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池颂妍眼前的事物变得越发清晰。
因为餐区出的那事,这段时间池颂妍直接被裴澈和卓明禾两个人限制活动区域了。她平日里只能在休息区里活动,大多数东西都是他们俩亲力亲为的,搞得池颂妍都快成了生活无法自理的人。
这天,午觉睡醒。
光线大面积入侵着房间,她抬手挡在眼前,眉头微皱,缓缓掀开眼帘。
许久没感受到这么清楚的光线,她的眼眶被刺得发酸。
池颂妍抬手揉揉眼眶坐起身来,身子僵硬在原地。
她迟疑地转动着眼珠子看着眼前的场景。
午后的阳光正好,光线爬进屋内,窗边轻薄的窗帘被风吹得飘荡着。
屋内的装饰是从未见过的陌生,她呼吸不由变得有些急促,将手伸到眼前。
清晰的掌心映入眼帘,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然回神抬头看相不远处倚靠在简陋的椅子上睡着的裴澈。
阳光轻柔地落在他白金色的发丝,深邃的五官将脸上的光影划分得规规整整,安静地坐在那里,画面美得让她还以为眼前是一幅画。
池颂妍安静地打量着他,将眼前的裴澈和记忆中的样子拼凑子在一起。
好像瘦了点。
也许是池颂妍的眼神过于炙热,安静午睡的裴澈睫毛轻颤了几下,睁开了眼睛。
猝不及防间,四目相对。
心跳空了一拍,时间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们静静看着对方,谁都没有先开口。
池颂妍张了张嘴,喉间莫名有些干涩,她看清了裴澈深沉复杂的眼神,嘴角一扬笑了。
她不敢眨眼,紧盯着裴澈,生怕眼前的画面只是错觉。
半响,她开口道:“好久不见.....”
裴澈望见了她眼里的光亮,又见那眼眶里含着的水光,不由被她的情绪感染,也弯着眉眼笑着:“对啊,好久不见。”
大抵是裴澈的笑容太过耀眼,池颂妍眨眨自己发酸的眼眶,移开视线吸吸鼻子:“你好像瘦了点?”
“比你好点。”裴澈慵懒地眯起眼睛,目光紧随着她的动作移动。
池颂妍悄悄抬眸想再次看看裴澈,视线却再次撞上。
她发现裴澈还是那副熟悉的模样,支着脑袋看着自己。
她心口一紧,像是被什么勾了魂一样,下意识脱口而出:“......我好想你啊。”
虽然这些日子裴澈也一直在身边,但她的世界是模糊不清的。她所能感受到的事物都只有一个虚虚的轮廓,再加上安逸的日子,让她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就像是她做了个很长的梦,梦到裴澈来到这个世界找她了。
以至于她对自己失明这件事的感知度都降低了,她没有常人失明时的难以接受。
因为她以为是在做一个清醒梦。
直到现在,池颂妍亲眼看见记忆中的人出现在面前,‘梦境’一下子如同被重击的玻璃,碎成一片。
在告诉她,这是现实,裴澈也真的在这里,她不是一个人了。
这样的认知,最终还是让失神看着裴澈的池颂妍落下一滴眼泪。
这滴泪随着她的话语一起落下,不轻不重的落在裴澈的心头。
裴澈懒散松懈的样子有了变化,他的脊背僵挺住,指尖收紧,呼吸停顿了几秒后,他像是无可奈何般地喟叹着,起身大步走向她。
将池颂妍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好像就要揉进对方的身体里。
“要这样撒娇的话,那可是犯规了啊。”
池颂妍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呼吸被他身上独特好闻的香味占据着,头脑一片空白,他们谁都没有给这个拥抱做出定义。
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光亮之中。
*
恢复光明后,池颂妍不再需要布条出门了,她将北区逛了遍,熟悉自己新的生活地方。
在北区生活的这段时间,她发现这里和南区的安定平和相比,这里显得混乱多了。
三天两头就有小丧尸潮和异种来袭,在北区收集物资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很多北区异能小队需要去到更远的地方去收集物资。
经常会有人员伤亡的事件发生,北区内的成员也一直在变化。
在南区像是一个完整的默契和谐的队伍,在这里更像是‘生存者联盟’。
每个人异能者迫于能力差异,才听信强者的话语来行动,物资的分配则和个人贡献直接挂钩,所以北区更像是一个大型的休息站。大部人保护北区完成任务,只是为了获取物资以及保护自己休息的地方经此而已。
不像其他区域一样,很强的集体感。
当尸潮再次来犯时,裴澈几人支援防线,而池颂妍则上了哨塔围观情况。
顺带时不时出手帮忙缓解前线压力。
她和裴澈像是配合多年的战友,距离近百米也能配合默契。
战斗时,池颂妍就像是裴澈的眼睛,总是在他没注意的危险要发生时就控制住。而裴澈在池颂妍的配合下,放开手了打,似乎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这次战斗结束后,他连衣角都没弄脏。
他转头朝着哨塔的方向望去,高举着手,对她表示赞赏。
清除结束,池颂妍眼底的红光消去,她活动了下身子。她觉得这段时间休息的很充分,现在她用完异能后都没有太多疲惫感。
池颂妍正准备走下哨塔,去迎接裴澈他们回来,谁知道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击视线中。
她眯起眼睛看着从灌木林里走出来的人,顿时瞪大了眼睛跑下了哨塔。
“等一下!”池颂妍及时赶在北区的人动手前阻止他们。
一旁不关自事高高挂起的裴澈听见了她的声音回头,眉毛下意识拧起:“你怎么过来了?这人你认识?”
