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这是B市初秋以来的第二场雨，一身居家服的沈清坐在玻璃半敞的窗前，心情如这稀稀落落的秋雨一般，一份冷意，又杂夹着一丝寂寥。
“夫人，可别着凉了。”佣人常姐送来一件披肩，替沈清披好，“您都坐了一下午，要不要去歇会。”常姐年过5旬，跟随蒋家多年，据说蒋瞳瞳就是常姐伺候着长大的。之所以用据说，是沈清也没特意去考证过，常姐话少，她也无心多聊。
“几点了？”沈清问。
“夫人，5点多了。”常姐将窗子关上些，问：“夫人晚上想吃些什么？”
“你看着做吧。”
“好。”常姐转身去了厨房，沈清坐在床边正失神，手机响了。
是蒋政。
沈清有些意外，蒋政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蒋先生有什么事？”即便是婚后，她依旧习惯称呼他为蒋先生。
“瞳瞳集训提前结束，她今晚能回家，唉，这孩子提前回来，我还在外地，没办法去接她了。”听蒋政的意思，沈清理解为，蒋政希望她去接人，“我可以替您去。”
“她还在飞机上呢。”蒋政打电话过来，也是提前给沈清打个招呼，“提前告诉你一声，一会跟她联系，需要接的话再去。”
沈清嫁入蒋家有一段时间了，但两人接触机会并不是很多。之前是蒋瞳瞳住校，随之而来的暑假蒋瞳瞳时不时出去参加集训。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沈清还没有摸清蒋瞳瞳的脾气，印象大概就是话少，学习好，不爱笑。
沈清出身书香门第，与人相比，更喜欢与书打交道，蒋瞳瞳话少正好，沈清也不知道该和蒋瞳瞳聊什么，本身她就是不善交际的人；蒋瞳瞳学习好，能从满墙的奖状和满屋子的奖杯看得出来，蒋政不止一次自豪地跟沈清说孩子的脑瓜随他；不爱笑这点，沈清感受很深刻，两人一起看电视，有时候沈清都忍不住笑，蒋瞳瞳却毫无表情，惹得沈清也不好意思笑，感觉自己太不矜持。
总的来说，两个人虽然没有多琴，但也没有过分的僵，就表面上过得去的关系。这次蒋政打电话过来，主要是距离开学有几天，蒋瞳瞳都会在家里，而他又不在家， “瞳瞳母琴去世的早，她很独立，不过毕竟也是孩子，也会有小脾气，你们慢慢磨合就好了，等学校这边安排好了，她可能会住校，到时候再说。”
“恩。”
蒋政把蒋瞳瞳的电话给了沈清，“她6点半下飞机，你给她打电话，问问情况，她要是需要去接，你就接一下，不需要不接也没关系，晚上做点她喜欢吃的菜。”
“她喜欢吃什么？”
“常姐知道。”
“好。”
听闻蒋瞳瞳要回来了，常姐开心不少，直念叨着要多做些好吃的。看着常姐忙的热闹，沈清插不上手，原来在家就没做过饭，现在有佣人，更轮不到她。
“瞳瞳是个怎么样的孩子？”沈清想着还是多多了解，倚着门框，和常姐闲聊。
“打小就懂事，不爱闹人，稍微大点就独立了，自尊心也强。”提起蒋瞳瞳，常姐就打开了话匣子，“她的东西都不让人碰的，房间从来都是自己打扫，没看她卧室的门都是锁着的么，说是不喜欢别人进去。”本文属于尽早看系列，懂得都懂，不懂留意我的大眼端午白娘子动态。
……果然是个不太好相处的小孩子，“她今年多大来着？”
“刚好18，7月过的生日。”
“哦。”
这正是叛逆期，沈清希望这孩子不要太给她出难题，因为她实在不擅长解决问题。
6点半一过，沈清打了一次电话，显示关机。许是飞机晚点，过了15分钟，沈清又打了一次，这次，蒋瞳瞳接了。
“喂，瞳瞳吗？”沈清语气温柔，良好的家教让她很少大声说话。
“……”话筒那边有片刻的沉默后，说：“恩。”
就一个字，沈清有些词穷，又问：“刚下飞机了吗？”
“……”话筒那边更长时间的沉默后，又是一声，“恩。”
“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
“外面在下雨，我去接你免得淋雨。”
“不用。”
……
电话就此挂断，沈清心里沉了沉，这次通话算不上愉快。小孩子高冷得很，连句话都懒得多说。罢了，沈清也懒得多说。
19点半，门开了，守在门口的沈清下意识回身看，蒋瞳瞳还穿着学校的制服，白色衬衫配领带，下身格子裙配黑色长袜，单手拎着书包。
因为淋了雨，衬衫紧贴着肌肤，“这怎么还淋雨了？”沈清有意想关心，走过去要帮忙拎书包，蒋瞳瞳上下打量她一眼，幽深的眸子深不见底，让沈清打了个冷战，“我帮你拿吧，你去冲个澡。”
