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荔城警局。
窗外的雨还没停，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玻璃，给闷热的办公室添了几分湿冷。
陈轶坐在工位上，指尖捏着南衣的手机，机身还带着技术部烘干后的微热，屏幕亮着，映得他眉头紧蹙。
这手机在天台雨水中泡了大半宿，技术部费了好大劲才恢复开机，刚点亮不到五秒钟，短信提示音便像炸开了锅般，一条接一条地往出弹，屏幕顶端堆起密密麻麻的小红点，看得人眼花缭乱。
陈轶划开屏幕，点开短信箱，整整十几条未读，清一色是贷款催债信息，语气从最初的“温馨提醒”逐渐变得狰狞：“逾期已超72小时，罚息翻倍”“再不还款，将联系你的亲友与单位”“涉嫌恶意拖欠，将采取法律手段追责”。他又点开“最近删除”文件夹，被清空的短信竟恢复出满满一页，全是同类催债内容，时间跨度从三个月前一直延续到昨天，字里行间的压迫感，看得他心头发沉。
“滴——”
又一条短信弹窗突然跳出，打断了他的思绪。
陈轶下意识点开，目光扫过内容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指尖不自觉攥紧了手机。
短信内容很短，语气平淡得有些诡异，“胚胎已成功着床，足月生产后，尾款100万一次性结清。”
没有发件人备注，只有一串匿名号码，透着说不出的诡异——“着床”“尾款”“生产”，几个词拼凑在一起，让陈轶后背泛起一层寒意。
“陈轶，发什么呆呢？”
一只手突然拍在他肩上，陈轶猛地回神，转头见白湛刚从解剖室出来，白大褂的袖口还沾着点未擦净的碘伏，脸上带着疲惫，手里攥着一瓶矿泉水。
“没、没事。”陈轶甩了甩头，把心头的疑虑压下去，指着手机问，“尸检有什么新发现吗？”
“死因明确，高空坠落导致颅脑碎裂，当场死亡，体内没检测到药物残留或其他致死因素。”白湛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大口，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手机上，好奇地凑过来，“不过有个疑点，死者身上有多处陈旧性淤青，集中在胳膊和腰侧，不是坠楼造成的，像是被人殴打所致，时间大概在一到两个月前，已经结痂消退了。”
陈轶眼睛一亮，连忙把手机递到白湛面前，指尖点着那条匿名短信：“你看这个。”
白湛低头细看，眉头渐渐皱起，指尖在屏幕上滑动了两下：“我刚才在尸检时发现死者怀孕了，大概六周左右，胚胎发育正常。”他抬眼看向陈轶，语气凝重，“‘着床’‘尾款’……这措辞太奇怪了，不像是普通孕妇会收到的信息，倒像是……某种交易。”
“我也觉得。”陈轶点头，刚想再说点什么，办公室门口传来脚步声，刘华岩推门进来，警帽檐还滴着水珠，他把帽子往桌上一放，手里捏着几张打印纸走过来。
“死者南衣，23岁，外地来荔城务工，租住在云落小区18楼，物业说她住了快两年，一直挺低调。”刘华岩把租房合同复印件放在两人面前，指着其中一页，“合同上是她的签名，但我刚才去她出租屋看过，屋里有男士生活用品，刮胡刀、衬衫、还有一双男士运动鞋，尺码42，应该是和男朋友同居。”
“师傅，你看这个。”陈轶立刻把手机递过去，把催债短信和那条匿名信息都点开，“死者欠了巨额网贷，还收到这种奇怪的短信，而且身上有陈旧伤，她的死恐怕不是简单的跳楼。”
刘华岩接过手机，逐条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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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信，眉头越拧越紧，手指在那条匿名短信上停顿了许久，眼神沉了下来，“催债信息这么密集，还有这笔不明不白的‘尾款’，这里面肯定有隐情。”他抬眼看向陈轶，“查一下这个发匿名短信的号码，另外，把她男朋友张于川叫到警局来，我要亲自问他。”
“好！”陈轶立刻应声，拿起手机就想拨号，却被刘华岩拦住。
“用警局的固定电话打，别让他起疑心。”刘华岩叮嘱道，“另外，再查一下南衣的社交软件和通话记录，看看她有没有来往密切的朋友，尤其是能接触到‘贷款’‘怀孕’相关事情的人。”
与此同时，荔城某酒店房间内，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空气中还残留着酒气和香水味。张于川被手机铃声吵醒，不耐烦地接起，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谁啊？大早上的吵死了！”
电话那头传来陈轶冷静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里是荔城公安局刑侦队，请问是张于川先生吗？我们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请你现在立刻到警局来一趟。”
张于川脸上的睡意瞬间消失，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看了眼身边还在熟睡的女人，压低声音问，“什么案子？我没犯事啊。”
“来了你就知道了。”陈轶没多解释，直接挂了电话。
办公室里，刘华岩看着窗外的雨帘，若有所思，他转头看向陈轶，“尽快把张于川带过来，另外，死者出租屋再仔细搜一遍，尤其是有没有日记本、聊天记录备份，或者和‘贷款’‘交易’相关的凭证，一定要找到她自杀背后的隐情。”
陈轶重重点头，攥紧了手里的手机。屏幕上那条匿名短信还亮着，“100万尾款”几个字像一根刺，扎在所有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