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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第26章 三罪

作者:第五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枉死城阎罗殿内,阴寒气流凝滞如铁,朱红梁柱上镌刻的超度经文泛着微弱金光,却如同投入墨池的星火,根本压不住殿中沉沉翻涌的怨气。


    张于川的魂灵被两名勾魂鬼差死死拖拽而入,手腕脚踝上的铁链在冰冷的金砖地面拖出“刺啦刺啦”的刺耳声响,刮擦出细碎的火星。


    他眼神仍带着几分死后的空洞,可踏入殿门的刹那,便被阎罗王周身铺天盖地的威严震慑得魂体发颤。


    那是执掌阴司刑罚的至高威压,如同山岳压顶,让他藏在魂灵深处的记忆碎片疯狂翻涌,南衣在手术室外绝望的哭喊、重明山尸坑的累累白骨、被他一次次欺骗时的信任眼神、被他用不雅照威胁时的无助……所有罪孽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倒在地,额头疯狂磕向金砖,“砰砰”作响,鲜血顺着魂体的额头渗出,混着泪水哀求,“饶命!阎罗王饶命啊!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阎罗王端坐于殿中高座,玄黑蟒袍上的蟒纹在青黑色磷火的幽光下流转,玄黑蟒袍的蟒纹在幽光下流转,冥府云海纹、浪涛翻涌间隐现狰狞鬼面,在殿内青黑色磷火的幽光下若隐若现。


    他目光锐利如淬毒的寒刃,扫过张于川瘫软的魂体,字字千钧,震得殿内气流都在震颤,“张于川,你可知罪?”


    殿侧侍立着一道素白身影,那是南衣的魂灵。


    经地藏王连日超度与枉死城镇魂磁场的安抚,她周身翻涌的戾气已淡去大半,魂体变得通透澄澈,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她静静立于判官身侧,目光落在张于川身上,没有歇斯底里的恨意,只有无尽的悲凉与隐忍。


    秦广王特意命鬼差将她带至阎罗殿旁听,便是要让她亲眼见着作恶者受惩,让沉冤得雪,平息心中积怨。


    “你生前性侵良家妇女,勒索胁迫,泯灭人伦廉耻;诱骗南衣借贷,将其推入代孕火坑,致其被强迫受孕、身心遭受重创,最终含恨而亡;更助纣为虐,协助罪恶组织拐卖人口、活体摘取脏器、进行残酷毒物实验,双手沾满数条无辜性命的鲜血,罪孽滔天,罄竹难书!”阎罗王沉声细数其罪,每说一句,便有一缕阴司之力化作无形的重锤,砸在张于川的魂体上,让他抽搐不止,脸色愈发惨白透明,几乎要消散在殿中。


    判官立于殿侧,手持泛黄的生死簿,笔尖在簿册上轻轻一点,冷眸扫过跪在地上的张于川,高声补充,“查其魂体,色欲、贪婪二念根深蒂固,已蚀魂灵本源。若不剔除,即便轮回转世,仍会重蹈覆辙,为祸人间,永无悔改之日!”


    阎罗王颔首,语气不容置喙,如同宣判天命,“依阴司律典,判你三罪:其一,剥离魂根,断你色欲之源,永绝淫邪之念;其二,打入黑绳大地狱,受百年鞭挞之刑,每日承受黑绳勒体、利刃割肤之苦,偿还你胁迫、伤害他人之罪;其三,百年刑满,堕入饿鬼道,永世受饥饿之苦,偿还你贪婪掠夺之债!”


    “不要!我不要去黑绳地狱!不要入饿鬼道!”


    张于川的魂灵如同疯魔般疯狂挣扎,四肢乱蹬,指甲抓挠着金砖地面,划出深深的痕迹,却被两名鬼差死死按在地上,魂体动弹不得,只能发出绝望的哀嚎。


    两名身着玄黑刑衣的鬼差应声上前,手中各握一柄泛着幽光的青铜小刀,刀身密密麻麻刻满“清心符文”,符文流转间,散发出净化邪念的柔和微光,却让张于川的魂体本能地感到恐惧。


    鬼差一左一右按住他的肩背与双腿,青铜小刀轻轻划过他的魂体下腹,一缕浓郁的黑色雾气从魂体中缓缓抽出。


    那是凝聚了他毕生色欲的魂根,雾气中隐约能看到无数不堪的画面。雾气接触到小刀上的清心符文,瞬间被灼烧得滋滋作响,化作缕缕青烟消散。


    与此同时,张于川发出凄厉到极致的惨叫,那声音不似人声,如同野兽的哀嚎,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掉落。


