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70.
“……厌烦之下,干脆把他……给杀了……”
他说出了什么?
他堂而皇之在青天白日之下说了什么?!
有栖恕人沉稳的声音却像声压极强的低音鼓点锤在听见这句话的每一个人心上。
降谷零已经无法经由理性思考这场单人自白的演出是怎么来到这一幕的,他倏然起身,一手插在腰间,一只手虚虚按在额头,全然没有了刚刚还在分析如何给“有栖恕人”上身份的冷静和自持:
“你是说、”他的声音倒还平稳无比,“你杀了——”
“我杀了胁田兼则。”有栖恕人端的是八风不动,口吐出名为真相的“毒液”,表情还是一派风动自然的仙人模样。
窃听器的那头,被自己听到的一切所震撼的四人面面相觑。
松田阵平的嘴巴张了又合,好半晌后:“……哈?那他当初来调查的时候,还跟我在那里拍桌子,说要逮捕我?!”
同样被这位警察官在初次见面时就拍着桌子说要逮捕的萩原研二口中喃喃:“也许是他想学美国警察呢?不是说在美国被警车撞了就能拿永居,那有栖可能是想逮捕我们后,给我们一人发一个警视厅的工作岗位呢?”
诸伏景光真是难以置信:“这是重点吗?!……那个胁田兼则果然除了研究院负责人的身份,还有别的身份吧?警官预备役、”和公安警察先生,“稍微记得这是一条生命吧——”
松田阵平举手投降:“是、是,景老板……等等,这话是对我说的吗——”
萩原研二忙着调大设备的音量,也不知道他对松田阵平组装发明的设备是如何了如指掌的。
宫野志保同样没有将胁田兼则的死活作为第一要务的的准备,她抿紧发白的嘴唇终于张开:“你不是还在闹脾气对吧?不是因为我们逼问你,所以干脆认下这起案子犯罪人的名头,试图来气我们吧?”
“你也知道你们是在逼问我啊……”有栖恕人坐姿优雅得像他是来喝下午茶的,“我没有闹脾气啊,更不可能试图用这种事情来气你们。我说过的吧,我从小到大的愿望都是成为圣殿骑士团的一员,人民的财产和生命都是我们需要守护的东西,为此才有了这样一个团体。它跟警察官很像,我也说过的吧,在看到调任搜查一课的通知时,我有过短暂的高兴,因为我的梦想至少以另一种方式、短暂地实现了。”
随即他简略地像众人描述了那天早晨他与胁田兼则两个人单独呆在办公室内时所发生的一切。
降谷零听见自己的声音平稳地被吐出:“……你让我替你在诸伏警官面前‘辩护’的话现在像个笑话。”
有栖恕人微妙地有了一瞬屏住呼吸,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降谷零说道:“不,即便是你自己亲口承认也不够,我需要证据。”
有栖恕人哑然失笑:“让我提供吗?”
降谷零:“……比如凶器,你不是说你是从胁田兼则那里偷来的吗?既然你在那天与他第一次碰面前,并不知道大河千准被杀,他的履历被挪用给你这个‘不存在的人’,那你又要如何知道胁田兼则用来杀害大河千准的毒物放在那里,更何谈当场偷到、然后用来给胁田兼则下毒。”
“唔……”难得地发出了困扰的思考声,有栖恕人伸出遍布零星挫伤的手,那上面半永久的白手套早在打斗中,不见了踪影,“降谷先生,请你先握住我的手。”
降谷零愣愣地伸出同样布满擦挫伤的手,他握住了半空中有栖恕人的手。
有栖恕人:“是这样的,其实我是魔法师。”
降谷零:“……”
降谷零:“啊?”
