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和宋楹出场时,众宾客皆已入座。
没人对主人家至今才露面表示不满——谁敢让长公主迎客?
长公主一露面,众人起身行礼,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问候声。
“殿下万安!”
“好些日子没见公主了,公主似乎清减了些。”
“这是我们家的嫡孙女,才刚满月,特意带来给长公主瞧瞧——”
长公主一边走,一边朝着众人致意,看似漫不经心,却对最后那位夫人道:“外面风大,满月的孩子还是先送回家去吧。”
那夫人一愣,忙道:“是是是,公主说得没错,我这就派人将孩子送回家去。”
长公主脚步不停,说话间已经走远。
众人终于注意到跟在她身旁的那个女子。
“哎,你可知她身边的那人是谁?”
“还能有谁,宋家大小姐啊,长公主喜欢她调的香,特意入宫请旨将人要了过去。”
“宋家?难道是……”
“如今京城里说起宋家,还能有谁?这宋小姐可不简单呢。”
说话的人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四周的夫人纷纷探头,很快响起一片惊呼。
坐得远一些的夫人好奇,伸手去拍旁边的人:“说什么呢,让我也听听。”
那夫人刚得了个大瓜,正愁没人分享,迫不及待地凑过来:“我跟你说啊,长公主身边那个……”
宋楹落座。
一抬头,发现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十分复杂。
有人厌恶。
有人鄙夷。
有人羡慕……
饶是心里已经做好准备,对上这么多复杂的目光,她还是诧异地抬了抬眉毛。
外面流言到底出到第几个版本了?
前些日子。
她虽然在道观里调香,却也没有忘记关注京城种种。
过去的经历告诉她,宋家想要翻案,必定会迎来阻挠。
朝堂上、民间……
过去三十五世,她见识过太多太多匪夷所思的言论,从一开始的愤怒和难以置信,到后来的习以为常。
如果不是系统表示“你是女主,怎么能杀人呢”,并且用惩罚阻拦了她的脚步,她早就已经提着匕首挨家挨户上门,收割那些为了一己之私死死踩着宋家的官吏性命。
这一世倒是可以这么做。
可惜,她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眼看无人阻拦,流言愈发离谱,竟然编排起宋楹和静亲王的关系。
静亲王府却毫无动静,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
她不由怀疑,这其中是否有江玄聿本人的手笔。
倘若他不想让流言传播,只需要一句话的吩咐,刃卫便能将事情处理得干干净净。
但他没有。
就在这时,一句突兀的女声打断宋楹思绪。
“长公主,虽说您的香宴旁人不好置喙,但让调香师坐在主位,是不是有些失礼了?”
众人霎时安静下来。
很快有人附和:“是啊,我倒是无所谓,不过在场还有国公夫人、各家诰命……让一个罪臣之女坐在上面,诸位姐姐怕是心里不舒服。”
宋楹看向说话的两个人。
都是跟陵扬侯夫人走得近,但上次香会有事没去参加的。
看来,这位夫人吃瘪之后,还在暗搓搓地四处编排她,以至于很多人对她的印象十分不好,宁可得罪长公主也要在大家面前给她没脸。
长公主记得宋楹说过不需要她帮忙,便只是简单解释了一句:“实不相瞒,虽然帖子是本宫发的,但这场祈福香宴的真正邀请人,是宋楹姑娘。”
什么!
宴席上重新响起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声。
最开始说话的诰命夫人怒而起身:“长公主这是何意?”
宋楹终于开腔:“与长公主无关,今日香宴是为祈福安康,并无他意。”
对方冷笑一声撇过头。
在诰命夫人看来,宋楹根本没有资格跟她对话。
人群中传来不大不小的嘀咕:“不就是为了你们宋家的案子么,装什么冠冕堂皇。”
众人暗中打量着长公主的脸色。
见她没什么反应,一个个愈发胆大,各种闲言碎语在宴席上此起彼伏。
“她也是命好,竟傍上了长公主。”
“何止啊,这位明明跟四殿下有婚约,却还跟静亲王不清不楚,静亲王甚至还为了她亲自去平仙城调查宋家案件……”
“嚯,宋姑娘真是好大的本事。”
眼看下边越说越离谱,宋楹咳嗽一声:“诸位编排我也就罢了,连静亲王也敢编排?”
众人瞬间哑巴。
宋楹环顾四周,像是完全没看到他们眼中形形色色的情绪。
她什么也没解释,只勾唇一笑:“若是有人不愿与我同席,大可以先行离去。”
嚯!
