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迷魂山脉深处,某座荒芜山峰之巅。
这里的景象与妖域其他地方截然不同。天空不再是统一的晦暗,而是呈现出一种混乱的、不断扭曲变幻的灰紫色,仿佛一块被无形大手揉皱的肮脏画布。前方不远处,大地仿佛被一股无法想象的力量生生撕裂,形成一道横亘数十里、深不见底的巨大峡谷。
但这并非寻常峡谷。峡谷的边缘并非岩石土壤,而是不断扭曲、破碎、又缓慢弥合的空间断层,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混乱波动。峡谷内部,并非漆黑一片,而是充斥着各种光怪陆离的景象:时而电闪雷鸣,风暴呼啸;时而静如死水,却漂浮着诡异的发光碎片;时而可见破碎的山河倒影一闪而逝,时而又仿佛有难以名状的巨大阴影掠过深处。这里,便是妖域闻之色变的禁地——混沌裂隙。
安妮、沈雪、小胖、瘸腿狐,以及虽然苏醒但脸色依旧苍白、气息虚浮的小龙,正站在裂隙边缘不远的一块巨岩上,狂风卷动着他们的衣襟和发丝。
“这……这就是混沌裂隙?”小胖咽了口唾沫,感觉腿肚子有点转筋。
瘸腿狐已经吓得瘫软在地,紧紧抱着小龙的脚踝(小龙现在是少年形态),嘴里念念有词:“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十死无生……十死无生啊……”
小龙虽然虚弱,但金色的龙瞳却死死盯着前方混乱的裂隙,体内那枚古蛟龙珠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微微发热。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既有畏惧,也有一丝难言的渴望:“这里的空间能量……好混乱,也好……强大。”
沈雪扶着虚弱的安妮,眉头紧锁:“前辈,我们真的要进去?里面看起来根本无路可走。”
安妮的脸色比前几天更差,气息也弱了不少,但红眸中的锐气未减。她咳嗽了两声,指着裂隙中一片相对稳定、呈现出淡灰色雾气状的区域:“看见那片‘雾区’了吗?那是相对稳定的‘混沌流层’,也是唯一有可能穿行的区域。其他那些闪烁雷暴、破碎景象的地方,进去瞬间就会被撕碎或放逐到未知空间。”
“就算有相对稳定的区域,我们在里面怎么辨别方向?怎么找到出路?”沈雪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安妮从怀中掏出一枚不起眼的、呈不规则多面体的灰白色石头,石头中心有一点微弱但稳定的银光。“这是‘定空石’,极其罕见,能在混沌中勉强指引一个大致稳定的方向。但只能指引方向,无法预知路径上的具体危险。”她看向小龙,“小子,你的龙珠对空间和能量变化最为敏感,进入之后,你必须时刻感知周围,预警突如其来的空间乱流或能量潮汐,这是我们能否活着走出去的关键。”
小龙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安妮又看向小胖和瘸腿狐:“你们两个,进去之后,管好自己的眼睛和嘴巴,不该看的别看,不该碰的绝对不要碰!一切听指挥!否则,死了别怪我没提醒!”
“是是是!”小胖和瘸腿狐忙不迭地点头。
“跟紧我,一步都不能错。”
安妮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她手中的定空石散发着微弱的银光,指向那片看似平静的淡灰色雾区。
众人收敛气息,紧随安妮,踏入了混沌裂隙的边缘。
一步之差,天地骤变。
外界的风声、光线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压抑的寂静。雾气并非水汽,而是一种粘稠的、仿佛有生命的灰色能量流,缓慢地涌动,遮蔽了所有视线,只能看到身周不足三丈的范围。脚下并非实地,而是一种柔软却带有弹性、仿佛踩在巨大生物脏器上的诡异触感。
“我的老天爷……这什么地方……”小胖的声音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他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闭嘴,噤声!”安妮头也不回地低斥,她的红眸在灰雾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仔细分辨着定空石指引的方向,“这里的‘寂静’会放大任何声音,也可能引来不该来的东西。”
瘸腿狐已经吓得完全挂在了小胖背上,牙齿打颤的声音细微可闻。
沈雪紧握赤焰弓,冰蚕丝甲泛起微光,驱散着试图缠绕上身的灰雾。她感受到这里的空间结构极其不稳定,灵力运转都有些滞涩。
小龙走在队伍中间,脸色凝重。一进入雾区,他体内的龙珠就微微震颤起来,并非预警危险的剧烈震动,而是一种奇特的共鸣,仿佛雾中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轻声呼唤。同时,他也感觉到无数混乱、细微的空间裂缝如同水底的暗流,遍布四周,稍有不慎就会被割伤或卷入。
“左前方三步,有空间褶皱,绕开。”小龙压低声音提醒,他的龙瞳闪烁着淡淡金芒,勉强能看透部分灰雾,感知能量流向。
安妮依言调整路线。
队伍在绝对寂静和有限视野中缓慢前行,时间感在这里变得模糊。只有定空石那点稳定的银光和脚下诡异的触感提醒他们仍在移动。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也许更久),前方的灰雾似乎淡了一些,隐约出现了一些模糊的轮廓。
“前面好像有东西?”小胖眯着眼,小声嘀咕。
“像是……石头?还是建筑的残骸?”沈雪也看到了。
安妮停下脚步,示意大家警惕。随着他们靠近,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一片散落的、巨大的灰白色石柱残骸,半掩在涌动的雾气中,石柱上雕刻着完全无法理解的扭曲纹路,看上一眼就让人头晕目眩。
“别盯着那些花纹看!”安妮立刻警告,“是上古湮灭的符文,看久了会侵蚀神智。”
众人连忙移开视线。
“这里怎么会有建筑残骸?难道以前有人住在混沌裂隙里?”小胖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住,可能是封印地,或者祭祀场,谁知道呢。”安妮绕着残骸小心地走动,观察着,“小心点,这种地方往往有残留的禁制或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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