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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权力

作者:热舞的拔萝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


    ……


    ……


    “父皇。”


    谢徽音束了钗环,进殿之后,跪下行礼。


    “嗯。”虞帝抬眼,眸中绷紧的情绪轻松了些,语气放缓“身子可好些了?”


    “儿臣无事了。”谢徽音说,“此次是有别的事要与父皇商讨。”


    “先坐,你身子虚,恰好朕这儿有羹汤给你。”虞帝招呼侍女,“去把晨时熬的莲子羹给公主端一碗来。”


    “是。”


    “……”


    谢徽音想说什么,虞帝先打断了她。


    “先喝了汤,喝了再说也不迟。”


    她已然不好开口,等了半会儿功夫,宫女便从门口端着盘子过来了。


    谢徽音端过来,掀开盖子,用银匙轻轻搅了搅里头晶莹剔透的莲子,翻起琥珀般的羹影。


    她闭了闭眼,并没有什么胃口。


    “怎么,不喜欢?”


    “……不。”谢徽音愣道,“只是没什么胃口。”


    “这是你母妃送来的,晒干了制成羹汤,别有一番风味。你来了,就叫你尝尝。”虞帝重新拿起奏折,看了看说,“正是收成不好的时候。”


    “是。”谢徽音接了话,“最近灾荒不断。”


    “只可惜恒儿不在,否则放出去历练历练也是成的。”虞帝说,“你若有空,也能去瞧瞧。”


    “父皇一直都是极用心的,只是正是动乱之时,有太子殿下坐镇,三弟能多得些历练,必能发挥更大的用处。”


    虞帝说:“你这话说的也对。”


    “……”


    “……”


    “父皇。”谢徽音放下手中的莲子羹,重新跪在了殿中,清丽的眸子里微微低垂,“儿臣还未为了手谕一事请罪,本不该请求父皇开这个恩典,但事态紧急,不得不说。”


    她一叩首:“请陛下将风玄逸的处置权交给儿臣。”


    虞帝用指腹摩挲着毛笔杆,许久后放下了。


    “朕也没有怎么发作他,风家现在气势正盛,若不加以打压,反而助长了武将风气。”


    “风老将军一片赤忱丹心,陛下难道舍得让老将军解甲归田吗?先不论名声,风小将军有功,若是陛下一味打击却不加以恩赏,恐令陛下有厌弃武将的嫌疑,于朝中的风势着实不利。”


    “你倒是什么都敢说,跟你母妃一模一样。”虞帝说,“朕心中有数,老将军也并非解甲归田,不过是回趟老家,寻个时间歇息歇息罢了。风玄逸也不过是关了这几天,什么苦什么罪也没受,顶多就是吃点教训。他年纪轻轻,正是展翅要飞的时候,若是不打压打压,怎么驯化呢?本就不该跟你说些朝中之事,你女儿家家,就别总想着这些,到时熬得憔悴,不值得。”


    谢徽音背影挺拔,沉声说:“父皇当初应了儿臣,捉拿了叛徒后,将善后交给儿臣处理,这话还算数吗?”


    虞帝:“你就这么想救风玄逸?”


    谢徽音没有回答,只是重重的一叩首,默然不语。


    虞帝垂眼,沉默了许久之后,重新提起了笔。


    “知道了。”


    *


    “娘娘。”


    另一边,玉簪一进门,便见到朱黛抱着猫,不停地在房内来回踱步,凤眸紧紧地拧着,见到玉簪来了,她像找到了什么主心骨,两步并作一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玉簪,你可听说了昌王要回京的事?”


    玉簪沉静道:


    “娘娘,此时要处理的,是沈絮,并非昌王。”


    “这本宫知道。”朱黛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复杂道,“可本宫现在有些乱,在此时决定要除掉沈絮的举动,究竟是好是坏。药已下了吗?”


    “娘娘放心。”玉簪说,“沈絮是个药罐子,身体并不怎么好,这药下在他的饭菜里,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杀了他。奴婢算了,本该要三年的时间,如若是他,一年足矣。”


    朱黛没有做声。


    “娘娘——!”玉簪急道,“您切莫心软。”


    “本宫不是心软——他姨母当年险些害得本宫一尸两命,本宫没找她也跟着陪葬就不错了,一个野孩子有什么可心软的!”朱黛咬了咬牙,“本宫只是在想,若是恒儿回来了……本宫该怎么跟他交代。他向来不愿意理睬鸾凤殿,还是有了沈絮之后,才肯常来瞧瞧,若是……”


    “昌王殿下不是要回京了吗?”玉簪低声说,“三殿下喜欢习武,昌王殿下能征善战,若是能跟着他多待上几年,这点子少年心事早就散干净了!更何况,难道娘娘真愿意见三殿下找个男人过一辈子不成?”


