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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头疼之症

作者:采芹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巨龙急速飞掠带起的雨滴扫过耳畔,钟青阳伸手擦掉。


    伏辰七宿越来越近,钟青阳都能听见他急促拼命的呼吸。


    程玉炼从未感受过如此磅礴而沉重的法力,被压迫到怎么都腾飞不起来,只能傻愣愣地等死。


    千钧一发之际,又一支金色大箭从天而降,比伏辰的速度更快,轰然一声夯进离钟青阳三丈远的地方,大地震颤。


    一道无形的屏障以大箭为中心向四周升起,雄赳赳地护住钟青阳和程玉炼,同时把猛冲而下的伏辰七宿弹飞出去,巨大的身躯粉身碎骨般砸进烧焦的斗南山。


    这波无与伦比的强大法力使整个百禽山颤抖几下,百禽宫残存的墙体再次坍塌一遍,彻底成了废墟。


    黑压压的云层后又传来低沉的声音,催促道:“还不快回天界,伏辰七宿顷刻就苏醒,还等着他杀回来?今日我可没力气再射第三支‘镇天’了。”


    程玉炼吹声口哨,躲在天边的神兽降下身,驮着二人立即撤离百禽山。


    这座狼藉的“仙山”终于安静下来,没有活物的声息,连绵如龙的群山如死了一般,只有阵阵冷风呜呜咽咽刮过倒塌的梨林。


    寂静的夜空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哭。


    蛇小斧被这声嗥叫惊醒,离他不远的地方,一个浑身带血的人从石缝下爬出来,仰天又嚎哭几声:“宫主,宫主——”


    哭声凄厉,令人动容。


    蛇小斧拖着剑走过去问:“我从大海西边刚来的,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灿用哭模糊的眼扫过这个陌生人,哭声更大,“碎光阵刚撤,就有无名之辈登山,百禽山再也恢复不到从前了。”


    哭声太凄凉悲惨,蛇小斧于心不忍就伸出肩膀对李灿说:“大男人哭成这样一定是到了伤心处,肩膀借你哭会。”


    李灿用蛇小斧稍微干净点的衣服擦掉眼泪,道一声谢。


    但触景生情,李灿想起百禽过往的繁华,丢下陌生的小妖,一边哭丧抹泪一边往斗南山而去。


    害怕被天界抓住,怜州渡很快就醒了,躺在一股糊味的山坡上看钟青阳无情离开,伸手摸到从背后穿透的金色箭,这箭他见过,上回把善童按在地上揍的时候就是此箭救了那老小孩。


    这箭比剔骨刀还灵敏,防不可防,追着目标直到命中。


    怜州渡的拇指划过箭镞,一道血痕出现在指端,还挺锐利。他握住箭身把它从体内自残般的一点一点抽离,箭与肉撕扯摩擦,声音令人发憷。怜州渡漠然感受它给身体带来的痛楚,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直到宽大的箭羽也抽离身体,才攥住鲜血淋漓的箭沉沉发笑。


    这世间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五雷剑又断了,他要花很久才能再炼出原来模样,用最后元神凝聚成剑的五雷老鬼为什么喝得醉醺醺漂来百禽山,又为什么多管闲事把这么一个孤苦伶仃的人带来世上。


    他最信任最亲的人最终选择跟他敌对,除妖捉鬼都要给妖怪施舍点善意的人,挥刀斩下来的眼睛眨都不眨,够果断啊青冥真君,过去还真小瞧了你。


    他狠狠折断金箭,朝启明山奋力一抛,一声巨响立即从那边传来,金箭的分量堪比一座大山,脚下大地又颤动几下。


    怜州渡重新感受到道君无边的强大修为。


    快要天明时,李灿才摸到斗南山。宫主负手站在熹微的晨光下,只剩一个落寞的剪影。清风再也吹不起他的一头青丝,一身污泥干后,头发也成了毫无生气的一缕一缕,无精打采披散在肩背上。


    “宫主!你还好吗?”


    “李灿,”怜州渡转过身朝他笑了一下,面容很疲惫,“当初被我抓上山的山精我让他们给我卖命,都死了,我算不算变相的斩妖除魔?”


    “宫主,他们愿意为你效力。”


    “李灿,你走吧,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今后不会有百禽山了,不要再回这里。”


    “我哪都不去。”


    “真傻,我都要走了,你留下干什么用,替我守坟吗?”


    “宫主,你要去哪里,我跟你走,我可以给你煮茶,给你烧洗澡水,跟从前一样。”


    怜州渡奇怪地看着他,似乎这世上也有那么几个人愿意对他好,但迟了,“我准备去掀了天界,你跟着我起什么作用,你连天界都去不了。”


    李灿像一脚踩在崖边,下面就是深渊,从未如此怕过,也没见过宫主平静到近乎准备赴死的表情,“别想不开宫主,为什么不能跟青冥真君坐下来好好谈谈,他会帮你的是吧,他不是一直在帮你吗?”


    怜州渡认真想了李灿最后一句话。


    钟青阳确实帮了他许多,与天界对立坚持相信他的清白,千方百计找万灵坑真相,最重要的是,他让他不再孤独,给了他这世上最可贵的感情。


    如今,给他诸多好处的人回过头要杀他,又有什么不对呢?他想要他的命,为什么就不行呢?


    而失去那份珍贵的情谊,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活着的意义!!!老生常谈的话,大概只有走入绝境才会真的试问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


    活着并没有意义!


    那死就死吧!


    经过一夜力战的怜州渡一下子把自己说服了,心胸骤然开阔,连带糊味的山风都清新不少。


    但是,既然决定要死,他必须拉上钟青阳一起死,一起腐烂在与他初见的这座大山里,不带一点恨和钟青阳死在一处。


    怜州渡对李灿说:“走不走随你。”


    他化形成龙扎进初生潭养伤,下次见面,就是有个了结的时候了。


    *


    “天界让你活捉伏辰七宿,为何下死手?”


