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在郭建业的搀扶下,踉跄着跌坐在未来属于自己的那张小木桌上时,已经连向他抱怨的力气都没了。
“炎焱,这事儿也怨我,一开始没跟你说清楚,”郭建业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办公椅搬到她旁边坐下,“因为工作性质特殊,咱们科室只能归到后勤处上,可能工作环境上确实不如别人,但你放心,该有的编制还有工资肯定不会少的!”
“你还年轻,趁这时候努努力,你看,罗成柏是个不争气的玩意,你比他有本事,还上进,我们内部也是有业绩晋升制度的,等以后熬出头了,也不比他们差!”
郭建业到底是老油条,坦荡承认自己的不对,同时还循循善诱画下大饼,林炎焱现在是被绑上贼船了,想逃都逃不掉,毕竟这个年代的编制确实是个香饽饽,也只好强逼着自己忽略周围惨不忍睹的环境,点了点头,认命地开始收拾工位。
大不了以后多接点私活,主业求稳,副业求财。
林炎焱的桌子上还扔着几块没收拾干净的抹布,她瞅了眼自己脚边的抹布堆,这一堆应该原本就在桌上放着,只是她以后要坐在这,所以某个不靠谱的同事就干脆把它从桌上扔到地下,中途还漏了几块。
郭建业看见林炎焱将抹布放到地上,头疼扶额:
“这个毛手毛脚的小子,早都交代让他收拾干净的!”
所幸这个“办公室”杂物虽多,但是并不脏,也不需要怎么打扫,把看了烦得慌的东西塞到一边也还能坐。
“领导,有啥活儿给我干不?”
入学仪式在明天,反正今天闲着没事,林炎焱就顺嘴问了一句。
郭建业想了想,从柜子里抽出一个文件夹:
“今天是你刚报道,具体的等你明天从学校过来,我让那臭小子给你详细说说,现在我手头上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有个疑似闹鬼的传闻,正好就是你们学校的,诺,你先看看,明天去学校了也可以先找老师同学打听打听。”
林炎焱接过那张文件,大致浏览了一遍,还真是自家学校的瓜,说是暑假期间有留校的女生总听到隔壁宿舍有哭声,还是在大半夜的时候才出现,本来以为是和家里或者男朋友闹矛盾了太伤心,找宿管反映时才得知,那间宿舍要腾出来给新生用,暑假根本没有人住,是空的。
空宿舍的夜半哭声,确实是晚间恐怖故事的标配,但对林炎焱这样见多识广的业内人士来说可不是啥稀罕事,有不少学校是建在坟场上的,女生宿舍阴气重,难免会有些不干净的东西跟着留下,一般不会是厉鬼,都是些喜欢恶作剧的无聊鬼,要么原地超度要么给它找块坟地随便玩。
她把文件夹在腋下,准备回宿舍仔细看看是哪栋宿舍楼出的事,明天也好调查,刚把门打开一条小缝,门外就突然挤进来一坨硕大的身影,力道之大差点把门板摔她脸上。
“郭科长,找您领个扫把喽?我们办公室新人干活毛手毛脚的,给扫把弄坏了。”那胖女人脸上涂着雪花膏,看着白花花一片,穿的还挺时髦,一身花裙子,踩着凉鞋,就靠在门上,看都没看差点被拍成薄脆煎饼的林炎焱一眼。
可以说是十分没礼貌了。
平时郭建业也懒得跟她计较,但这次她招惹到了林炎焱,他就不乐意了,坐在位置上也没动弹:
“小靳,你们章科长前几天见我还说呢,新来的年轻人有些都不懂规矩,进领导办公室不知道敲门,说得好好整顿一下风气呢,你也来单位好几年了,也得以身作则不是?”
靳鸯成天在财务科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混,哪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精心修剪的睫毛都气得发颤,她爹可是科里的老干事了,谁见了她不都得让着点?就算是个科长又怎么了,一个破看杂物间的!
但她也知道,有些话不能当面说出来,郭建业再落魄,科长的身份在那摆着,也不是她一个小职工能数落的,只得赔笑说是:
“我知道的,那这扫把我就先领走了——欸,这小姑娘是你们后勤新来的实习生吧?正好,来,去拿个扫把,送到我们财务科。”
她眼珠子一转,又盯上了想偷偷溜走的林炎焱。
科长她没办法,一个实习生还不是手拿把掐!
林炎焱没理会她,反倒转身朝郭建业喊了句:
“领导,我明儿要去学校报道,能早点走不?”
郭建业也领会她的意思,欣然应允:
“当然,上学的事可不能耽误,回宿舍赶紧收拾收拾,晚上别熬夜,一定得休息好!”
林炎焱笑着应下,不等靳鸯反应过来,已经一溜烟跑出了门。
“欸、那扫把……”靳鸯都没来得及伸手拦下,人就已经不见了,她傻愣在原地,看着林炎焱离去的方向,又扭过来看向杂乱的后勤处,眼里透着嫌弃。
“小靳啊,扫把就在那,你拿了就回去吧,记得把门关上啊!”郭建业头也不抬,埋头看起了罗成柏写的漏洞百出的报告,下逐客令了。
靳鸯脸上的肉绞成一团,强撑着体面从凌乱的杂物里抽出几根扫把,狼狈关门离开。
她暗自咬牙,心里已经记恨上了让她难堪的林炎焱,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有的是机会要她好看!
