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老宅,祁经年的书房里。
书房的主人正站在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连绵的阴雨,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姿态放松。敲门声惊扰了片刻的宁静,祁经年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高脚杯里的酒,然后薄唇轻启:“进。”
祁经年转身看过去,神情有些恍惚,那个曾经跟在他身后不停叫着“爸爸”的孩子也长这么大了,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撑起整个家族和集团,颇有他年轻时的风范。而他也渐渐长出白发,脸上也有了皱纹,风采不在。
虽然这个逆子总是和他对着干,但他还是很认可儿子的成就。
上了年纪的人多少都会有些感伤,再加上酒精的缘故,祁经年看着他感慨道:“阿淮,你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时间过得好快啊,爸爸也老了。”
这句话让祁临淮有些动容,有多少年他没有听过祁经年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了。久违的充满父爱的话,让他觉得好像这么多年的仇恨其实都是假的,都是梦而已,他们之间应当是父子情深才对。
祁临淮没忍住喊了一声:“爸爸。”这两个字对他来说熟悉又陌生,他已经好久好久没这样叫过了,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明天是妈妈的忌日,咱们怎么安排?”
还没从感慨岁月流逝中的祁经年听到这问话,背影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悲伤或缅怀,只有满脸茫然。
他蹙着眉,似乎在努力回忆,几秒钟后,才用一种近乎敷衍的、带着点恍然大悟的语气说:“哦?是明天吗?时间过得真快……那,你安排吧,需要什么跟我秘书说一声,让他准备。”说完便随意地挥了挥手,仿佛在交代一件微不足道的公事,然后又将注意力投向酒杯,浅浅抿了一口。
那敷衍的态度像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紧祁临淮的心脏,让他感到心痛以及呼吸困难。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很单纯,甚至有点痴心妄想。怎么会因为他一句话就忘了他带给自己的痛苦,以为他会良心发现意识到作为一个父亲他没能尽到的责任,而且他竟然妄想一个已经好几年都不关心亡妻忌日的男人今年会隆重祭拜。
祁临淮低下头来自嘲地笑了笑,边笑边摇头。祁临淮啊,你真该死啊,怎么可以......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已经收好自己那副脆弱无能的表情,恢复到往常面对祁经年时的那副冰冷模样,眼神里也充满了积压了十年之久的怨恨,紧握的双手也被他收进口袋里。
祁临淮双手插在裤子口袋往前走了一步,“祁董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结发妻子的忌日都能忘啊。那可是为你生儿育女、在你到处应酬奋斗的时候,为你操持家务、经营整个家的人啊。她生前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死后也不值得你认真祭拜。她对得起所有人,你祁经年对得起她吗?”他的声音带着尖锐的讽刺,说话时眼神死死盯着眼前那张写满凉薄的脸。
且这张脸和自己颇为相像,这是他长大后最觉得恶心的一件事。
饶是这么多年已经听惯了他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但每一次听祁经年还是会有些挂不住脸,当儿子的对老子这种态度,哪个当父亲的能忍受。
他蹙着眉质问道:“祁临淮,你这是什么态度?谁教你这么和你爸说话的?”
“没人教啊,我妈走得早,我爸...我爸去当别人的爸了,根本没人教过我,所以我这么说话很正常啊。”祁临淮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装得很无辜,语气也是。好像那种神经大条的人被欺负后,一脸天真地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样是不对的。
“你......”祁经年还是说不过他,只能讪讪地解释道:“我没忘!只是...只是事情多,一时没想起来日期!我也从来没否认过你妈的付出,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且她都走了这么多年了,难道要我们天天活在痛苦里吗?!人都是该往前看的。”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祁临淮笑着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么多年他一直都觉得自己不了解他,也惊讶于他怎么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那种反差感,最让人觉得恶心。
“我是小人,但你怎么敢说自己是君子的?没有一个君子会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婚内出轨、找小三养私生子,在原配妻子死后不到一年立马就再婚,急着要给私生子入族谱,从来不管我的死活,只有私生子才是你的儿子。
活在痛苦里?祁经年你摸摸自己的心好不好,这些年你有一刻是活在痛苦里的吗?你们一家三口幸福美满,是我!痛苦的从来只有我!你还要怎么往前看,我妈还在的时候你已经在往前看了不是吗?!”
