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峋将手中的船桨在船头轻轻一撑,矫健修长的身影便利落地跃上了乌篷船。
船身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悠,荡开一圈圈波纹。
他将拎着的食盒随手放在船板一角,目光落在甄婵婼身上。
甄婵婼心虚地垂下头,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散落在船头的画册与笔,故作镇定地摆出要继续作画的姿态,边没话找话地问道:“你怎知我在这里?”
一颗心悬在嗓子眼,眼角余光始终流连乌篷一侧,生怕聂峋一个兴起就往里探去。
聂峋瞥了眼那朵被墨渍晕染得乌黑的荷花,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我今日特意提早去金吾卫安排妥当公务,紧赶慢赶追到这里。谁知在岸边只见蝶衣眼巴巴地等着空船,这才知道你们这对糊涂主仆竟把彼此都给弄丢了,恰巧有船回来,我便租了来寻你。”
甄婵婼干巴巴地哦了一声,又问:“那蝶衣怎么不一起来?”
聂峋目光掠过她的面容时忽地凝眉作疑惑状,修长的手指伸来轻抚过她的下唇。
“怎地流血了?”
甄婵婼心头猛地一沉。
定是方才与萧敬泽纠缠时咬破的血迹未蹭净。
她慌忙偏过头去,指尖胡乱擦拭唇瓣,声音含糊:“许是天干物燥,唇上起了裂痕。”
聂峋以为她口渴,转身从食盒中取出水囊拧开递过来:“快饮些水润一润。”
甄婵婼压根没有将他的关心听进耳中。
她此刻满心煎熬,注意力都在乌篷内的那个人身上,悄声打量四周近两人高且密不透风的荷叶,如果想要避开聂峋的视线悄无声息地离开,简直是痴心妄想。
见她不理不睬,聂峋只当她还在为前几日的事生气。
他抱臂斜睨她半晌,似笑非笑地轻叹一声。
新婚燕尔,别人都是蜜里调油,偏他夜夜独守书房冷被,当真是受够了。
思及此,他还是认栽地蹲下身,将水囊递到她面前:“夫人还在生为夫的气?”
甄婵婼心乱如麻,随手接过水囊喝起来,含糊地嘟哝了一句:“没有了。”
聂峋半蹲着身子,转头四下打量:“话说这船夫呢,怎么不见人影?”
“咳咳咳——”
甄婵婼被水呛得连连咳嗽。
聂峋急忙转身坐下,轻拍她的后背:“喝口水也能呛到,你莫还是个没长大的孩童?”
“船夫……咳咳,”她勉强顺过气来,红着脸找补,“船夫在篷内小憩,你莫要去打扰人家。”
她却不知聂峋存了过二人世界的心思,方才不让蝶衣跟来便是这个缘由。
聂峋盘算着让船夫将他租来的那艘船撑回去,待他与甄婵婼游玩尽兴后,再自行划船返回。
他可不希望有个陌生人在此搅扰了他们难得的独处时光。
于是径直起身,笑着朝乌篷内唤了声船夫大哥,作势就要往里探去。
甄婵婼吓得扔了水囊,急忙抱住他的腿。
聂峋回过身扶住她,不解地问:“怎么了?”
她低眉顺眼地扶着额头,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许是早上未曾吃饱,眼下饿得发晕。”
聂峋无奈摇头,扶她坐稳,从食盒里取出鲜花饼递过去。
甄婵婼接过饼子,小口小口地吃着,另一只手却死死挎住聂峋的手臂,唯恐他突然走开。
聂峋只当她是身子不适流露的小女儿情态,心下既得意又熨帖,任由她靠着自己手臂吃东西,含笑欣赏着四周景致:“你倒是会找地方,这里甚是僻静,做什么都不会被人察觉。”
甄婵婼听出他话中的弦外之音,蹙眉瞪他一眼:“即便僻静,你还想做什么?”