    “找昌王?”朱黛双眸微睁,“可陛下……”


    “日后的事日后必有办法,放着已经养熟的狼崽子不管,反而先瞻前顾后起来了,算哪门子的道理。”玉簪说,“若沈絮真的知道那件事,昌王回京了,他还……”


    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娘娘,有信鸽来信。”门外响起一道稚嫩的女声,玉簪听出来了,是传话的三花。


    她们坐到了这个位子上,若事无巨细都传给皇后跟陛下听,难免难以行事。


    因而朱家便替朱黛养了一群信鸽,熟知之后,来回联络也方便。


    玉簪前去开了门。


    “玉簪姐姐。”三花愣了愣,“有人传信给娘娘。”


    玉簪说:“娘娘已经睡下了,何人的信?”


    “奴婢不知,奴婢没看。”


    “给我吧。”玉簪接过后,将门合上。


    她拿到后,转身进了内殿,递给了朱黛。


    朱黛一展开,一目十行扫过,到落笔时,目光怔住了。


    “娘娘。”玉簪说,“是谁寄的?”


    “是……”朱黛抬眼,“是沈絮,他说他想寻个时间见本宫一面,若是得空了,本宫再传他。”


    “……”


    “……”


    朱黛说:“他难道是……”


    “不可能。”玉簪说,“那药无色无味,下药的人是朱家的家生子,如若去做了奸细,她母亲当即会被朱将军打死,因而绝无可能察觉。”


    “那他要见本宫做什么?”


    “娘娘要见么?”玉簪说,“若是真察觉了,保不齐他也有加害娘娘的意思,倒不如……”


    “不。”朱黛说,“本宫要见见。”


    “可是……”


    “本宫从不是怕他,又何必担心他藏没藏杀意。”朱黛垂目,不知为何,她那此起彼伏的心绪在得知了沈絮要见他的那一刻起,竟然烟消云散。


    “给他回信,明日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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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替三殿下和太子殿下去福岩寺祈福,若他想见见本宫,就自己想法子出宫。”


    而另一头的外廷,也在夜幕降临前,收到了信鸽。


    朱家的信鸽很好辨认,世家大族一般讲究个毛光水滑,即便是只鸽子也能瞧出区分,一只倒还好,两只排在一块儿便能发觉朱家的格外大块些,停在窗台边时,扑朔一下翅膀就极为显眼。


    “你说了只杀一个,杀了这许多,现在又多了一个?”


    狐顿藏在树影里,看着不远处的沈絮烧毁刚从信鸽脚下解下的纸条。


    “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你还差这些人命。”沈絮瞥了他脚下横七竖八躺着的黑衣人,很快收回了,“也说不准究竟杀不杀她呢。”


    狐顿不置可否:“从前没见你要杀他们,怎么现在又要杀了?不怕太子知道?”


    “这里传信到边疆,没有十天半个月哪能拿的到,即便太子气急败坏,真要赶回来,反倒遂了我的意。”沈絮说,“虽然不太可能遂我的意吧。”


    “你平日里做事也能瞒得住他们,为何今日又按捺不住了。”


    沈絮淡淡地说:“因为他想瞧我痛苦,最好是哀求他,这日子快到了,我却不想如他的愿。”


    狐顿没听懂,腹中饥肠辘辘:“……有吃的没,给我拿些。”


    “也没短过你的,不知挑剔些什么。”沈絮把桌上的白面馒头扔给他,“没毒。”


    狐顿接过后,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吃着,对沈絮的话也没什么反应。


    从前害怕沈絮下毒,是因为领着活却没干,总担心他这狐狸崽子会冷不丁地毒死他,现在替他干了腌臜事,反而松了口气,心里头有种“狼狈为奸”的快感。


    他得了他这些秘密,即便为了保密,一时半刻也不会毒死他。


    既然如此,那还委屈自己做什么。


    “什么时候去?”


    “去哪儿?”


    “去那个什么什么石头寺啊。”狐顿说,“你难道不是叫我去杀她么?”


    “我叫你杀的是朱珂,我与他有仇,与朱黛又没什么仇。”


    “……那你究竟杀不杀她?”


    “杀不杀是我的事,你今日只管把这些人给埋了就行。”


    “你不带我?”


    “福岩寺是佛门圣地。”沈絮说,“你凶煞气太重,保不齐都上不了门,就要被轰出来了。”


    “你自己说的,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狐顿脸上露出点故意的凶色,“不如就讲那些和尚通通杀了吧。”


    “你杀,可若坏了我的事——”沈絮皮笑肉不笑,“我就要了你的命。”


    狐顿嗤了一声,不再调笑,退到树影之后消失不见了。


    沈絮擦了擦沾有灰烬的手。


    帝王家的女人,就像商品,没有尊严,没有体面,想见自己的亲人都不容易,别谈外人。


    谢恒也是帝王家的孩子,不论是称王还是称帝,像朱黛一样从并不情愿到听天由命的女人也会像书页一般纷至沓来,她们用权力换取自由,从一方闺阁之中的禁锢换成了永宁城的宫墙之内。


    可权力还是很让人着迷。


    宫墙内的女人为了权力能杀人,宫墙外的男人为了权力也能杀人,人命在这个时代,就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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