“不用。”蒋瞳瞳的视线在沈清的身上打了个转，她低头脱鞋子。
气氛一时尴尬，沈清有些不知所措，“瞳瞳回来了。”幸好常姐这时笑着迎出来，蒋瞳瞳有了点笑模样，“常姨。”
“恩。”常姐心疼道：“这怎么淋湿了，常姨给你放热水，赶紧洗个澡，换身干爽的，别着凉了。”
“好。”蒋瞳瞳将包递给了常姐，又瞅了一眼旁边站着无话的沈清，目光相遇，沈清有些说不出的自在，蒋瞳瞳深深看她一眼，往房间走了。
沈清暗暗松了口气，这小孩，真是太冷淡了，每次看她，都让沈清莫名的压力。
“瞳瞳啊，常姨给你打扫房间好不好？”蒋瞳瞳从浴室一出来，常姐就主动过去问，“你怪累的，自己别打扫了。”
沈清站在旁边又是不自在，尤其是蒋瞳瞳眸光掠过，分明看了她一眼，出于责任，沈清也主动问了句，“需要、需要……”沈清一时不知该如何自称，是我，还是妈妈，又或者是阿姨？总不能说后妈吧？沈清没说完，蒋瞳瞳倒是先开口了，“沈清，你帮我打扫下吧。”说罢，蒋瞳瞳直接回了卧室。常姐在旁边愣了愣，没做声。
沈清是没有料到，最终蒋瞳瞳会直呼她的名字，她们之间有着12岁的年龄差，还有着后妈和继女的关系……尽管她觉得于情于理都不该如此称呼自己，可眼下对着刚回来的蒋瞳瞳，似乎不太适合多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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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夫人，要不我去吧？”
“常姐，我去给瞳瞳打扫吧。”
不是说不让人进屋吗？这就让她进来打扫了，沈清怀疑常姐说话的真实性了。
打扫卫生这事，沈清只看人家做过，原来在家也轮不到她做。硬着头皮敲开蒋瞳瞳卧室，打算照着原来家里仆人的样子做一下。
一开门，蒋瞳瞳正背对着她脱衣服，沈清还是下意识背过身去，“不方便我待会再来。”尽管都是女的，沈清还是不自在。
“没什么不方便。”蒋瞳瞳冷淡的小声音，惹得沈清觉得自己可能太小题大做，“我看你房间挺干净。”沈清想找个话题聊几句打发尴尬的时间，背对着蒋瞳瞳开始擦门口的桌子。
“恩。”
“集训顺利吗？”
“恩。”
“能在家待几天啊？”
“恩。”
……这天，太难聊了啊，尤其对于不善交谈的沈清来说。别人家小孩这时候正活泼，话多得不得了，这蒋瞳瞳怎么就话这么少。
空气的安静太让人不自在，尤其是沈清已经来来回回把桌子擦了几遍，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她也不知道蒋瞳瞳是否换完了衣服，“刚看你都瘦了，是不是太累了？”
“瘦了？”蒋瞳瞳这次接话很快，脚步声很快出现在沈清背后，沈清顿时有种莫名的紧张，蒋瞳瞳的声音就在她背后，“哪里瘦了？”
“就是……”沈清简直词穷，她随口说说而已啊，而且她头一次被问这么尖锐的问题，“我是说身体。”
“哦。”蒋瞳瞳哦了一声，似乎不打算细究了，沈清刚想松口气，听蒋瞳瞳说：“你倒是胖了。”
“……”沈清简直感觉受到了屈辱，下意识回身，才注意到蒋瞳瞳和她距离太近了，“我哪里胖了？”她明明刚称过，还瘦了2斤！
蒋瞳瞳似笑非笑地打量沈清一眼，因为身高不及她，平行的视线落得有点不是位置，正好是沈清的兄口，她仰了仰头，一副认真的表情：“我是说身体。”说罢，蒋瞳瞳就转身去床头了。
……这孩子，绝对是故意的，沈清感觉自己被戏弄了！
“麻烦帮我整理下行李箱。”蒋瞳瞳撂下这句出去了，门关上之前，沈清还听见她说：“常姨，我爸是不是最早12月才能回来？”
什么……12月？不是说短期出差吗？为什么又延期了？那不就是她要和蒋瞳瞳独处更久？等等，9月中旬，蒋瞳瞳就要开学了。
想到这，沈清松了口气，算了，再忍几天吧。
将卧室的桌子都擦了一遍，沈清才开始整理蒋瞳瞳的行李包。
衣服和裤子整理叠好放到一旁，最底下是书，英语、数学、语文，再往下是系统解剖、医用物理、生理……这孩子是要学医吗？沈清捋顺书本，抓起最后一本被包了封皮的书，还纳闷现在的小孩居然会包书皮。
沈清随手翻开书，迎面而来的画面，让她直接坐到了地上。
脸瞬间涨红，手里的书也被扔出好远，她抬手捂着唇，我的天呐！她这是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