,仿佛就要随着枝头的光影化去。


    风无碍则拿出纸笔,重新给叶荃婵写信。经过这段时间,在思亲坳的见闻,使她对民间疾苦,又有了新的认识。原来无须面具人屠戮,小小的钱财,就能收买人性,操纵生死,更别提在强权的压榨下,个人的荣辱根本无足轻重,比起遥不可及的正义,或许生存,才是凡间苍生,最迫切的事情。


    是以,那些沉重的过往,与不甚明朗的未来,便无谓向阿姆提起,徒增她的烦恼。


    风无碍寥寥数笔,写下简短的问候,又从荷包内,取出二枚红晶灵石,放入信封里。如此,一封得体又无伤大雅的家书,便完成了。


    待到面具人伏法之时,再同阿姆分享喜悦罢。如今只是小有还击,断了金易所的不义之财,但距离覆灭面具人团伙,报仇雪恨,尚遥不可及。


    大片的雪花,被寒风托举着,无处安放。


    风无碍微晰的眼睛,透过黝黑的夜,投向金易所的方向,柔和的嘴角,勾起乖觉一笑。


    “无论如何,总是好的开始。”


    无独有偶,隐于暗处的面具人,在亲眼目睹了,整件事的发展过程后,亦由衷感慨。


    “无论如何,总是好的结果。”


    并且,还因此收获了,来自面具人首领的极高赞赏。


    “因势利导,顺水推舟,不折一兵一卒,无损一财一宝,却可坐收三鸟之利,真乃当世谋略之翘楚,门下众徒效仿之典范!”


    风雪凄迷,天幕低垂。


    同一片天空下,同一场风雪中,一道男女莫辨的童稚之音,在金易所内,某间居室里,悄然响起。璀璨灯火下,清晰可见一副青面獠牙面具,其额间的五朵云纹火焰,正泛出诡异的红光。


    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此刻正端坐于案前,通过面具,向他的首领,汇报事情的始末。


    “说起来,属下能立此功,全靠门主的提点。若不是门主曾透露,那丙申队风姓之人,正是献羊村余孽,属下也想不出这么一招请君入瓮,有意在宴会上,暴露我万仙门图腾,引起她的注意。如今想来,似乎明白了门主当年,叫停消除献羊村的用意。”


    “呵呵——区区乳臭儿,何足为患!”童稚之音轻慢响起,“她以为,可以蜉蝣撼动巨木,殊不知,早已身在局中,返悔无路。”


    “门主高瞻远见,叫我等望尘莫及。”


    恭维过后,又补充道:“起先,属下心中并无把握,只当侥幸一试,叫人准备了账册,又特地点明了矿井之阵眼所在,唯盼能起些微作用。不曾想,那五人小队,竟似被天命所推般,每一步都恰好落在算计之中,每一举皆正中下怀,幸运得,简直叫属下不得不怀疑,如有神助!”


    一番话过后,面具上的五朵云纹火焰骤然熄灭,室内归于沉寂,正当汇报者开始检讨自己,竟不知在何处失言之时,诡异的红光又乍然一现。


    此次传来的,不再是童稚之音,而是一道沉浑的声音。


    “西仙长,果然不负本尊厚望,尔属实有些灵根,实不相瞒,吾等所行之事,所谋之大业,确乃天道之所向,天命之所归。只是,那些自诩正道的玄门中人,仍执迷于不切实际的道义,陷于不堪一击的人心,最终,必然错失天机,与化神箓背道相驰!”


    听者,霎时汗流浃背。


    只因这个声音,他认出来了!


    原来,创立面具人这个组织的,竟是那般出神入化之人;原来,统领着自己的,竟是如此德高望众之辈。


    登时,一股无来由的惊悚冒然袭来,头顶的毛发根根竖立。


    他忍不住双膝跪地,顶礼膜拜。


    “门主千秋伟略,万古留芳,实乃属下追随之幸!”


    “尔有此觉悟,本尊自当欣慰。只是,那少禺人经此一堑,断然不会善罢甘休,为保六疆大业畅行,还望尔善加安抚,莫要因此乱了大局。”


    跪地者立即揖拜:“请门主放心,我等已备好厚礼,只待时机一到,双手奉上,保准少禺人喜出望外,前事不咎!”


    如此,一场隐秘的对话结束,室内重归沉寂,唯有剧烈的心跳声,与急促的呼吸声,久久不能平复。


    室外风疾雪骤,夜深如晦。


    若有人在此刻开窗,必定会惊奇,白茫茫的雪光中,竟仍有一白花花的人影,在外孑然游荡。


    再仔细一瞧,便知此人,正是在五人小队与面具人团伙,双方博弈中输掉的段平胥。


    适才面具人的对话,他自然是不知晓的。此刻,他只当自己,众叛亲离,走投无路,失魂落魄般一任风雪白了头。


    在这空荡荡,荒无一人的寒夜里,他反复自问。


    少禺人的土地;


    少禺人的灵矿;


    最后,怎么就由不得少禺人作主了?


