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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Chapter32

作者:404号造物主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周子仁从地上捞起掉落的卷张,抚过上面带着的灰尘,正要细细查阅,便听见门外童子一声通报——“苏望来了。”


    “要回魂一趟?倒不是不行。”周子仁笑,一双狐狸眼眯了起来,“不过你是帮谁问?”


    苏望还是选择老实交代,“帮我的员工。”她像是怕这样说无法引起重视,“是新分店的主理人,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去了,头七也没能,所以,能不能让他回去一趟?哪怕是托梦也好。”


    周子仁听完后拒绝得果断,“不能。”


    “可你明明说可以。”苏望面色一怔。


    “托梦的前提就是回魂,人死后的诞辰、阴寿都能回魂,地府近几年已经放宽,如有错过甚至能待来年,有号,便能由黑白无常与牛头马面陪同下看望亲友,但头七是强制回魂,如果他头七也没能回去,只能说明他不能回去。”


    苏望还想争取,“凭什么?总得有一个理由。”


    周子仁示意苏望冷静,“除鬼差外的任何鬼,地府十三路都是单程票,他们不能像你一样通过城隍庙传送。人死后亲人立碑、立牌灵位、照片摆在供桌上,才是寻常鬼魂传于阳间媒介,有关他们的特定日子才能开启,简单来讲,门一直都在,但挑日子才会开,而对于你的员工来讲,阳间没人为他留门。”


    这就是王伯回不去的原因,除了苏望,认识他的人甚至不知道他已经死了,她必须…


    周子仁叩响桌子,打断苏望,脸上依旧噙着笑,语气却格外重,“苏望,鬼差不能干预凡人命数,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忘记这一点。”


    “如果做了呢?”苏望反问得迅速,怀里的猫把爪子搭在她的掌心。


    周子仁想,他眼光确实不错,招进来的一个赛一个心软,却也实在不忍,只能再次叮嘱,语气软了些:“程度轻的喝碗孟婆汤,重的引天雷加身,都不好受。”


    苏望略一迟疑,半带轻笑,“我会一直记得。”


    每年大家的诞辰和阴寿苏望都在做什么呢?好像也只有往碑前香坛里插根仙女棒当作放烟花,然后趴在冰冷的碑前安静地坐到管理员开始赶人。


    一次托梦也没有,也许都不想来看她吧。


    但是苏望,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从筒子楼道中吹起的寒风把脑袋里的念头都扫个透。


    咔哒——一声轻响,门打开了。


    苏望动作极其迅速拉开抽屉,她在找王伯的照片。


    苏望在离开时就拜托过rose,本是想以医疗方面来留住王奶奶,但苏望去地府一趟,王奶奶的情况就急转而下,医生告诉rose,以现在的医疗技术,也只是再拖一两天而已。


    案件可以延后调查,但淌过往生河,亡魂会就此消散化为河边彼岸还是能保留人形留于地府都无法确认。


    所以这最后一面不见,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


    苏望企图翻出一张,有着王伯完整面容的照片,却一无所获。


    每张照片上黑色印记叠在一起,像密密麻麻的黑点挑衅地对着苏望嘲讽。格外刺眼,刺得苏望眼眶发红。


    “能擦掉的。”苏望用着小棉签细致地擦着,她不敢太用力,生怕连带着相片里戴着红色围巾小男孩的脸也一同擦没。


    “我能擦掉的。”苏望没有意识到自己又说了一次。


    小猫担忧地蹲在一旁。


    记号笔划得深,每一笔都下着狠劲,棉棒带过照片,留下细小水雾浮在表面,带过黑色印记,也带过照片上那小块色彩。


    擦不掉…都擦不掉。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苏望手抖得厉害,明明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明明就差这么一点了。


    “不要哭。”小猫艰难地移动前爪,将照片推到苏望面前。


    原本已经成空白的脸部位置正在逐渐浮现出色彩,五官的轮廓隐约可见,最终,能看见一张,跨越了近四十年时光的孩童笑颜。


    同时,小猫的体表肉眼可见地发生了老化,皮毛变得黯淡无光,耳朵尖上的聪明毛掉了许多,猫须也无精打采地垂着。


    “对不起…”苏望捂着唇,堵住哽咽。


    “苏望,不要说对不起。”这是猫猫大王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哪怕它疼到浑身痉挛,说话也止不住地发出痛苦呻吟,但它的语气依旧温柔。


    它说,“王伯难道是被你害得吗?有人冒名顶替难道是你指使的吗?王奶奶的病难道是你传染的吗?就连我也是,难道你有胁迫我做任何事吗?”


    意识深处,好像也曾有人也用这样的语气质问她,


    【“去郊游是你组织的吗?公交车是你强迫我们上的吗?炸弹和恐怖分子是你安排的吗?”】


    是谁在说话…?