有栖恕人总觉得这声“啊”格外响亮,除却两位女士,似乎遥远的半空中也有不识趣的鸟在异口同声地叫唤。
“我是魔法师,所以我有魔法,很正常。现在降谷先生你在心中仔细地描摹想象一件你拥有的东西,夹克衫、领带、噢!证件也可以——”有栖恕人含笑举起他们相握的手,“它就会出现在我的手中。”
降谷零:“…………………………”
降谷零:“啊??????”他看看交握的那只白皙又骨节分明得显露青筋的手背,“我、我想了……东西呢。还有,这个不是魔术师的魔术手法?猜想要的扑克花色,最后会出现在我手上。”
有栖恕人:“你想了?”他也看看自己的手,“你是不是思绪比较……复杂?这样吧,降谷先生,你晨起时喝水用的杯子是玻璃杯还是陶瓷杯?”
“陶瓷杯。”降谷零顺从地再次“屈尊降贵”为魔法师进行尝试。
沉默。
近乎世界末日般沉重的沉默。
无边无际、连风声和虫鸣都不肯赏脸叫嚣两声的沉默。
“没有……?”有栖恕人倏然松开降谷零的手,那双覆盖着红肿擦伤的手掌被他瞪圆的眼睛直勾勾地翻来覆去检查。
……为什么?
降谷零看着有栖恕人原本平静的脸上出现了怪异的、隐蔽的仓皇,简直像黑水下不知究竟会有什么的那种对于未知的恐惧。
就像幼时用受伤来换取合理地见上艾莲娜一面,降谷零试图为有栖恕人这种不像作伪的慌张给出解释。他伸手按住有栖恕人的额头,紧接着困惑地扭头看向身后两人:“好像也没发烧,你们来试试看。”
宫野明美确认有栖恕人额头的温度一切正常后,也跟着困惑起来。
按有栖的说法,虽然有些缺胳膊少腿,但还算枝叶脉络的主干清晰,动机甚至还很合理,可以说得上一个通顺的激情杀人的剧本。但问题就是,这个……这个凶器的解释……
刚调大了设备的播放音量,废弃大楼内的萩原研二就听见了有栖恕人“魔法师”的言论。他刚准备跟着身后三人一起“啊?”的时候,却在十分富有画面感的对话中,描摹出有栖恕人使用“魔法”时的画面,一种突然而至的冷意席卷了他的全身。
松田阵平叽叽喳喳的“啊?”“这个得要提前串通好才可以做得到吧?”“找托为什么不找我?”的背景音里,萩原研二听见自己的颈骨“喀拉拉”地作响,扭头寻找那个可能会明白自己的人——
诸伏景光对上了萩原研二那双惊恐的眼睛:“?????”怎、怎么了?
萩原研二又“喀拉拉”地转回了自己那颗与有栖恕人同步感到惊慌的脑袋:
有栖……真的假的……你说的“魔法”?该不会就是那一天、在“南天”帮派被逮捕的那天,你能当着诸伏和白鸟的面,从我身上摸出那张、我百分百确定自己压根没有随身携带的公安警察证件的原因?!
不然我怎么连藏证件的保险箱的解锁次数,在检查后都没有看到变化???
有栖恕人都想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发高烧,是不是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继他放弃社交距离,用惊慌地表情,对着宫野明美和宫野志保要求再次尝试他的“魔法”,继而收获了他的第三次、第四次失败后,有栖恕人总算是知道“紧张”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了。
同样惊慌的还有被摸手摸了个遍的三人,宫野明美甚至还联系造影科的医生们确认结果出来没有,又听见有栖恕人喃喃自语:
“我说谎了?”
