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他的挑衅激怒,弥漫的暗金雾气骤然沸腾,化为无数狰狞的古代兵魂、战将残影,发出无声却直击灵魂的尖啸,如同溃堤的洪流,朝着高岐一人冲撞而来!
第一波接触,高岐便闷哼一声,身体剧震。那战煞无形无质,直接穿透了他的雷电防护,冲击在他的神魂之上。冰冷、杀戮、绝望、狂乱……种种负面情绪如同冰锥刺入脑海,眼前甚至幻象丛生,仿佛看到自己被万军践踏,看到同伴惨死。
“稳住!”泓小夜清冷的声音传来,同时,一股温暖、清澈如琉璃溪流般的意念注入高岐心田,将他从幻象边缘拉回,一定程度上过滤了最直接的情绪冲击。琉璃种的力量被泓小夜抽取出一缕附着到含有丝丝灵魂力的话语里。
高岐咬牙,将夔牛之力疯狂运转,雷光从体内迸发,试图以雷霆的刚阳正气驱散战煞。雷光与雾气碰撞,发出“嗤嗤”声响,确实消融了一部分,但更多的战煞前赴后继,而且它们似乎有灵性,开始从四面八方包围、渗透。
“不够…这样不够!”高岐很快发现,自己的雷电覆盖范围和强度,根本无法完全护住身后的抉择台。几缕战煞绕过他,袭向台上的陈曦。陈曦身体一颤,融合进程明显受阻。
泓小夜蹙眉,琉璃翼在身后展开,更多的七彩光丝蔓延而出,帮助拦截、净化那些漏网之鱼,但她也感到压力巨大。
泓小夜没法再帮他守护灵台,好在迦叶念珠散发出清凉气息,帮助他更有效的抵御神魂侵蚀。
但是,依旧不足以扭转局面。战煞的源头似乎无穷无尽,从大佛周围的虚空不断涌出。高岐就像暴风雨中一块顽石,虽然暂时未被冲垮,但已被包围,水滴石穿,“风雨”正一点点将他磨蚀。
还是…太弱了吗…”高岐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那是神魂受创的迹象。夔牛虚影都黯淡了许多。
就在此时,抉择台上的陈曦忽然全身金红光芒大放,与龙脉佛心的光芒产生了强烈共鸣。融合进入了关键阶段!然而,这也像是刺激了战煞,暗金雾气翻腾得更加猛烈,甚至隐隐凝结出几个格外凝实、手持巨兵的战将轮廓,朝着高岐发出无声的咆哮冲击。
危机瞬间升至顶点!
泓小夜脸色一白,正要动用某种透支能力。
突然——
“吼——!!!”
一声并非从喉咙,而是从灵魂深处、从血脉源头迸发而出的咆哮,从高岐所在位置轰然炸响!
这咆哮,低沉、雄浑、苍凉,充满了远古洪荒的气息,仿佛跨越了无尽时光而来。
镇岳雷罡!
只见高岐双目之中,雷光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团炽烈如太阳般的金色光芒!他手中的迦叶念珠无声化为齑粉,其中的佛门静心之力似乎被他以某种决绝的方式,连同自己的部分神魂为引,彻底点燃、献祭!
他身后的夔牛虚影,不再是青黑色,而是通体流转着暗金与雷光交织的纹路,体型膨胀了何止一倍!那虚影仰天长啸,独角的雷光不再是闪烁的电弧,而是凝成了一道通天彻地的金色光柱!
以身为岳,镇煞伏魔!
金色光柱以高岐为中心轰然扩散,形成一个巨大的半球形光罩,将整个抉择台牢牢护在其中。光罩之上,夔牛真形脚踏雷光,昂首屹立,散发着无可撼动的威严。
汹涌而来的战煞洪流撞击在光罩之上,不再是“嗤嗤”的消融声,而是如同冰雪遇上烈阳,发出凄厉的、仿佛真实存在的哀嚎,大片大片地直接汽化!那几个凝实的战将轮廓,也在金光中扭曲、破碎、消散。
光罩之内,风平浪静,只有陈曦身上与龙脉佛心交融的光芒越发璀璨。
光罩之外,是无边战煞的疯狂冲击与不断净化。
高岐站在光罩中央,维持着双手撑天的姿势,七窍都有细微的金色血丝渗出,身体剧烈颤抖,显然维持这种状态对他负担极大,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前所未有的明亮和坚定。
泓小夜收回了即将施展的能力,看着那独自撑起一片天的背影,眼中掠过一丝真正的惊讶,随即化为淡淡的笑意和欣慰。
谢云裁从泓小夜身后探出头,呆呆地看着如同金色战神般的高岐,张大了嘴。
“高岐哥哥,好·····好厉害啊!但是······”谢云裁心疼的看着化成飞灰的珠子,那是姐姐送给她的!嘟哝着:“说好还我的!”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极其漫长。当最后一缕暗金战煞在金光中湮灭,虚空重新恢复清明,只剩下温和的鎏金灵气与龙脉气息流淌时,那巨大的金色光罩才缓缓消散。
夔牛真形虚影低头,仿佛看了一眼下方渺小却挺直脊梁的宿主,然后化作点点金光,没入高岐体内。
“噗通。”高岐脱力,单膝跪地,大口喘息,浑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但气息却奇异地平复下来,甚至比之前更加浑厚沉凝,隐隐多了一种如山岳般的稳重感。
与此同时,抉择台上,光芒收敛。陈曦睁开双眼,眼中竟有龙形虚影与佛光一闪而逝,气息暴涨,显然获益极大。她手中,多了一颗缓缓跳动、似金似玉、缠绕着龙纹与佛偈的“心脏”——龙脉佛心已与她蕴含火鸟之力的心脏初步融合。
卢舍那大佛的琉璃眼眸,再次投下光芒,宏大的声音响起:
“护岳者,身承夔牛之脉,心具镇守之志,于绝境中明悟本真,涤荡古战魂煞,护道有功。赐尔——”
一道比其他“金灵碎片”更加璀璨、核心处仿佛封印着一尊微缩小佛的鎏金光印,从天而降,落入高岐手中。光印入手温润,却重如山岳,信息流入脑海:鎏金佛印,可召唤大佛虚影,抵挡一击。
“此印,非仅防身,更印证汝今日‘镇岳’之心。望持之慎之,守护当守之人。”
最后,大佛的目光仿佛扫过四人:“缘法已尽,去吧。”
空间开始波动,传送之力降临。
回归现世的前一刻,泓小夜走到勉强站起身的高岐旁边,拍了拍他沾满灰尘和血污的肩膀。
高岐握着手中温润而沉重的鎏金佛印,感受着体内脱胎换骨般的力量与那份沉甸甸的“守护”意志,他抬起头,看向陈曦,终于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又充满力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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