聂峋一向冷硬的脸上难得露出笑意,颧骨微微抬高,春风得意地望着她吃东西,并不作答。
甄婵婼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索性不再看他,味同嚼蜡地吃着饼子,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让萧敬泽脱身。
以聂峋的性子,若发现真相,非把这南镜塘搅个天翻地覆不可。
天际乌云翻涌,将最后一丝天光吞噬。
分明还是晌午时分,四下天色却开始昏沉下来。
一滴清凉的雨珠啪地落在纸上,在未干的墨荷旁洇开一圈水迹。
甄婵婼执笔的手微微一顿。
聂峋仰头望向头顶黑云,低声轻啧:“这天气倒是会扫兴。”
说着便要站起去掀那乌篷的帘子,“雨要下大了,先进去避一避。”
袖口被轻轻拽住。
甄婵婼垂着眼睫,声音轻软:“我喜欢淋雨。”她抬手指向在风中摇曳的莲叶,“你瞧,雨正打荷叶呢,这景色多动人,素日哪能有机会看到如此美景。”
聂峋低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淋雨着了凉,夜里又要闹头疼。”他侧头望着愈来愈密的雨丝,“进篷里照样能赏景,我让船夫乘我的船先回去,今日专程陪你在此听雨。”
甄婵婼一怔。
这是让萧敬泽脱身的唯一机会。
她略一沉吟,朝乌篷内清脆扬声道:“船夫大哥,落雨了,记得戴好蓑帽披好蓑衣,先乘另一艘船回去吧。”
乌篷内传来轻微响动。
甄婵婼低头装作整理画具,眼尾余光却留意着乌篷那处。
不多时,帘被掀起,一个戴着蓑帽的高大身影弯腰而出,蓑衣也穿得严实。
那人默不作声地踏上聂峋来时的小舟,手中还攥着几支翠绿的莲蓬。
聂峋漫不经心地瞥去,正要细看,却被一双温软的手捧住了脸颊转了过去。
“别动,”甄婵婼指尖徐徐在他左颊摩挲,“你脸上落了小飞虫。”
她假意为他拂去并不存在的虫蚁,眼角瞥见那艘小舟已缓缓驶出莲叶深处,心头巨石终于落地。
正要收回手,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
细雨将她的额发濡湿,几缕青丝凌乱地贴在光洁的额,让聂峋情不自禁想起洞房那夜她被汗水浸湿的媚态。
“嫱嫱——”
他低低轻唤,眼睫一垂,目光缓缓落在她今日格外饱满的唇瓣上。
缓缓靠近。
他轻轻含住她的下唇,激起她一阵战栗。
凉丝丝的雨,炙热的鼻息,湿漉漉的痒意,甄婵婼感受到他在勾勒着自己的唇线。
一时心乱如麻,她用手扯住他前襟,被他吃得喘不过气便想要躲闪:“不是说……进篷里赏雨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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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说完,便被更深地封了唇。
正上头的聂峋哪管那些,方才搭在她腰间的手臂将她往怀里猛地一带,舌尖撬开她唇齿,掠夺她口中香甜。
细雨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在相交的唇齿间消失不见。
甄婵婼被渐渐变大的雨打得睁不开眼,吻得不分你我迷离间,骇然发现方才离去的小舟竟去而复返。
船头那人蓑衣未褪,正死死盯着缠绵的二人,嘴角冷冽成一道直线。
她呼吸骤停,还未来得及惊呼,只见那人凌空跃起,船桨挟着风声直往聂峋后背击来。
“小心——”
她惊得一退,唇瓣分离时扯出一条暧昧的银丝。
聂峋早已察觉身后劲风,头也不回地反手抽起一旁剑鞘,迅速转身格挡。
雨水从他高耸的眉骨不断滑落。
他眯眼打量这个去而复返的船夫,蓑帽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唇。
下半张脸十分熟悉。
那唇此刻正微微肿起,还凝着未干的血迹。
不知怎的,聂峋突然想起方才甄婵婼唇上那抹血,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缓缓抬头。
蓑帽边缘甩出一圈水珠,渐渐显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面容。
萧敬泽?!
聂峋睁大眼睛,一时忘了呼吸。
他开始后知后觉。
为何选这样偏僻的所在,为何支开丫鬟,为何见他寻来那般慌乱,为何百般阻挠他进入乌篷……
更别提为何要哄骗说他脸上有虫!
原来他才是那个打扰鸳鸯的局外人。
滔天.怒火直冲脑门,他猛地扭头瞪向甄婵婼。
她正焦急地上前想要解释,刚拽住他的袖口却被他狠狠甩开。
“既已远走,”聂峋转向萧敬泽,字字恨意,“何必回来送死?”
他齿关紧咬,额头暴起青筋,“窥人夫妻缠绵,表兄何时添了这等龌龊癖好,难道不觉羞愧吗?”
甄婵婼慌忙再次拉住他的衣袖:“你听我说——”
“说什么!”聂峋猛地挥袖,看着她踉跄后退,目光扫过船头那些莲蓬,唇角扯出一抹自嘲之意,“你的萧郎摘来送你的莲蓬你便甘之如饴,我折的荷花就成了践踏生命……甄婵婼你真的好生偏心!”
他的视线死死盯着萧敬泽微肿的唇瓣。
一股暴戾的杀意在心里鼓动。
他不敢去想,在他到来之前,这两人究竟曾有过怎样缠绵的厮磨!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他们耳鬓厮磨的画面,疯狂吞噬着他的理智。
好一对不知羞耻的男女,光天化日之下竟在这莲叶深处行此苟且!
萧敬泽冷笑一声:“不知廉耻的是谁?觊觎表嫂多年,如今使尽手段强娶,倒有脸在此叫嚣?”
甄婵婼听闻此话顿时羞窘的面红耳赤。
聂峋分明是最无辜的那个。
明明是自己算计于他。
她急急去扯萧敬泽的衣袖:“敬泽哥哥别这么说,不是他使了计谋,是我——”
“婼儿,”萧敬泽转过脸来,“你真是傻到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