池颂妍向前走了几步,彻底看清闯入者的样子,诧异地开口:“张思城?”
本放弃挣扎任人抓着手就要被丢出去的张思城,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猛地抬头看去,委屈地红着眼框,轻松从两个异能者手上抽回手臂。
那两个异能者猝不及防,直接屁股朝地摔倒了。
张思城看见池颂妍,嘴一张就哭出声了,甚至还激动得张着手臂,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紧紧抱住了池颂妍。
“副队——呜呜呜呜,你还活着啊!太,太好了,吓死我了,他们一群冷漠无情的人,怎么能这样对一起相处并肩作战这么久的队友啊!呜呜呜呜他们,他们还说你被北区人带走时的状态都不知生死,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你被人带走啊,战友的尸体再怎么样,也,也要带回来吧!哇呜呜呜呜太过分了.....”
张思城抱着池颂妍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喊声,跟倒着苦水似的,边哭边一股脑的把话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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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池颂妍吓得够呛的,无措地下意识拍拍他的背安抚着十几二十岁的少年。
大家看着相拥的两人,又僵硬地移开视线看向裴澈。
见他脸色渐渐沉了下去,默默咽了口水移开视线,看看天看看地,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再哭得大声点,再把丧尸和异种招过来试试?”裴澈语气淡淡地传来。
张思城对危险明锐的感知,让他嘎巴一下,把哭声咽了回去。
发泄完情绪后,张思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失态了,伸手擦着眼泪,松开手后退几步。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点。”
池颂妍松了口气:“先进去在说吧,外头不安全。”
张思城偷瞄一眼在旁边如死神般地杵着的裴澈,不由挺直身板,又往池颂妍那靠了靠,乖巧地跟着她进入统治区。
池颂妍将一杯水推到张思城面前,双手抱臂,眯着眼睛审视着他:“说吧,怎么回事?”
正会有了空闲,池颂妍才发现张思城的样子有些狼狈,脸上胳膊上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就像是不听话离家出走的小孩,出去流浪了一圈。
张思城心虚地捧着水喝了一口:“你们出任务的那天结束,我在放哨区一直值班等你们回来。可是回来的人中都没有副队,我就去问你的动向,然后就知道了这件事。”
说着说着他又来气了:“那群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这样说不管就不管了,还有凌队也是!明明你们是从小一起玩的朋友,他们是怎么忍心下来的。于是我就和他们吵了一架,但没人愿意和我一起来找回你,他们说你生死未卜,在末世之下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张思城垂下脑袋:“这些道理我都明白,但是我还是无法忍受。于是我就离开南区,一路向上想来北区找你....”
池颂妍掩面轻叹一口气,心情十分复杂。
没想到让她失望透的南区还有人想着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生死状况的情况下,就一路找来了这里。
她侧头看向坐在她边上的裴澈。
裴澈坐姿懒散,随意地将手搭载她身后的椅背上,手指还不安分地勾起她几缕头发玩着。
察觉到她看来的视线,他这才兴致不高地开口:“.....行,你可以留在北区,但在一视同仁。这里没有南区那么安逸,危险性也更高,你只能靠自己生存下去。”
张思城兴喜地立刻点头:“我明白了!谢谢老大!!”
裴澈看着眼前没心眼的大傻个,嗤笑一声,语气里隐约带着点嫌弃:“别叫我老大,也别叫池颂妍副队,她现在也不是你们南区的副队了。”
“啊?那叫什么?”张思城挠挠后脑有些纠结。
眼前危险的男人显然就是他听了一路的神秘北区统治者,按照他在南区那的习惯,那边的人都叫凌朔老大,不然就是叫凌队的。
可张思城现在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啊。
池颂妍端起自己面前的水,看着张思城苦恼的表情,津津有味地边喝水边看裴澈逗‘小孩’。
“好吧,你要叫我老大也行,那你打算叫她什么?”裴澈手一抬指着旁边喝水的池颂妍。
张思城张了张嘴,正想回答叫池颂妍,‘池姐’或者‘颂妍姐’时。
他的注意力终于放在裴澈暗含占有欲的坐姿,脑瓜子忽然一闪。
脱口而出:“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