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腾下来,不知过去几个时辰,两人都已饥肠辘辘。
他们索性在那棵琼花树下席地而坐,借着夜明珠的光,翻看起那木板书。
顾清妧看到每一页上都用尖锐之物刻画着简易的图画,线条虽然稚拙,却清晰可辨,仿佛在用图像无声地讲述一个漫长的故事。
“你看,”顾清妧指着最初的几幅画,“和我们猜的差不多。她一开始就生活在这里……这幅,像是先帝在给她画像……这一幅画的是……青鸾鸟,旁边还刻着歪歪扭扭的‘青鸾’二字。”
随着翻页,画面的内容开始变化。
“这一幅……她怀孕了?”顾清妧的指尖停在女子腹部隆起的画面上。
紧接着,下一幅画的出现,让顾清妧猛地一惊,一把抓住了萧珩的手臂,声音微颤:“你看这个。”
那幅画刻着一个展翅欲飞的鸾鸟,周围卷云纹围绕,是那青鸾玉佩的雏形。
“……是淮阳王。”
顾清妧急切地转向萧珩,“我之前没来得及和你细说,我姐姐的事。这青鸾玉佩是淮阳王的信物,难道她是淮阳王的生母?”
萧珩反手握住她,沉稳地拍了拍:“别急,慢慢说。”
顾清妧将姐姐被迫嫁入林家、林哲翰之死以及青鸾玉佩是淮阳王的,简明扼要地告诉了萧珩。
萧珩凑近些,和顾清妧一起继续往下翻阅札记。
后面的画面上,果然出现了一个婴孩。
再往后,内容几乎被这个孩子的成长点滴所占据,蹒跚学步、咿呀学语、玩耍嬉闹……
这本无声的札记,是一位无法开口、不会写字的母亲在幽禁岁月中,用尽心血记录下孩子每一个成长瞬间的日记。
合上札记,顾清妧靠在萧珩肩膀上,望着头顶这棵琼花树,轻声叹道:“萧珩,它真的好美啊……”
萧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啧啧称奇:“是啊,暗无天日,没有阳光雨露,它到底是怎么长得这么好的?而且,现在明明是冬日,它的不仅不落叶,还能开花,这也太有违常理了。”
他轻轻扶起顾清妧,站起身:“我上去看看。”
顾清妧道:“你小心些。”
萧珩回头冲她挑眉一笑,朗声道:“爬树还能难倒我?你院里那棵老古樟,我不知爬过多少回?”话音未落,他已足尖一点,攀着虬结的枝干,三两下便窜上了树冠。
顾清妧在树下仰头望着,扬声问道:“怎么样?”
萧珩伸手摸了摸,又用力掰了掰树枝。
随即,他摘下几片叶子和琼花,朝顾清妧扔了下去:“接着。”
顾清妧伸手接住,神色明显一愣,叶片带着一种温凉坚硬的质感,而琼花更是轻巧,花瓣脉络虽栩栩如生,却明显是人工雕成的。
她不禁咂舌:“这……这竟然是假的?可是也太逼真了。”她抬头看向枝繁叶茂的树冠,难以置信道,“先帝……也真舍得下本钱?”
萧珩坐在粗壮的树干上,嗤笑:“哈,怪不得国库空虚,敢情好东西全用在了这地方。”
顾清妧提醒道,“你再往上看看,树冠顶部靠近穹顶的地方,会不会有出口?”
萧珩觉得有理,继续向上攀爬,直达树冠顶端,这里枝叶最为密集,他拨开那些枝叶,仔细检查穹顶与树干连接的部分。
忽然,他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顾湾湾!”他朝下喊道,“还真让你说中了。”
这棵巨大假树的正上方,密室的穹顶处,出口设计得很是巧妙,边缘与穹顶的纹路融为一体,若不是爬到树顶近距离观察,根本无从发现。
顾清妧目光扫过这间装饰华丽的牢笼,再想想那本札记里记录的漫长岁月,心中涌起一种无法言喻的酸涩。
她低喃道,语气带着几分唏嘘:“真是讽刺,逃生的出口近在眼前,抬头就能望见,可这个女子,却被活活拘在这里十几年……”
马车在宫门落锁前一刻驶出皇城。
车厢内,顾清妧脸色凝重,显然还沉浸在那些秘辛之中。
萧珩看着她紧蹙的眉头,伸手过去帮她抚平,随后将她的手攥在自己掌心。
顾清妧看向他,语气凝重:“若这背后真是淮阳王……他隐忍多年,手段狠辣,连灭两大公爵府,对你下杀手,又扳倒了宁王。这大熙朝,恐要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萧珩捏了捏她的手指,回道:“是啊,他的胃口应该很大,图谋非小。不过……”话锋一转,他调侃道:“说起来,他和宁王这关系也够乱的。”
顾清妧没接他的话茬,心事重重地端起小几上的茶杯,仰头灌了一口微凉的茶。
萧珩见状,一把将杯子抢了过来,不满道:“马上就到地方了,喝一肚子冷茶,一会儿还怎么吃饭?”