“……我说谎了?”有栖恕人本来圆睁的眼睛,缓缓又用垂下的眼皮遮住一般,恢复了平日里那种带有秋日萧索之意的冷淡。他以极快地速度恢复了冷静,在确认自己失去了他的职业技后。
端坐的有栖恕人向工作凳后背一靠,微微蹙起的眉头是他毫不掩饰的冥思苦想:
“我哪句话说谎了?这说不通啊。”
降谷零被这场堪称闹剧的幕间戏打断了才堪堪升起的负面情绪。
他坐回有栖恕人面前,跨开大腿,用附身的姿势松脱刚刚绷紧的肌肉,口中更是没有好气:
“我不想说难听的话,但你哪句话不是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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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的意思,不要再跟我打辩论赛。”
有栖恕人闷闷地呼出一口气,理所当然地解释道:“不,不是啊……不是这样判定的。”
“哈?不要讲的好像是什么游戏伤害判定啊。”
“也不能这么说,换成合同签约条款也是一样的。我需要保持‘诚实’,但我在‘合同’上钻了空子,在实际的运行中,我只需要保证对自己的‘诚实’,也就是我自己认可我并不是在说谎,就足够了。”
有栖恕人语气有些轻快,想来完全不在乎所谓的“合同”上的道德。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遥想当年还没有岩羊腿高的时候,小小的亚里希就已经知道了关于这片西幻大陆上,有关于魔法的神授的条件:向神明许诺一项美德。在他的年纪到达他可以抽取魔法职业之前,他已经——
为自己挑好了可以钻的漏洞。
恰如与生俱来,他非常清楚自己作为点家男主,在有莉莉女士的那片大陆睁开眼,就知道他该被呼唤的名字为何,同样与生俱来的,还有他根本不信神。
要如何向一个自己根本不相信的存在,许诺什么条件?
小小的亚里希干脆果断,决定让“我”成为“我的神明”。
于是他在抽中“盗贼”这个职业后,它对应的“诚实”这个美德,也被许诺给“我”。
他只需要对自己诚实即可。
有栖恕人抬起眼皮,那双黑漆漆、深不见底的眼睛,此刻闪烁着轻盈又狡黠的光,不过很快他又扁扁嘴,“所以我到底是哪一句说了谎?”
我又不写日记!
他的魔法被收回了。好在美丽的水晶鞋和月白色的公主裙,并不是辛德瑞拉和小动物们说话的工具。
有栖恕人苦苦思索:“我居然试图骗过我自己?……听起来有点可悲啊,沦落到要欺骗自己才可以度日。”
他转念一想,眼睛又亮了起来。换句话说,此刻他即使在这世界,却仍能因为自己“违约”,而被莉莉女士所处的世界“解约”……这两个世界,在某种程度上,仍有可以链接的方式!他一直以来想要赶回去的愿望并不是什么水月镜花——
没关系,就像过去的每一刻,他都会扛过去的、会像坐在风雪中那棵没有叶子的大树枝干上,想出乘着风回家的办法。因为一直如此、因为从来如此。
宫野志保看着这人小仓鼠眨眼般忽明忽灭的眼神光,实在觉得有些好笑。正欲开口调侃,她身侧敞开的茶水间门就出现一颗脑袋,是造影科的红眼镜框医生拿着报告上来了。
红眼镜框医生把报告递给主事的宫野明美:“有栖警官脑子里有块淤血,暂时还不知道是否对大脑功能造成多大影响——”她看向有栖恕人,“没事的话,住院观察几天。忙的话,隔一个星期再来照一下,看看淤血有没有自行吸收……不严重啊、不严重!别怕,我主要看你没有出现意识障碍……”
想起有栖恕人是怎么出现在自己诊室,红眼镜框医生狐疑地看向老板的大女儿,“明美小姐,他没有吧?吐字不清啊、记忆力减退、记忆退行、幻视幻听、妄语妄言之类的症状。”
“妄言……”宫野明美缓缓看向有栖恕人。
“妄语……”降谷零一字一顿。
有栖恕人:“…………………………………………………………”
有栖恕人:“……这么看着我的意思是?”
另一栋楼内,萩原研二在望远镜中目睹有栖恕人被押着再次“三堂会诊”,连白鸟中堂都要叫来说服有栖恕人不要讳疾忌医,如此“惨”状,萩原研二不禁打了个寒颤:
有栖酱……
怎么办,该不会只有我能成为你“魔法”的证人吧?……你说这个证人席,我能上吗?应该不会最后连我也抓去看脑子结构吧……
有栖酱……
别怕!
比起油管的“不喜欢”按钮,油门、才是我人生中最擅长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