    沉默无声。


    天心道君等了许久也不见钟青阳回答,只得先戒备地盯着花园里的几个汉子,生怕他们踩坏白葵。


    攻打百禽山失败的灵官一股脑都来了天心的仙府治伤,院子、长廊、花园都塞满人,每家灵官的仙侍随从都赶来照顾自家主人,乌泱泱挤在一起,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气味,除了抓到几个活山精,看他们这副伤残样好像把百禽踏平了似的。


    天心亲自替钟青阳治伤,朝药罐里丢一味值钱的药后又问一遍:“为何一意孤行?”


    钟青阳没什么伤,就被伏辰缠断几根肋骨,很快就能自愈。头脑里尖锐的疼痛使他阴沉烦躁,从百禽山回来就一句话都没说,静静坐在花园的小亭子里。


    他看起来很不好,无论谁看去一眼,都知道他正在忍着身体里剧烈的疼。


    青冥真君无论是脾性还是外在气质都与过去大相径庭,此刻像个被贬地狱受一番折磨的罪仙,整个人阴郁萎靡。


    程玉炼远远坐在一架紫藤花下,目不转睛盯住钟青阳。


    钟青阳咬紧的牙关使下颌肌肉簌簌颤动,脸色苍白,紧抿的双唇也褪去该有的血色,豆大的汗从鬓角滑至下巴,他浑身都在抖,发丝、眼睫、衣服褶皱都在一种无望的颓气下颤抖。


    程玉炼有种心痛的感觉,师弟好像死了。


    许久没认真看过他的脸,这会才发现师弟从神采奕奕到现在的形销骨立就短短几个月时间。


    如果天心再逼问,他就要对道君不客气了。


    钟青阳缓缓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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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眼,眼里的猩红还没褪尽,显得严肃冷酷,直视正熬药的天心,冷声问:“为何要活的?交给天界一具尸体不是更省事?”


    天心无视他的无礼,短促地笑一下说:“伏辰只能死在绞灵架上?”


    “为什么?”


    “他的力量来自天地,绞灵架的金柳会把他汲取进体内的天地灵气释放回宇宙,达到一种,一种平衡吧。”


    “荒谬,天地之大就差他体内的那点灵气。”


    天心被不留情面的堵一下,讪讪笑道:“年轻人口气不要这么冲。柳丝是与大地接壤的根系,汲取灵气后再将之释放回大地,从哪来回哪去,万物有源有终。你给一刀解决了,他吸纳的灵气不会回归天地,直接就散了,岂不可惜。还有一点,妖星是伏辰的本位星,能灭它的只有伏辰自己,打散妖星等于自杀,他肯定不会这么做。绞灵架收回伏辰灵气后,柳丝就能蜿蜒升空,达到你我都达不到的高度,撕碎妖星轻而易举。”


    钟青阳有点恶心这个话题,就像在谈论一只待宰的畜生,“你的意思是,伏辰要想打散妖星,只有同归于尽?”


    “没错。”


    “这和处死他有什么区别。”


    “就是这么个意思。”


    “昨夜,七颗妖星没出现。”


    天心淡淡道:“我发现了,确实没出现,可能伏辰预感大敌当前,凝聚法力专心对付你们才导致七星没能正常出现。青阳,昨夜若不是我及时阻止,伏辰可真就在你刀下身首异处了,你当时真的会下去手?”


    钟青阳冷笑一声,把上药时解开的衣衫囫囵穿上,边系带边说:“老君太小瞧我了。我绝非靠善意和感化在斗部待千年。不过我倒有个疑问。”


    “什么疑问?”


    “你们怕我不下手又怕我下死手,昨夜射在百禽山的两支镇天,地动山摇威力十足,道君为何不亲自去抓?再射一支必定活捉伏辰,为何收手?”


    天心张口结舌不知怎么回答,忙摸了把扇药炉的扇子在手,把咕嘟咕嘟冒泡的药罐扇的更沸些,“我不是说过了吗,短时间内我只有射出两支镇天的法力,就算勉强射第三支,威力不够射程欠缺,对付伏辰这样的箭不如不射。”


    “善童道君在哪,为何不参与?”


    “青冥真君,捉妖除魔是斗部的事。昨夜见你使出大道乾坤,我很惊讶,说什么龙渊、金煌,或是四道君联手,其实什么都比不上你,你才是伏辰的克星。把伤养好,下次攻打百禽山我和宇风会在后方协助你,没有时间再纵容他了。”


    “下次吗?下次更不劳烦天界诸神。”钟青阳微微笑了一下,“为什么说没时间再等,你们就这么急,没有伏辰是不是天地就变一番模样,他是那个人的延续,是不是?”


    天心骤然变了脸色,迟疑地问:“你要怎么做?有——”


    程玉炼立即走过来打断天心,“老君好好熬你的药吧,我师弟小小的头疼之症怎么都不好,你不想办法却来操心伏辰的事,放心啦,交给我们就行,师弟现在很累,就先告辞了。”


    两人刚转身,抬眼就看见南影。


    南影扫一眼钟青阳,目露惊色,径直走到他身边抓起手腕搭个脉,又用神识触探他的识海,猝然变了脸色,对两个弟子吩咐道:“回去,好好休息。”


    钟青阳:“师伯,我正要去中极殿觐见帝尊,这么多天了,不知帝尊的伤势是不是好全了?”


    南影勃然大怒,斥责道:“帝尊那不需要你看,我叫你回去休息,立刻给我回去。”


    钟青阳和程玉炼对他发的无名火感到莫名其妙,耸耸肩一个一个从他身边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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