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危瀛月僵了一会儿,忽然侧过身,弯腰凑近她耳边,他的唇似乎从雁宁耳边擦过,只有温热的气息,却没有真实的触感:“做我的公子妇吧?我明日便带你去见我的母后。”
此话一出,雁宁顿时呼吸一窒,头顶如有惊雷闪过,她眸中闪烁着惊恐,感觉从头到脚一阵寒意。
这句话,不得不让她联想到某件事,自己的外祖父被迫毒杀先王后,也就是危瀛月的生母,若他日后知晓真相,同雁宁说出的第一句话应当也与此话相差无几。
她似乎有些怕了。
危瀛月也着实想不到,一句无意间说出的话,竟也能将雁宁吓成这个样子。
“你不舒服吗?”他忽然出声问道。
再一次听见他的声音,雁宁宛若惊弓之鸟,几乎是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即刻离危瀛月远远的。
“你到底是怎么了?”他察觉到雁宁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连忙问道。
雁宁不敢再去看他,有些后怕地咽了下口水,脸色惨白如纸。
危瀛月刚想再次开口问她,不料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男声。
“韩娘子可睡下了?”
听闻此言,雁宁这才晃过神来,却再也不敢去看他漆黑的眼睛。
“你快藏起来。”
她说着,急忙寻找着能蔽身之处。
“韩娘子?”门外又传开一阵敲门声。
“床下,快藏在床下。”雁宁扬手一指,尽力压低自己的声音。
眼见危瀛月已经藏入床底,她这才放心下来去开门。
雁宁在原地缓了几秒,轻呼一口气,那张原本紧绷着脸终于缓和下来。
待看清来人面貌,她很快弯起唇角,面带笑意地打开门问道:“还未睡下,夜已深,不知崔院判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崔院判扯了下唇,直截了当道:“倒也不是什么急事,这儿也没外人,我就直说了,四公子的半月期限将至,届时我会为你告假一日,宫外也有马车接应,韩娘子应当早做打算。”
雁宁听后,似乎有些意外。
她垂下眸,语气悠悠地说:“自然没忘。”
只是她着实想不到会是崔院判亲自来提醒自己。
崔院判笑逐颜开地说道:“没忘便好。”
雁宁垂首浅施一礼:“有劳崔院判为此事走一趟了。”
崔院判拂了拂袖,畅快道:“话已送到,我就先走了,韩娘子好生歇着吧。”
“崔院判慢走。”雁宁敛了神色,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时陷入沉思。
她眼眸发黯,仍然感到在心头一阵阵席卷的钝痛,雁宁忍不住抬起手捂住胸口缓和酸涩,努力稳下心神,在袖中握紧了拳。
待缓过神来,她往后退了一步,重新返身回到屋里。
再进去时,危瀛月已经从床榻底下出来,此刻正神情复杂地看着雁宁,话里多了几分认真:“你方才……”
还未等他说完,雁宁就即刻出声打断他的话,嗓音冷淡:“我方才所说的话你都莫要放在心上,我以为我这样做了,你就会知难而退,没成想你脸皮竟这般厚,全然不知什么叫做礼义廉耻。”
危瀛月看向她的目光宛如刀刃般,带着阴恻恻的寒意:“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雁宁扬了扬唇,弯出的弧度凉薄得比冰雪更胜几分:“你走吧。”
他眼底泛起一层冷色,喃着这几个字:“半月期限。”
猛然之间,雁宁心口一滞,喉咙有些发紧:“什么半月期限?”
危瀛月脸色立刻又冷了三分,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莫要装傻,我又不是聋子,自然亲耳听见了。”
雁宁确实背过身去,似有不耐:“我不想说与你听。”
她身后低沉悦耳的嗓音突然阴恻恻地响起,吓得雁宁没由来打了个寒颤:“你不想说,那我就只好亲自去问了。”
为四公子解毒一事隐秘,万万不能泄漏出去,若是被心怀不轨之人知晓,后果不堪设想,雁宁也不想让危瀛雪为难,只好随意编个理由。
她急忙道:“你别为难四公子,我说就是了。”
雁宁默了一秒,柔下语气说:“此前我与四公子定下半月期限之约,每隔半月,我都会去寻四公子闲聊或游玩一次,只因他帮过我,我就想替四公子解开心结,让他能够开心一些。”
这却是危瀛月最不愿意听到的答案,他眼里愠色渐浓,低沉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韩大夫还真是心善。”
雁宁哑然一笑,语气稀松平常道:“我只当二公子是在夸我。”
他忽然朝靠近她几步,漫不经心地侧过眼,嘴角勾起一抹笑,弧度却不似以往的温和纵容,反而透出几分凉薄的讥讽来:“不过,仅仅只是一个半月期限的玩笑约定,为何还要堂堂翰林医官院的右院判亲自来提醒?”
听闻此言,雁宁一瞬间慌了神,蓦地转过身来,满脸戒备地看着他,却并未言语。
危瀛月低低一笑,嗓音压低:“莫非这其中有蹊跷?还是韩大夫是为了遮掩什么,亦或是在同我说谎?”
在他欺身逼近时,便连气息也变得格外危险。
雁宁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心跳声一阵强过一阵,却依旧声音平静地说道:“我又何必骗你呢?”
她神色柔和,声音温柔到几乎让人信服:“想必二公子应当清楚我与四公子的关系。”
雁宁此刻还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可握在身侧的拳头早已紧到发白。
危瀛月神色空了一瞬,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无声无息,他也没有辩驳,似乎也没有辩驳的必要。
他沉默了很久,再次开口时,已是平静:“我此前怎么就没发现,韩大夫会是这般薄情寡义之人。”
雁宁抬眸看了眼他,眉梢轻皱,嗓音里带了几分斥责:“二公子既看清了我的为人,怎的还赖在这里不走?”
