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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Chapter12 孟婆汤

作者:404号造物主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不认识。”


    黑无常快速地否认引得白无常侧目望去,他却在苏望看不到的角度已然变了神情。


    天道,来了。


    廖青不动声色地拽着黑无常的身体与苏望拉开距离,她赶在天道开口前道:“苏小姐,你这样很奇怪,我们会有负担的。”


    苏望企图从他们脸上看出什么却一无所获,强撑着笑意作罢:“是我睡糊涂了。”


    苏望学得头昏脑涨,她趴在桌子上显得萎靡不振,出神地想着事情。


    “喵?”小猫迈着步子试探性地蹭了蹭苏望的脸,又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喵”了一声。


    苏望偏过头没有和它对视,她像恶作剧般随手罩住,小猫没有挣扎,只是伸着脑袋轻轻地敲了她的掌心。


    光明再次重现,小猫看见苏望以活力满满地状态将影符重新打开,她左手握拳学着招财猫的样子,带着少女的娇俏对着影符里的前任孟婆撒娇:“前辈,请骂小声一点哦。”


    “你个蠢货。”廖青一进门就铁青着脸骂道。


    宋白匆匆关紧门,他脱力地瘫坐在椅子上道:“拜托,前有天道后有苏望,换谁来二魂六魄都会给吓散,这个舒汀也是,怎么还不变人形。”


    “周大帝不让,他要陪在小望身边的第一准则就是不能暴露身份,还特地禁言七十二小时,来警告他谨言慎行。”廖青抱臂坐在一旁说。


    她突然问道:“小望问第一句时,你感知到它的存在了吗?”


    宋白脑袋还一阵阵的疼,他摁着眉心摇头,“没有,但你也知道我一向沉不住气,好像在我出现那个想法的同时就被束缚住了,只能看着它掌管我的魂体。”


    “难道!”


    两人猛然对视,一个计划顿时成型。


    “如果是这样就遭了,不能让它盯上小望。”廖青轻敲桌面沉着脸说:“忘川河这一趟我们不能去。”


    “我给他俩求的平安符怎么办。”


    廖青眼皮一抽,不可置信地打量宋白一眼:“鬼用平安符干什么?”


    宋白小心地捏着符纸上端,振振有词道:“小望又不完全是鬼,说不准能起一半作用。”


    符纸随风摇摆。


    苏望摁住下端,童童才彻底松了手。


    “这是什么?”苏望问。


    童童老实地回答:“平安符,渡河,不安全,符带着,安全。”


    苏望将符纸来回翻看一遍,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迎着童童的目光将符纸叠好贴身带着。


    “等我回来做你爱吃的小蛋糕。”苏望笑着捏了捏童童的脸。


    “今天,下雨,带伞。”


    “知道啦。”


    苏望推开门,风裹着水汽扑面而来,一连串的雨水顺着屋檐往下滴,小猫跳在她的肩头,苏望撑伞走进雨中。


    针花般的小雨在伞面上肆意涂画,却半点飘不进里。


    伞内一人一猫,细数秋雨。


    作乱的小雨最后还是泄了劲,汇在伞骨处往下滴,砸进路面积水处,荡开波澜。


    一叶朽舟划破涟漪,无声滑行在漆黑湖面上。


    船身透着阴湿的潮气,只有船头挂着一盏黄灯,勉强能照清整艘小船,浓黑色的河望不到尽头,河面时而浮着幽绿色冥火,时而冒出几个带血沫的白色半圆大泡。


    船夫避着血泡将篙插入水里,不小心戳破一个,就能听见有鬼撕心裂肺地怒吼,“哪个不长眼地戳老子头顶!”


    “哎呀喂要活啊你,扎我眼睛了!”


    “来鬼啊,摆渡人又拿船桨打我屁股!这简直就是x骚扰!”


    船夫浑身颤抖,怒吼一声:“谁让你们在渡河洗眼睛洗头洗澡的!”