祁临淮字字泣血,音量也越来越大,尽管眼圈泛红,但他依然挺直自己的脊背紧绷着身体,从来没有放松过一刻。说完之后他闭上眼睛,尽量调整自己有些失控的情绪,然后将插在口袋里的手掏出来,随意地往桌上扔了一个东西。冰冷的银质外壳跳跃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你不记得忌日,没关系。”祁临淮的声音变回一开始的平静,但那平静下是蓄势待发的火山,“我帮你回忆一下,我妈死前的那一晚,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她那么‘不小心’地出了‘意外’!”
疑惑地看着桌上的U盘,祁经年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瑾晚死之前发生了什么吗?在祁临淮的注视下,他走到桌旁,放下手里的红酒杯,将U盘插进电脑里。
放在鼠标上的手犹豫地握成拳,祁临淮坚定的眼神让他只能点击播放键。随后一道女声立马响彻在房间里,祁经年最熟悉不过了,这是和他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妻子。
“瑾晚姐…求求你,成全我们吧!经年他早就不爱你了,你这样只会徒增痛苦,为何不离婚各自安好呢?只要你肯离婚,你要什么我都答应!我跪下来求你好不好,我和经年是真心相爱的啊,我不能没有他,他也离不开我。而且自秋还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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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没有爸爸啊!”
“那我的临淮就可以没有爸爸吗?好一个真心相爱啊,我倒成了拆散你们的坏人了,为什么你们都那么自私和不要脸呢?你爱跪就跪吧,你也确实该跪,如果不是你,我的家庭不会破裂,我才是受害者!”
“苏瑾晚你别逼我!”
“我逼你?是你逼我吧?别装了,我不信你真的敢对自己下手,有种你就割下去,这样我还能夸你有骨气。”
“呵,你不知道吧,其实经年早就在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拟好了离婚协议,只是一直没给你而已。苏瑾晚,你最好签了协议,这样你还能体面一点,否则闹下去,就不止净身出户那么简单了。”
“你说什么?净身出户??我不信!”
“不信你现在就可以去找他问清楚,看看是不是我说得这样。和一个不爱你的人继续当夫妻有什么意义呢?同为女性,我只是想告诫你,不要再浪费自己的青春了,离婚后你可以再找一个爱你的人再婚,没有人会说什么。”
“呸!不要脸!祁经年,叶书秀,你们这对狗男女,我恨你们!”
这句话结束后,安静了几秒,随后叶书秀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都听到了?”
“没,没有。”
“我警告你,要是敢到处乱说,你就别想在祁家干下去了!”
最后面就是叶书秀离开他母亲房间后遇到正好在门口偷偷录音的张阿姨,在叶书秀进祁家门后,她就把张阿姨辞掉了。要不是前段时间突然想起了这个人,吩咐李舟去找,祁临淮怕是这辈子都不知道母亲生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尽管录音已经听过一次,但再次听到母亲那撕心裂肺的痛哭声,祁临淮只觉得心好痛好痛。母亲的哭声让他的脊背微微弯了下来,他多希望自己能够回到那一晚,抱抱妈妈。
在此之前,祁临淮一直以为车祸只是母亲开车出门时的一次意外,他一直以为母亲是不知道丈夫出轨的,只是觉得丈夫不像从前那样爱自己了。为此他曾经庆幸过还好母亲不知道丈夫背叛了她这么多年,天天朝夕相处的人早已经在外面有了别的家庭,这样死前不至于那么痛苦。
可是现在却得知那晚叶书秀来找过她,还曾以死相逼,逼她离婚。母亲是在叶书秀走后,带着绝望与愤怒的情绪下开车出门,是在去找丈夫的路上意外出了车祸。
在祁临淮心里,叶书秀是害死他母亲的罪魁祸首,而祁经年就是帮凶。这么多年的恨,在这一刻到达顶峰。
比窗外的雨声更冰冷的死寂,笼罩了整个书房。
祁经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无力地垂在两旁,整个人又震惊又失魂落魄。怎么会?书秀从来没和他说过她去找过瑾晚,而他也没说过要瑾晚净身出户这种话。他祁经年在感情上再坏,也断不会如此赶尽杀绝。
“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