他的指尖掐进了掌心,苦涩地勾起唇角道:“韩大夫放心,我此后不会再来找你。”
雁宁却动也不动,只淡漠地说道:“二公子最好说到做到。”
危瀛月的目光带着淡淡审视,低沉的嗓音中带着掩盖不去的薄怒:“程雁宁,我是真的看不懂你。”
雁宁迎上他直勾勾的眼神,两人像是无声对峙着。
瞧见他的神情,她才突然察觉到,局面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带着些火药味儿。
她不自觉地抿了下唇,最终败下阵来,刻意避开他的视线,一字一句道:“看不懂,那就不要看。”
……
*
往后几日,雁宁的确再未见到危瀛月的身影,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仇人之子,应当离得越远越好方为上策。
半月之约期限已至,就算崔院判不来,雁宁也是会想方设法出宫的,只因危瀛雪的病情耽误不得,雁宁也算是第一次这样为病人解毒,定是要负责到底的,虽说此事棘手了些,但好在也有惊无险,想必再过几月,危瀛雪便会彻底痊愈,做回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大燕四公子。
午时,公子府外。
雁宁才刚跃下马车,就看见公子府门外站着个等候已久的侍卫,目的便是为雁宁引路。
“四公子就在前方。”侍卫说话的声音很是轻柔,旋即行了个礼就即刻退下。
雁宁点点头,继续迈开脚步往前走。
晨时下过一场小雨,公子府后院种满了竹子,雨后新竹最是清透,就连拂面而来的风都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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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凉意。
雁宁一踏入院子就看见了他立在院中的背影,秀逸如玉,如青松挺拔。
风鼓动了眼前之人的绣袍,险些吹走他的梨花帕子,怎知他在将要握紧帕子时,忽然有一阵风吹来,落叶在风中打着旋落下,梨花手帕也随之脱离他的手心,缓缓掉落在雁宁脚边。
她低下头,身子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旋即伸出手拾起那张掉落在地的梨花绣帕。
当雁宁重新抬起步伐走到他身后时,坐在轮椅上的郎君才慢慢回过身。
危瀛雪看着她伸出的手,轻轻地笑起来,声线和缓动听:“好久不见,韩大夫。”
说罢,他便扬手接过她递来的梨花手帕。
雁宁欠身一礼,唤了一声:“四公子。”
危瀛雪收敛起眼底细碎笑意,端正直身做好。
她轻笑道:“多亏了四公子,我才能这般快就进入翰林医官院,少溪在此谢过四公子了。”
危瀛雪面色一怔,瞬间又释然,嘴角勾起一抹带有深意的笑:“韩大夫不必客气,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
雁宁的眉心浅浅皱起,似乎沾染了些许担忧:“四公子莫要这样想,您瞧医官院的崔院判都待您这般尊敬,不惜屈尊亲自来寻我,我平日里可是见不到他的呢。”
危瀛雪的目光停驻在她身上,开口的嗓音淡如月光,却又沾着丝丝牵挂:“韩大夫说笑了,我自小体弱多病,崔院判是看着我长大的,也一直都是他在为我诊治,自然也是有几分情谊在的。”
他轻轻叹息一声:“恐怕整个燕宫里,就只有他待我真心。”
雁宁下意识轻拍他的背,静默良久才温声安抚着:“四公子身后也并非寥寥无人,崔院判与饶繁待您都是极好的,还有公子府上的仆役嬷嬷们都是看着四公子长大的,定然也是真心实意地待您。”
危瀛雪清俊的眉宇淡淡皱着:“为何不把自己也算进来?”
闻言,雁宁茫然地“啊”了一声,有些没太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脸上的笑容略微僵硬,随后清了清嗓子解释说:“我是说,韩大夫待我也是极好的。”
雁宁哑然一笑,无比真诚地说道:“您帮了我,我自然是要对四公子好的。”
危瀛雪轻嗤了声,语气闲散又意有所指:“往后我们要见面的次数不少,韩大夫就不必以您来相称,倒显得你我之间的关系疏远了。”
雁宁眸中闪过一丝错愕,似乎对眼前的事情感到疑虑重重:“那四公子想听我唤您什么?”
“公子雪。”他低低地开口,说话时语速不急不缓,如空谷幽涧般分外动听:“他们都唤我公子雪的。”
雁宁含笑道:“那我日后也就同他们一样,唤您公子雪了。”
“求之不得。”危瀛雪即刻应了声。
他唇角弧度渐深,语气悠悠地说:“再有几日便是医官院分殿考试,以韩大夫的医术,必得魁首。”
雁宁垂下睫羽,不赞同道:“未必我就是最好的。”
“嗯?”危瀛雪歪头望来,就那么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的脸,眼底的疑惑却越来越重。
雁宁迟疑半晌,斟字酌句道:“公子雪应该知道,能入翰林医官院的学子基本都是医官们的孩子,他们自小于书香门第长大,从小定然是耳濡目染的,对医术也有极大兴趣,想必个个都是医学奇才,立身于高处的天之骄子,所以与我一同参加分殿考试的学子将来都是最有可能成为医官的,公子雪如今应当为我忧心才是。”
危瀛雪冲她挑眉,目光似有深意道:“我相信韩大夫定能顺利通过测试。”
“那就借您吉言啦。”说话间,雁宁的眼中跃动着光芒,嘴角也随之轻轻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