    亡魂们不以为然,反而齐齐伸着惨白的手拉着篙,将小船摇得左摇右晃,苏望胃里顿时一阵翻涌,小猫跑上船头怒拍猫爪。


    “再瞎闹给你们都关河底去!”船夫愤愤道。


    平日里再怎么嬉闹都没有大碍,今天地府第一厨来取泪还闹个不停,简直无法无天!


    亡魂们看见船夫作势要将篙插入湖面才作罢,无数双手胆怯地缩了回去,却又引得小船左右摇晃。


    苏望没想到做鬼也会晕船,她酿跄着有些干呕,不慎间平安符掉在一旁,原本猩红的符文此刻发着诡异的暗光。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亡魂疯狂着往小船涌来,船身不停发出撞击声。


    疯了,都疯了。


    船夫被吓得后退一步,他第一次见亡魂这样,它们通体散着黑气,一个个眼冒红光,仿佛船上载的是美味佳肴,前赴后继狰狞地扑个不停,要将整艘摆渡船彻底撕破。


    站在船头上的猫立马用尖牙咬破掌心,它快速念咒,情急之下已然忘记还为猫身。


    该死!


    亡魂的数量还在激涨,无数双枯手像厉鬼索命缠着船身不撒手。


    呜——婴孩的啼哭骤响,嚎亮的嗓音盖过了一切杂乱的怨念。


    掉在一旁的平安符逐渐黯淡下去,亡魂动作纷纷一滞。


    黑猫抓住时机再次以血画符,它祈祷着念咒,所幸,七十二小时到了。


    随着咒语被念出,凭空降下一道明黄色法阵,平安符最终变得和原来一模一样。


    众鬼眼神清明,慢慢地将小船放下,苏望头昏脑涨地捡起符纸,躬身干呕起来,小猫贴心地帮她拍着背。


    “翻了天了,你们都给我下去!”船夫将篙往湖面一插,河心骤然裂开一道口子,鬼魂们后知后觉意识到闯祸了,他们像是想说什么,又碍于船上两道怒气闭上了嘴,老老实实地排着队往下跳。


    “苏小姐,他们之前不会这样的…”船夫解释道。


    苏望咳嗽不停,她摆了摆手示意不要紧。


    说起来是她的过错更多,生魂本就容易招鬼,许是今日出门遮魂粉撒得不够多。


    船夫将水放在舱口,小猫两只爪抱着水往前推,它拍了拍苏望的腿:“喝点水会好受些。”


    苏望喝完水才重新活了过来,她又喝了一口,突然反应过来有什么不一样。


    “噗。”苏望那口没咽下的水喷了出来,“你…你又可以说话了?”


    “你喜欢我说话吗?”小猫期待地问。


    苏望抱着它往天上抛了一下,“恭迎猫猫大王归位。”


    小猫有些羞愤,僵硬地弓着背,却在落进苏望怀里时也学着苏望开心地大笑。


    “打扰一下,百泪园到了。”船夫打断舱内的谈话,他拉开舱门,百泪园三字隐在灰雾之中,爬满霉菌的栅栏上有藤蔓不停蠕动,空气中也漂浮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船夫担忧地问:“苏小姐,要不您下次再来。”


    “前辈走前留下的孟婆汤已经不多了。”苏望摇头,她抱着怀里的小猫鞠躬道谢,“有它陪着我,您不用担心。”


    确实是不用担心…船夫目送苏望渐渐走远。


    百泪园是上任孟婆的杰作,她觉得下九狱取泪太麻烦,逼着天界一位神官给她培育新品种,以忘川河畔亡魂的情绪为食,结泪为果,是为孟婆汤七引。


    苏望现在知道孟婆口中的“地府十景”之一长什么样了。


    远远望去,那树约莫有百丈,通体发着与周边格格不入的朦胧白光,冠状下弯,枝条随风摇曳,万千纯白花穗像瀑布般流动起来。


    苏望站在树下,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充斥在空气中。


    地上一整串的瓜藤缓慢地在地上爬行,在快要碰到苏望前变得有力起来,它蜿蜒的身子向上挺立,像一条蛇一样弓着身子探头,叶子摩擦着发出类似鼓掌的声声,根部最大的青瓜垂在苏望眼前。


    嘭——青瓜浑身突然崩出裂纹,细小的纹路逐渐织成五官的样子。


    苏望胆子已经很大了,可在青瓜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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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叶子拉起她的手、作势要低头亲吻的时候还是觉得胃部一紧,小猫亮出爪子,青瓜才悻悻地收回叶子,


    “原来是你啊。”它用尖细的嗓子说,又转而绅士地问苏望:“美丽的小姐,您来百泪园所为何事?”