    夜色渐褪,天星远沉。


    新的一日到来,思亲坳的大街,依然繁荣;矿下的劳作,依旧火热。


    自从提高了兑换的金价,又上涨了金酬的比例,矿工们的开采,前所未有地积极。来自漠疆、艽疆、磷疆、矢疆、灞海的尺朱人、寿比人、翼人、天目人、渊人矿工们,哼着各自的民谣,举着骨镐,下矿,出矿,俨然一副主人翁的姿态,即便在没有少禺人监督的情况下,运作井然有序。


    除此之外,他们还多了一些,盈余的消遣。出矿之后的时光,不再是一味地窝在简陋、粗鄙的营棚内,而是终于有机会,像少禺人一般,呼朋唤友,来到大街的商行内,饱食厚衣,饮酒作乐。


    “真是一片好光景。”


    五人小队望着夜幕下,人声鼎沸的大街,甚感欣慰。


    “思亲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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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该是这样,人人有所依,人人有所足,人人有所乐。若使这天下,亦如思亲坳这般,各族和平共处,强弱以礼相待,贫富不分高低,那该有多好啊!”


    “或许,这便是我辈,入世的使命罢。”


    大街东侧的二进小院内,五人小队立于阁楼之上,眺望着街上的光景,蓦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豪迈之情。


    “若是少禺人也能,消停上一会儿,就更好了。”


    才激昂不过须臾,一句扫兴的叹息,随即在五人之中,幽幽响起,瞬间压垮了五个年轻的肩头。


    魏紫妩更是对出言之人,大打出手,连踢带骂。


    “就你特殊,就你清醒独立,这么好的氛围,这么好的特写,我这边才刚入戏呢,你就非要拆台是吧!”


    何三元皮糙肉厚,对花拳绣腿根本不以为意,只嘴上解释道。


    “难道你不觉得,他们这样,多少有些病态么?”


    此话一出,其余四人的脑海中,瞬间浮现了近日,少禺人的反常举动。


    无论男女老少,无论是商户还是矿吏,突然一夜之间,仿佛中了邪般,锦绣华服不穿了,山珍海味不吃了,珠宝名品不戴了,就连家家户户的火炉也不烧了,一个个冻得鼻青脸肿的,日日跑来医庐诉苦。


    他们会伸出手足,向你展示新结的冻疮;


    他们会按着脾胃,向你讲述忍饥挨饿的辛酸;


    他们还会走着走着,忽然就体力不支,晕倒在你眼前。


    然后,声嘶力竭哭泣:“我们少禺人太惨了!呜呜呜……”


    甚至,大街上,居然还出现了乞讨的少禺人,脏污盘结的金发,瘦削的脸颊,颤抖的伸出一只破钵,追着行人,口中喃喃有词。


    “好心人,有吃不完的饭菜,放生蛆了在酒肉,就施舍儿点吧,可怜可怜我少禺人吧——”


    但是,你别看他们哭得很惨,说得很可怜,若是跟着去到他们家中,随便一搜,便能在地窖里找出堆积成山的粮食,在箱笼里翻出造价不菲的衣饰。


    一旦被揭穿,他们就会变本加厉控诉。


    “呸!什么满口仁义,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过是为虎作伥,口蜜腹剑的真小人,我们少禺人,算是瞎了眼,看错了你们!”


    如此这般,使五人小队疲于应对少禺人的纠缠,而忽略了,真正掩藏在反常行为之下的诡计。


    故事的内情,还要从一年前说起……那时,段玉郎便已勘测出,矿井之下,西北角约莫半里深的矿层处,有一片空心的乌镬石,若擅加开采,必定会引起塌陷。


    彼时,少禺人还坐拥着,灵矿的九成金价,为了自身利益的最大化,自然不愿生出事故,是以便在该方位之上,设置了阵眼,杜绝矿工开采。


    可事到如今,少禺人只剩下三成金价,撇去族贡,分文不剩,自然也就无须再顾虑,什么利益不利益了。况且,前边在五人小队的见证下,已然承诺了前事不究,若真任其自然发展,长期以往下去,还不知要白搭上多少灵矿!


    好在,只是承诺了这批矿工而已,并非所有派往思亲坳的矿工,也并非所有时间段的矿工,都有这个待遇。只要这批矿工了结了,那么少禺人,就可以重新取回定价权。


    试问,如此浑然天成的良机,焉有不用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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