    他的魂体剧烈抽搐,脸色变得透明如纸,眼中的淫邪之光瞬间熄灭,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与空洞。


    “押入黑绳大地狱,执行刑罚!”阎罗王沉声下令,语气中没有丝毫波澜。


    鬼差拖着瘫软如泥的张于川,铁链再次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朝着殿后的地狱入口走去。他的哀嚎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黑暗的通道中。


    南衣望着他狼狈逃窜的背影,眼底的悲凉如同退潮般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浅浅的释然。她抬手轻轻抚摸着魂体心口的位置,那里曾被背叛与痛苦填满,此刻终于变得轻盈。


    这声惨叫,这场审判,总算给了她半生的颠沛流离一个交代,给了她被辜负的信任与被践踏的尊严一个迟到的正义。


    黑绳大地狱。


    黑绳大地狱内,不见天日,只有漫天暗红的业火燃烧,照亮了连绵的刑台。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与魂灵的哀嚎,地面铺着滚烫的铁板,每一步都如同踩在火上。刑台两侧,缠绕着无数泛着寒光的玄黑铁绳,铁绳上布满倒刺,浸透着能腐蚀魂体的阴毒。


    “带罪魂张于川,受黑绳勒体之刑!”负责行刑的鬼差厉声喝令,将张于川的魂体推至刑台中央,用玄黑铁绳紧紧缠绕住他的四肢与躯干。


    铁绳一收紧,倒刺便深深嵌入魂体,疼得张于川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鬼差手中的刑鞭扬起,鞭子上缠绕着细小的黑绳,抽打在魂体上,瞬间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黑绳的倒刺还会顺势撕扯魂体,让痛苦翻倍。


    “每日晨时行刑,至暮时方止,百年之内,无一日停歇。”鬼差冷漠地说道,手中刑鞭不停,一道道鞭痕叠加在张于川的魂体上,他的魂体被打得血肉模糊,却因地狱规则无法消散,只能在极致的痛苦中反复承受。


    铁绳会随着时间收紧,勒得他魂体变形,骨骼咯吱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夜间稍作喘息,魂体刚愈合几分,次日的刑罚便又如期而至。


    百年光阴,在黑绳地狱中只剩无尽的折磨,张于川从最初的哀嚎求饶,到后来的麻木呻吟,魂体被反复撕裂、愈合,痛苦早已刻入魂灵本源。


    百年刑罚期满,张于川的魂体已变得残破不堪,被鬼差押至饿鬼道入口。


    这里阴风呼啸,卷起地上的黄沙与腐臭,远处是连绵的焦土,寸草不生,地面裂开无数深沟,沟中流淌着浑浊的毒水,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入口处,无数饿鬼游荡徘徊,个个面黄肌瘦,眼眶深陷,皮肤紧紧贴在骨骼上,清晰可见五脏六腑的轮廓,可腹部却高高隆起,如同鼓胀的皮球,那是饥饿到极致的象征。


    有的饿鬼趴在地上,疯狂舔舐着地上的污泥,污泥入口便化作滚烫的烙铁,灼烧着他们的咽喉与五脏,却仍无法缓解丝毫饥饿;有的饿鬼争抢着一根早已腐烂发黑的骨头,相互撕咬,魂体碎片飞溅,鲜血淋漓;还有的饿鬼看到远处有清泉、美食的幻象,疯跑过去,可刚一触碰,幻象便瞬间破灭,只余下更加剧烈的饥饿感,让他们发出绝望的哀嚎。


    更有甚者,咽喉细如针孔,即便侥幸找到食物,也无法吞咽,只能眼睁睁看着食物在面前腐烂变质,饥饿感如同烈火般灼烧五脏六腑,日夜承受无尽折磨。


    这是贪婪者的终极炼狱。


    “张于川,此地便是饿鬼道,你将永世在此受苦,直至业力耗尽。”鬼差冷漠地说道,松开了押解的手。


    张于川的魂灵刚踏入饿鬼道,便被一股极致的饥饿感席卷全身,腹部瞬间鼓胀起来,如同充了气的皮球,而咽喉却收缩得如同针孔,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看到不远处有一汪清澈的泉水,如同救命稻草般疯狂跑过去,伸手去捧,泉水却在指尖化作滚烫的岩浆,灼烧着他的魂体,留下一片片焦黑的痕迹。