    “我是来取泪的。”苏望答道。


    “新来的孟婆?”青瓜绕着苏望转了一圈,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青瓜变大了些,它脸上的笑愈发灿烂,“是了,去树下吧,它自然会告诉你要什么的,只不过…嘻嘻。”


    青瓜的笑颇有几分得意,它舒展身子,用叶片挥舞着催促。


    “你在这里等我。”苏望把小猫放下。


    “可是…”


    苏望摇头:“这件事只能我一个人做,记得吗,前辈说过,其他人进去会把一切毁掉的。”


    小猫好像还想再说什么,却只是用爪子勾着苏望的衣袖。


    “我马上回来,我保证。”苏望和它拉钩。


    苏望自然没错过青瓜眼底的不怀好意,她心里直打鼓,却也知道这件事必须要做。


    离神树越近悲伤越浓,零星的花瓣打着旋从枝头上飘下,飘过苏望眼前,苏望这才发现原来神树开的不是纯白色的花,而是晶莹剔透的泪。


    苏望很快就知道是哪一种泪了,她随手接住,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瞬间袭来。


    药流都流不掉的女孩要怎么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长大呢?


    长不大。


    她刚出生时险些被溺死,县里来人检查,父亲为了保住工作只能把她养着。


    说是养着孩子,却连流浪狗的待遇也不如,直到四岁她还在屋后的水沟里捡垃圾吃。


    六岁那年开发二胎了,弟弟出生后,她的待遇每况愈下。


    她成了脏兮兮的老鼠,缩在家里一个角落呼吸也要挨打。


    她望着窗外的月亮不断祈祷,比神明先听见她呼救的是人贩子。


    人贩子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洗了干净,她头皮痛得厉害却还是傻呵呵地笑个不停。


    因为她第一次吃到了糖。


    一斤猪肉要卖八块,她被卖了五百。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二楼的窗子里母亲在给弟弟喂奶。


    弟弟伸出白嫩的手挥舞着,手腕下的胎记像一片小叶子。阳光照下来,纯洁地如同天使。


    她的父亲跑上楼挥舞手中的钞票,一家三口笑容刺眼。


    她听见那位经常偷摸给她送东西的邻居问她去哪了。


    她的父亲哭着说她失踪了。


    她走得很远很远,被卖到了山里,日子没有好过起来。


    她被买家关了起来,十六岁的年纪就有了两个小孩,前面还夭折了两个。


    快三十岁那年,支教的女老师来家访看见了她。


    年轻的女老师捂着嘴不敢叫,她教她教育,教她做人,教她逃跑。


    她的日子好像有一点好过了。


    那个男人喝了酒,她被打之后听见他耍酒疯,说下次女老师再来就把她也抓了。


    她的天空又开始下雨。


    就在那一天晚上,她用捆着她的锁链把男人勒死了。


    但从子宫里爬出来的也有恶魔,那个男人的种勃然大怒,她实在没有办法了。


    禁锢自由的枷锁成了处刑的工具,链子又派上了用场,倒在地上的一个接一个。


    警察终于来了,年轻的警官举着枪,手腕下有个像叶子般的胎记。


    子弹穿过,除了被划破的风声还有女人的呜咽。


    “三钱苦泪,当然还不够。”青瓜贪婪地说,“一滴生、二分老、三钱苦、四盅悔、五寸相思、六杯病、七尺别离。”①


    苏望浑身颤抖,她的掌心安静地躺着各色泪珠。


    青瓜躲着攻击大笑:“最重要的一滴,孟婆的伤心泪。”


    苏望仰头,她怒瞪天穹,泪洒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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