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方舟咳得气都喘不过来了，还要眯着眼睛去瞪应哲熙，脸上写满了问号。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了？”接过应哲熙递来的牛奶，莫方舟给自己灌了两口，好不容易顺匀了气，不可置信道。
他了解应哲熙这个人，大部分时候像是被设置了什么程序似的，生活动线干净简单到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去做那种被包养的事？
应哲熙脸上却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只是无辜地眨眨眼，又拿着手上温热的牛奶抿了一口。
莫方舟突然觉得手里的这瓶东西烫手起来。
他咽了咽口水，重新更换了一下说辞，“我是说……你真的找了个给你花钱的对象？你们在谈情说爱？”
“不是对象。”应哲熙摇摇头，“他没说和我在一起。”
神色严肃起来，莫方舟放下早餐，皱起眉问道：“他是不是强迫你了？”
“你不像是会为了钱委曲求全的人，甚至不像是会谈恋爱的人。”
“没有，他对我很好。”应哲熙诚实说道，却并不被人相信。
莫方舟皱眉皱得更深了，“好吧，我换个说法，可能会有些直接。”
“你们睡过了吗？他有标记你吗？”莫方舟犀利问道。
“在同一张床上……睡过了，不过他没有标记我，我的腺体残缺程度太高，不能被标记。”应哲熙敛下眼睫，挡住了眸中闪过的戒备和疑虑，装作一副天然傻白甜的模样，“可是他真的对我很好。”
“还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应哲熙自言自语般小声说着，脸颊飘起粉霞。
应哲熙的话中恰到好处地留了白，别说他讲的都是实话，哪怕不是，莫方舟也看不出任何撒谎的痕迹。
莫方舟倒吸一口冷气，直接下了定论，“他不是个好人。”
“不会的，他对我很好。”应哲熙执拗地重复道，恍若一个活生生的恋爱脑。
莫方舟还想说什么，上课铃恰在此时响了起来，老师已经开始上课，他不得不闭了嘴。
但似是越想越气，破天荒地的，莫方舟上课时间开起了小差，在纸上写写画画，然后塞给应哲熙。
应哲熙对上课内容兴致缺缺，正无聊着，便干脆将莫方舟写的每句话一一反驳过去。
[你们才认识没几天吧，他就拉着你上床，这不就是占你便宜但不想负责的意思吗？]
应哲熙起手便是万金油公式：[可是他真的对我很好，我很喜欢他，也很感激他。]
[作为朋友我才要提醒你，可能说话会有些难听。你的腺体是残疾的，那种家世的人绝对不会娶一个腺体残疾的omega，他对你只是玩玩，你可不要陷进去了。]莫方舟眉眼间快速地略过一丝鄙视的情绪，很快又被关心盖过，在纸上沙沙地写着。
[没关系，我都是自愿的。]应哲熙油盐不进。
到了后面，莫方舟发现怎么都劝不动人，只得愤愤地将那张聊天用的纸撇开，翻开书页用听课缓解愤懑的情绪。
应哲熙轻轻勾了勾唇角，在桌子下摸出手机，给时游星发了一个表情过去。
不论何时何地都要聊天，这更像是恋爱脑上头的表现。
用余光观察着他的莫方舟收回视线，对应哲熙的话更信了一分。
人偶虽然没有意识，但它有着丰富的数据库，能够精确辨别一个人的性格特征并进行分类。
所以，应哲熙即便没有人偶的记忆，光从人偶对莫方舟的描述中，就能知晓不少细节。
【高智商，心思缜密，伪装能力强，做事目的性极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有一定共情能力障碍。】
【结论：不可与之深交。】
这也是抠搜的管理局难得给任务者提供的便利之一。
人偶看得出莫方舟的故意接近，但对方并没有影响到它底层程序运行，便没有采取措施。
于是，莫方舟自顾自说着话，强行和人偶成为了“朋友”。
这样的人，对一个没有交友价值的普通同学展现出了莫大的兴趣，这本身就很奇怪。
应哲熙刚刚一直在观察对方。
莫方舟的一举一动虽然表现自然，行为逻辑也符合“关心朋友”这个核心，可应哲熙还是发现了刻意表演的痕迹。
演技很好，但相较于应哲熙而言，还不够自然。
更别说那种一惊一乍的表现根本就不符合人偶对莫方舟的人物画像。
当然，应哲熙提起戒心最开始的时间，就在莫方舟和他打完招呼后说的第一句话时。
莫方舟知道应哲熙所在的宿舍出了事情，询问是否需要帮忙，却忘记了他们之间作为“关系不错的朋友”，是互相拥有联系方式的。
那次精神力透支之后，应哲熙被迫在医院住了两天，还做了不少检查，出院后又被老教授询问各种问题花了一天，又在出租房内和主角厮混了一天，期间都没有收到任何来自莫方舟的消息。
莫方舟不一定是忘了，更像是没放在心上。
而那句话还带着些许试探的意味，莫方舟已经发现了“应哲熙”性格的变化，想要试探应哲熙的反应是否如常。
应哲熙毫不掩饰，却也表现得天衣无缝，格外自然。
不过，莫方舟至今没做过伤害人偶或是自己的事情，应哲熙也就是点到为止地逗逗对方。
时游星回复得很快，[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应哲熙还没来得及点开对话框打字，那边就又弹出来几条消息。
[是困了吗？实在不行你趴在桌子上睡一会，用书挡着一点。]