林炎焱回宿舍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倒头就睡,原本赶长途就累的不行,还发现自己期待已久的铁饭碗变馊了,怎么着都得好好休息。
第二天一早,林炎焱在鸡叫声中醒来,充当闹钟的胡慧兰已经提前为她收拾好了背包,里面放着她的录取通知书还有学习用品,像一个慈爱的母亲一样看着自家孩子起床准备去上大学。
“咱焱姐真有出息,都是大学生了!”胡慧兰满是感慨,而来福可不知道大学生是啥,只知道自己饿了,而胡慧兰只准备了林炎焱的早餐,忘记了它的那份,委屈的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知道了知道了!饿死鬼!!”胡慧兰不耐烦地塞了把青菜到它碗里,来福这才心满意足埋头吃饭,林炎焱这回吃的比它还快,迫不及待背上包出门。
原因无他,她的堂姐林望娣——现在已经正式改名林渝安,和她考进了同一所大学,只是不同的专业,两人也早就在信中约好了,到时候一起去报道。
A大的名气也不小,随便找路人一问就知道该坐哪趟公交,离林炎焱的职工宿舍不是很远,也就两三站的路程,等闲下来去买辆自行车,也省的挤公交了。
刚一下车,林炎焱就与人潮撞了个满怀,A大正门口前全是来报道的大一新生,还有大包小包在后面跟着的家长们,这时候快递行业还不发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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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也没法从家里直接寄过来,运费不是普通家庭能承担得起的,所以都得自己手扛过来。
很快,林炎焱就注意到不远处卖零嘴的小摊前围了俩姑娘,能在这样兵荒马乱的场合还不忘给自己手上多添点零食的,也只有她那个贪吃的表姐了。
“渝安姐、惠萍姐!”她笑着大声朝她们打招呼,一边奋力往前走,幸好她不住宿,没有带行李过来,不然更走不动了。
林渝安听见林炎焱的声音,左右张望了一会,看见人影后也跟着大力挥手,临走前还不忘剥开糖纸放自己嘴里塞一颗糖,刚靠近就给了林炎焱一个熊抱:
“炎焱!好久不见,想死你了!”
相对而言,参加工作后的林慧萍就稳重许多,穿着碎花布衣,头发也剪成了利落的短发,在厂里干活也方便,这次妹妹考上大学,她特意向厂里请假来送她上学,替妹妹提着她刚买好的一兜糖:
“你个冒失鬼,东西不要了?一会又该和我抱怨!快,也给炎焱吃点。”
林渝安朝她吐了吐舌头,险些把嘴里的糖也顶出来,吓得她捂上嘴,从袋子里掏出来一块,剥好送进林炎焱嘴里:
“诺,你尝尝,可甜了!一会和我一起去大学宿舍看看呗,作为交换,改天也带我去你单位宿舍瞅瞅,沾沾仙气儿,保佑我以后也能找到这样好的工作!”
“渝安,你别闹了,”林蕙萍无奈制止妹妹的胡言乱语,“人家那是公家单位,宿舍不能随便进,你别给炎焱添乱!”
“某事儿蕙萍姐,管的没那么严。”林炎焱笑着摆手。
几人搬起林渝安的行李,边走边唠,在志愿者的指引下走向林渝安的宿舍楼。
宿舍楼不高,一共六层,刷着明艳的黄油漆,分为南北楼,楼下的大铁门为了迎接新生都敞开着,在宿舍管理站登记好之后,宿管阿姨就把林渝安的床卡和钥匙递给她:
“南楼444,4号床,往那边走。”
林渝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边走边小声抱怨:
“这是怎么分的宿舍?这么不吉利的数字,不会闹鬼吧……”
“渝安,嘘!光天化日,还是学校,这么多人呢,怕什么鬼?以后在学校,注意说话,别说些不该说的!”林蕙萍不赞成的打断。
说到鬼了,林炎焱抬头,眯眼打量起这两栋宿舍楼,目前来看是没什么异样,天眼没有捕捉到鬼气,可能闹鬼的不是这里,也可能是白天阳气重,那只鬼躲起来了。
四楼不算太高,林蕙萍还是很满意妹妹的这个宿舍楼层的,不会太低沾湿气,也不会太高,爬上爬下的也累得慌,
楼上楼下都是忙着搬行李的学生,用钥匙一开门,屋内扑面而来全是尘灰,林炎焱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搓搓鼻子,照着牌子找到林渝安的床位,刚把用布包好的被子放上去,浑身就感到一阵异样。
这屋子里,不对劲。
多年的驱鬼经验让她下意识扭头,这间宿舍背阴,这时候正好太阳被云层挡住了,只见林渝安的肩膀上多了一只手。
那只手不是她自己的,也不是林蕙萍的,手腕处被什么钝器斩断,断口血肉模糊,五根手指肿大粗糙,还在林炎焱的注视下挑衅地动了动。
毫无疑问,这是只鬼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