    小猫动了动尾巴,原本蓬松的大尾巴缩成了细细一根,擦苏望脸颊上的泪水却丝毫不费劲。


    小猫说,“可以哭,但不要说对不起,从始至终你都没有做错任何事。”


    【“所以不要再和我们说对不起,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三个小小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哪怕隔着一条很宽的河也能看清。


    这一次宋白的头发被理得很整齐,他单手插着裤兜,一只手装作被风沙迷了眼睛。


    廖青难得地笑了起来,长长的睫毛上有水珠残留,还有点婴儿肥的脸上有两道明显泪痕。


    舒汀这一次没有哭,他只是看着苏望,没有苏望想象中的厌恶,就只是从头到尾地盯着苏望不动,像是要把苏望刻进他的灵魂般,目光缱绻,他嘴唇翕动,没有发出声音。


    八岁的苏望辨不出来。


    但二十二岁的苏望用眼睛听见。


    ——我们一直都在。】


    “擦干眼泪,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苏望,挺起胸膛,带着我们的那份,去活得更加耀眼吧!”


    三个小孩齐声呐喊,穿透彼岸间横着的薄雾。】


    “走吧。”


    【“去吧,向更美好的未来奔跑!一定不要停啊!”


    她们笑,她们跳,带着无尽的祝愿举起手。


    小小的手掌稚嫩,却一直在半空挥舞。


    就连身后的彼岸花,也跟着一晃一晃】


    她们来过,原来她们也给自己托过梦。


    还是个幸福的美梦。


    这样就够了。


    苏望焚香跪拜,长叩三首,她由衷地许下心愿,苏望希望,王奶奶也能见到她日思夜想的人。


    浮动香雾的风落在苏望发顶拍了拍,又吹动小猫的毛,最后从苏望身侧穿过,却没落下半点寒,连带着周边的雪,也一同卷向远方。


    “你比刚刚看起来好了很多。”苏望诧异于猫猫大王的状态,同时也担心是回光返照。


    小猫仍旧强撑着疲倦贴着苏望的脸,“帮鬼能够积攒阴德,他走前说了一个地址。”


    王伯有他要做的事情,苏望和猫猫大王也有。


    她们背道而行,却始终带着同一份决心。


    苏望抽起碎石瓦砾中的一条碎红料横幅,尘灰像雪崩一样四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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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将一人一猫包围。


    布上黄字早已模糊得无法辨别。


    王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甚至很多生前的细节都记不住,苏望最初只要一问,他便头疼欲裂。


    招魂之时,猫猫大王才听见他留下的地址。


    时间跨度太长,这座彼时人们最爱在闲暇之余来的公园也被拆了又拆,现在已是一栋烂尾楼。


    苏望还是从围着蓝色板栏上偷翻进来的,整整三个小时,她和猫猫大王什么都没有发现。


    率先照着苏望的不是月色,一盏手电晃过苏望。


    “喂!赶紧出去。一个两个都爱往这瞎跑什么。”


    糟糕,苏望一个助跑翻上短围墙。


    嚓——鞋子和沙砾的摩擦声落在她左侧。


    苏望诧异抬眼,和同样站在围墙上的人对上视线。


    月光皎洁,照亮一地霜雪。


    而月色之下,老人花白的头发还折射着银光,她穿着一身打太极的宽松衣服,一条红色围巾让苏望格外眼熟


    她笑得慈祥,却突然一跃而下,极其顺滑落地。


    “小姑娘,别发愣了,保安马上会追上来的。”


    近两米的墙不矮,哪怕是苏望来跳也是有一定高度的,但老人跳得无比轻松,这到底是人是鬼?


    “你以后不要来这里,一个人不安全。”老人等苏望跳下后说。


    她瞥见跟着苏望的猫,改口,“带着只猫也不安全。”


    “您为什么来这里?”苏望疑惑地问。


    老人轻车熟路地又钻进一条小巷,“害,被渣男骗了。”


    苏望迟疑地跟上老人,“您还挺潮流…”


    “人老心不老。”老人自顾自地说着,像是才反应过来苏望居然跟着她钻小巷猛地回头,吓唬道:“你个小姑娘,长这么漂亮,当


    心跟着我被拐!”


    “我倒不是很放心您一个人。”


    拐角的尽头通向另一条大道,钻进林里,又能看见一片结着冰的湖面,她们就这样各自安静地在亭里坐着。


    常年无人打理的柳树叶长得茂盛,枝条垂进亭内,老人随手折下一支。


    久到苏望以为会一直沉默下去时,老人手上的柳枝叶都被她拔光,只留下根光秃秃的藤。


    苏望听见她开口。


    “以前这里有块空地,可以踢球。”她指向另一边,“这块以前有个秋千,玩要排队。”


    “我小时候在这里住,长大后每年我都来,但这里每年都在变,还是有没变的,那个人一直都没来。”


    “渣男?”苏望问。


    “嗯…”老人跟着说,“是渣男。”


    老人惆怅地看着原本有着秋千的地方,“他告诉我,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来这里找我,但我一次都没见到。


    “明年我就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再也不等了。


    苏望的心怦怦直跳,她试探,“他叫什么名字?”


    “我说了你也不知道,你还只是个娃崽。”老人没放在心上。


    苏望不依不饶,“万一我知道呢?”


    “你怎么可能知道。”


    “您不说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老人被缠得没辙,“行,王喜,你认识吗?王喜!王子的王,喜欢的喜!”


    苏望握住老人的手,几乎是像攥着一根救命稻草。


    老人后撤,手没抽出来,“你不认识也不用这样吧…”


    苏望目光坚定,她连点头,“我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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