[要是坚持不住就给我发信息，我来接你。]
[还是头又痛了？你的精神力透支副作用是不是还没好全？]
真正的关切从字里行间渗出，格外明显。
应哲熙的眼角眉梢流露出笑意，回复道：[没事，我要接着听课了。]
*
上午的课程结束，应哲熙给时游星发去信息，随后不慌不忙地将东西收拾好，再抬头时，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莫方舟给自己选了很多信息素相关的课程，此刻甚至来不及告别，就已匆匆离开。
时游星回复得很快，[我在花坛前面等你。]
[冰淇淋也在等你。]
后面还跟着一个笑脸表情包。
[好。]
应哲也跟着回复了一个笑脸，随后拎起书包就要下楼，却在出教学楼前被人拦住了。
那人慢悠悠地走过来，神清闲适得仿佛不是来找人的，更像是无事时路过这里。
他一手插着衣兜，另一只手却在应哲熙路过的时候，突兀地伸了出来，挡住应哲熙的去路。
“我上次让你考虑的事情，你想得怎么样了？”对方突然没头没尾地这样问道，轻浮地对着应哲熙挑眉，用令人不适的油腻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险些撞到那人手臂，应哲熙紧急停下脚步，终于扭头看了过去。
头发被抓成了张扬的海胆，还喷了发胶，全身上下的穿着打扮处处表现得昂贵，搭在一起却莫名显得怪异，失去了原本该有的贵气。
见omega在打量着自己，那人自信地甩了甩头发，早晨的阳光斜照进来，金属色的几个耳钉折射出刺眼的光来。
非常巧，这人也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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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留下的资料信息中。
此人名叫程乐，也就是应哲熙之前的室友赵珉盛的未婚夫。
程乐的出生很好，是本地小有名气的富二代。
不过这“名气”倒也不是什么好的名气，而是和狐朋狗友各种胡闹才出的名。
他们之前还闹出过不小的丑闻，险些上了社会新闻，最后也都被各自的家族用权势压下来了.
因为上面还有个专门培养用来继承公司的哥哥，即便程乐此人不学无术，家里依旧对他溺爱。
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勾搭各式各样漂亮的omega或者beta，由此看上了“应哲熙”。
这也让赵珉盛三人的霸凌找到了借口。
人偶给程乐写的描述和莫方舟相比要简单得多，【轻浮好色，双商不高，手段幼稚。】
【结论：威胁程度低。】
程乐只以为应哲熙在观察自己的财力，此时格外自信，甚至放松身体更好地展示他穿搭的细节。
今天这套穿搭可是他按照自己的审美搭的，绝对走在时尚前沿。
“想好了就跟我走吧。就像我说的，omega不用那么辛苦地到处打工，就应该干干净净地留在家里等alpha回来。你要是跟了我，我给的钱会是你工作多年都挣不到的。”
程乐盯着应哲熙的脸，越看越觉得满意。
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明明脸还是那张脸，应哲熙周身的气质却有所改变，整个人都亮眼了许多。
想入非非间，程乐见到omega的眼神变得困惑，随后便是轻飘飘一句：“你好，请问你是？”
这样的人，他的自信心和自尊感被家世捧上了不属于他能力的高度，对于“要不要跟他”这个问题，不论应哲熙回答“是”或者“不是”，都会被对方故意曲解，转变成他们愿意听到的话。
“是”就是程乐真正愿意听到的回答，而“不是”也会被理解为还在观望，或是欲拒还迎。
杏眼睁得更大了些，应哲熙观察着程乐的表情变化，故作无辜地问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打破这种局面的方式也很简单，不要跟着对方的想法走。
“不是……？”程乐瞪大眼睛，用手指着自己，不可思议道，“你不认识我？”
应哲熙抿着唇摇摇头，主动往远离程乐的方向退了半步。
面对这样一个奇奇怪怪的人，omega理所当然地感到不安，并准备离开。
应哲熙转身就走，却被一把拽住了书包的带子，程乐用力之大，险些将他拽得一个仰倒。
程乐被拒绝的次数不多，被拒绝也可以用金钱摆平，若是遇到实在不配合的……他家里也有一些警局的人脉。
这也造就了程乐无法无天的性格，毕竟对他这种级别的二代来说，只要不搞出人命，家里总能帮忙收尾。
之所以没在第一次被“应哲熙”拒绝之后就用强的，也不过是因为他和那群狐朋狗友打了赌，赌他什么能将人顺理成章地骗到手。
被多次拒绝，程乐心里生出些愠怒来。
优越的家世给了程乐底气，但他多少还记得不能在学校里搞出丑闻的事来，拽着应哲熙的书包就要带着人往楼梯间走。
赌局输了就输了，要是他追了这么久，最后连点肉都没吃到，岂不是会沦为兄弟间的笑话？
楼梯间也装有监控，但程乐知道，其中一个摄像头早就坏了。
也就是说，那里有个监控死角。
应哲熙踉跄两步，随后保持住了平衡。
他倒也没过多挣扎，只趁着程乐没注意到时，给时游星发过去一个哭哭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