好些小姐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宾客骚动起来,众人又一次看向长公主。
这位双目微合,似乎已经入定,并没有干涉的意思。
宋楹稳稳坐在她身旁,神情坦然,好像不觉得自己的位置有什么不对。
见此情形,最开始说话的那位诰命夫人忍无可忍地起身:“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脸色铁青,临走前还不忘朝长公主的方向福身。
可惜,长公主并没有睁眼。
众人目送这位夫人离去。
很快,又有人起身朝着长公主行礼,默不作声地离去。
一个,两个,三个……
宋楹看着她们冷脸离场,没有丝毫挽留的意思,唇角挂着的笑容纹丝不动。
过了一会儿,席间安静下来。
“没人要走了吗?”她扬声问。
虽然没人要走,但也没什么人搭理她。
一开始热闹的宴会现在死寂得如同葬礼。
宋楹并不介意,见确实没人打算走了,抬手示意不远处的侍女:“开宴吧。”
“是。”
侍女们鱼贯而出,将事先准备好的各处机关打开。
一道陌生的香气在宴席上弥漫开来。
“真好闻!是什么香?”
“这么特别的香气,想必是从海外洋商那里购得的香料吧?”
也有人因为对宋楹心怀芥蒂,虽然碍于长公主在侧,没敢离场,但还是免不了说几句酸话。
“也就是靠没见过的原料取巧罢了。”
“有长公主在,多珍稀的香料弄不到?”
但很快,这些嘴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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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说不出话来了。
不知何时,一道道烟气似云雾般飘散开。
它们不同于寻常烟气上行,反倒如同流水一般蜿蜒而下。
宴席四周摆放着精巧连贯如同群山起伏的木雕,众人本以为只是普通装饰,并未在意,如今赫然发现,烟气流淌如同山涧流水,环绕宴席,远望如同仙境。
没想到一开始就如此震撼。
所有人都忘记了言语,就连事先知晓大概的长公主也微微露出讶异神色,难掩惊艳。
倒流香,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宋楹神色平静。
好像众人不论是鄙夷还是惊叹,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香宴名义为祈福。
接下来的流程并未有什么特别之处,有条不紊地按照惯例进行。
但四周的倒流香还在汩汩流淌。
宴会上空持续盘旋着那股独特的香气。
那些说酸话的人可能是被这一幕震住了,宋楹原本以为要面对的挑刺和讥讽都没有出现,她的香宴顺利办到尾声。
示意侍女们将面前祈福用的物件都撤下去后,宋楹拍了两下掌心。
环绕四周的倒流香恰巧在此时燃尽。
烟气散去,像是一场幻梦突然醒来,众宾客又从云端落入凡间。
终于有人恍然开口:“……好厉害,不愧是闻名京城的调香师。”
“这几日太累,我时常觉得腰酸脖子疼,今日一场香宴,倒是舒服了许多。”
“巧了,我也这么觉得。”
这场不似凡间的祈福香宴,让所有宾客心服口服。
宋楹淡然一笑,微微躬身:“香宴结束,诸位慢走。”
结束了?
这么快?
众人面面相觑。
但是长公主已经起身离席,今日最出风头的宋楹也提着自己的香盒,跟在她身后离去。
她并没有提及自己家中的事情,既不解释,也不诉苦。
好像这场活动真的就只是为了给诸位祈福而已。
客人们在恍惚中退场。
临走前,侍女们还给各家送了礼物。
大多数夫人心里揣着事,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直到上了马车。
小姐们没那么多心思,早就被今日的香宴勾起好奇心,迫不及待打开礼盒。
“母亲,你看!好漂亮呀!”
“盒里还有香呢!这个味道好像就是香宴上的那种香,宋姑娘真大方,每个人都送一份的话,得制多少啊……”
性格活泼的大小姐拿出炉瓶三事,挨个儿摆弄。
既喜欢瓶上花样,又喜欢这新香的味道。
恨不得将母亲的那份也昧下。
这位夫人宠溺地看着女儿:“你喜欢就拿去吧。”
大小姐却摇摇头:“不了,里面放了字条,说此香可以预防疫病,母亲也记得用。”
女儿这般熨帖,夫人十分欣慰,目光落在打开的礼盒里。
大小姐注意到母亲的脸色,轻声问:“怎么了?难道这盒子里有问题?”
夫人摇摇头。
她看向窗外,轻声感叹:“这位宋大小姐,这回算是真正回来了。”
只要是见识过这场香宴的人,谁不心服口服,将她宋楹深深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