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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奖励

作者:几一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可能是变天的缘故,温弘阔发觉盼夏最近有点小感冒。


    出租房的墙面很薄,隔音也一般。


    半夜时常听见她压在被子里,低低地咳嗽声。


    他在家里备了常用的感冒药,提醒她最近换季,感冒了记得喝药。


    她应着好,也的确喝了,但咳嗽并不见好。


    十一月,他去外地出差了几天。


    回来时,一开门就听见她在卧室剧烈咳嗽。


    往常他在家时,她咳得总是很低声。不知道是平时刻意压着,还是更严重了。


    他把她揪去了医院。


    尽管她再三说只是普通感冒,开点感冒药就好,温弘阔还是按医生要求带她去查了血常规,拍了胸片。


    等待检查结果的间隙,他假寐了片刻。


    马上双十一了,一个产品项目支付链路出了问题,他连轴转几天,熬了几个通宵,上午又开了个长会,下午飞回来准备休息,还没坐下,又拎着她来医院做检查。


    脑子里思虑着工作上还有没有遗漏,逐一复核着,忽然察觉一只手轻轻落在他脸颊上。


    她调整着肩膀姿势,尽可能地坐直,然后,将他的头靠到了自己肩膀上。


    清晰的思路噼啪一下断了。


    一片空白。


    他能感觉到她抓起他的手指,将他的手掌摊开,轻轻地把玩着。


    他明明醒着、明明这样靠着并不多舒服,却没法睁开眼睛把她推开。


    这座大都市里,大多数人都形单影只。


    曾经他也是独来独往的其中一个。


    现在却突然多了一只依赖他的小猫,他无法将她赶走,也难以违心地说他不喜欢依靠和触碰。


    半个小时后,检查结果出来了。


    血常规显示白细胞增多,有点炎症。胸片倒让医生有些拿捏不太准,右侧肺部出现可疑淡片影,疑似磨玻璃样结节。但她太年轻,医生初步判断是病毒感染,又让她去做了一个病原体检测和CT。


    临近下班,CT结果要等第二天才能出来,他们回了家。


    晚上,她抱着枕头来了他房间。


    “弘阔哥,我有点害怕。”她说。


    “害怕?”


    她咬着下唇点点头,小声问他:“我能在你这里睡吗?”


    “怕检查结果不好吗?”他反应过来,安抚道,“别怕,很可能就是普通感染,感冒好了就没事了。”


    她将枕头放在他床上,见他没抵触,她上了床,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胸口。


    他心脏擂动得厉害。


    但没有推开她。


    长年累月的不规律作息,他有些过瘦了。


    腰部没有一丝赘肉,隔着薄薄的睡衣能感受到紧绷的肌肉。


    他闭着眼睛。


    暗室里喉结滚动声很清晰。


    她清浅的呼吸也很清晰。


    为了省电,他习惯了不开空调睡,风扇嗡嗡吹着,连风也是热的。


    紧贴的皮肤很快冒起一阵热汗。


    直到听到她呼吸逐渐匀速平缓,他缓慢支起身,摸到床头空调遥控器。


    开了空调后,他轻手轻脚下床,进了客厅,躺在沙发上囫囵睡了。


    -


    检查结果出来了。


    淋巴结分界不清,疑似肺癌早期。


    她太年轻,医生不建议化疗,推荐进行胸腔镜微创手术,但价格不算低,七七八八加起来最低也要6万。


    听到检查结果,温弘阔第一反应是让她别害怕,他来解决。


    和医生商议完检查结果和治疗方案,他又打了电话给盼夏父母。


    一看是深圳号码。


    盼夏爹妈张口就开始哭天抢地,诉说女儿不孝。


    温弘阔把肺癌的事情和治疗费用一说,电话在一秒内挂断了。


    他再把电话打回去,语音已经提示对方已关机。


    燥火上涌。


    他回头看,好不容易养出些肉的少女曲腿坐在诊室门口,低垂着脸看地板。


    金灿灿的光芒一道斜角落在她对面。


    照不到她身上。


    黑色皮鞋停在她面前,她仰头上看。


    他逆光而来,弯腰看她,笑着说:“这就是个很小的病,别害怕,我们好好治。”


    手术安排在一个月后,创口很小,住院五天后她就可以居家休养、定时复查了。


    只是后续疗养比手术更费钱,后来半年时间,出租房里长期萦绕着中药的气息。


    他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在公司通宵的时间越来越长,出差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每天定时定点发消息问她一句:[药吃了吗?]


    她便把喝空的药碗拍给他看。


    学习、治疗、喝药。


    直到六月前。


    六月初,她只身一人回了老家参加高考。


    那个月温弘阔在港区一个项目上分身乏术,只能再三交代她来回要注意安全,甚至想过包车送她回老家。


    盼夏不是第一次一个人长途出行,他将她想得太娇弱,但她很享受他的关心,每到一个地方便发一段视频给他。


    互联网像一根纤长的线,将他们牵连在一起。


    以社会考生身份再临考场,心态却已经比去年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或许是心态变了,做得准备更足,落笔时也轻快了。


    两天高考结束。


    盼夏知道自己一定能够上理想院校。


    她步履轻快,是第一个从考场走出来的。


    在那样的小县城里,穿着靓丽的漂亮小姑娘很是夺目。


    门口执勤保安还认得她,惊讶道:“小夏?你回来复读了?”