正说着,马车缓缓停下。
顾清妧掀开车帘一角,微微一怔:“松鹤楼?”
萧珩已率先跳下车,朝她伸出手,唇角带着笑:“下来,带你去个好地方。”
顾清妧戴好兜帽,遮住大半面容,将手递给他,被他牵着下了车。
两人走进酒楼,掌柜的眼尖,立马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目光在萧珩和顾清妧身上扫过,瞧见二人紧握的双手,眼珠滴溜的转了下,随即奉承道:
“萧世子,您大战北狄的英勇事迹可早已家喻户晓,真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楼上雅间一直给您留着呢,快请快请。”
此时虽已入夜,但松鹤楼大堂内依旧有不少客人。
萧珩本就是京都的风云人物,加之昨日单枪匹马去抢亲,又以军功换赐婚的消息早已传遍京中。
他此刻带着一位女子出现,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无数道探究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向他们袭来,
“瞧瞧,这才刚赐婚,萧世子就又忍不住带着美人出来夜游了?”
“啧,还以为他转了性,结果骨子里还是那个浪荡子。顾七姑娘这回脸可丢大了……”
“可不是嘛!以前他身边什么时候缺过女人?”
“这七姑娘,以后啊,有得争风吃醋喽。”
萧珩眼神变得冰冷,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指节咯吱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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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散发的寒气能把人凝结成冰。
顾清妧轻声道:“萧珩,我饿了。”
只一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熄了萧珩的怒火。
他不再理会那些闲言碎语,拉着她朝楼上雅间走去。
萧珩的这间雅室,确实与松鹤楼其他包厢不同,别有洞天。
最为别致的是,一整面墙都是可完全推开的琉璃窗扇,甫一进门,明月高悬、星河斗转的璀璨夜景便尽收眼底。
而与之相对的室内主墙上,垂挂着九幅长卷,分别描绘着大熙朝鼎盛时期的恢弘景象。
万国来朝的朝贡图、市井繁华的清明盛景、边关安定的大漠孤烟……仿佛与窗外的现实繁华交相呼应。
顾清妧踏入时,不禁为这格局和意境微微怔住。
若论会享受,他当属第一。
雅间内,精致的菜肴很快摆满了桌面,都是顾清妧偏爱的口味。
饿了一整天的她,看到美食也顾不得许多,拿起筷子先捏起一块小奶酪酥送入口中,满足地眯起了眼。
她咽下点心,注意到萧珩还绷着脸,情绪不高的样子。
顾清妧起身坐到他旁边的位子上,给他夹了一箸他爱吃的笋尖,失笑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世上嚼舌根的人多了去了,你气得过来吗?”
她顿了顿,侧头看着他,眼神清澈:“我信你,不就行了。”
见萧珩神色稍缓,她又凑近些,带着点狡黠的笑意,对他说:“要是实在气不过,等会儿出去的时候,我把兜帽摘了,就让他们好好瞧瞧,陪在你身边、与你同桌共食的,可是你名正言顺的世子妃。”
这话果然戳中了萧珩的心坎,他脸上的阴霾散去,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里满是自豪:“不要!我家湾湾这么好看,凭什么白白给那些不相干的人瞧了去?”
他太了解这些人了,若顾清妧真现身,风向肯定会变成:
“还未成婚,就这般亲近,真不像话!”
“是啊,还名门嫡女呢,礼法规矩放哪了?”
怎么编排他都无所谓,但说顾湾湾不行!
顾清妧被他这醋意满满的话逗笑,又舀了一勺嫩滑的蛋羹递到他嘴边:“快吃吧,菜都要凉了。”
气氛刚刚回暖,两人你来我往地吃着饭,隔壁雅间的议论声却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
“哎,你们说,淮阳王这次怎么来得这么突然?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
“呵,这你就不懂了吧?听说是在封地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祥瑞,急着要进献给陛下表忠心呢。”
“祥瑞?这么巧?京里刚收到消息,他那边就已经快进京了?这摆明了是早就动身,找个由头罢了。”
萧珩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音量对顾清妧说:“看来,淮阳王是坐不住了。”
窗外寒风骤起,刚才还能瞧见的月朗星稀,一会儿功夫,竟已是乌云遮月,不见半分光亮。
顾清妧用帕子擦拭了下嘴角,拢了拢身上的斗篷,低喃道:“这京都怕是要变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