    他又看到前方有堆积如山的美食,香气扑鼻,便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想要吞咽,却发现喉咙根本无法容纳,食物在嘴边腐烂变质,散发出刺鼻的恶臭,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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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饿感却越来越强烈,如同千万只虫子在啃噬他的五脏六腑,疼得他在地上翻滚哀嚎。


    最终,他趴在地上,疯狂舔舐着脚下的污泥,污泥入口便化作剧毒,让他腹痛如绞,魂体抽搐不止,却依旧无法缓解半分饥饿。


    周围的饿鬼看到他这副模样,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纷纷扑上来,想要撕咬他的魂体。


    在饿鬼道,同类相食也是常态。


    张于川吓得连连后退,却被饥饿与痛苦逼得失去了所有理智,眼中只剩下贪婪与疯狂,也加入了争抢的行列。


    他的面容变得狰狞可怖,与其他饿鬼别无二致,只顾着追逐眼前的食物幻象,彻底沦为饥饿的奴隶,再也记不起生前的种种罪孽与痛苦,只余下无尽的贪婪与绝望,在饿鬼道中永世沉沦。


    酆都,轮回殿。


    阎罗殿内,南衣通过水镜亲眼目睹了张于川在黑绳地狱的百年折磨与饿鬼道的永世沉沦,魂体上最后一丝怨气也随之消散,脸色渐渐变得红润。


    阎罗王看着她,语气柔和了几分,“恶人已受严惩,你心中积怨已平,可愿入轮回,重获新生?”


    南衣对着阎罗王深深一拜,眼中满是释然,“多谢阎罗王,多谢阴司诸位大人。冤仇得报,我已无牵挂,愿入轮回,再世为人。”


    地藏王从殿外走入,周身金光柔和,“贫僧送你一程。”


    南衣的魂灵随地藏王前往轮回殿。


    殿内不复阎罗殿的阴寒压抑,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流光,六道轮回门分列殿中,泛着六色光晕,分别对应六道命格,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因果气息。


    转轮王端坐于殿中主位,身着玄色绣金官袍,袍角绣着的漫天星辰与轮转的齿轮在殿内的流光下熠熠生辉。


    见南衣进来,他缓缓颔首,声音沉稳如钟,“南衣,你一生良善,却遭人欺骗、胁迫,半生颠沛,含恨而终,实属冤屈。现你魂体澄澈,无半分作恶之念,且怨气已平,符合轮回之规。”


    南衣对着转轮王深深一拜,声音轻柔却坚定,“谢转轮王大人。冤仇已报,我心中再无牵挂,只求来世能得一份安稳,远离黑暗。”


    转轮王抬手间,一道柔和的白光落在南衣魂体上,映照出她前世的种种,幼时的纯真、遇人不淑的绝望、被囚禁时的坚韧、临死前的不甘……白光流转间,这些过往渐渐变得模糊,化作一缕缕纯净的魂力,融入她的魂体。


    “你前世所受苦难,皆因他人作恶而起,非你之过。”转轮王缓缓道,“今判你入人道轮回,投生于良善之家,父母慈爱,衣食无忧,一生平顺安康,远离奸佞小人,得享天伦之乐。愿你来世眼中有光,心中有爱,再无阴霾。”


    话音刚落,殿中白色的人道轮回门光芒大盛,化作一道温暖的光通道,通道尽头隐约可见人间的烟火气息。


    南衣眼中泛起泪光,再次对着转轮王拜谢,“谢大人成全。”


    她转身望向那道白光,心中没有丝毫留恋,只有对新生的期盼。


    她迈步走入光通道,魂体渐渐被白光包裹,化作一道纤细的流光,消失在轮回门中。


    转轮王望着轮回门,轻轻叹了口气,“因果循环,善恶有报。愿你来世,得偿所愿。”


    地藏王望着闭合的轮回门,周身金光柔和,“冤魂得渡,善果得偿,亦是一桩功德。”


    玄冥殿内,秦广王通过水镜看着这一幕。


    “南衣怨气已平,顺利轮回,也算一桩功德。”


    “张于川虽已受罚,但背后的黑手仍在作祟。人间荔城第三医院的线索,与无间狱的禁制裂痕,不能有丝毫懈怠。”


    他沉声道,“传我命令,令范无咎、谢必安即刻前往人间,协助刘华岩调查荔城第三医院,务必揪出罪恶组织的核心,阻止背后之人继续收集怨气、侵蚀无间狱禁制!”


    “遵命!”殿外传来鬼差的应答声,两道流光从玄冥殿冲出,朝着人间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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