    她抿着嘴角点点头朝人一笑,随即大步走出校门。


    她知道,过去害怕的那些在她落笔时再也不能困住她,从此她有了真正属于她的人生。


    她订了最近一趟高铁。


    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深圳。


    夜晚,她背着背包回到出租房时,温弘阔还没有回来。


    工作上的事情特别多,他每周只在周六回来半天就返港,平时都住在港区的公司宿舍里。


    盼夏简单洗漱后躺在床上,举着手机看消息里他最后那句:[我明天返深,你想吃什么?]


    他上次带回来的蛋挞很好吃,上上次带回来的菠萝包很好吃,上上上次带回来的烧鹅也很好吃……


    她手指落在键盘上,很认真地敲下:[我想你了。]


    手机上方的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很久,却只发来一句:[还不累?快休息吧。]


    摆明转移话题。


    盼夏撅嘴,把手机落到了一边,片刻后,却又笑了。


    一整晚她都没有睡。


    枕着胳膊趴在飘窗旁,瞪大了眼睛看他回来的身影。


    她万万没有想到。


    会看到他和别的同事一块回来。


    还是一个女同事。


    对方精致、漂亮,连头发丝都在日光下熠熠发光。


    温弘阔还是以往的样子,常年不变的蓝色衬衫,有些褶皱的西装裤,拎着电脑包从副驾驶下来,背影修长笔挺。


    那女人从车窗里递出纸袋,笑着说:“弘阔,东西别忘了。”


    “谢谢,今天麻烦了。”


    “跟我还客气,港区的项目我还要谢谢你呢,下次请你吃饭!”


    “好。”


    盼夏从窗边退开,喉咙里像卡了一节骨头。


    哽得喘不上气。


    车开走了。


    不一会儿,家里门响了。


    她伏倒在床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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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动,热得难受。


    又一个炎热的夏季来临了。


    温弘阔关上门,一眼瞧见了鞋柜下放着的白色帆布鞋。


    他推开次卧门,小姑娘没开空调,薄被踢到了床脚下,像只青蛙一样趴睡着。


    医生说过,这个姿势对肺和心脏不好。


    他拧拧眉头,将公文包随手立在她书桌上,走过去扶着她肩膀将她翻过身。


    这一下似乎把小姑娘惊醒了。


    她睡眼惺忪地看他,揉了揉眼睛。


    “小盼,别趴着睡。”


    “你回来啦!”


    她撑起身,伸出双臂抱紧他,浮着热气的脑袋紧贴在他晒得滚烫的衬衫上。


    他失笑,拍拍她后背,“感觉发挥得怎么样?”


    “挺好的!”


    她笑着扬起脸,双眼弯成泓,盛满了雀跃的自信,明媚得胜过盛夏骄阳。


    温弘阔心弦像被拨了一下,又像艳阳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照见那碧波荡漾,再不平静。


    她柔软的脸颊紧贴着他腹部,随他呼吸而起伏。停在她单薄后背上的手指忽然滚烫得让他无措,温弘阔轻咳一声道:“别闹,我身上有汗。”


    “你说考完要给我奖励的!”她声音软软地撒娇。


    他用手掌裹了下她热得有些濡湿的后脑勺,又落下,低声道:“晚上带你去吃大餐。”


    “我不要这个。”


    “那你想要什么?”


    少女直起身,眼睛亮晶晶的。


    她仰头盯着他,在他略显探究和无措的眼神里,轻轻抬头,贴了贴他干涩的唇。


    “我要这个。”她轻声说。


    像被电打了一下,他倏地往后退了一步,攥紧的拳头落在身后,声音沙哑而严肃:“小盼,我们之间相差了5岁,在我心里,你是一个妹妹……”


    “我不小了,我今年19了。”


    她认真说。


    他的喉结在滚,密密麻麻的汗从额头涌出。


    盼夏跪坐着,又直起身,捧着他脸颊亲了亲他下巴。


    少女温柔的眼睛全心全意地盛满了他。


    温暖的手心捧着他的脸颊。


    似乎无论他在外是什么样,


    在她这里都是无可比拟的英雄。


    他心尖猛然发颤。


    他的眼睑在颤,这次却没有再那样坚决地推开她。


    盼夏抱紧了他,耳朵贴着他胸口,听到了猛烈冲撞的心跳声。


    她弯唇轻轻地笑了。


    高考后长达三个月的暑期,盼夏拎着行李箱,戴着遮阳帽和温弘阔去了香港。


    公司的宿舍并不大,上下铺,但是上铺没有人住。


    温弘阔提过出去租房,但香港物价高得可怖,一万出头能租的房间甚至还比不过公司宿舍的条件,去看房时候给盼夏吓一大跳。


    工资卡交给了盼夏,账户里六位数的存款在内地已经很够生活,但在香港,如果要租房,甚至还不足以覆盖半年生活支出。


    宿舍空调老旧,制冷效果聊胜于无,他们挤在小小的,还算洁净的宿舍里,用一把电风扇纳凉。


    那时每日温度都接近40度,心里却觉得畅快。


    盼夏和他在夜晚翻阅深圳楼市消息,计算着还工作多久能在深圳买下一套房。


    其实不用多久,至多两年,他就能在寸土寸金的南山市中心付一套房子首付。


    那儿离他公司近,离她大学也近。


    到时候,他们就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了。


    上学和上班都可以步行过去,晚上吃过晚饭能去公园散步,去操场打羽毛球……


    等她毕业了,可以考个编制,当老师、公务员,或者只是找个简单的、不用有太大压力的工作。


    他会养她。


    他说,会养她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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